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广陵郡守府中,陶之远急急忙忙从外头进来,一脸的焦虑不安之色,杜仲看到了,赶忙上前端茶倒水。
    陶之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气息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杜仲试探着问了一句。陶之远初始不说话,又等了一阵,才道:“方才治下的地方官上报,说是我广陵地界的田间地头,有大量蝗虫国境,还有为数不少的田鸟和喜鹊出现,你说,你说……”
    陶之远一口气呛到了,话没说完,倒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哟,这可怎么好。”听到这样的话,就连管家杜仲也吓了一跳,见到陶之远咳嗽不停,赶忙要去捶背。
    就在这时,刚好柳姨娘来了,正赶上这一茬,便给杜仲使了个眼色,然后接替了杜仲,帮着捶背揉肩。
    见到陶之远脸色不好,柳姨娘想问又不好问,只得捡了些这府上无关紧要的事情,道:“老爷,这些日子您在外头,可是吃了苦了,您看看您这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陶之远道:“我无妨,倒是潜儿,我这次出去办公务,带着他去,毕竟是小孩子家,第一次出远门,竟有些水土不服,眼下还未大好,你去看看他,若是需要用药的,快些请了大夫来。”
    柳姨娘听了,笑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潜儿那头,菲儿已经过去看了。她是潜儿的姐姐,一切自是会安排的。”
    陶之远这才微微放了心,转而想起陶如菁,于是又问道:“菁儿那头,可都还好?之前她私自收藏医书,研习医术的事情,应该没有走漏风声吧?”
    柳姨娘又笑了一回,道:“老爷,看您操心的,您就放心吧,这事情我们不说,哪里能有人知道的。我们可半个字都没透露。”
    “那这些日子,菁儿那头在忙些什么?”陶之远问道。
    柳姨娘脸上微微抽了抽,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自从老爷训了之后,菁儿是安分守己了,这些日子,因着换季,秋姨娘那头老毛病又犯了的,菁儿便时不时过去帮着照看。前些时日,妾身上山去看老太太,菁儿和菲儿留在府上,也忙活了一阵。”
    陶之远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柳姨娘靠着陶之远坐下来,拉着他的手,道:“老爷,如今咱这府上,是越来越顺了,这可是全托了老爷和老夫人的福。”
    “不,这功劳谁都不能和你抢,你是当家主母,是你治家有方。”陶之远笑道。
    柳姨娘听到陶之远如此说,总算是称心如意了。
    “哦,对了,老爷,今日侯府那边的燕含蕊小姐,又过来看菁儿了,我们不妨,不妨把她留下来一块用膳,我们两头处好了关系,总是好事。”
    陶之远听说,十分赞成,道:“这事儿,就依着你的意思去办。”
    陶如菁和燕含蕊同坐在榻上说话,燕含蕊道:“燕含山这一去就是个把月,如今还没多的消息,我看哪,要再不回来,祖母奶奶和母亲可就要急死了。”
    陶如菁听着,脸上也露出忧色,道:“那随去的也没有回来的吗?”
    燕含蕊摇摇头,道:“要是有就好了,也不会那么令人着急。”说着,顿了顿,一脸沮丧的道:“可恨我不是男儿身,若是,我一定要亲自前去探看。”
    陶如菁笑了笑,跟着探口气道:“你又来,你整日家胡说些什么,要你真是男儿身,我这会子就要撵了你去了,可还能和我同榻而坐。”
    燕含蕊也笑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我是男儿身哪,说不准这时候你已经是我怀中人了。”
    “说什么呢你。”两人边打趣边打闹,瞬时笑作一团,小菊和梵芷等侍婢在外头听着,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燕含蕊又道:“这辈子,我是不可能了,这么的吧,但是我哥还有可能,像你这么好的人,我燕家怎么能放过你。”
    陶如菁打了燕含蕊一下,道:“要你胡说八道,总是没大没小的。”话虽是这么说,脸上去不由得红了起来。
    “哎,你听说了没?”燕含蕊想到了什么,忽然正了正脸色,接着道:“外头有人在传,说是广陵郡边境地带,跟着遭到蝗灾了,蝗虫过境,颗粒不剩,只有光秃秃的庄稼杆子。”
    燕含蕊把声音放得极低极低,陶如菁听到紧张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
    燕含蕊点点头道:“可不是吗?据说这次的蝗灾和先头会稽等地的旱灾是有牵连的,正是那头先有了旱灾,这头才跟着受了牵连。”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还在说着,外头秦嬷嬷来报,说是柳姨娘那边的春蓉过来传话,让燕小姐留下用膳。燕含蕊见盛情难却,便应承下来且不提。
    另一头,燕含山等人回到会稽郡守府衙,那老妪帮着看了余老五的伤势,带着到小十子家去治了。燕含山看到梁沉楚留下书信,越看越是气急。
    不知是因着累的,还是因着气着了,一时就觉得眼前发黑,心头绞痛。秦芩和林崇赶忙扶着回了客栈房间,只见他汗水潸然而下,看这情形就知道,必然是又毒发了。
    “快,快去找神医。”秦芩道。林崇应着正要出门,忽听门旮旯里传来那老妪冷森森的声音,道:“哼,臭小子,早看出来了。”
    “啊,你,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林崇见到这老妪,又惊又喜。
    秦芩赶忙抱拳道:“前辈,求您妙手回春。”那老妪过来看了,却并不近前,只是冷哼一声,道:“药石罔效,等死的病。”
    “你说什么?”林崇见状,又听她这般说,一下子只觉得气血冲上头顶,盛怒不已。
    秦芩一把拉住林崇,道:“不可唐突造次,神医既然这般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说完之后,又转向那老妪道:“老人家,晚辈记得那日在林崇,您曾经说过,您活人不救,专救死人的。这么说来,这位公子,您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了。”
    那老妪听了,只是将罩在身上黑衣拢了拢,并不搭言,且依旧无动于衷。
    林崇又催了一回,那老妪才起来,对着燕含山的几个穴位,一阵利落的拍打揉捏。末了,只见燕含山便舒缓了神情,沉沉睡去。
    “这就好了?”林崇高兴的道。
    秦芩悄悄道:“这只是替他缓解疼痛罢了,于解毒无益。”林崇听了,“哦”了一声,又恢复了先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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