田凤梅是一点儿都不希望白玉清提到苏家,提到苏娇,那算是什么东西,也想跟他们白家攀上亲事?
    白玉清抿着嘴唇,好一会儿轻轻开口,“娘若是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我会去直接问苏姑娘,我求她告诉我,苏姑娘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她会告诉我的。”
    白玉清说完便要往外走,田凤梅急了,用力拍了拍桌子,“你回来!”
    那个苏娇可真是个祸害!她的儿子向来听话孝顺,可苏娇一出现,就让玉清不听她的话!
    白玉清停住了脚步,“娘是要告诉我了?”
    田凤梅深呼吸了几下,“你坐下,这件事也与你有关,我虽然懒得去提,但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白玉清走过去坐下来,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田凤梅。
    田凤梅叹了口气,“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娘。”
    “知道了知道了,你祖父确实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但口说无凭,只是当时一时兴起,就是那个苏家,也就是那个苏娇。”
    白玉清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的有些快,“这么说,苏姑娘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田凤梅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有些遗憾,“只能说,她与我们白家无缘。”
    “这是什么意思?”
    “好几年的事儿了,当时你在书院念书,她忽然找上门来,要问我们白家要银子,当然我们不缺那点钱,但我瞧不上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谁知后来她竟是用亲事做要挟,总之,我给了银子,她毁了婚约,就这么简单。”
    “……毁了,婚约?”
    “是啊,所以如今她与我们白家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谁知她又出现了,玉清啊,你可得小心谨慎,她必然是贪得无厌,还想从白家讹些好处。”
    白玉清愕然,怎么会……这样呢?
    他印象里的苏娇,并非这样的才对,可、可娘也没必要骗他……
    “我与苏姑娘的相识实为巧合,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姓白。”
    “你别傻!那个丫头狡猾着呢,定是故意设下的圈套,不然偌大的青州,为何单单遇到了你?怎么可能就这么巧?”
    白玉清心里有些乱,田凤梅软着声音,“你这孩子就是太单纯,总以为别人是好的,可谁知道那些人心里都在算计着什么?往后啊,你可得多长长心眼!”
    田凤梅让人送白玉清回去,今日让他好好休息,哪儿也别去了。
    白玉清恍惚地回去了自己的院子,他忽然想起苏娇知道自己姓白之后的反应,那可不是什么想要拉近关系来讹诈的样子。
    她之前的热情一下子变成了疏离,连口气都不一样了,还要了三倍的诊金,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这里面,应该不可能就跟娘说的那么简单。
    白玉清虽然念书,但并非书呆子,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别的上面,却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
    苏姑娘就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这件事,给白玉清造成很大的刺激。
    他之前也没多想成家的事儿,同窗偶尔开玩笑问过他,可有想过往后要娶什么样的妻子,那会儿白玉清脑子里什么概念都没有。
    他觉得成亲就如同例行公事一样,还需要有什么期盼吗?
    可此刻他觉得,是有的,知道苏娇与他的关系,他不是毫无感觉,他是有点高兴的。
    那样一个鲜活生动的女子,他愿意往后好好对她,照顾她,爱护她。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
    苏娇给刁妈妈的孩子治病,因为有张宏革在一旁相助,进展迅速。
    刁妈妈原本还不相信苏娇的医术,结果就两日,孩子肯吃东西,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她顿时松了口气。
    “还要再养一养,别给他喂药,伤肝,好生照料,有时间带过来施针。”
    苏娇这两日没休息好,眼睛都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无精打采,“行了,可以带回去了,记得诊金付一下。”
    三倍呢,一线堂又有进账了。
    刁妈妈抱着自己的孩子,瞧着他似乎已无大碍,便将他交到别人的手里。
    “诊金,自然是不会忘的。”
    她拿出一个大钱袋,看起来就沉甸甸的,“只是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苏娇抬了抬眼皮,啧,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地付钱,烦不烦?非要来这套。
    “你是想赖账不成?”
    “那也不至于,可你这家黑心的医馆,讹诈病人钱财,我们白家的人撞见了,也不能不管是不是?”
    刁妈妈又恢复了苏娇印象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很快连官府的人都来了,她也不在一线堂里闹,特意跑去了外面。
    “就是她,仗着自己会些医术,漫天开价,趁机讹诈他人钱财,这种黑心的医馆,天理不容!”
    “官爷,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青州城里绝不能容许这种败类存在!”
    刁妈妈气势十足,唱演俱佳,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苏娇是真的困了,她一困,脾气就不好,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胡说!苏姑娘治病前是跟你商量好了诊金,如今她给你儿子治好了病,你就想不付诊金?哪里有这样的事?”
    张宏革最见不得出尔反尔的人,尤其是这个刁妈妈一脸的不安好心。
    这还是他推荐到一线堂来的,张宏革觉得很对不住苏娇。
    “张大夫,我知道你惜才,可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女人心都黑了,她趁着我心急如焚,问我要三倍的诊金,那会儿我敢不答应吗?这就是乘人之危啊!”
    刁妈妈一心想将事情闹大,抱过孩子坐在地上哭嚎,“我也是个没用的,只是个下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一线堂往后还不知道会逼死多少人呢!”
    苏娇头开始跳疼,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那成,正好官差在这里,我也说一说我为何会要你三倍诊金。”
    “姑娘!”
    秀巧急了,这、这怎么能说呢?说了不就成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苏娇却没那么多顾虑,妈的敢阻止自己去睡觉的都是垃圾,谁管他们去死?
    “那我自己说吧,不过可能会简短一些。”
    秀巧急忙拉住她,“我说,我家姑娘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刁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她们是疯了吗!她们莫非要说跟白家的婚约不成?说了的话,她还想不想嫁人了!
    苏娇反正是不想的,秀巧也明白,于是往前站了一步,挺直了胸脯。
    “我家姑娘从前,与这个人的主家,也就是白家的少爷有婚约。”
    围观的众人哗然,刁妈妈一头冷汗,“你、你胡说!”
    人群里,白玉清也刚刚到,他想了几日,还是决定亲自来问一问苏娇,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一幕。
    “无凭无据,你们不要信口开河地妄想攀上白家!”
    “此事天地可鉴,当初我家姑娘的爹娘惨遭不测,姑娘无依无靠想要寻求白家的帮助,却被白家冷嘲热讽,还将婚书都骗了去,若非上天怜见,我家姑娘恐怕就要活不下去了!”
    “我们才不稀罕与白家的婚约,也不想跟白家有任何关系,不过姑娘慈悲,说她是大夫,有人生病了也不能看着去死,只是白家的诊金,就是比旁人要高三倍!”
    秀巧越说越生气,“你们白家好不要脸,求人的时候又是下跪又是道歉,结果人一好,立刻翻脸不认人,真真是让人长了见识,幸好我家姑娘跟白家没了关系,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呢!”
    哇……
    苏娇在心里给秀巧喝彩,厉害了,如今是一点儿不怕刁妈妈,气势凌人,自己养的真好。
    刁妈妈脑子嗡嗡地响,“我呸!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攀扯白家?官爷,赶紧将她们抓起来,她们就是在胡搅蛮缠,什么婚约,听都没听过。”
    白家在青州的势力颇大,官差也都有眼色,见状便朝着苏娇走过去。
    结果半路就被玄山玄水给拦住,连苏娇的一片衣袖也没让他们碰到。
    “你们想干什么?妨碍官差办事,是要掉脑袋的!”
    为首的官差高声喝到,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刀,玄山玄水看都不看一眼,一脚给他把刀踢飞了。
    “刁民,刁民!给我统统拿下!”
    官差的刀还没全部拔出来,立时又冲过来一队官差,动作迅速地将人拦住,“还不统统滚回去!你们才要担心自己会不会丢脑袋!”
    情况急转直下,新来的官差对着苏娇客客气气地行礼,“苏姑娘,此事是我们办事不利,受到了小人挑唆,一线堂绝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请姑娘原谅。”
    苏娇困得意识飘忽,哦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一线堂,她要睡觉!谁都不准打扰!
    “姑娘!”
    秀巧赶忙跟进去伺候,一会儿姑娘说不定连鞋子都不脱就睡过去了。
    刁妈妈目瞪口呆,“官爷,你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她分明是讹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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