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握住蔡婆婆的手,似乎要从这个小老太太身上获取力量似的,她终于问出口了。
    “蔡婆婆,这是……怎么回事?我爹我娘呢?”
    蔡婆婆拉着清宁往一边走,她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两人走到房子背后的小树林里,蔡婆婆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蔡婆婆放开一直手,又抹了抹眼泪,那天的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那天我来你家想看望你们一家人。”
    “谁曾想,离得老远就看到几个黑衣人从你家的方向走过来,不想是什么好人。”听到蔡婆婆这样说,清宁紧张的连呼吸的速度都变慢了。
    但她没有催促,一直等着蔡婆婆继续说下去。
    “我担心死了,不知道这些人去你家干嘛的,急忙往前跑,走到跟前,你家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蔡婆婆一遍回忆着往事,一遍观察清宁的脸色,她害怕自己说的太快这个小女孩接受不了。
    清宁果然脸上变得煞白,她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会着火呢?”
    蔡婆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本以为家里没人了,但走进一看,原来你爹你娘都在里面,把我吓死了,我赶紧冲进去,只可惜我老太婆身体不行,拼了老命,也只救出你娘一个人。”
    清宁觉得天旋地转,亲耳听到事实的感觉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她以为自己能忍住,此刻真正听到蔡婆婆说出口,还是觉得心痛不已,仿佛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蔡婆婆说的那天是几个月前的一天,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蔡婆婆想到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清宁家了,决定去看看这家人。
    她一个孤老太婆,生活虽然还可以,但总感到孤独,之前自己与清宁的奶奶是故交,所以也常常去清宁一家做客,虽然清宁奶奶已经去世了,但她还是经常过去,她喜欢这一家人。
    这家人能给她带来不少的温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旨意,后来的日子蔡婆婆常常回想起这一天,为自己那一时兴起的念头感到万幸。
    幸好她去了。
    蔡婆婆像往常一样,拎着自己的小菜篮往清宁家的方向走去。
    清宁的家和村里其他人家的距离比较远,在村子的最里面,蔡婆婆腿脚不好,总是一步一步沿着大路慢慢走。
    这天,她在路上看到了一群从没见过的人。
    是一群黑衣人,看起来行为鬼鬼祟祟,像是干了什么坏事急着离开的样子。
    蔡婆婆心里感觉奇怪,她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些人,村里的人也不会打扮成这样。
    这些人是谁呢,来这里干什么呢。
    蔡婆婆想着,没耽误脚下的路。
    突然,一个想法劈中了蔡婆婆,她急忙加快了脚步。
    那几个黑衣人是从清宁家出来的,他们走的是小路,蔡婆婆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很少走小路,村里人又不常来这里,几乎没有人走过这条路。
    所以蔡婆婆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沿着这个方向只有清宁一家人,蔡婆婆越想越担心,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果然,当清宁家出现在蔡婆婆的视线里时,已经不是房子的形状,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样的场景把蔡婆婆吓坏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火烧的越来越大了,整个房子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空气里全是烧焦的气味,还有声音在噼啪作响。
    蔡婆婆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菜篮子,她冲到了房子旁边。想看看房子里有没有人。
    “救救我——”有微弱的呼救声传来,蔡婆婆虽然年龄大了,但耳朵还是很好使,她一下就辨认出这是清宁母亲的声音。
    老太太身体不好,胆子却很大,她冒着生命危险走进了火海。
    房子里面的场景比外面还要可怕,到处都是火,不光是被褥纸张,桌椅板凳、窗户横梁,全部都烧着了,连墙壁都在冒火,空气中全是浓烟。
    蔡婆婆咳了几声,弯下了本就驼背的腰身,继续往前走。
    声音是从里面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清宁的母亲和父亲都躺在床上,身上的被褥正在燃烧,蔡婆婆冲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被褥拉开丢到地上。
    清宁的母亲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蔡婆婆。
    她全身都被熏黑了,只有两只眼睛还是亮闪闪的,能依稀看出人样,蔡婆婆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回手拉住了清宁的母亲,把她拽下了床。
    两个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向外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离出这栋房子,她们刚刚出来,就听“轰”的一声,房顶塌了。
    清宁的父亲还在里面。
    蔡婆婆的脑子也跟着房顶一样“轰”的一声响。
    “都怪我没有早来一步,不然就能把你们俩都救出来了。”蔡婆婆跌坐在地上,满脸木然,已经快被吓傻了,但依然埋怨着自己。
    “婆婆,不怪你。”清宁的母亲躺在蔡婆婆的身边,发出虚弱的声音。
    蔡婆婆转身看向她,流下了心疼的眼泪,清宁的母亲已经被烧的不成人样了,连说句话都是这么费劲。
    “有人想要杀我们,你拦不了的。”
    蔡婆婆听到清宁母亲这样说,想起了来的路上看到的黑衣人。
    她心里一惊,害怕那些黑衣人去而复返,急忙拉着清宁的母亲离开。
    她要把自己好友的孩子带回家,虽然没能两个都救出来,能就出一个也好,要赶紧把她带回家医治,省的被那些黑衣人再发现,那就真的是白救了。
    那样的话,自己真的会埋怨死自己。
    蔡婆婆先是把清宁母亲拉到一边的树丛下,自己去找了一些水来,给她喂下。烧伤的人最缺水。
    虽然伤口也很重要,但老太太来不及了,她又担心黑衣人回来,又担心自己腿脚不够快。
    蔡婆婆就这样一路又是背又是拉的,把清宁的母亲带回了自己的家。
    这一老一伤的背后,一片大火把这个本来幸福的家庭烧成了灰烬。
    除了二人和那群黑衣人,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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