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惊慌地吼着,然后就是急促的奔跑声,紧追着抢劫犯不放。
    应深两人听见了,对视一眼,沈文钦立刻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因为楚宁更依赖应深,他就没有离开,而是关注着情况变化,好及时给沈文钦提供信息。
    抢劫的男人显然已经是个半新不熟的年轻人,喜欢小偷小摸,这个时间不少大爷大妈拎着袋子去抢购,随便就能捞几条不留心的水鱼,赚上几笔,虽然不多,但风险小,一般不会被逮住。
    但今天,新人不小心被发现了,被战斗力十足的大妈穷追不舍,偶尔回头看大妈的表情,狰狞得仿佛是什么妖魔鬼怪,经验胆量都不足的小年轻竟被吓了一跳,竭力摆脱着大妈,想着今天这笔就收手算了。
    没想到,追他的人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还特别的凶神恶煞,一身肌肉。
    小偷快疯了,今天是黄历上是写着不宜出门吗?!
    被轻松压制在地上时,小偷还不敢相信,精神恍惚,怀疑人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双手就被反扣在身后,随之而来的是手铐合上的清脆声响。
    他这是出门第一单就碰上条子了?!
    小偷欲哭无泪。
    他觉得倒霉遇上了个厉害的条子,但对沈文钦来说,只是晨练的一个小小热身而已,算不上什么。
    把钱包还给了失主之后,沈文钦便押着小偷,拨通电话让附近的巡警过来抓人回局里。
    等待的时间里,应深带着楚宁走了过来,楚宁好奇地盯着小偷看,直把人看得有些心虚了,移开视线。本就是个新人,还被这么亮晶晶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莫名生起了罪恶感。
    沈文钦把人交给应深,你盯着他,我去买早餐。
    应深点头,顺势按住了人。
    小偷看着沈文钦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偷瞄了应深一眼。比起刚才逮捕他的警察来说,这个人看着瘦弱多了,逃跑的几率较大,要把握机会。
    视线扫过周围,正准备行动时,耳边传来清越冷淡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也是警察,身手都是刚才那人教的,你再考虑一下动手也不迟。应深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小偷看着,没觉得俊朗帅气,反而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眼前这人和刚才的男人神情简直同出一辙。
    没等小偷兄弟考虑多久,沈文钦就又慢悠悠地走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两袋早餐,煎饼果子,肉包,豆浆等,样式还挺丰富。
    分着递到应深和楚宁手上,三人便开始吃早餐,跑完步不久,正是饿得慌的时候,诱人的香味散发开来,勾得人唇齿生津。
    这会,沈文钦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吃食上,没押着小偷了,但注意力依旧分了一半过去的,距离近,小偷稍有异动,他都能很快制住。
    而年轻的小偷也大概死心了,知道自己跑不掉,反而是看着他们吃早餐,羡慕得直咽口水。
    沈文钦听到了他那里传来的动静,瞥过去,促狭一笑,坏心眼地悠悠说: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选了这条路?
    小偷听到这个话头,第一反应就是这警察又要说那些听得耳朵生茧的大道理,忍不住蹙眉,却没想到
    放着这么好吃的美食不吃,非要巴巴的去吃牢饭,唉,多可怜,不瞒你说,局里的牢饭那叫一个难吃,我们的警犬都不肯去碰的。沈文钦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小偷。
    应深好奇:你怎么知道难吃?
    沈文钦耸肩,因为好奇,我去尝过,特别难吃,绝对不想吃第二次,劝你别去试。
    没事干嘛要吃牢饭。
    应深一脸无奈,楚宁眨巴着眼看他们。
    小偷表示十分心疼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奇葩警察。
    ***
    轻松惬意的晨间小事,这只是很自然的一幕,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别人的镜头里。
    拍摄着应深,还有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黑暗的房间里,墙面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全都是应深,有些只有他一个人,有些则有旁人入镜,而其中出现最多的,正是和应深朝夕相处的沈文钦。
    入这行以来,应深的脾性也不断在变化,这几年更是明显,一成不变的冷漠表情里,多了笑容,弯弯的眉眼。
    苍白的手指落在他的笑颜照上,应深吃着煎饼果子,嘴角沾了酱料,身旁站着乖巧咬着小笼包的楚宁。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身边的人又多了一个,笑得很开心呀。
    男人轻呵一声,冷笑着,如同冬日寒冰,透着渗人的冷意。
    下一秒,他的手指用力在照片上划下一道重重的痕迹,仿佛把照片撕成了两半,从应深的脸中间断开,面容凹凸扭曲。
    第63章 过年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便又过去小半年,省厅里的众人出外勤协助突破多起重案。气温下降,冬天悄然到来, 浪漫的初雪下过,
    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银装素裹, 到处都透出了另一种特有的魅力。
    过年期间, 本是每个人回家团聚的重要日子,但同时, 这也是犯罪分子猖獗的高峰期, 身为警察仍要留在岗位上工作, 直到轮班假日来临。
    应深他们是在年后才有机会相聚。
    在和家人团聚后,他们难得相约了时间, 应沈文钦的邀请,都去了他家里聚会。
    门铃响了, 来的是赵卓锐和罗一泽,都到门口了,两人还在为拜年的礼物小声争论着。
    到别人家拜年当然是送些年货,坚果曲奇糖果之类的, 你怎么都买保健品?
    我们来的是沈文钦家, 他父母在啊, 送长辈不都是这些吗?
    那你要不要像广告里说的那样,过年不收礼,要收就收
    你怎么能这么说沈文钦的爸妈?
    你也会说是他爸妈, 能养出这么个奇葩儿子, 想来肯定要点东西来压压惊。
    emmm好像说得挺有道理?
    沈文钦双手盘在胸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喂喂,我就在这,全都听见了,英俊又迷人的沈警官哪里得罪你们了?
    赵卓锐和罗一泽齐齐露出相似的微笑,嗯,就像现在这样,自恋狂,让我们很想揍你。
    这样,那你们肯定也不想进来了。沈文钦作势就要关门,赵卓锐立刻眼明手快地按住门板,稍一用力推开,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哪里哪里,既然你盛情邀约,那我们就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一行人便走了进来,沙发上坐着沈家父母和小小的楚宁,两老慈爱笑着,陪楚宁一起看充满童趣的动画片,还颇有兴致地讨论起了情节,看到客人进来了,热情地表示欢迎,你们就是文钦经常提到的同事小赵和小罗吧?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听说你们电脑技术可厉害了。
    赵卓锐和罗一泽谦虚摆手,哪里哪里。
    一番闲聊下来,赵卓锐先转头小声对沈文钦说:这真是你爸妈?不是外面请来应付我们的?
    王
    沈文钦翻白眼,为什么我要请人假扮?
    总感觉这么善良热情的夫妇,应该教出一个阳光正直的好青年啊,怎么你长歪成这样?
    沈文钦微笑,握了握拳,朝门口使了个眼色,要出去一会吗?
    赵卓锐身为技术人员,瞄了一眼对方身上结实的肌肉,立刻识相表示,不用不用,我觉得这里就很好,我过去和叔叔阿姨拜个年先。
    沈文钦提醒:别乱说话。
    赵卓锐打了个手势,OK。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应深呢?小家伙在这里,他应该也比我们早到吧?
    他昨晚就来了,现在在厨房。
    他会做饭?赵卓锐有点讶异。
    沈文钦没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耸了耸肩,嘴角含笑说:我去帮忙。
    然后就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卓锐这下更震惊:你会做饭?!王
    他所说的会做饭,当然不是指单纯的做出能吃的就行,而是要做得好吃,毕竟是过年期间,吃饭成了一件讲究的事,一般在家吃饭,都是厨艺最好的那个人掌勺,做些复杂的大菜色。
    而应深平时正经呆板的样子,第一时间想象出的就是拿着各种工具严格按照用量要求,堪比做实验的严谨做饭方式;沈文钦那家伙,则更加难以想象,总是潇洒不羁的样子,笑得跟个花花公子那样,手拿菜刀切菜,拿着锅铲炒菜?都完全没办法对上号啊。
    厨房里,应深确实如赵卓锐所想,有点强迫症,想要把菜切得一样粗细,但很可惜,想和能做到是两回事,更别说他现在要切的是胡萝卜丝,难度较大。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时代变化,有很多的便利,胡萝卜切丝神器不了解一下?
    但沈家有传统的家长在,厨房里的各种神器并不是谁都喜欢,沈母就认为没有必要,且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好。说来也神奇,用手亲自切出来的菜,炒出来的味道就是和直接用神器切的不一样,要好上许多。
    于是,在沈母的坚持下,家里并没有这种神器可用,且在过年期间,亲手忙活出一顿团圆饭,意义也非同寻常。
    应深去做客,觉得麻烦了别人,当然要做些事帮忙,但接到任务时,才发现很难。他小心翼翼应对,切出来的胡萝卜丝却怎么都不均匀,不够细,想来待会炒出来的味道也不会很好。
    低头盯着砧板,应深紧抿着嘴,神情有些苦大仇深。
    那挫败的小眼神,让走进来的沈文钦看了,忍不住扬唇一笑,大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菜刀,笑说:我来,你去洗菜。
    应深看了他一眼,还是点头,好吧。
    沈文钦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甘,什么事都有种执着想要做成的倔强,便偏头看向他,这也不难,有技巧的,我可以教你。
    应深眼睛微亮,显然颇有兴趣。
    沈文钦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握刀,正确使力,掌心和他的手背贴合在一起,对方的微带湿润的温度,紧密的贴合,都让沈文钦心情愉悦。
    而应深认真学着,慢慢地才发现,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过近了,偏头看去,几乎是一转头就能差点亲到沈文钦的脸,对方眼神平静,语调温和,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地教他而已。这倒让应深说不出什么,过于在意拘谨,更像是他将沈文钦当成外人看。
    应深收回视线,眼睫不易察觉地颤了几下,身体有些僵硬,故作自然的又学了一会,他就开口说:谢谢你,我会了。
    沈文钦挑眉,似乎有点不信,又有些不舍,便慢吞吞地放开他的手,摆出随意的样子道:是吗?那你试着切一下?
    应深僵了一瞬,握着刀,心有点虚,实际刚才走神了有至少一半的时间,但他向来习惯板着脸,基本也看不出他的不自然。他就笑了一下,委婉拒绝,才刚学了两下,当然还切得不太行,要等我之后再多练习。
    沈文钦就说:正好现在让你练习一下。
    应深:
    这样,应深不得不坦白,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没认真听。
    走神了?
    嗯。
    沈文钦觉得稀奇,笑了起来,真难得,在想什么?
    他含笑凝视着应深,漆黑的双眼熠熠夺目,像是两汪深深的潭水,被阳光折射出粼粼波光,看着人时专注又深情。他很清楚自己对应深的想法和感觉,但对应深的,却很不确定,换做平常别人的事,以他的敏锐,是很容易得出一个基本无误的结果,但换成自己在乎的人了,就任何想法做法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连搞点小动作,都止不住一直观察对方的神色变化,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反感,就打算立刻退开。
    应深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外面却突然传来欢快的谈话声,打断了这里暧昧的氛围。
    是简迪他们小夫妻到了。
    这两人,结婚前就爱打闹说笑撒狗粮,现在得到了法律的同意,更是不在乎屠狗了。
    结婚时,简迪就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到现在,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滚圆滚圆的,走路时几乎是要扶着。虽然有些辛苦,但在江启阳的悉心照顾下,她没有身体变差,反而双颊红润,时刻含着幸福的笑容。只是当上了准妈妈,性子还是那么跳脱,总想着各种有趣的东西。
    这次,他们来得晚些,就是因为简迪嘴馋,路上和江启阳各种讨价还价,撒娇耍赖想要吃火锅。
    吃是可以吃,但要讲究清淡卫生,在自家弄了吃也不是不行。
    在和沈家商量之后,江启阳就打算去买新鲜的蔬菜和肉,打算带过去。但一转头,就发现简迪笑眯眯地看着他,原来她早就都预定好了,直接去市场找人拿就行。
    江启阳无奈:你就是吃准了我会答应你是不是?
    简迪微笑:不然呢?我都馋了半年了,你就是不让我吃,过年呀,吃一次没事的。
    于是,江启阳认命地摇了摇头,开车去装了食材,和老婆大人出发去沈家聚餐。
    沈家的公寓里,齐聚了十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在妈妈肚子里,陪同参与了这场热闹的火锅聚会。
    众人用大碗将食材分类装着,简迪是孕妇,被安排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什么都不用做,沈家父母是长辈,指点了碗碟所在位置,继续看电视,其中最小的楚宁还是个小孩,也不让做事,她只是好奇地坐在简迪附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简迪鼓起的肚子,对新生命充满了期待。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孕妇,两眼发亮,含着渴望,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小心翼翼地看着。
    简迪注意到,温柔笑着问:要过来摸摸看吗?
    楚宁愣了一下,小脸呆呆的,可以吗?
    简迪唇角弯着,对待孩子时,脸上隐有母亲特有的柔和光芒,没事,宝宝已经很大了,能和外面的人交流了。
    楚宁渴望又小心的一点点蹭过去,小手慢慢的,生怕碰到易碎的珍宝似的,极轻极轻的将手贴在了觉得的肚子上,隔着衣服,摸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宝宝,你好
    王
    掌心突然传来一下颤动。
    楚宁受到惊吓,猛地缩回手,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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