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奶奶这么疼你,你应该也不想她难过吧。
    嗯。
    所以,今天晚上你跟导演请
    请不了。司语打断她,声音毫无感情地说:今天晚上要拍两场夜戏,其中一场还是群戏,我要是请假了他们拍不了。约会就算了,你回去吧。你放心,如果奶奶问起,我会告诉她你来过,我们也约会了,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奶奶失望。
    司语吐出憋在胸口里的浊气,又说:导演喊我过去拍戏,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拜拜。
    耳边嘟的一声,通话被挂断了。
    陆汐微微诧异。
    她本来想说今天不行就明天,司语却不等她开口。
    陆总。陈妍订好了餐厅和位置,过来跟陆汐确认一些细节说:餐厅那边问,是您自己准备花,还是让他们帮忙准备?
    陆汐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手边精美的首饰盒,略微沉吟,说:不用准备了,退了吧。
    退了?陈妍讶然,转念一想,说:司小姐请不了假?
    她说不好请假。而且陆汐不是很确定地说:她好像不太高兴,挂我电话了。
    居然有人敢挂陆总电话???陈妍愕然。
    本来BOSS的私事作为助理不应该过问,只是陈妍想到今天中午陆汐火急火燎让她跟她去商场买礼物,买完又风尘仆仆飞过来,像是要跟司语一个情人节惊喜。结果现在约会吹了,人也给惹生气了?
    平时冷静沉着,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光影总裁,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克服的难题,眉头紧锁,略显憔悴。
    陈妍小心翼翼问:司小姐她为什么不高兴?
    陆汐揉揉眉心,轻叹道:我不知道。
    怎么又不知道
    就算是请不了假,约不了会,念在陆汐抛下工作特地跑过来,还给她带了精心挑选的礼物,司语也不应该不高兴啊!
    如果陈妍有男朋友,对方为她这么做,她肯定开心死。
    陈妍想不通司语为什么不高兴,看陆汐样子很纠结,本着为BOSS排忧解难的原则,又问:您刚才是怎么跟她说的?
    陆汐把刚才和司语的通话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告诉她。
    陈妍:
    你怎么这幅表情?
    因为真的很一言难尽啊
    陈妍敛容正色道:陆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司小姐应该是生您的气了。
    为什么?
    您还问为什么???
    陈妍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尽量委婉地说:司小姐应该是很想跟您约会,请不了假她应该很失落,您多哄哄就好了,或者把礼物送给她。您为什么要告诉她是陆老夫人让您过来和她约会?这种直男式的回答一点也不浪漫,司小姐会觉得您不在乎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是个女的都会不舒服吧。陈妍暗暗,又补了一句:陆总,您这样追人是不对的。
    陆汐正凝神思索,眼皮一跳,脱口道:谁说我在追她?
    不是追人,干嘛这么用心挑礼物,还这么着急忙慌赶过来约会?陈妍疑惑了。
    我以为您喜欢司小姐。陈妍弱弱又不怕死地说出这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
    陆汐:
    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司语,陆汐主动问司语问题,还亲自跑去看司语面试,陈妍就觉得她们之间有猫腻。
    那次陈妍陪陆汐去舞蹈房看练习生,看到司语和那帮小鲜肉练舞,陆汐扭头就走,回来后脸色阴沉,怎么看都像是吃醋了。
    司语抽烟被人黑,陆汐破天荒问她要微博账号密码
    陈妍作为一个旁观者,觉得陆汐对司语的各种反应都是出于喜欢。
    陆汐撇下工作飞过来找司语约会,不是追,难道是已经追到手了?还是有更亲密的关系?
    想到上次司语提着行李箱从陆家别墅走出来,陈妍不敢往下想了。
    陆汐蹙眉,说:你想多了,我对她没感觉。
    陈妍:
    陈妍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那司小姐她
    她喜欢我。陆汐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缓了缓,说:她说她爱我,没我活不下去。
    陈妍:
    司语在接完那通电话后,心情没来由地烦躁,完全静不下心来看剧本,满脑子想的都是电话里陆汐说的那些话。
    她以为陆汐是开窍了来找她约会,还幻想了一下两个人穿着美美的礼服,坐在高级的西餐厅里,听着浪漫的小提琴,对着蜡烛深情凝望
    去TMD约会。
    司语没有生气,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生气。
    她们两个都动机不纯,陆汐是为了讨好奶奶,她是为了攻略陆汐,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指责谁。
    她应该感谢陆汐直接说出来,最起码她不用自作多情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把那山冰山感化了。
    推掉约会,挂陆汐电话,不是因为她想作,只是突然间觉得很疲惫,不想再做戏欺骗别人,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她有点丧,又有点燥,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拼命挤压。
    没等她甩掉这些负面情绪,就被导演叫过去拍戏了。
    高中时代的陈霜是个女混混,整天不是跟老师顶嘴,就是跟其他女混混撕逼,经常和男主张漾去打群架。
    司语今天像是宣泄一样,演得比前几天都要投入。导演喊休息时,她还没有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过来给她递水的小夏被她吓一跳:小、小语,你还好吧?
    没事。司语掩去脸上的戾气,接过水喝了一口。
    工作人员开始发放晚饭,司语没有胃口,拿起手机看时间。
    六点多,距离陆汐说的约会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司语凉凉一笑,把手机放回包里,用剧本蒙住脸假寐。
    迷迷糊糊间,手臂被小夏拍了一下。
    剧本滑落下来,司语没接住,睁开眼睛,看到朝她走过来的梁予菲。
    梁予菲因为要减肥把晚饭戒掉了,拿着剧本笑盈盈走过来,说:司语,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对下戏。
    梁予菲十分厌恶司语,进组以来,她从来不主动找司语对戏,只是导演说接下来那场戏很不好演,台词多,情绪波动很大,让她先和司语好好对对。
    为了维持原女主亲善的好人设,即便不情愿,梁予菲还是主动过来了。
    梁予菲知道司语也讨厌她,如果司语拒绝她就太好了!不仅不用虚与委蛇和这个女人对戏,她还可以借题发挥,让大家知道司语其实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从而让大家讨厌司语!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司语把剧本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很干脆地说:行。
    梁予菲笑容一滞。
    作为一个专业演员,司语从来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她大大方方接受梁予菲的邀请。
    其他人还没吃完,司语下巴点了点某个阴凉的地方,说:这边有点吵,去那边吧。
    梁予菲心怀鬼胎,等走远了,确保别人都听不到她们说话,说:今天是情人节,陆汐怎么没让人给你送花啊?
    司语正翻剧本,抬眸,要笑不笑地看着她:都老夫老妻了送什么花,我这人比较爱钱,她一次性给我转了五十二万,懂什么意思吧?嗐,小红包而已,你也不用眼红。
    梁予菲嘴角狠狠一抽,说:你怎么不说她给你转五百二十万!
    司语翻了个白眼,说:额度限制啊你个白痴。
    你!梁予菲被她一激忘了掩饰,反正其他人听不到,恼羞成怒道:别吹了,你和陆汐是协议结婚,她根本不喜欢你!总有一天她会跟你离婚的,你休想绑住她,她根本不属于你!
    司语吊着眼尾睨她,不紧不慢地说:她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
    她本来就是我的,你个恶毒女配休想和我抢!梁予菲心底疯狂叫嚣着,呐喊着。
    司语看着她一张清纯无害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阴沉沉笑了一声,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用手扣住她肩膀将她推到树干上。
    你想干什么?梁予菲花容失色,本能地想把她推开,可是司语两条细细的胳膊却像是铁臂一样推不动!
    怕我打你?司语冷眼看着她无用挣扎。
    梁予菲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冷热交织。
    想到司语的人设是个多次预谋想要杀掉女主的恶毒女配,梁予菲是真的害怕,心里慌得一批,眼神乱瞟,瞟到休息区用餐的人群,才找回一点底气,颤声说:这么多人看着,我就不信你敢!
    司语确实不敢,所以只是想吓吓她。
    光吓还是觉得不过瘾,不足以纾解她心中那两股矛盾的情绪。
    司语身体前倾,贴着她耳朵说:你不就是喜欢陆汐?
    梁予菲眼神闪烁得厉害,支吾道:你你别胡说。
    怎么还死不承认呢?你让陆薇怂恿陆汐和我离婚,你想和陆汐结婚,这些我早就知道了。看着她紧张得身体绷直,司语坏心一笑,伸出手指,托起她下巴,流里流气地说: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漂亮的。
    梁予菲想拨开她的手,司语却狠狠掐住她下巴。
    梁予菲吃疼,嘶了一声,担心这个恶毒的女人随时掏出一把刀划她的脸,急得声音拔高: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嘘司语身体前倾,轻声:别吵,让我好好看看。
    端详了几秒钟后,司语满意地笑起来,说:确实漂亮,看得我都心动了。
    心动???!!!
    梁予菲瞳孔微张。
    干脆我和陆汐离婚,我包养你怎么样?司语自顾自说:光影我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卡里还有几个亿的资产,你想拍戏我给你资源,没资源我投资让你拍。陆汐资产跟我差不多,也就长得比我好看一丢丢,美成那样没什么卵用,冷冰冰无趣得很,你还不如跟我。
    梁予菲整个人呆掉了,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司语这番话的意思,讷讷道:你想包养我?
    司语抛了个媚眼,在她耳边吹气,诱惑道:没错,我包养你。你给我当情人,只要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考虑一下?
    梁予菲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不是看过小说,知道司语是个从骨坏到皮,恨不得把女主挫骨扬灰的恶毒女配,梁予菲真就上当了。
    这女人不仅仅恶毒,还是个神经病!
    梁予菲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推开,一张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得美!
    司语抱着胳膊冷冷一笑,一针见血地说:你刚才犹豫了,你敢说你没有心动?
    被她戳中心事,梁予菲脸上一阵窘迫,一时间哑口无言。
    陆汐来到拍摄现场时,刚好看到司语把梁予菲压在树干上,两个人身体贴得很近,像是在说什么私密话。
    晴空万里,夕阳西下。
    陆汐停在一颗樟树下,头顶枝叶繁茂,绿得出油。
    钱磊第一个发现陆汐,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快步走过来,惊讶道:陆总,您是来探班吗?
    陆汐目光从那两个贴得过于暧昧的人身上挪开,看着钱磊,淡淡道:过来看看。
    陆汐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光影总裁,又是投资人,一来就引起骚动,一群人殷勤地围过来。
    陆汐最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抚了抚额,说:你们忙你们的,别耽误了拍摄,不用管我。
    钱磊跟她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不喜欢客套,说:我们准备要拍了,等会儿您可以坐在我旁边看。
    陆汐微微颔首,下意识朝司语那边看过去。
    钱磊也往那边看,扬声喊道:司语、予菲,别对了快过来!
    司语走近才看到陆汐,愣了愣,不动声色别开头。
    陆汐见她故意绕过自己走了,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梁予菲还沉浸在被司语戏弄的羞愤中,目光死死盯着司语背影,在心里默默把她凌迟了几百遍,猝不及防碰到陆汐,她心跳漏了半拍,惊呼出声:陆汐!
    陆汐面无表情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
    梁予菲发现她没有纠正自己的称呼,心中狂喜,还想和她多说几句。
    予菲快过来啊,我给你们讲戏。钱磊喊她过去。
    梁予菲只好压下心底荡漾的情绪,笑容甜美地冲她挥挥手,蹦蹦跳跳去到拍摄区。
    陆汐终于还是来了!
    有陆汐在旁边看着,又是和司语演对手戏,梁予菲不敢松懈。她拿出十二分的专注,当导演喊完开始,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到角色中。
    拍了这么多场戏,梁予菲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对待过。尽管她自然流畅的演技是原女主给的,但她就是想好好表现,她要让陆汐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
    今天不仅是七夕,还是梁予菲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日子。
    小说里,陆汐也是今天来探班,然后救了险些被机器砸到的女主,对女主钟情,两个人感情线从那一刻开始!
    梁予菲从白天盼到傍晚,以为陆汐不会来了,结果陆汐果然如小说剧情发展的那样出现了!
    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司语和梁予菲这场戏矛盾冲突很激烈,两个人台词很多,为了达到更好的视觉效果,钱磊要求一镜到底。
    这场戏很不好演,钱磊以为要拍十几条,没想到两个女演员今天表现都很出色,拍了四条就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激动地站起来说:很好!演员休息十分钟,准备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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