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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夏杜鹃和墨玉珩刚从县城回来不久,夏杜鹃病了,没法采药,他这才让伍林氏拿家里的口粮去帮扶一把。
    最让伍木涛心寒的还是回家后在家里的柜子里看到了被打包好的米粮,而伍林氏翌日就说要回娘家,柜子里的米粮也随之消失了。
    从那时起,伍木涛就再也没有让伍林氏帮着送东西给夏杜鹃母子。
    倒是伍林氏时不时会提起要给人送东西,后来伍木涛也去夏杜鹃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却是伍林氏并没有送东西过来。
    那些东西去了哪里?伍木涛还能猜不到?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出嫁了,满心满眼还在为娘家做打算。
    “林氏,你也别抱怨阿墨对咱们不好,你还是多想想你当年做了多少混账事。”
    伍木涛疲惫地说道:“我也不想跟你吵,金凤的婚事也遂了你的心意,阿墨也搬到蒲家村居住了,以后见一面都难,你少囔囔着人家对不起什么的,毕竟这些年来,你压根就没怎么照拂人家母子。”
    丢下这句话,伍木涛拿着旱烟去院子里了,伍林氏幽怨的望着他的身影,一言不发。
    夜色沉沉,夜凉如水。
    洗漱过后,顾南乔回房间时,就看到墨胭脂趴在地上,小爪子挠着地,嗷呜个不停,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着顾南乔,眼睛湿漉漉的。
    墨胭脂是顾南乔一手带大的,见它这样,顾南乔心疼得不行,立刻上前,给它检查。
    检查完以后,顾南乔是哭笑不得。
    今儿墨胭脂去了山里,身为一头狼,从狼崽子开始一直都养在顾南乔身边,可谓是不愁吃喝。
    本来顾南乔还担心它去了山里会有些不适应,谁知道墨胭脂去了山里异常兴奋,如鱼得水,很快就猎到了两只野兔。
    墨胭脂把野兔叼了回来,送到了墨玉珩面前,小爪子一直指着干柴,似乎在说,快给本公主把猎物烤了。
    墨玉珩被它缠的不行,回来后便把野兔烤了,后面蒲秀夫又送来了不少蔬菜,顾南乔做了一桌子的美食。
    墨胭脂见了直流口水,顾明凡对墨胭脂可谓是百依百顺,见它馋的不行,偷摸就给它喂食。
    这不,一个不小心就给吃撑了。
    “墨胭脂,让你贪嘴,现在知道难受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着我偷吃别人给的食物。”陪着它慢慢悠悠的在木屋前面晃着。
    墨胭脂嗷呜个不停,小爪子时刻比划着,似乎在为自己辩解。
    呜呜,本公主不是故意偷吃哒,实在是姐姐做的饭菜实在是太美味了。
    狼都是吃生肉的,而墨胭脂则是其中的异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养在顾南乔身边,墨胭脂可谓是高端吃货了。
    食物一定要烤熟、煮熟,味道要好,否则它碰都不碰。
    有条件的话,饭后还要吃水果。
    它这小日子过的比村里那些姑娘们都精致,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很羡慕这头狼。
    一人一狼慢悠悠的遛弯,在走到一棵大树时,墨胭脂突然冲着不远处嗷呜了一声,声音很是亲切,显然是遇到了熟人。
    半夜时分,是谁会留在山上?
    除了墨玉珩又还能有谁?
    这片山都被包围起来了,除了从大门走,没人能出现在这里。
    顾南乔往墨胭脂嗷呜的方向看去,只能从黑暗里,隐约看出那边有一个人影,从身高判断应该是墨玉珩。
    “墨哥哥。”顾南乔喊了一声。
    黑影转过身,往她这边走来。
    走近一看,不是墨玉珩又会是谁?
    “小阿乔,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墨玉珩蹙眉问道:“天气凉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再出门?”
    嘴里念叨着,自己却很自觉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鼻尖萦绕着墨玉珩的气息,顾南乔脸颊上飘起了两朵红霞。
    “墨胭脂吃撑了,我带它出来遛弯,墨哥哥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呢?”顾南乔拢了拢衣裳,声音娇柔。
    墨玉珩看了墨胭脂一眼,很是无语,他在山里住了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狼吃撑了,要出门遛弯。
    这要是传出去,还真是个笑话。
    “墨胭脂,你出息了啊,以后晚上你少吃一些,早上跟顾明凡一起出来晨跑,身为一头狼就要有做狼的样子,别天天赖在小阿乔身边,就等着人投食。”
    墨玉珩蹲下来教育起了墨胭脂。
    墨胭脂撇开了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腹诽不已,身为一头爱美食的狼,吃的送到嘴边岂有不张口的道理?
    有吃不张嘴的那是蠢狼,本公主可聪明了呢,自然是有得吃就得吃。
    当然,吃撑这回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为了不被人再次笑话,本公主以后还是要有所控制。
    “墨哥哥,你少说两句,胭脂还小,不懂事,等它长大了就好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顾南乔见墨胭脂蔫蔫的垂着头,连忙帮着说好话。
    墨玉珩无奈叹气:“墨胭脂就是被你宠坏了,你要是少帮它讲话,墨胭脂也不会无法无天。”
    “它还小嘛!”顾南乔眨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显得很是无辜。
    “你这样会害了它的,它终究是狼,若是没有了狼的生存本领,以后该怎么办?”墨玉珩皱眉:“难不成你打算把它养废了?”
    不得不说墨玉珩的话很有道理,墨胭脂跟着她确实是吃喝不愁,但是它是头狼,可不是只狗,不是给口饭吃就行了。
    万一以后不得已要放墨胭脂回归山林,它能适应山林的生活吗?面对那么多的天敌,它又该如何自保?
    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自由,让他成长。
    顾南乔这是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对待墨胭脂的教养问题。
    她很宠墨胭脂,基本上自己吃啥,墨胭脂也跟着吃啥,甚至有时候墨胭脂挑食,不愿意吃李华氏做的饭菜,她还会给它开小灶。
    现在看来,如此溺爱墨胭脂,对它而言是一种捧杀。
    “你说的有道理,以后墨胭脂就交给你管教了。”顾南乔直接把墨胭脂往墨玉珩身边推了推:“你就把墨胭脂当孩子教育,也为自己以后当爹积攒经验。”
    后面这句话顾南乔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墨玉珩自然是听出来了,他哑然失笑。
    为以后当爹积攒经验?这小姑娘年龄小小,说话倒是不害臊。
    他命格这么特殊,此生怕是无妻之命,更别说孩子了。
    没妻子,哪里来的孩子?
    墨玉珩不说话,顾南乔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墨哥哥,我明天想去城里一趟。”
    前几日她和顾明凡遇到了混混,虽然没有吃亏,但是没找到幕后之人始终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那张送去翠玉坊的条子上面被她加了点东西,只要是有人碰到了那张条子,就会过敏。
    这种过敏可跟一般的过敏不同,第一天可能是手上多了几个小泡泡,第二天则是脖子上,第三天怕是都长到脸上去了。
    而且这是顾南乔的独门配方,除了她,无人能解。
    不管是谁拿了那张条子,想必现在定是满城找大夫。
    “去城里?我陪你一起去。”墨玉珩很担心顾南乔的安全,特别是发生了上次的事情,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城里。
    顾明凡就是个花架子,平日里看着挺有男子汉气概的,一到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墨玉珩已经不相信顾明凡了,自然也不放心让他陪着顾南乔去城里。
    “好啊。”顾南乔没有拒绝,笑眯眯的说道:“我要去布庄买点布料,给咱们两人做一套衣裳。”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买的布料还挺多。”墨玉珩诧异的问道:“全都做完了?”
    “还没呢,冬天的衣裳好难做啊,我手指都被针刺了好几次。”顾南乔故意卖惨,可怜兮兮的举着小爪子在墨玉珩眼前晃了晃。
    夜色太黑,饶是墨玉珩视力这么好也看不清楚她手上是否有针眼,只能拉着她往木屋走去。
    墨胭脂趴在地上,两耳朵拉耸着听着姐姐聊天呢,谁知道突然间姐姐就被哥哥拉走了。
    啊喂!等等本公主啊!
    墨胭脂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屋里,墨玉珩看着顾南乔手上的几个针孔,心抽疼了一下,连忙拿出了白酒,想要给她消毒、擦药。
    “墨哥哥,别忙活了,我没事儿,这就是点小伤口,隔天就好了,不用擦药。”顾南乔把手躲了起来,不愿意敷药。
    心里有些失望,她希望墨玉珩会牵着她的手,看到了针眼后,很是心疼的跟她说‘以后不要亲自做衣裳了,你受伤了,我心疼。’
    想象很美好,可现实肿么就跟她想的不一样?
    这个反差也忒大了。
    果然是不能对墨玉珩抱有期待,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顾南乔郁闷得差点想要揪头发。
    墨玉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很坚持。
    顾南乔头疼的不行,谁让她自己先卖惨,想要博取墨玉珩的关心呢!
    现在人家要给她抹药,她抹还是不抹?
    这是个问题。
    就在顾南乔两难之际,墨胭脂颠颠的跑了过来,身手矫捷的跃上了桌子,熟门熟路的就往顾南乔怀里蹿。
    顾南乔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它,谁知她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墨玉珩给拉住了。
    “你手上有伤,这几天就别碰墨胭脂了,免得感染。”墨玉珩轻声道。
    他说话的同时,地上也发出了‘碰’的响声。
    是墨胭脂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嗷呜”墨胭脂委屈的唤着。
    泪流满面。
    呜呜,坏蛋,本公主莅临,尔等不速来接驾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对待本公主!
    本公主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样,呜呜本公主的尾巴也好痛啊,不知道骨折了没有。
    顾南乔惊呆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把墨胭脂抱起来,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哄着它。
    “乖了,不疼不疼,姐姐抱着你就不疼了。”
    “嗷呜”墨胭脂委屈得不行,你亲自试试从桌上掉下来痛不痛,啊,本公主的尾巴、脊梁骨都好疼啊。
    好不容易哄好了墨胭脂,把它放回了自己的窝休息,一转头就对上了墨玉珩不赞同的眼神。
    “小阿乔,你手上有伤怎可跟墨胭脂如此亲近?伤口感染了怎么办?”越说墨玉珩越是不放心,直接打来了热水,细心的给顾南乔洗手。
    顾南乔很是无语的看着他,暗暗腹诽,墨哥哥平日里可聪明了,今晚肿么就犯了傻?
    就几个针孔罢了,隔天就好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她想不明白,墨玉珩给顾南乔擦完了手也才回过神来。
    他后悔的忍不住想要扇自己两个耳光。
    说好的与顾南乔保持点距离呢?
    免得小姑娘又胡思乱想,下次又口出狂言。
    可偏偏他对她好似乎成了本能,看到她受伤,心里难受到不行,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
    他这是肿么了?连他都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沉默,在屋里蔓延,两人都倍感尴尬。
    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顾南乔开腔道:“今晚的夜色很不错,墨哥哥刚才是在看月亮吗?”
    话音刚落,顾南乔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今晚是月末,夜空中别说月亮了,连星星也都只有零散的几颗。
    她肿么就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哎,果然是一对上自己的心上人,智商就会变低。
    顾南乔摇头叹息,心里懊悔不已。
    墨玉珩笑了笑,知道小姑娘尴尬,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反而是问起了先前的事情。
    “刚才忘了问你了,家里还有不少布料,怎么还要采买?布料每个月都会有新花样,无需买太多堆积在家里。”
    “而且你手都受伤了,咱们以后都不买布料了好不好?想要穿什么,直接去布庄买成品。”
    听着墨玉珩关心的话语,顾南乔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她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儿,我就买两套衣裳的布料,我想给咱们俩做一身一模一样的衣裳。”
    她本想说情侣装,怕墨玉珩听不懂也怕他不肯穿,所以只能模凌两可的告诉他。
    果然墨玉珩没多想,只是劝道:“不要光顾着忙活这些小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医馆的事儿。”
    筹备医馆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顶多帮着干点苦力。
    所有事情都要靠顾南乔自己,想到这里,墨玉珩心里很是愧疚。
    “安啦,医馆的事情筹备的差不多了,药材也选好了供应商,还有一些需要用到的工具,到时候再去采买也来得及,咱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新房给修缮好。”
    顾南乔说到新房子,很是激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我想把前院都铺上鹅卵石,种些花草,就像广聚轩后面的院子一样,再种一棵桂花树,以后每年八月份,我们都能傍着桂花香入眠。”
    顾南乔很是向往的憧憬着:“还要再种一些月季花、栀子花、海棠花、风雨兰,院子里就热闹了。”
    “你喜欢就好,院子的设计就按照你说的办,鹅卵石这些我让蒲叔在村里请人去河里捡一些回来就好了。”
    墨玉珩说道:“蒲叔前几天还担心今年收成不好,怕冬天有人熬不过去,又要卖儿卖女,这件事交给他办,定会办的妥妥的。”
    也算是他们为村里人尽了一份心力。
    墨玉珩这样说,顾南乔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村里人对墨玉珩一开始是不太友好,但那都是被林丛给欺骗了,现在村里很多人对墨玉珩都改观了。
    在路上碰见也不会对他指指点点,有时候还会跟他打招呼。
    只有一小部分人对墨玉珩还是心怀不满,抱怨最多的就是顾南乔不会做人,送粽子漏了他们几家,说墨玉珩和顾南乔看不起他们云云。
    对于他们的抱怨,顾南乔和墨玉珩也没有放在心上,依旧该干嘛就干嘛,一点都不受影响。
    商量好了事情,顾南乔便回房休息了,等回到了房间,才想起还没问墨哥哥这么晚去哪里呢!
    她懊悔的拍了拍头,觉得自己蠢蠢哒!
    翌日一早,墨玉珩便先去了蒲秀夫家里,把修缮院子的事情与他们商量了一下,蒲秀夫笑着说道:“难得阿墨和乔妹有如此善心,我代替蒲家村的村民谢谢你们了。”
    捡鹅卵石这种小事儿,本来就轮不到他们村里人,李伟民手底下可还有二十几号人呢,现在全都还在木屋住着,只要墨玉珩一声下令,他们的积极性更高。
    可墨玉珩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蒲家村的村民,蒲秀夫自然明白墨玉珩的用意,对他充满了感激。
    “蒲叔,您别这么说,我也是蒲家村的村民,能帮的地方不多,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墨玉珩淡淡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对村里做的贡献我心里都有数,你是个好孩子。”蒲秀夫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吃过早饭,墨玉珩驾着骡车出发了。
    顾南乔坐在车上,回想起刚刚顾明凡憋屈的一幕,忍不住闷笑出声。
    顾明凡确实是个妙人,昨儿在山里不知道从哪里采来了一小捧的菌类。
    她都提醒他了,这种菌类可能有毒,不能乱吃,顾明凡倒是没吃,但是带回了家,今儿早上蒲婶发现死了三只番鸭。
    一看,全都是吃了顾明凡带回来的菌类。
    跑去问他,顾明凡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这是在做实验,要是番鸭吃了没事儿,就代表着无毒,人也可以吃。
    这个理论没毛病,但他错就错在用番鸭做实验,让蒲婶白忙活了大半年。
    这不,被蒲秀夫削了一顿,刚刚见他们要去县城,立刻跑来求带走。
    说是因为他犯了严重的错误,蒲秀夫罚他去打扫猪圈,猪圈太臭了,顾明凡不想去,又没有理由偷懒,最后只能跑路了。
    可惜,没等顾南乔答应他,蒲婶就闻声而来了,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回去了。
    说是不给他吃点苦头,他就不懂珍惜别人的劳动果实。
    顾明凡连连喊疼,脸红成了苹果,被路过的人一瞧,更是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骡车晃悠到了城门口,检查过后入了城。
    按照顾南乔的提议,两人先去布庄,在路过一个十字交叉口的时候,被人潮挡住了去路,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趣事儿,好多人在围观。
    站在骡车上,顾南乔踮着脚尖,依稀能看出里面有人摆摊子,摊子前面有一位少年正在冥思苦想,手指轻敲着桌面,显然是被什么难题给难住了。
    “墨哥哥,停车,我想去看看热闹。”顾南乔喜欢玩儿,也喜欢凑热闹,见到这么多人围着,她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玉珩了然的点了点头,让她先下了骡车,自己则赶着骡车找了个地方寄放。
    等他回来时,顾南乔早就挤到了人群里了,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的筷子。
    顾南乔没进来时,猜想过这里摆着的摊子也许是算命,也许是测字,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摆字。
    摊贩说了,谁能用四根筷子摆出一个田字,他就奖励对方一两银子,失败了则对方给他一百文钱。
    当然了,想要参与游戏,就要先交十文钱的报名费。
    这样的玩法,在顾南乔看来是有点赌博的含量,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哎呀,我知道了。”一直坐在桌前的少年,眼眸一亮,突然站了起来,很是爽快的掏出了十文钱给摊贩,喜滋滋的摆弄起了筷子。
    然而无论她怎么摆放,四根筷子就是无法连成田字。
    少年顿了顿,重新摆放,可依旧是没摆出来。
    咬着唇,少爷有些不甘心,但是僵持着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他不甘心的收回了手,给了摊贩一百文钱,苦恼的坐回了凳子上。
    摊贩赚了十文钱,喜笑颜开,更是大声地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好玩的游戏,只要能摆出字,我就陪你钱,赌一赔十,稳赚不赔。”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围的人见少年屡屡失败,哪怕眼红那一两银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南乔看了一会儿,眼眸熠熠生辉,给了十文钱,拿着筷子摆了起来。
    这就是一个小把戏罢了,没什么技术含量。
    “小姑娘,你快点儿,我这可是有时间规定的,超过一盏茶时间,就算你摆出来了,也无效。”摊贩提醒道。
    顾南乔动作依旧是不急不缓,闻言还对他展颜一笑:“不着急,一盏茶时间足够了。”
    摊贩有些着急,但见顾南乔还是不骄不躁,他也不好再次催促,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一会儿顾南乔便把筷子叠好了放在桌上,指着筷子尾说道:“你看这不就是个田字吗?”
    筷子是有讲究的,夹食物的那端称之为头,手握着的那端称之为尾。
    摊贩冷汗直冒,望着那四个口字叠成的田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掏出了一两银子给顾南乔。
    用十文钱赚来了一两银子,顾南乔很是高兴,见摊贩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出别的花招了,她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
    倒是一直坐在凳子上的少年,一跃而起,跑到了顾南乔面前,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很是崇拜道:“姑娘,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一出手就摆出了田字,我都摆了好久了,还是不得其法。”
    顾南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点道:“一般人见到这个题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用四根筷子摆出田字,没有考虑其他方面,这道题不难,只要有心,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摊贩的话里有很明确的提示,让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摆字上面,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方法。
    “姑娘言之有理,我就是太蠢了,才一直在纠结如何摆字。”少年爽朗一笑,对顾南乔说道:“我叫颜二,不知道姑娘贵姓芳名?”
    “免贵姓顾,名南乔。”顾南乔抿唇笑道。
    “好名字。”颜二夸赞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等顾南乔抬头时,看到的就是墨玉珩黑着脸站在远处望着她。
    登时顾南乔就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错觉,她见颜二还在侃侃而谈,不得不打断她:“颜公子,我还有事儿,就先失陪了,等有时间了,再与颜公子秉烛夜谈。”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等你来找我,对了,你要是有事找我,可以去广聚轩,我暂时住在那里,你报我名字就行。”颜二着急的说道。
    “多谢颜公子美意,有缘自会相见。”顾南乔浅笑道,连忙提着裙子跑了。
    颜二望着她的背影,嘟囔着:“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美人儿,还没说两句话呢,美人儿就急匆匆跑了。”
    “我难道真的那么没有吸引力?别人都不想跟我交朋友。”不由自主,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墨玉珩把骡车寄放在了寄放处,带着顾南乔直奔布庄,一路上他一声不吭,满脑子回旋着的都是刚才顾南乔对着那个少年笑靥如花的画面。
    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要训斥几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再者说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顾南乔已经快十四岁了,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他有什么资格阻拦?
    或许顾南乔对刚才那位小公子也很有好感,不然怎么会站在街上就交谈起来?
    顾南乔可不知道墨玉珩正纠结万分,她一到布庄,立刻就挑选起了布料。
    她想要做的是情侣装,那么布料就要适合女子也要适合男子,挑选了一会儿,顾南乔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颜色。
    碧绿色,很是素雅的颜色,料子手感也很好,适合男女穿搭。
    除此又挑选了靛青色,这款颜色很适合墨哥哥,他穿着肯定很好看。
    之后又挑选了不少的棉线,等到顾南乔意犹未尽的从布庄走出来时,墨玉珩背上的背篓已经被布料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
    布庄不远处便是一家医馆,两人刚走到医馆门前时,一个女子偷偷摸摸的从医馆溜了出来,她脸上挂着面纱,在路过顾南乔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掀起了她的面纱。
    女子连忙伸手捂住面纱,她顾着面纱一不小心却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往顾南乔这边撞了过来。
    顾南乔连忙扶住了她。
    女子弄好了面纱这才抬头,看到顾南乔时,愣了愣,眨眨眼,确定眼前站着的人是顾南乔后,眼眸一亮,热切的抓住顾南乔的手,激动地说道:“顾姑娘,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县城了呢!”
    女子戴着面纱,压根瞧不见容颜,顾南乔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她是谁,抽回了手,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她记忆力不错,如果是见过的人,哪怕不知道名字,也会觉得眼熟,可眼前这位,包裹得这么严实,她委实是认不出啊!
    女子左右看了看,轻声道:“顾姑娘,我能不能请你到旁边的茶楼一叙?我找你有事。”
    “对不起啊,我赶时间,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顾南乔歉意的说道,她可没说谎,她接下来确实是还有急事儿。
    闻言,女子面露不虞,却也不敢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道:“这......我是找你看病的,我这病有些难以启齿,周围太多人了,我说不出口。”
    何止是说不出口,她这病要是被人看见了她怕是没脸呆在邻水县了。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约顾南乔去茶楼的雅间,为她诊治。
    她这个话一出,顾南乔倒是没有犹豫了,看向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的审视。
    知道她会医术的人不多,顾南乔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出名到县城的人都认识她的地步。
    而眼前这位女子,一见到她就喊她顾姑娘,显然是知道她是谁。
    那么对方究竟是谁呢?
    为了弄清楚面前的人是谁,顾南乔跟着她去了茶楼,为了避嫌,墨玉珩倒是没跟着上去,只是在楼下的大堂里找了一个位置坐着等顾南乔。
    到了雅间,女子要了一壶碧螺春,又点了几盘精致的小点心。
    等伙计把茶和点心都端上来了,关上了门,她这才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入目的是一张让人瘆得慌的脸。
    脸上长满了痘痘,一个个凸起,有些痘痘已经泛白了,有些则是红通通的,渗着水,一看就知道被抓破了。
    这张脸给顾南乔一种眼熟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一时之间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她苦苦思索着,女子见她皱眉,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着急道:“顾姑娘,是不是我的脸没救了?”
    声音颤抖,充满了惧意,两眼暗淡无光,如同枝头的花儿被风吹落,失去了生机。
    “没有,你的脸还有救,我就是在想你是谁,感觉我以前见过你,但是一时之间又没想起在哪里见到你。”
    顾南乔歉意的说道,看向女子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她是那个人吗?
    那个雇凶杀人的幕后黑手?
    “你说真的?我的脸真的有救?”女子激动的上前,黯淡的眼眸里添了一抹亮光,似乎一瞬间就恢复了生机。
    这段时间她受够了大家看她的眼神,厌恶、鄙夷皆有之,还有些小孩儿见到她,还冲她做鬼脸,叫她丑八怪。
    要是她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张脸,她也没什么感觉,可偏偏她以前容颜姣好,一夕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嗯。”顾南乔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女子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嘤嘤嘤’哭出了声,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情绪才平稳,见顾南乔还是没认出她是谁,女子只能自报家门道:“顾姑娘,我是颜家的三姑娘颜钰语。”
    她自报家门,顾南乔才恍然大悟,她觉得她眼熟,好像是见过了,原来是那天在颜老夫人屋里看到的两个娇小姐其中之一。
    颜钰语。
    顾南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色沉沉。
    “顾姑娘,你刚才没哄我吧?我的脸真的能治好?”颜钰语说话的同时,手忍不住往脸上挠着。
    这些痘痘又痛又痒,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没能找出病因,更不要说对症开药方了。
    苦药子汤一碗接一碗喝,可脸上的痘痘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反而严重了。
    大夫们也说不清楚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湿疹还是皮肤过敏,没有定论。
    听着颜钰语的抱怨,顾南乔腹诽道:这可是她特意调配出来的方子,除非对方医术比她高,否则别说是解了方子,怕是还会弄巧成拙。
    颜钰语脸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要是不去找大夫,不乱喝药,顶多就是脸上起了疹子,可现在倒好,抓的血淋淋的,让人不忍直视。
    “颜三姑娘请放心,我说了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顾南乔顿了顿后说道:“只是我一向是先给钱后诊病,不知三姑娘可有准备好诊金?”
    颜钰语一听,登时把身上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这些银钱你看可够?”
    桌上放着零散的碎银子,大概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二两银子左右。
    二两银子也不少了,顾南乔点头表示够了,这才示意她手伸出来,给她把脉,又看了她的舌头颜色,笃定道:“你这是过敏了,就是不知道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三姑娘不妨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我要先知道病因,才能更好对症开方子,你也能知道是对什么过敏,以后也能避开。”
    颜钰语一听,很是感动,对上次自己跟颜钰薇抱怨顾南乔是农女的事情很是内疚。
    这么好的大夫,很是少见了,特别是顾南乔看到她,眼里没有嘲笑,不仅给她看病,还帮着她找过敏源头,为人真是好。
    颜钰语紧蹙眉头,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她只知道自己前几天突然发现手上有一些疹子,当时她没在意,以为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毕竟邻水县湿气重,起疹子很正常。
    可到了第二天,她发现手臂上也有了疹子,这才着急了起来,去看了大夫,大夫开了方子,喝了两天的药,手上的疹子倒是慢慢消退了。
    还没等她开心两天,她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痘痘,让人看了一眼都觉得作呕。
    请了大夫看病,喝了不知道多少苦药子汤,可依旧是没点效果。
    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身边的丫鬟也发生了同样的病症,这样一来,颜家更是人心惶惶,大家见到她们主仆都绕道走。
    她是庶女,对颜家来说,无足轻重,嫡母只能把她打发去了最偏僻的院落静养。
    颜家的下人都觉得她命不久矣,除了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其余时候连人都找不着。
    否则以她的身份,何至于自己出门看病抓药?
    每次满怀希望的来看诊,每次失望而归,短短几天时间,颜钰语深刻体会到了人情冷暖这四个字。
    “我那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啊,我吃的东西平日里也有吃,也一直都没有事儿。”颜钰语蹙眉道:“要真是那些食物的问题,那也不会我一个人倒霉,其他人无事。”
    “你这几天可有去平日里没去过的地方,比如以前你不常去的馆子,或者是茶楼?”顾南乔循循善诱道。
    颜钰语是个没城府的人,她心里是如何想的,脸上和眼睛里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则是心狠手辣、精于算计。
    有了顾南乔的提示,颜钰语眼眸一亮,立刻想起了被她忽略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我长疹子的前一天去了翠玉坊,我听说那里的首饰和茶点很是不错,便想要去尝一尝。”
    翠玉坊!
    果然如此!
    顾南乔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波澜不惊,漫不经心地问道:“三姑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是,是我大姐定好了雅间,邀请我一起去。”颜钰语老老实实把那天去翠玉坊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顾南乔。
    “翠玉坊的茶点很是不错,我们也挑选了一些首饰,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颜钰语说道。
    “你们除了吃茶点,挑选首饰,就没发生其他事情?”顾南乔再次问道,她的字条放在桌上,这么显眼,她不可能没看见。
    果然,颜钰语很快提到了那张字条:“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张字条在桌上,我大姐好奇字条上写了什么,我就顺手打开了。”
    听完了颜钰语的阐述,顾南乔已经大约可以确定那个人是谁了。
    颜家大小姐么?果然是胆大心细,连字条这种东西都不经自己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顾南乔也很爽快的给颜钰语开了药方,让她喝三天的药,三天后便能痊愈。
    颜钰语高兴的差点落泪,一个劲儿的给顾南乔道谢,又送顾南乔下了楼,这才独自离开。
    顾南乔站在茶楼的大堂里,一下子就看到了单独坐在墙角的墨玉珩,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坐在墨玉珩对面的凳子上,指着碟子里面的梅花糕道:“我要吃这个。”
    话落,张嘴等着他喂。
    墨玉珩很是无语,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的做不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可他家的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又不忍心拒绝。
    最后只能夹了一块梅花糕塞进了顾南乔的嘴里。
    茶楼的梅花糕还真是不错,软糯适中,里面还夹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口感十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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