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学校里向来都很冷淡,闻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
    阮梨今天没等他,直接走了。
    闻时忙给她拨过去,电话永远都是处于忙音的状态,闻时有些头疼,不知道又哪里招惹到小妖精,她这是跟他闹脾气呢。
    而且比先前几次折腾得更厉害了些,女孩儿虽动辄就甩脸子,撅着屁股说要回家,也没真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跑掉的。
    闻时熟门熟路摸到阮梨租住的房子,这才真正慌了瞬,她根本没回家,老式的居民楼,家家电表都在一楼入户处,由着这就能判断出屋子里有没有人。
    京市虽治安好,不过这会儿总归夜里九点多,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外面走,万一碰上点儿事。
    闻时不敢再想下去。
    男生坐在她家楼道里,心里已琢磨着要报警的时候,阮梨背着书包慢吞吞从楼梯走上来。
    “阮梨!”
    闻时如释重负,站起身。
    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子,似毫不意外他出现在这儿小姑娘连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瞄,从他右手边侧身走过,将袋子搁在门口地上,径自去摸钥匙开门。
    闻时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牙刷、毛巾、洗衣液、垃圾袋,都是些生活必须品。
    没待他开口,阮梨已然敷衍解释道:“我去了趟超市。”
    闻时揉了揉额角,替她拎过袋子,“阮梨,怎么了?你总得告诉我一声,我会担心的,这么晚了,万一你要是出点事儿怎么办。”
    阮梨不动声色地躲闪了下,偏身避开他的碰触。
    闻时遽然僵住,好容易将郁结在的那堵气给消化掉,“哪儿不开心了?嗯?”
    阮梨开了门。
    “你进来吧。”小姑娘终于开口,“随便坐。”
    她指着客厅的椅子,从袋子里拿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闻时,我有事儿想问你,你不要骗我好不好。”阮梨从包里掏出张纸,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两人离得那么近,阮梨头次正了神色,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将纸递过去,“闻时,这是不是你写的?”
    她依稀记得测验本是他交到她手中。
    闻时迟疑了下,打开纸张,他没想到小姑娘还留着这。
    “……是。”男生默了一瞬。
    周六上午,香江酒店8328。
    那两天过后,她想找唐成林问问,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没有精力去理会当初的真相,左不过或者真如闻时所说,是唐成林让他来的。
    然而昨晚闻时给她誊写作业,模仿她的字迹足以以假乱真,阮梨这才猛地注意到不对劲。
    唐成林虽然男女关系不清楚,但他既然都拒绝了她,又怎么可能再来这么一出。
    阮梨对唐成林知之甚少,也不够了解闻时。
    不曾想闻时当初就这般恶劣,凭空捏造了个字条出来骗她。
    这种超出了阮梨认知的坏,让毕竟才十七岁的小姑娘愤怒且害怕,“为什么,你这和骗奸有什么区别,你利用我对……”
    阮梨说不出口。
    纵使进了房间,也是她主动爬上闻时的床。
    那会儿唐成林未出现,她既惊又恼,女孩儿性子冲动,最后让他一句“你确定他是你亲爸”给冲昏了头。
    避开唐成林对她而言或者是好事。
    小姑娘不知怎么地,想起唐成林那些公之于众的轶事,她咧开干涩的嘴唇,惊恐地望了眼他,“后来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于她而言,太过成人,社会化,三十二岁的阮梨也许习以为常,而此时这个徒有嘴硬的小姑娘感觉到了害怕。
    却不仅仅是害怕。
    这种感觉很微妙。
    你究竟害怕什么
    阮梨眼中的闻时除了整天想着肏逼,并没有别的什么毛病,小姑娘也只是嘴上吐槽他而已。
    这会儿禁忌的盒子被打开,阮梨意外瞧见闻时不折手段、黑暗的另一面,她害怕、惊惧都不假。
    然同时却又隐隐腾起无法言喻的暗喜,这么个人,处心积虑地谋划接近她,在乎她,闻时对她多好,阮梨不是不知道,比这辈子她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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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梨惧闻时,也惧自己。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喜欢闻时,这人在她心中,远比她以为的要重要得多。
    明明她不敢的,她不想爱谁,只爱她自己,因为她清楚,就连阮连芳那样血脉相连着的人都能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小姑娘千回百转整天,最后脑子里乱乱的,只重复着一句话,登高易跌重。
    闻时听她说完,拧着眉心慢慢抬起头看她,“阮梨,为什么。”
    阮梨莫名其妙,瞥了眼他后别过脸。
    “阮梨,唐成林确实给你留下字条,我篡改了不假,当时唐成林就在楼下的房间,但是阮梨,就算你当时真的半点都没起疑心,这会儿你觉得自己察觉到真相,认为我手段卑鄙,所以你说怕我,想跟我撇清关系?”
    闻时被她骗了多次,可他听过小姑娘情迷意乱时的呢喃,骨子里三十多岁的男人情商虽不高,却不是蠢的。
    闻时重新审视着她,总算聪明了一回。
    男生将纸直接撕碎了揉捏成团,灼灼的目光定落在她身上,小姑娘紧抿着唇,面上狼狈几乎无所遁形。
    “你让我觉得害怕,闻时,我们玩完了。”阮梨硬声挤出句。
    “个小骗子,你说怕我,昨晚你知道了怎么不发作,难道我对你不好,害过你吗?!我要听真话,阮梨?”
    小姑娘揪着自己校服上的拉链,“我没什么好说的,闻时。”
    阮梨站起身,完全不敢看他。
    因为好些天没住过,屋子床上被蒙了层薄透的浅色布罩,女孩儿将布掀开,闻时自后拥住她。
    男生身上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校服洗衣液的味道,跟她一样。他的洗发水、沐浴露,她也都在用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早已如此亲密。
    不单单是身体上的。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嗯?”
    闻时哪里像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样冷静自持站在她身后,循循善诱地蛊惑着她。
    他想起一个多月前阮梨的那句“不敢喜欢”。
    闻时当时想不通,又被欢愉冲昏了头脑,觉得她还是小,没有多想,只要阮梨内心喜欢便好。
    他突然意识到,小姑娘近来发呆的时候似乎多了些。
    阮梨嘴唇动了动,瞧见被反扣在桌面上的合影,神色骤黯,她轻声对闻时道:“闻时,我有点儿累,想睡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阮梨选择逃避,退了步。
    女孩儿歪着头怏怏的。
    不大像她,闻时还是喜欢她平时横冲直撞,没心没肺跟他耍嘴皮子的模样。
    他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看她,女孩儿眼皮子半耷拉着,细密的睫毛轻颤,面容上倦色明显,唯独瞧不出半丝畏惧的迹象。
    男生好歹安心了些,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温柔地掠过耳畔,“好,那你先睡,我先回去了。”
    话刚落,倒是阮梨呆了瞬,她没想到闻时突然这么好说话。
    她以为他又会像先前那般,干脆直接压着她在床上肏,他看着常忍让她,其实挺固执的。
    闻时,你贱兮兮的
    闻时让阮梨给拉入黑名单。
    小姑娘其实一直没有给闻时备注,她记着那一连串的数字呢。
    闻时连听了两天“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方才回过神来,问同学借了电话拨过去。
    阮梨一待闻时开口,“闻时,有什么事,你等我考完艺考再说好不好?”
    她倒是会,一天压着一天,不给他个准信,借口还气壮理直。
    指不定就想着时间再久些,他的心思也就淡了。
    如今重新分了班,两个人教室隔得有些远,阮梨有意避着闻时,闻时也不能真就下课往她教室跑。
    太招摇了总归影响不大好。
    闻时几天下来,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女孩儿倒是心狠。
    闻时早早就在她房子楼下等着,阮梨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闻时仰头看她,小姑娘总能把规规矩矩的校服穿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校服上衣开敞着,里面穿了件贴身的背心,裹着娇俏的奶,纤细的腰,裤子又让她把裤管卷至脚踝上。
    “闻时。”
    闻时盯着露出的那小段肌肤没吭声,眸色渐深,喉头不由地滚动几下。
    不过男生很快反应过来,当那点迤逦的心思散去,他又拧着眉轻斥道:“怎么不穿袜子,外面早上冷着,也不怕着凉了。”
    这语气,跟个老妈子没两样。
    女孩儿光脚套着白色板鞋,北方冷空气袭来,京市刚进入初秋已有寒意,尤其早晚更是。
    闻时话刚落,就作势弯下腰,阮梨被他堵在楼梯,温热的指腹触上脚踝,女孩儿浑身僵住,由着男生将她裤管撸下,又替她拉整好上衣,“走吧。”
    就跟两人什么间隙都没有过似,一直都是小姑娘单方面不理会他。
    阮梨站在楼梯口,小姑娘低头看自己严严实实遮住鞋面的校服裤子,脸上表情很奇怪。
    她嗫嚅半天道:“闻时,你不会真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吧,萝莉养成?幼女控?”
    话能叫人呕血都没地儿诉苦去。
    闻时驻步,扭头看向她,不由失笑开口:“你觉得自己像幼女?不都说比我大两个月,能当我姐姐了?浑身上下除了那儿,哪里像?”
    他说的什么,两人都懂。
    “呸!不要脸。”小姑娘瞪他,从他身边跑过。
    闻时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走火入魔的趋势,被她瞪了这么一下,心里反倒舒坦许多。
    闻时盯着小姑娘的背影愣了阵,下瞬几步抬脚跟上她,从书包里掏出本笔记及一叠试卷给她,“给你整理好的知识点,你回去多做做类似的题。”
    阮梨伸手欲接过,悬在半空踌躇半天又缩回去。
    “怎么?不说等你考完谈谈,难不成就是诓我的,把我拉黑了不算,连这个都想撇清?”闻时直接往她书包里塞。
    阮梨盯住他贴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不知怎么想的,一脚踩上去辗了几个来回,“闻时,我觉得你有点贱兮兮的。”
    她更是,一会儿当婊子,一会儿又要立贞洁牌坊。
    闻时手一顿,“嗯。”
    阮梨:“……”
    阮梨租的房子离学校近,闻时不缓不慢地跟在她后头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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