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花肉红石髓珠,年代跨度之大,流传地域之广,工艺重合之复杂,实在是让人有点儿头大。仅就华夏来说,西南滇省出土过汉代的蚀花肉红石髓珠;藏地还出现过传世的蚀花肉红石髓珠。
    余耀细细看了一会儿,也只能大体判断出,这不是华夏的工艺特点,也就是加工地肯定不是华夏。
    年份大致应该在公元前一千年到公元后初期,但不能再具体了。
    同时,这必然不是传世的珠子,而且出土时间应该没多少年。
    除此之外,判断不了别的,加工地是哪个国家甚至哪个大地域,他都说不出来。
    余耀之前很少关注这个东西,即便是在眼力上,面对这样的东西,也顿感力有不逮。
    这个才持璜,太特么凶狠了!
    想必他因为公司业务,经常出国,也不知从哪里弄了这么一颗古珠!
    余耀也不能一句不说,硬着头皮把自己看明白的说了出来。
    虽然很笼统,但才持璜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讶,“我倒是小看你了!”
    其实,若不是他收下时掌握了诸多信息,冷不伶仃摆这么一颗珠子在他面前,他比余耀也多说不了什么。
    “但你还是输了。”才持璜接着说道,“这是伊朗西部出土的珠子,加工地不用说了。根据同时出土的文物佐证,加工时间应该在公元前八百年。当时,整个西亚和古埃及的蚀花肉红石髓珠,圆柱形的、蚀三道环线最多,所以最难判断。”
    才朋玺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孙子不仅眼力高,关键是手也抓得宽。上次自己做了鹤天珠,这次弄这种古珠出来,都是外国货。这颗珠子让他看,他同样也没办法!
    “输了就输了。”余耀也不忸怩,“不过你还没看我的东西呢!”
    “放心,我答应你就不会赖!”
    余耀笑了笑,“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只拿华夏的东西出来!”
    才持璜哑然失笑,“华夏的古玉器?你准备好玉牌吧,我说完就走。”
    余耀也不和他计较,转而拿出了那件玉玦。
    才持璜瞥了两眼,“东汉玉玦,没落的器型,云头纹工艺一般,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完了?”余耀追问一句。他当然不是为了提醒,这个必须得说清楚,不然你说他错了,才持璜接着来一句“我还没说完呢!”,还是没用。
    听他这么一说,才持璜眉毛一挑,最终还是拿了起来。
    看过断口之后,他突然叫道,“好啊!你给我看的,是没法断代的东西!”
    “什么叫没法断代?”
    “这是后改的工,但切割后打磨了,这地方又不能时时盘摸,不能从包浆判断,谁能看出改工是什么具体年代的?”
    “你别说谁能,你能不能?”余耀反问。
    才持璜冷笑不止,“你要能说出来,我就算输了!”
    余耀当时看这件玉玦,一时只能判断改工不是东汉本朝和清代的,但后来既然要用了,又细细参详研究了一番。最终,虽然范围还是不能缩小到某个朝代,但却比原先小多了,起码此时能够说一说。
    “原先的玉环,是东汉时期北方工艺,断口不是本朝改的,因为和表面的打磨工艺不一样;同理,也不是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的打磨工艺;还不可能是清代的,因为包浆和穿绳磨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年份肯定比清代早。而宋代到明代,打磨工艺类似,就是这一时期改的工!”
    “你这叫什么断代?宋元明三代,还是不能确定!”
    “但是你连这也没说!这件东西是东汉的,只有一处断口改工。我说出来的,就是最精准的!”
    “你!”才持璜一时语塞。
    其实,他要是详细再研究研究,应该也能说出这些。
    但他进了一个思维误区,或者说一时较上劲了。实际上他也知道,有些东西的断代,是不可能精准的,能圈定范围,就是最终结果。比如新石器时代,跨度更长,给你一件玉斧,也只能说新石器时代,不能精准到某个时间段。
    “好了!”才朋玺此时对才持璜说道,“持璜,你确实是输了!虽然不是输在眼力上。但是古玩一行,比拼的不止是眼力,还有分析和思辨!”
    才持璜想了想,“算了!这哥们儿一张利嘴,要是我不认输,反过来揪住我没拿华夏的玉器,一样可以胡搅蛮缠!”
    余耀伸出手指轻摆,“你爷爷说得很对,你性子太傲,输在一时没有沉下心来分析和思辨。我向来不会胡搅蛮缠,你若不服,我不妨把话说大一点儿,你那幅画,只要是华夏的,我若说不出是谁的手笔,就算我输了!”
    才持璜仰面长笑,“我性子太傲?我怎么看你才是狂得没边了?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幅画不仅是华夏的,而且有落款!只要你能说出真假,点明证据,你就赢!”
    余耀旋即起身打开锦盒,带上手套,取出了里面的画。
    才持璜端坐不动,才朋玺却起身上前,看起来,他都不知道这个孙子拿来一幅什么画。
    同时,余耀在柜台上打开之后,才朋玺帮着固定一端,也跟着看起来。
    这是一幅八尺立轴,轴头是乌木,淡黄色的老绫子,裱活儿很细。
    画心是水墨山水,近山清溪,山林染霜,落日淡霭,都用墨色深浅来渲染,意境萧萧却不荒凉。
    题字:一林霜树,落日秋山。
    落款:清湘大涤子。
    印章两方,朱文:阿长;白文:石涛。
    才朋玺先是倒抽一口冷气,回看才持璜,“你从哪里得到的?”
    才持璜回应了两字:“倭国。”
    “谁?”才朋玺再问。
    “爷爷,你这是想帮他鉴定吗?我说倭国来的,已经不该。”
    才朋玺没法再问,的确,余耀还没鉴定呢。只是他看这画,从字到画,都应该是石涛的真迹;老绫子老裱工,就算到不了清初,也应该是民国时期重新装裱的。
    石涛的名气太大,石涛的真迹基本都是天价。
    石涛是明代皇室后裔,原名朱若极,小字阿长,别号一堆。除了石涛,还有大涤子、清湘遗人、瞎尊者,等等;他还出家为僧,法号原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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