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芫觉得自己跪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完全没有气力再坚持下去。宫里的公公带她到了太后娘娘的宫院外面后就让她在门外跪着候宣,大块石头铺就的地面真是硬,而且凉,现在还是夏天,却已经冷到她的膝盖全是凉气。
    问题是,她不知道她究竟要跪多久,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西沉,周围的视线慢慢的昏黄起来,她仍然还在跪着,来来往往的偶尔会有一些人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或者上来问问她,开始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思量来思量去的,最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干脆放弃了思量,但人却有些晕,而且犯困,大概是太阳晒的太久,又一直没有喝水的缘故,身体开始微微有些摇晃,她偷偷用手支撑着地面,又坚持了一会,突然,她放弃了坚持,心想,已经这样,不如我就干脆昏迷吧!
    好像不仅仅是这样想,脑子里刚刚有这个念头,她的身体就突然松懈下来倒在地面上,闭上眼睛,这样真是舒服,她想,不如就睡一会吧。
    隐约听到好像有什么人走近到她身边,看着她,眼光是审视的,微微有些冷,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然后,听到有人喊她:“冼紫芫,醒醒。”
    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在这种地方,听到熟悉的声音肯定不是坏事,冼紫芫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安心的微笑,喃喃的说:“好累,我才不醒呢,醒了还得跪着。”
    玄易盯着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地上的冼紫芫,刚到这,远远就看见这丫头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还真吓了他一跳,带她来的宫里的公公竟然就让她一个从未进过宫的女孩子跪在太后娘娘的宫院外面一直到现在,这时间可不短,就算是长年在宫中做事的人犯了错跪这么久也会吃不消。
    但是,他原本是要生气的,却在听到冼紫芫的喃喃之语后忍不住唇角一挑有了几分笑意,听这丫头的话似乎她是有意要昏倒,因为她太累了。她当这是哪里呀,累了就可以装昏倒躺在地上休息,这要是让太后娘娘宫院里的人看到一定会责罚加重。
    不过,想笑归想笑,玄易看到冼紫芫微显苍白的面容和已经有些发干的嘴唇明白,她这可不是单纯的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她是确实不能再坚持了。
    “晋护卫,扶她起来让她继续跪着,我进去见太后娘娘。”玄易低声吩咐一旁的晋护卫,再看一眼冼紫芫,她完全不知道的被晋护卫扶起继续跪着,身体却根本是软的,只要晋护卫一松手,她必定还得躺到地上,眉头略微一蹙,“算了,就让她继续躺在地上吧,你去弄些水来让她润润喉咙。”
    “是,属下这就去。”晋护卫恭敬的说,然后重新让冼紫芫躺下,转身去找相熟的人寻水。
    玄易再看一眼这一次是真的昏睡过去的冼紫芫,转身进到太后娘娘的宫院内,昏迷中的冼紫芫似乎是觉得有人来过又有人离开,脑子里并不清楚,一切安静下来后,她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一间不大的小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桌上一盏灯,摇来晃去的将光线映在墙上,形成看上去极是恐怖的图案,这让睁开眼仍然在迷糊状态中的冼紫芫吓了一大跳,有一会脑子是空白的,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目光落在周遭。
    这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有印象的地方,不大,方方正正的一间小屋,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用木条钉着,有风从那儿吹进房间,所以才会让小桌上的灯苗不停跳动,然后在墙上映出奇怪的图案。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而她此时正躺在床上。
    慢慢的回忆起发生在关府中姐姐和关宇鹏婚礼上的事,莫名其妙的被宫里的公公以毁坏宫中物件的罪名给带到宫中,然后跪在太后娘娘宫院前,太阳挺毒,地上挺凉,膝盖挺酸,身体挺倦,再然后,她昏了过去。
    冼紫芫想从床上下来,却觉得双膝极是酸痛,就着跃动的光线看了一下,双膝已经肿成青紫色,这一看到双膝的情形才觉得不仅双膝酸痛,浑身也是痛的,咬了咬牙,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门打不开,应该是被人从外面锁着,想要张开嘴喊,问一问外面有没有人,但从房间有灯,外面安静的情形来讲此时外面是肯定没人的。
    叹了口气,冼紫芫怏怏的回到桌前扶着桌沿慢慢坐下,幸好桌上的茶壶中有水,虽然已经凉了,但现在是夏天还是可以用来解渴,茶的味道还不错,绝对不是陈茶。
    冼紫芫静静的想,到底是宫里,她是个犯罪的人,呆的地方肯定不是好地方,能够有这样的茶喝,真在她意料之外。
    突然,门发出吱吱吜吜的声音,冼紫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丢到地上,先是灯笼进来,然后是两个人走了进来,映着灯笼的光,冼紫芫微微眯上眼睛,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陌生人。
    “看来心情还不错。”真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听到这个声音,冼紫芫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时候还真是宁愿这个声音只是梦中有的。
    玄易似乎完全不介意冼紫芫的愕然和眼神中忘记掩饰的小小敌意,在桌前坐下,摆了摆手示意拿着灯笼的人离开,冼紫芫看到,那应该是个年轻的小公公,身量还有些瘦弱。他垂着头,甚是恭敬的提着灯笼离开,整个过程中眼神就没落在冼紫芫身上一下。
    “不用看了,那是个无用的小公公。”玄易口中调侃的说,伸手拨亮些桌上的灯苗,打量着冼紫芫,“这茶还喝得下去吗?”
    冼紫芫很是老实的回答:“喝得下,要么是我渴了,要么是这到底是宫里,再糟糕的地方茶也是好的,至少不是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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