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毛辉摇摇头,却说出了一个比名字更有价值的信息:但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地址。
    毛辉说出了一个地址,孙贤反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却知道他的住址?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经常送老板回家。毛辉倒觉得孙贤这个问题很可笑,你之前说的那个王媛,我跟她同事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的全名,我们都叫她圆圆。老板知道我们全名那是签合同看身份证的,我们又不可能看老板的身份证。
    这话说得确实也没错,而且桌游店登记的法人是位老人,这个他们之前就知道了,而且这位老人无儿无女,他们找不到他也找不到其他亲戚了。
    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玻璃外的苏漾摸摸下巴,歪着头有些费解,只是他的状态挺奇怪的。
    我也觉得,但是说不上来。
    就像是苏漾努力措辞,最后说出了一个勉强靠边的答案,有一种说出来就解脱的感觉。
    但偏偏他说的又是真话,孙贤能听到地址,他们也能,李肖然随即将毛辉说的地址发给了曾郁,让他查一下。
    曾郁很快给他回了电话,地址是真实存在的,而户主叫做于信东。
    一个没有在这个案件中出现过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个新线索,哪怕于信东不是老板,应该也认识老板,挂了电话李肖然冲着苏漾扬扬下巴:走吧,走一趟吧。
    好。原本苏漾还有些犹豫,但是讯问室里的毛辉已经开始和孙贤就什么时候放他讨价还价了,言辞凿凿自己跟毒品没有关系。苏漾挑挑眉梢,对着耳麦跟里面的孙贤说了一句话这个别信,他说了谎,毒品的事他是知情的。
    有了这个明显的对比,苏漾原本的担忧暂时放了下来,不过有了之前墓地的前车之鉴,李肖然带上了个防爆组的两个队员,以防再是一个陷阱。
    毛辉说的地址离他们大约四十多分钟,但是现在是早高峰,所以一出警局就格外地堵。
    出了最拥堵的路段,车就驶上了高速,李肖然刚想踩下油门一路疾驰的时候就发现高速上的车也不少,当他烦躁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曾郁的电话打过来了。听完了曾郁所说,李肖然的心倒是踏实了不少,他们现在最怕的是莫名其妙的线索,不过曾郁查了于信东的档案,却发现于信东不是一个当真和案件一点关联都没有的人。
    李肖然心情逐渐变得平和,还逗着苏漾:你们学校人才辈出,那个房主也是你的校友。
    苏漾扶额,他开始觉得有必要加强母校的法制讲座的开展了,怎么又是他母校的校友?
    本硕都是你们学校的,曾郁说成绩还不错,你认识这个人吗?
    谁?
    李肖然哈哈一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说那个人的名字:于信东。
    谁?!苏漾愣了两秒后声音拔高了,原本把玩在手里的矿泉水瓶也叽里咕噜地滚到了第三,整个人扭过身子看着李肖然。
    李肖然还没见过苏漾这般失态的模样,哪怕当初柯顾阔别多年从天而降时,苏漾好像也比现在镇定。
    于信东。李肖然清楚地念了一遍名字。
    苏漾当机立断回拨了曾郁的电话,劈头盖脸直接问道:于信东的出生年月。
    我看看1987年11月17日。
    他本科读的心理学?研究生学的犯罪心理学?
    对。曾郁挠了挠头,你们认识?
    苏漾抿抿唇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曾郁纳闷了很久,但是很快他调出了苏漾的档案,对比之后发现,两人的入学年份都是惊人的一致。
    也就是说,两人不仅是校友,还是同学。
    出什么事了?
    苏漾摇摇头,他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从早上看见师兄纸条就开始砰砰跳的心又开始乱了。
    怎么会这么巧呢?
    见苏漾情绪不对,李肖然知道问题出在了于信东的身上,未免夜长梦多,他直接摇下车窗将警灯放在了车顶,右转向一打,车头右调驶出拥堵的车流,沿着一路应急通道朝着目的地呼啸而去。
    李肖然将时间几乎压缩到了一半,下了车看着面前普通的小区楼,苏漾叹气:要不我不上去了吧。
    为什么?
    苏漾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怕他看见我不配合工作。
    不至于吧?难道他以前追求你未遂?李肖然开着玩笑,不过他的笑容在苏漾说出之后的话后就彻底消失了。
    应该说是忧愁,当初我和师兄的事就是他捅出去的。
    李肖然沉默了,苏漾轻飘飘的一句话,但他知道这背后藏了多少心酸苦楚,这件事也是横在苏漾心中的一个结,甚至是隔在他和柯顾之间的一个结。
    上去吧。李肖然很认真地要求着,你不上去,我怕我会动手揍人。
    特案组组员之间彼此或许不一定是最熟悉的,但特案组的每一个人都是李肖然最熟悉的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也是他的挚友。
    苏漾一愣,最后笑了,长吁了一口气:上去吧,到时候拦着我点,我怕我太毒舌被投诉。
    行。
    防爆组的两个同事也一起跟着上去,为了安全他们没走电梯,走的安全通道,防爆组的同事用仪器检测了一路,最后对李肖然竖了大拇指:安全。
    安全就行,别再像上次一样掉了个爆炸的陷阱里。
    门是关的,按了两遍门铃,都无人应答。
    李肖然贴着门仔细地听了听,摇摇头:门铃的插座是不是松了?里面没有响。随即他们就拍了拍门,同样的,并没有人应答。
    李肖然和苏漾对视了一眼,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后撤,李肖然拿起手枪对着门锁就是一枪,硝烟味弥漫开来,门锁也坏了。李肖然确定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正常运转中,带上手套拉开了最外层的防盗铁门,而里面的木门并未锁上,伸手一按便开了。
    小心翼翼地用脚将木门踢开,李肖然迅速地抬枪瞄准。
    和他想的不一样,室内并非空无一人,一人仰面躺在沙发上,空洞的双目看着天花板,而他脚边深褐色咖啡撒了一地,另一男人坐在他的身边,目光直视着门口。
    那人看见李肖然,也没有动地方,只是淡定地抬起了自己手,手腕相对并在一起,那意思很明确铐我吧。
    李肖然脸色变了,脑子也乱了,而跟在后面苏漾看见男人的一瞬间失声叫了出来:师兄?!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是柯顾,只不过他也很诧异看见了苏漾,他以为小师弟不会跟上来的,叹了一口气,开口了。声音温柔却严厉,阻止了苏漾想跑过来的念头:蹄蹄,保护现场,别过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苏漾焦灼了一天的担心,竟然全都变为了现实,而且这个现实比他担心的要可怕万倍。
    蹄蹄,别哭。柯顾看着苏漾急红了眼,柔声道。但是对于苏漾的问题,他仰头想了想,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李肖然强压着怒气,用他能想到的最大限度的问题提示着柯顾:你来的时候他就死了?你对死者了解多少?有没有什么仇人?对于嫌疑人你有什么线索?
    但是李肖然没想到的是,如果他现在的是因为焦急而起的无名火,那柯顾的回答无异于火上浇油,将他的火直接点燃
    我来的时候他还活着,他死的时候正在跟我喝咖啡,现场的嫌疑人只有我一个,而且我有杀他的动机。
    第226章 26调换
    死者于信东, 30岁,无业, 是这个房子的房主。余孟阳观察着尸体, 没有明显的外伤,死亡时间
    死亡时间是在一个半小时以前, 八点三十五分。坐在一旁未动地方的柯顾开口了。
    余孟阳:他终于知道李肖然为什么是一副心肌梗塞的表情了,他强压着怒火,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没报警?
    因为他已经死亡了。柯顾指了指于信东, 他带着心脏监控仪,仪器上面显示了所有的数据,我尝试过给他做心脏复苏不过已经晚了, 瞳孔也已经散开了。
    我知道, 但你为什么不报警?这只是柯顾不叫救护车的理由,并非是柯顾不报警的原因,余孟阳虽然平常嘻嘻哈哈, 但不会被他这样拙劣的掩饰蒙混过关的, 你要是报警
    关于这件事我有权利保持沉默。柯顾打断了余孟阳的话, 于信东不是我杀的, 但我知道我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你们可以拘留我。
    余孟阳咬牙,这人是要气死人不偿命不成?大义灭亲的劲头用在自我毁灭上了?好,好好,特案组的优良传统了不起是吧。
    受了一肚子气的余孟阳扭头出门, 瞪着坐在楼道台阶上的李肖然:这案子小爷我不接,你们自己搞,啊?一个两个都这么大无畏精神?真当自己能洗脱嫌疑呢?
    孟阳。李肖然揉了揉脸,有些疲惫,这不是我不信接,这个案子我们没办法接。
    这话让余孟阳的抱怨戛然而止,堵在了嗓子眼中。
    周铖出事,李肖然可以不参与侦查,但柯顾出事,不能参与侦查的可就不单纯是苏漾一个人了,柯顾是特案组的人,整个特案组的人都应该避嫌。
    而且柯顾被牵扯到了案件中,很快督察也要介入了,这回惹上麻烦的不单单是柯顾,还有整个特案组。
    我其实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一旁脸色难看的苏漾突然开口,哑声道,我问过林局,为什么没批你的调岗申请,让你重回二队。
    余孟阳撇撇嘴,这事他也不乐意,忽悠他加入的也是他们,最后不要他的也是他们。但苏漾这么一说,余孟阳也有些错愕:不是你们不要我的吗?
    李肖然齿间咬着没点燃的烟嗤笑了一声,低声笑骂了一句:老狐狸。
    苏漾背靠着墙,推了推眼镜,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林局当时给我的答案是,谁都要有条后路的。
    说实话,当时我没懂。苏漾摇摇头,手一摊,不瞒你说,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你想留一条后路。
    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余孟阳啧了一声,小爷好不容易劝家属同意了,结果白签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款了。
    苏漾笑了:所以我现在觉得林局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
    林厉的意思是,要给特案组留一条后路。
    而余孟阳就是这条后路。
    余孟阳耸了耸肩,他又不笨自然懂得苏漾的是什么意思,他盯了半晌苏漾的表情:行,你还能笑得出来证明事情还没那么糟糕。这案子我接了,你们也别闲着,曲线救国你们比我明白吧?
    说完大步走出了楼梯间,拉高警戒线,重新回到了现场。
    苏漾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努力地在笑,但他的心口沉甸甸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和余孟阳想的不一样,他现在的倚仗并非是因为他对案件的把握,而是对师兄的信心。
    苏漾在不断地告诉自己,相信师兄,师兄既然留在了现场,不报警也不离开一定是有他的打算。
    李肖然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李肖然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接了起来,就听见了林厉压低的嗓音:柯顾出事了是吗?你们快点回来,案子交给二组。跟于信东案子有关的一切你们都不要碰,不要过问,督察问什么说什么。相信柯顾,相信孟阳,现在危险的不是柯顾,是你们。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李肖然看着电话,神情严肃了起来,事情可能比他想得还要凶险。
    走,我们回局里。
    不过在回去的时候,李肖然拍了拍正在跟左邻右舍收集证言的余孟阳:辛苦了,我们先回去了,你慢慢来,不着急。
    这就走了?余孟阳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他们至少会跟着柯顾一起回局里,哪怕柯顾是嫌疑人。
    李肖然伸手给余孟阳的警用大衣弹了弹灰:嗯,这不是还有桌游店的案子没了解吗?
    这个时候余孟阳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但苏漾看了一眼李肖然,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他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碎片化的东西连接在一起。
    上了车,李肖然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前半程一路无话,在等一个红绿灯时李肖然看了一眼苏漾:调整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有点乱
    当时周铖被当做嫌疑人时,我也是这样的状态。李肖然无奈地挑起嘴角,但是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乱,我乱了谁来还你铖哥清白?
    我明白的。苏漾不是不明白,但是他的头绪依旧很乱,他甚至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是不是师兄也不会进入这个圈套?
    是的,现在确实比那个时候更加艰险。那一次单纯只是一个案件,虽然案件复杂,那也仅仅只是案件。但是这一次深潭底下的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肖然。苏漾伸出手指在起雾的玻璃上写了一个字,要下雨了。
    是的,要下雨了。
    李肖然握紧了方向盘看着远处的天,天空黑压压的,仿佛要压垮整个城市。
    等法医和鉴证组都已经完成了对现场的初步勘查,在柯顾的强烈要求下,余孟阳给他带了手铐,走下楼的时候,余孟阳伸手一摸自己口袋,愣住了。
    他展开手掌,看着自己掌心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的陌生的车钥匙。
    伸手按了一下开车键,余孟阳对面的车应声开启。
    这是李肖然的车。
    余孟阳左看看右看看,他的车早就不见了踪影。答案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了,李肖然换了他的车钥匙,开走了他的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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