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 放心。萧墨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我做人还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张小元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独特的关键。
    他不写朋友和朋友的家人?
    原来赵承阳和濮阳靖在他眼里不是朋友啊?
    裴君则蹙眉询问:那皇上
    哦,他给钱比较多, 搞事业总得要有初始资金嘛。萧墨白神色不变,我很有原则的,我不喜欢和老板做朋友。
    裴君则:
    张小元:
    在一旁同戚朝云闲谈说话的佘书意已走了过来, 问他们: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动身吧?
    张小元尚未来得及将天溟阁一事告知裴君则, 此事紧要,他需要裴君则尽早向武林盟与魔教传递消息,好寻求裴君则与莫问天的帮助, 一同对抗天溟阁,可此时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方便讲此事直言,而若他需要挑一个外人听不见的好时机,张小元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比马车上更合适的了。
    正巧方才师叔与戚朝云聊得那么投缘,张小元觉得,这好像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张小元看向裴君则,说:裴大哥,我们有些时日没有叙过旧了
    说到此处,他稍稍侧过眼,佘书意立即会意,同戚朝云一笑,道:戚大人,若是无事,我们不如到马车上再谈?
    戚朝云看得出张小元是有话想对裴君则说,他便顺着佘书意的意思点头,裴君则叫了屋顶上的邢妍下来与众人同行,自己则爬到了张小元与陆昭明的马车上。
    他们动身出发,在路上,张小元一五一十将天溟阁与林易之事告诉了裴君则,却暂且隐去了与二师兄有关的部分,只说林易或许会让天溟阁中人往凤集县搜寻一件东西,而他们还不知道林易要找什么。
    他想二师兄一事太过复杂,若要说出来,必定牵扯甚多,他一人不能做主,最好回去与师父二师兄商量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这件事告知裴盟主。
    裴君则显然极为惊讶,他显然没想到林易竟然会与朝廷扯上关系,不过正好,裴无乱一直在寻找林易与天溟阁的线索,如今他们手中已有了这条线索,不怕林易今后不露出破绽。
    裴君则答应今日休息时便去给裴无乱写信,而从他这儿,张小元多少也知道了一些裴无乱应对此事的办法。
    武林盟内事务多繁,他走不开身,也只是暗中调查,而前些日子梅棱安找了借口去紫霞楼拜访,将林易拖在紫霞楼内,天溟阁若有人前去凤集县,那人也绝不会是林易。
    至于莫问天,裴君则根本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他习惯独来独往,虽不知下落,可应当也是去调查天溟阁一事了。
    说至此处,裴君则不由深深叹气,道:这江湖危机四伏,果真还是凤集县更简单一些。
    张小元小声嘟囔:这江湖也没什么不好的。
    裴君则正要说话,却莫名听见马车内另一侧传来略有些古怪的咕咕叫声,他不由侧目,便见车厢另一侧的角落之中,塞着一个看上去颇为眼熟的鸡笼。
    裴君则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早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只是怔怔抬手指向那鸡笼,神色之间略有茫然。
    这不是你们说要送给佘府的鸡吗?裴君则问,怎么又拿回来了?
    张小元:我只是只是在奉行节俭,将用过的空鸡笼带回去!
    鸽子:咕?
    裴君则:里面有东西的吧
    张小元捂住鸡笼:没有!
    裴君则皱眉:那日我便觉得有些奇怪,我听这笼子里的叫声怎么那么像是鸽子?
    张小元:
    他方说完这一句话,便见肥鸽子将脑袋从鸡笼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经过陆昭明长久以往的努力训练,这肥鸽子总算瘦得看起来像是只鸽子了,长久飞行对它来说不再是什么难题,如今张小元反倒不希望它瘦得这么快。
    他只能安慰自己,天底下的鸽子都长得差不多,裴君则应当认不出这鸽子的身份。
    裴君则:这不是萧公子养在醉仙阁的鸽子吗?
    张小元:
    张少侠。裴君则很是惊讶,你不会也在给江湖秘闻抄写稿子吧?
    张小元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完了。
    大师兄正坐在外头,上一次陆昭明得知他将消息卖给梅棱安时,可是动手打了他的手心,这次若大师兄知道他私底下还为那什么江湖秘闻抄撰写小道消息,恐怕就要将戒尺对准他的屁股了。
    可陆昭明只是回眸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
    裴君则感慨:原来张少侠也是同道中人。
    他迫不及待要和张小元互曝身份,张小元却想起自己当时给江湖秘闻抄写小道消息时用的名字是大师兄头上的「无名之辈」,这四字平平无奇,陆昭明应当也不知自己头上顶着那四个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陆昭明依靠在车门外的背影,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裴君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是张少侠的小秘密,放心,裴某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他好似意有所指,张小元稍微怔了片刻,忽而便觉得脸热,匆匆转过头去,假装自己正在欣赏马车外的风景。
    对,不管裴君则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懂。
    几个月前他们赶路进京,那时时间充裕,他们走得并不着急,若是遇上沿途景致优美,戚朝云甚至还会主动邀他们一道去看一看。
    可此番回凤集县却不同了。
    张小元担心天溟阁会先他们一步查出二师兄的下落,他简直恨不得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去。戚朝云是读书人,萧墨白又不会武,他二人受不了这等昼夜不停的长途跋涉之苦,裴君则还装着文弱师爷的模样,于是几日后众人暂先分别,张小元等三人先行一步赶回凤集县。
    三人之中,张小元武功最弱,可身体也比不习武的普通人要好上许多,可即便如此,连着日夜兼程赶上一个月的路,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散架了,就连大师兄好像都有些吃不消,好在天入深秋他们便已回到了凤集县外,看着那熟悉景致,与仍是一副祥和寻常的山下小城,张小元高悬的心便略微放下来了一些。
    凤集县并不大,天溟阁若是来此,他们在城中走一走,应当就能有所察觉。
    三人并未在城中停留,他们爬了半日的山,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师门,而张小元站在那耸立的山门之外,原只有个小院子的师门少说已扩建了七八倍,亭台楼阁无一不全,甚至还有个颇大的练武场,不少房子还在修盖之中。他目瞪口呆,僵硬扭头看向佘书意,问:师师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给了不少钱来买你的消息,我提前寄回来了。佘书意说道,我兄长请了江南最好的工人,我本以为我们回来之前就可以完工的,可惜出了些意外,我们好像回来得早了一些。
    张小元怔住:可可我并没有回答出皇上的问题啊?
    问问题收费,答出来再收费。佘书意微微对他一笑,那模样实在像极了一个奸商,梅宫主每个月也都在往这儿送钱,说是与你有约定,哦,我自己也添了点私房钱,买了几间商铺,每个月应当能赚上千百两银子,至少是能温饱了。
    张小元:
    我本想再置些田地。佘书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若我一下买太多东西,你们师父或许会有怀疑。
    张小元:
    难道现在这样不算太多吗?!
    他扭头去看大师兄,却发觉大师兄的眼里好像只有那块练武场了。
    地方虽比散花宫小了一些,可比起他们之前的小院子,已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张小元跟着陆昭明一同走过去,正巧见着蒋渐宇在练武场边上与工人比划说话,他好似是想在练武场上加上几个木人石桩,正在反复强调:一定要很牢固,我大师兄相当粗暴。
    陆昭明:
    张小元莫名想起大师兄那些迫害二师兄的内心想法,匆匆忙忙打断蒋渐宇的话,大喊:二师兄!
    蒋渐宇猛然回头一看,极为欣喜:小元?你们回来了!
    张小元正抱着自己在京城买好的要送给蒋渐宇的剑盒,此时正好往前一递,塞到蒋渐宇怀中,说:我在京城给你买的剑!
    蒋渐宇微微一怔,颤手接过,好似极为感动。
    你送我的礼物。蒋渐宇声调颤抖,师弟长大了,懂事了。
    陆昭明轻轻啧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也不看蒋渐宇。
    正巧王鹤年就在附近,蒋渐宇方才那一声喊已将他惊动,他砰地推开房门,使出绝世轻功一路小跑,正到几人面前,一句爱徒们瘦了还未说出口,目光却一下落在了蒋渐宇手中的礼盒上。
    王鹤年登时一顿,看向张小元,满眼期盼。
    张小元:
    完了,回来得太着急,只给二师兄买了剑。
    虽说他还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打算回来后送给花琉雀等人,可那些东西好像不好送给长辈
    嗯认真说来,他好像真的把师父忘了。
    王鹤年眼巴巴地看着他。
    张小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办!师父一定会很伤心的!
    王鹤年好像隐隐有些懂了。
    小元。他神色哀伤,你不会是忘了为师吧。
    张小元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京中市集售卖的多为庸俗之物,而师父是世外高人。陆昭明忽而开了口,我想那些东西是配不上师父的。
    张小元:
    哎?大师兄为什么突然拍起了师父的马屁?
    陆昭明道:所以师弟另为师父备了一份独特之礼。
    他侧目看向张小元,空荡荡的头顶忽而便冒出了一行字。
    「跟着念。」
    张小元:
    张小元看着他头顶接二连三出现的字,隐约看得出那应当是功法秘籍内容,和他已经背熟的剑谱有些不同,可也能看出有些许联系,也许是上下册。
    他硬着头皮摆出一副背书的姿态跟着飞速往下念,许是紧绷着过于紧张了,反倒是一个字也没有错,而王鹤年原还满面失落,如今却是说不出的欣慰。
    好孩子,原来你已将其余几册内容都背下来了。王鹤年伸手摸了摸张小元的头,看上去好像极为感动,徒儿用功努力,就是给师父最好的礼物!
    第104章 坦诚相见
    225.
    张小元觉得, 这一点也不像是陆昭明会做的事。
    大师兄与师父一样,这种已算得上是投机取巧的事, 他本该极为不屑, 如何还会主动去做?
    张小元怔了片刻, 不由便想起离京前一日发生过的事。
    那日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大师兄都不曾再提起, 此事好像就此翻篇,可他们也都知道, 这种事情,绝不是他们当做未曾一切未曾发生就能过去的。
    他很清楚,大师兄喜欢他。
    那么这件事当然也就很明了了。
    大师兄喜欢他,已经喜欢到了不顾自己原则的地步。
    张小元怔怔看着陆昭明, 莫名便开始觉得面上发热, 有一种极难言明,甚至是说不出口的感动。
    若是说实话,他当然不愿意大师兄为了他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来, 他不希望大师兄会逐渐迷失变得不像自己,他甚至没有想好该要如何应对大师兄的这份心意。
    可即便如此,能知道有一个人对自己关切至此, 几乎胜于一切,他当然还是会很感动。
    张小元想, 是时候和大师兄好好谈一谈了,就算大师兄是喜欢他,他也不能看着大师兄放弃原则不顾一切, 只为了对他的感情。
    陆昭明头顶的剑谱消失,变出了另一行字来。
    陆昭明:「一石二鸟。」
    哎?这又是什么?
    张小元满心疑惑,恰见大师兄回眸看他,头上字迹缓缓变化。
    陆昭明:「师父以为你已将剑谱后几册都背完了。」
    张小元开始有些不祥的预感。
    陆昭明:「若你再不好好用功,他日师父若得知真相,一定会非常伤心。」
    张小元:
    呵。
    什么大师兄为爱改变抛下原则,原来大师兄在这等着他呢。
    而且大师兄这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奇特的沟通方式啊?他是能看见别人心中的想法,可大师兄好像把这当成了只有他能看得见的传话方式,本来大师兄就不喜欢说话,这下更好,他干脆连张嘴都省了。
    张小元内心疲惫,不想说话。
    他实在没有忍住,对着大师兄翻出一个白眼,而陆昭明微微蹙眉,头上慢吞吞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冒出了《劝学》。
    张小元:
    张小元想起莫问天让裴无乱天天抄写劝学寄给裴君则,那时候他觉得裴君则可真是惨极了,可如今看来呵,最惨的明明是他。
    人家好歹是长辈相劝,若是不想看,将信合起来便看不见了,可他不一样啊!大师兄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就算他不想看,大师兄也要站在他面前让他看。
    他瞪着陆昭明,陆昭明无所畏惧,神态平和,只是默默在头上滚动背诵劝学,张小元索性扭过头不看,可这一扭头,他忽而发现在场几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与大师兄。
    张小元:
    他不由便想了想方才其他人眼中所见的一切。
    他和大师兄二人站在一块,眉来眼去,却一言不发。
    太尴尬了,张小元简直想当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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