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烈日不断西移,终于在历经一天的疲惫后露出一丝微红,像是被流云咬掉一口。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扰了安静的黑月府。
    门后的几名家丁正要开门,想到任宁的吩咐战战兢兢的缩了回来。
    屋内的众人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听到这一阵阵急促的声响。
    “开门,开门。”车夫一边敲着一边大声喊道,如此整整过了一炷香时间,丝毫不见院内有何动静。
    “任公子,我家范大人求见。”车夫压低了声音,客气的说道。
    此人可不是寻常车夫,从那健硕的身形也能看出实力不俗,除了赶车之外还肩负着保护范进的重担。
    多年来大大小小的风雨见了不少,也曾在敌人的刀枪棍棒中险象环生,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任宁不过一介草民竟敢怠慢当朝太师,这可不是小罪。
    听到范大人的名字,四名家丁吓了一跳,急忙开了条门缝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神。
    这几人之前在黑月铁骑总部当差,有幸见过范进,如今再次见到本尊吓得双腿发软。
    “开门!”车夫用力一脚,大门瞬间打开,后面的四名家丁被撞出五六米的距离。
    “放肆!”范进厉声呵斥,他是来求任宁的决不能做出无理之事。
    车夫低着头后退两步,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请几位小哥帮忙通传。”范进语气谦和,态度恭敬的对着四名家丁说道。
    四人哪受得了这种礼仪,结结巴巴的应了两句,一溜烟的跑向任宁的房间。
    “咻!”一支冷箭从任宁的窗户射出,先是在四人中间经过,接着贴着范进的脸颊呼啸而驰,最后刺进马车足足有一寸的深度。
    四名家丁一屁股坐在地上,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活不到现在,哪还敢打扰任宁。
    “滚!”一个短促有力的声音从任宁的屋内传了出来“再不走可别怪我失了君子风度。”
    不论是背后偷袭,还是乘人之危都不是大丈夫所为,任宁也不想利用这种机会报仇。而他也并非君子一旦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很可能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老夫范进,有事相求,还请任公子出门一叙。”范进双手抱拳,弯腰低头,始终没有踏进大门半步。
    “范进老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若不知进退,可别怪我箭下无情!”屋内的任宁咬牙切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臭小子,范大人可是当朝太师,你可别不识好歹。”门外的车夫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把任宁拉出来教训一番。
    “咻。”又一支弩箭飞出,紧贴着车夫的头皮飞过,发冠瞬间被射穿,三千青丝披散在肩膀上,极其狼狈。
    车夫这才意识到任宁的可怕,双手捂着嘴巴哪还敢出言不逊。
    “这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们撒野。”任宁倒是发挥了“主人翁”精神,似乎全然忘记这里名为黑月府,乃黑月铁骑的住所,自己也只是鸠占鹊巢的客人罢了。
    “任公子,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切不可因此连累了黑月铁骑。”范进大声说道,试图让任宁以大局为重。
    “如果他们死了,全都拜你所赐!”任宁声音犀利,尖钻刻薄,丝毫不给范进劝解的机会。
    范进一时语塞,当真不知如何回答。换做是他面对杀父仇人恐怕也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是铮铮热血的青年。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范进看了看升起的月光显得有些焦急。拯救黑月铁骑刻不容缓,唐王可不会心慈手软,怕是已经开始对红月用刑。
    “大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旁边的车夫急忙提醒。
    范进可不是大闲人,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并且要着手明日早朝的事宜,总不能任由许卫摆布。
    “任公子,老夫明日还会来的,若你再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范进自知说不动任宁,也只能低三下四的说着,甚至要跪在黑月府门口。
    “小子,你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吧。”看着范进离去,玄月一脚踹开任宁的房间,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不仅是他,神月、毒月、魅月包括张惜柔在内的几人,立刻涌入任宁的房间,大多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
    且不说他如何对待范进,单是跟红月生死与共的情意也应该出手。
    “不近人情吗?当年他利用我父母搜集情报,致使任府一百多条人命惨死,是否也不近人情?”想起那些伤心事任宁声音有些哽咽“今日我不杀他已经是最大的容忍。”
    听了任宁的解释,玄月他们的怒火烟消云散,他们是江湖中人,最讲究快意情仇,若是换做他们恐怕范进不能活着离开。
    “冤有头债有主,大不了杀了他,然后救出红月。”暗月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个想法很符合他的身份。
    玄月他们在一旁没有说话,似乎也支持暗月。
    任宁冷冷一笑“杀了他红月还会原谅我吗?与其让她痛不欲生的活着倒不如困死牢房来的直接。”
    任宁是了解红月的,倘若他杀了范进,红月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又碍于两人的情分不能为父报仇,最终也只能落得郁郁而终的结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红月乖乖等死吧!”急的暗月直跺脚,他算是个粗人,不懂太多谋略,更不知情感。
    当年为了报仇暗月潜伏三年之久,所以能理解任宁此刻的心情,自然不会责备他。
    “或许我不该留在这里。”任宁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着“是时候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有一种解脱叫做心不见为静,洛阳城虽然繁华却没有任宁的落脚之处,这是王公贵族的地方,不属于他这一介草民。
    他的责任不过是护送秦宏安全进宫,如今任务完成了他也该回去了。
    那个水润的江南之乡有着他牵挂之人,有着他的落脚之处,是最温馨、最踏实的地方。
    “惜柔、宝儿,这里不安全,你们随我去吧。”做出决定的任宁,脸上反倒是露出久违的笑容。放下了包袱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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