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叶绪身体好了很多,所以抢救的难度降低了好几倍。以往都能撑下来,没道理这回撑不下来。他想叫叶时别那么担心,也别再冷着一张脸吓唬所有人了。
    他们医院后台虽然硬,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可没多少后台,至少和叶时比起来是完全不够看的。他们真的很担心叶时会迁怒,然后想办法折腾他们。这一片区域都快成禁区了,医生护士各个都不敢从这儿走,生怕被叶时看见之后成为出气筒。
    叶时听完果然冷静了许多,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专家见已经哄好了人,松了口气。但他也没敢直接离开,生怕对方又然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事来。反正在哪儿待着都一样,他要值班到第二天早晨,于是干脆就坐在叶时身边,陪他一起等。
    一直等到凌晨四点,手术终于结束了。主治大夫和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对叶时点了点头。叶时强撑着的一口气瞬间散了,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差点跟着晕倒。还是专家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叫他也一起被送进抢救室。
    叶时缓了缓才站稳,刚刚是起的太急又大悲大喜,再加上一直没休息,才会差点晕厥。现在缓过来自然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困倦。
    他跟着医生一起去了病房,全身消毒之后,迫不急地来到儿子病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床上的少年看起来比往日更脆弱了些,皮肤白得透明,仿佛玻璃娃娃,一碰就碎。他眉头微蹙,睡梦中并不安稳。
    叶时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砰砰直跳的心缓缓落回原位。堆积了一整夜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便有些撑不住了,强撑着为儿子打理了一番之后,确认他暂时不需要自己照顾,便干脆趴在儿子床边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叶时悠悠转醒。其实他还没有睡够,但是心里压着事情,自然睡不踏实,也不想再睡。既然儿子已经没有大碍,那么是时候处理掉害儿子进病房的混蛋了。
    叶时担忧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儿子,被子和之前别无二致,显然睡梦中的叶绪并没有过任何翻身之类的动作,更没有中途醒来过。往常儿子睡觉的时候虽然很老实,但也不至于一动不动,恐怕他这会儿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未醒。
    常年为叶家服务的高级护工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叶时出来,连忙打了声招呼。叶时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在叶绪清醒之后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便离开了病房。
    凌晨手术结束的时候司机回了叶家,换了另一位轮班的司机和管家一起过来。两人在来之前已经问清楚了情况,因为叶时还没醒,管家便干脆代替他继续调查这件事,这会儿已然整理好了自己和之前那位司机调查到的东西,就等着叶时过来查阅。
    先生。管家递上了文件,院方已经控制住了那个护士,不过龚先生提前离开了
    昨晚站在检测室门口聊天的两个人,一个是医院里的护士,另一个是带父亲来检查身体的龚先生。护士没什么背景,医院可以轻松控制住她,等叶时来处理。但是龚先生就不一样了,他家好歹有跨国企业,虽然近两年比较落魄,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说到这个龚先生,叶时脸上就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他原本就不喜欢这家伙,没想到对方还敢欺负他宝贝儿子。
    龚家是靠龚老爷子撑起来的,近几年老爷子身体越发不好了,就把公司交给了儿子打理。那家伙和叶时年纪相当,看起来却足足像是叶时的叔叔,不仅是因为叶时长得年轻,更因为龚先生自己生活作风太差劲。他风流花心,外头不知道包养了多少情人,还没精尽人亡都算老天垂怜了,老得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说什么了?叶时声音冷得掉冰渣子,管家不敢复述龚先生的话,只好沉默。叶时也不在意,文件里肯定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上去了,他直接翻看就好。
    说是文件,其实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叶时明明很快就能翻完,可他却反反复复一字一句地看了好几遍,越看越窝火。
    富人圈子里那些肮脏龌龊的说法他听过不少,但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更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被按在自己心爱的儿子身上。为了防止被人恶意揣测叫儿子难过,叶时甚至故意没对外公布叶绪是养子这件事,就让别人以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样不仅能让满脑子黄色的蠢货们止住脑补,还能叫叶绪不被人看轻,毕竟亲生孩子和养子,在外人看来地位当然是不一样的。他叶时年轻力壮,多得是人觉得他还能再生,关起门来就忍不住嘀咕,觉得他以后生了小儿子,大儿子肯定就被排挤得没地方站。
    叶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是没有结婚打算的,也不想委屈一个好姑娘替他受尽折磨就为了生个孩子出来。怀孕生子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他的血脉并不比旁人家的金贵,领养的孩子也挺好,何必非得亲生。
    结果怎么样?思想龌龊的人,才不管你怎么样,他们就是能想尽办法说服自己,硬生生把别人想成不堪入目的样子。就算堵住了这一头,还能想到那一头。器官移植张口就来,都不知道动动脑子。
    他们当本国的法律是富人的玩物吗?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可不是外国那些财阀掌权的资本主义国度!怕不是在国外留学留多了,脑子也给留在国外了吧?!
    叶时气笑了,他往日不和这些傻逼计较,可不代表他没本事收拾他们。这些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富二代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他若真想找把柄,简直不要太容易。
    或许以前的那些官司,他们可以靠着金钱买通受害者为自己脱罪,但叶时比他们还有钱,他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叫受害者不退让。再加上之前研发《第二人生》的缘故,他和国家搭上了线,只要他按照法律行事,国家绝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叶时问管家,联系我的助理,我要送姓龚的进牢房。顺便去查查还有谁在背后胡说八道,我心肠好,不介意多费点功夫,让他们一起进去团聚。他们不是喜欢联谊聚会?监狱里联谊是个不错的选择。
    管家连忙点头,这种事情自然就不需要叶总亲自出马了,十神殿公司的法务部可以完美解决问题。只不过可能会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全部处理完,毕竟开庭不可能说开就开,还有二诉三诉之类的拖延时间,总之得做好长期战的准备。
    好在这段时间公司里大部分部门都比较清闲,法务部更是没事可干,有的是功夫处理龚先生的事情。管家带着文件急匆匆走了,打算尽快联系受害者起诉龚先生,能省一点时间是一点。
    至于昨晚那个小护士,更不需要叶时费心了。管家询问过叶时的意见之后,自己做主请医院方面开除了她。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在工作时间跑到别的地方和龚先生聊八卦,也算是翘班了。
    原本管家还以为她是专门负责接待龚先生一家的护士,后来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就是以前和龚先生搭上了线,今天见对方来了,特意凑过来的。
    被开除出了这家医院之后,只怕以后业内都不会再有医院敢聘用她了。而这个女人见惯了纸醉金迷,恐怕很快就会花光存款,再加上找不到像现在这么高薪水的工作,只会慢慢把自己作死。
    叶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亲自去处理这些家伙,因为对他来说陪伴儿子更重要一些。仇人都活蹦乱跳的,一时半刻又死不了,就算拖个几年再去报仇,也不耽误什么事。但是他家小绪身边不能没有他陪着,鬼知道他离开之后小绪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叶时是真的怕了,上回他离开一小会儿,叶绪就被游戏里一个胖子差点推倒。这次他又离开了一小会儿,叶绪直接进了抢救室。他实在不敢再离开了,必须时时刻刻盯着儿子才能放心。
    护工见到叶时回来,还有些惊讶。以往叶时非常忙,虽然叶绪每次进手术室他都会在外面一步不离地等着,但只要叶绪情况稳定了,他就不会多留,而是抓紧时间回去帮忙研发游戏。护工以为这回也是一样,可叶时却回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叶时以前急着去研发游戏,是因为《第二人生》的游戏舱可以治疗儿子的病。早一日研制成功,儿子日后进抢救室的可能性就更小一分。可惜,再强的治疗器械,也敌不过蠢货的疯狂跳脚。
    你做你的,我只是来陪陪小绪。叶时说道。
    护工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吐槽,有老板看着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她好难啊。不过看在老板长得这么帅的份上,她就勉强接受了吧。
    叶时没有多管护工,他走到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毛巾,拧干之后回到叶绪身边,给他擦脸擦手。又掏出手机给主治医师发微信,问他要怎么照顾叶绪,能不能喂叶绪喝点水什么的。
    医生十分费解,你儿子身边不是有个护工吗?人家照顾得挺好的,还很专业,直接问她不就完了?
    叶时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忘了。
    医生:
    护工真的太没有存在感了,自从叶时开始忙里忙外照顾儿子之后,她为了不碍事,已经自发地滚到了角落里。叶时没有注意她,所以没一会儿就将她忘了个干净。
    叶时扭头去寻找护工的位置,终于在角落找到了满脸无奈的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招呼对方过来,教自己怎么做。
    护工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情,狠狠松了口气。老板自己在那儿忙活,万一回头觉得她啥事儿都不干还白拿工资,要辞退她怎么办?得到了召唤,她连忙走过去,开始认真教导老板,半点不敢偷懒。
    叶时毕竟照顾惯了儿子,很快就学的像模像样。他只是不太清楚叶绪这会儿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而已,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两人联手将叶绪打理了一番,让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然而叶绪还是没有清过来,护工劝叶时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毕竟昨晚就睡了几个小时。
    要不我给您送点饭过来,您吃完就在陪护床上睡一会儿?护工提议道。
    叶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他得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照顾儿子。于是喝掉了护工送来的粥,把陪护床拉到病床周围,躺了上去。
    睡觉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是太累太困实在想不起来,一沾上枕头就睡熟了过去。而另一边,直播间里,粉丝们还在翘首以盼,等待他们可爱的崽崽上线。
    「今天的小叶叶会有多可爱呢?我已经准备好截图录视频了!」
    「昨天和崽崽道别的时候,我看到崽崽变成小龙了!」
    「awsl小奶龙好可爱嗷!!!」
    「距离八点还有三十秒,宝宝冲鸭!!!」
    然而三十秒之后,直播间里还是一片漆黑。女粉们自我安慰了一番,觉得小绪宝宝说的八点可能不是八点整,是一个大概时间,再等等,或许八点零五就开了呢?
    五分钟后,直播没开。十分钟后,还是没开。十五分钟后,粉丝们有些躁动了。二十分钟后
    弹幕:「QAQ我宝宝呢?我宝宝怎么还没来?宝宝去哪里了?是不是今天不来了?!」
    一开始粉丝们还能淡定地讨论宝宝是不是睡过头了,想到萌萌哒的小可爱睡懒觉,又是一片啊啊啊啊啊的狼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就淡定不起来了。
    小绪宝宝从来都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崽崽,不可能无故爽约不来。要么是出了什么意外连不上游戏了,但是那样的话可以通过叶时的微博说一声,让大家别等了。要么,就是宝宝出事了,所以连叶时这个当爸爸的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直播的事情。
    「别告诉我我家崽崽真的出事了,我好慌啊QAQ」
    「崽崽你还好吗?崽崽你吱一声啊!」
    「姐妹们!老公的微博也没有更新!公司那边的客服也说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淡定不下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耐心等一会儿吧T▽T」
    「对了,不是有个粉丝群里有内部人员吗?他们知不知道?有姐妹能去问一声吗?」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众人,当即就有女粉去群里联系那几位女佣。不过女佣们并没有回复消息,因为都在忙着给小少爷炖补汤、做他能吃的食物,因此没空关注手机。
    好在其中有人和某位女佣交换了电话号码,她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女佣抽空接通,终于想起来把事情经过透露给粉丝了。听说叶绪被坏人害到进了抢救室,整个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叶绪身体不好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一直没有很直观地感受过,顶多从叶时的态度里推测一二。现在,女佣直接告诉他们,崽崽进了抢救室,而且言语之间透露出仿佛崽崽经常进抢救室的样子,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围观了一整个自然日的直播,这群母爱泛滥的女粉们早就把叶绪当成自家亲崽崽了,一想到崽崽现在还生死不知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到底是谁干的!!!」
    「姐妹们冷静一点,他们说崽崽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吗?真的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真的,家里女佣在给崽崽准备补身体的汤」
    「没事就好,可是我还是好心疼啊,我家宝宝呜呜呜」
    叶时是被公司里的消息吵醒的,手机提示音还挺大,他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把音量调到最低,生怕吵到了儿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给他发短信的是公司《第二人生》策划组的负责人,昨天叶时发消息问了他丹药的事情,不过因为负责人已经下班了就没看到消息。也怪叶时是把消息发到了对方的工作号上,结果那人等到早上回了公司登录账号之后,才看到老板找自己。
    叶时扫了一眼短信内容,皱了皱眉。他对护工交代了一声就走出病房,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开始打电话。短信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如直接电话里聊。
    总裁。负责人接通之后也没说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反应的情况我们这边已经做了检测,大概搞清楚了缘故。
    他和制作组以及医疗团队测试了整整一上午,三分钟前刚确定下来,直接就给叶时发消息说明了情况,并不是有意拖延。丹药虽然是他们设定的,但是一开始还真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内测的时候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他们都以为是出了bug,还好虚惊一场。
    制作组当初在制作的时候,按照常规操作给部分重要NPC加上了自我进化的代码。本来只是为了提升NPC的智能,不过现在我们发现,它对治疗程序也有促进作用。
    一般全息网游都会给重点NPC附加更高的智能,背景板NPC则弄成模板化的低智能甚至无智能模式,这样可以减轻服务器的压力。有一些戏份很重的NPC还会和玩家一样不断成长,靠的就是自我进化的代码。
    打个比方,普通NPC会有性格缺点,但他们不会想到要去改,因为这是源设定。加了这段代码的NPC,却会在发现这个缺点对自己有害之后,进行自我调整,改正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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