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被这声音叫住,注视着对面瘦弱的人影。
    这是一名年近古稀的老翁,黑发中生了不少白发,脸上满是褶皱,异常憔悴的样子,见了任宁倒是露出欣喜之色。
    “大少爷真的是您!”见了任宁后老翁干瘪的双眼竟流出泪水,侵染了满是沟壑的双夹。
    一边激动还一边上下打量着任宁,嘴里絮叨着“长大了,大少爷长大了!”
    见了老人任宁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断定自己与老翁相识,为了不显得尴尬任宁故意表现出一副随和的态度,却不直接问老人名讳,想从言语中得出些结论。
    “大少爷您可能不记得柳伯了,十年前老奴离开任府的时候您才这么高。”老翁用手比量着任宁的腰部,解释着自己的身份。
    得知老人十年前离开了任府任宁有些庆幸,如此一来对他没印象也就理所应当。
    “我走之后小高接替了管家的职位,我倒是颇为放心。”老翁继续说到。
    任宁快速整合这些消息,老翁姓柳是任府上一位管家,十年前由高伯接替了管家的职位,那时候自己不过八岁对他没多少印象。
    任宁刚才还奇怪谁给任良德夫妇上的香,现在真相大白,定是柳伯日夜守在他们身旁。
    “柳伯十年前您不是回家了吗?”任宁试探性的说到,总不能表现出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谁知柳伯摇摇头又看了看四周表情变得尤为神秘。
    任宁看出了他的担心急忙说到车上不是外人,同时挽着萧语诗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见了萧语诗后柳伯喜笑颜开,上下好一番打量,还时不时的点头“少夫人真是美若天仙,与少爷简直是绝配。”
    萧语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叫了声“柳伯”,柳伯不仅说她美若天仙还承认她少夫人的身份,怎能不高兴。
    任宁也没解释,免得影响了老人的好心情,对着萧语诗微微一笑,大概是想表达不要介意。
    认定了萧语诗身份后柳伯也消除了顾虑,小声说到“十年前老奴虽然离开了任府,却没离开金陵,暗中帮老爷做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柳伯故意有所隐瞒,而任宁跟萧语诗大概能猜到他口中的一些事情正是帮任良德搜集情报。
    “老爷总说做这种事情早晚会遭报应,尤其是在几个月前感觉尤为强烈。”
    任宁可以理解任良德当时的心里,为了给范进搜集情报他得罪了不少权贵,稍有不慎就会惹火烧身,有些警觉理所应当。
    “于是老爷把所有商铺都签了转让合同,告诉老奴一旦他遭遇不测立即将这些商铺转手,所得银两一半捐给穷人,一半留给少爷。”
    说到这里柳伯再次落泪,大概是想到任府被屠的惨状,搜集那些情报有他的参与,却连累了任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唯独自己活了下来。
    听到这里任宁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解开大半,也就是说钱庄的地契、房契的确是任良德转让的,只不过在此之前进行的转让,而高伯并不知情,也难怪高伯始终坚信钱庄还是任府的家产。
    说完柳伯拿出五万两银票递到任宁手中,肩上的重担总算是放下了“老爷遇害后老奴打探过少爷的下落,却没有一点消息,只能在这等着您出现,老奴坚信您一定会来的!”
    柳伯心中的苦恐怕没人明白,主人遇害自己却扛着重担,连任宁死活都不知的情况下还要苦苦等待,他这一等或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一两个月、也或许是一辈子永远等不到,只能带着遗憾埋进黄土,又有谁为他立块墓碑?
    索性任宁出现了,带着希望跟光明出现的。
    柳伯是兴奋的,他早就听说任宁有些痴傻,今日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心中早已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微弱的火光。
    看着五万两银票任宁激动万分,如此一来不仅能堵上两万两的缺口还能有些剩余。
    其实任家的资产不仅仅只有这点,几个月前任良德猜到命不久矣散尽了大半家产,留下的这些商铺价值十万两,也被柳伯拿了一半捐献,到他手中的也只有这五万两。
    任宁也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希望柳伯能与他同行,毕竟柳伯为任府卖命一辈子,如今年事已高却没人照顾。
    不料却被柳伯拒绝了,首先他还有照顾自己的力气,其次他想用余生来陪伴老爷。
    任宁被他的忠心打动,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本想着留给他一万两银子却还是被拒绝了,柳伯辛辛苦苦一辈子自己也有些积蓄,用不到这一万两银子。
    留下详细地址后任宁才带着萧语诗上了马车缓缓离开,柳伯目送这他的背影满是欣慰“少爷长大了,老爷您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此行一波三折,从最初的遭人刺杀,到后来的借钱受阻,再到夜潜任府,最后竟闯入府衙 ,或许是老天开眼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柳伯雪中送炭,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回昌南城的路上任宁不似之前那样寄情山水,知道了些真相肩上的担子自然重了不少,当然他也不想被这些事情困扰,逐渐的放开胸怀重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
    “你会跟我一起去看冰山吗?”听着任宁对祖国大好河山的赞不绝口萧语诗心中满是憧憬,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抵不住美景的诱惑。
    任宁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仅是冰山,还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一望无际的草原、浩瀚无垠的沙漠!”
    萧语诗内心充满了期待,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少爷怎么还没回来?”昌南城的北门站着一名女子,时而登上城墙眺望,时而跑出几里路等待,脸上始终带着忧愁。
    这名女子无疑是小灵,自任宁走后每日都会来北门迎接,如今已经过了十多日,脸上愈发的焦急。
    她从高伯口中得知去金陵需要五日,来回便是十日,加上金陵耽搁一日最多不过十一日,而如今已经第十三天了。
    夜幕渐渐落下,阳光不在刺眼,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大地,染红了小灵的脸颊。
    “少爷还没回来吗?”身后传来高伯的声音,他同样担心任宁的安危,毕竟金陵凶险异常。
    高伯同样每日都会来北门等待,不过到了夜幕才能脱身,小三子、小六子偶尔过来看看,他们还要去南窑拉货,着实脱不开身。
    “看!前面就是昌南城北门!”萧语诗指着城门说到,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不舍,毕竟到了昌南城后两人不能朝夕相处,殊不知高伯跟小灵等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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