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混到他这个地步,秦楚笙说,真的挺惨的呀。
    我们来理一理吧。有人这样提议道,从最右边的人开始。
    最右边的人是俞酌,也就是从俞酌开始。
    我查的是江启房间。说实话江启的房间很干净,俞酌摊了摊手,放了一些书,都是盲文我也看不懂。桌上放了一些乐谱。
    关思远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他房间里放那么多乐谱干什么?他又看不见。
    乐谱是肖邦练习曲吗。贺临突然插话道。
    林未竟哇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贺临:贺临老师你怎么知道?
    这还是俞酌告诉林未竟的,毕竟他不会弹钢琴,自然没办法将乐谱上写的Chopin和肖邦联系起来。
    可贺临没有看到乐谱,剧本里他双目失明,更是不会有视觉描写,他从何得知?
    顾寻房间里找到的录音是肖邦练习曲集27首。贺临简单地回答道。
    江启喜欢音乐所以顾寻是为了江启练的肖邦练习曲?然后录下来放给江启听?
    这除了能说明我们很恩爱,俞酌支着脑袋说,好像说明不了别的什么啊。
    哦哦对了,江启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是什么意思呢,林未竟开启瞎猜模式,好多语音,我听到几句你想我怎么做什么的说不定是顾寻为爱杀人?或者他俩一起杀人?
    宋柏舟哎呀两声,说不定是江启自己杀的人请求顾寻帮忙掩护呢?
    见他们说到这里,贺临便解释了一句:我双目失明,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众人略一思考,觉得贺临说的有几分道理。一个双目失明的人,用刀杀人未免难度太高,他要如何才能准确找到目标,然后再准确地刺入要害?
    说不定是节目组故意误导,其实就是普通情杀?宋柏舟又换了个方向,老婆头上一片绿,这谁能忍啊。
    宋柏舟这么一说迟子皓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不仅是个中年妇女,而且是个头顶一片绿的中年妇女。
    尽管如此,迟子皓还是得为自己辩解:我能忍,真的。人活到我这个地步,有钱就行,要什么爱情。
    关记者为什么要提前写新闻稿,俞酌轻飘飘地说出一个推测,有没有可能,她提前策划了这一切。
    饰演关记者的关思远摸了摸手臂,新闻稿也说明不了什么林家教的日记本里还写要报仇呢。
    不可能是她策划的,迟子皓开口说道,江富豪明显死于利器戳伤,一看就不像自杀啊。如果是她策划的,不可能用自杀这样的字眼吧?
    俞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说道:是吗,我猜的而已。
    单从动机来看,关记者的杀人动机是最轻的。
    但她写好了江富豪自杀的新闻稿,至少说明了她提前知道江富豪会死。
    在她的新闻稿里,江富豪的死亡原因是自杀。
    她可能不是凶手,但她或许是帮凶。
    她写下的新闻稿,也许对谁有助益。
    江启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户口不跟江富豪在一起。如此一来,江富豪死亡的直接受益人是迟夫人,也就是迟子皓饰演的角色。
    除此之外,关记者的新闻稿中有大量江富豪的八卦消息,所有都指向江富豪的私生活。
    这些新闻稿结合在一起,至少可以在江富豪死后,将迟夫人置于受害人的位置,博取公众的同情。
    至此可以确定一件事,迟夫人与关记者是一伙的。
    而她们之中是否有杀人凶手,还有待商榷。
    综合所有信息,可以将八位嫌疑人简单分成五派。
    贾秘书和秦千金,迟夫人和关记者,顾寻和江启,林家教,宋情人。
    可惜的是,今天的搜证信息只给到这里,他们能推断出的信息依然不多。
    真凶是谁,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怀疑对象,但又摇摆不定。
    所幸这一轮没有指认环节,据节目组所说,第二次指认将在明天的搜证后进行。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谭明杰说。
    晚饭过后。
    今天工作量不小,其他人已经洗完澡在房间里抓紧时间休息。
    贺临从浴室中出来,蒸腾的雾气自他身后飘散。他出来就看见俞酌站在窗前,百般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浩瀚苍穹上缀着几点繁星,海上粼粼微光与其交相辉映。
    俞酌两只手撑在窗边,晚风袭来,吹得人有些冷。
    走吗。贺临绕到俞酌身后,提出一个建议,去看海。
    贺临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到俞酌的鼻尖。
    偌大的海滩上空无一人,也就他们俩有这种闲情逸致,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
    没想到还是跟贺临一起出来看海了。
    海都差不多,俞酌简单地评价道,又没头没尾地说,南滨的也没有不一样到哪里去。
    贺临听出来他在说什么,只说:白天更好看。
    昼时的海能映出天空的蔚蓝,夜时就只能看见一望无垠的深黑。
    白天?别了,难道我还能白天跟你来这里?俞酌在沙滩上寻了一片顺眼的空地坐下,偏头开玩笑地说,白天人太多了。
    贺临听到他的解释,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无所谓似的,他说:人多也没事。
    你不能这么俞酌顿了顿,这么叛逆。
    俞酌说完自己也想笑,他自己够叛逆了,还劝人不要叛逆。要是俞弘德听见他这么说,说不定做梦都笑醒。
    贺临似笑非笑地说:你就可以?
    俞酌摆了摆手,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贺临清冷的声音有些哑,好像隐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哪里都不一样。我没跟你说过,俞酌索性躺下来,一手覆在眼睛上,我离开家出来那会儿
    俞酌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这些。
    贺临也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给他讲这些。
    讲他的漂泊,讲他的流浪,讲他灵魂上的无处安歇。
    贺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他讲,不曾插过一句话。
    他低头看着俞酌,目光眷恋又温柔。
    俞酌说到最后有一点困了,说的话都不太清楚,字词之间含糊得消磨了边际。
    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就直接消了声。
    俞酌。贺临喊了一声。
    俞酌处于入睡边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鼻腔里模糊地发出一个嗯的声音,尾音微微上扬表达疑惑。
    俞酌,走了。贺临知道他快睡着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睡。
    别没大没小。俞酌眼皮子打架,意识也不是很清醒,还没忘记嘴上要占两句便宜,以前没跟你计较,但是按理来说你该叫我声哥。
    哥。贺临真就叫出声来,有糖吗。
    俞酌摸了摸兜,难得地什么也没摸到。他想起来他把糖放在外套口袋里,洗澡前顺手将外套搭在了椅背上。
    没有。俞酌干脆地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晚上别吃糖,会蛀牙。
    俞酌说完将手伸出来,示意贺临拉他一把。
    贺临将他拉起来,俞酌一下没站稳,贺临又扶了他一把。
    俞酌半个谢字还没滑出口,突然发现贺临凑得很近,唇几乎就在他的耳畔。
    哥你不知道吗?贺临在他耳边轻声说,小朋友都会偷吃糖的。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耳后。
    热度自耳后那点殷红扩散,那颗漂亮的小红痣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尤为瞩目。
    处于困顿之中的俞酌瞬间清醒。
    上次贺临是喝醉了。
    那这次呢?
    第50章
    贺临其实不是一个心急的人。
    他总是目的明确,每做一件事都有清晰的方向。
    也许就是清晰得太久,也许是每一次都循规蹈矩,以至于他想冲动一次。
    就像很多年前他一脚踏入那个窄小昏暗的小酒吧一样,那种疯狂、喧闹、自由的气息令人着迷,如同一滴彩墨渲染在白纸上,他千篇一律的生活忽然缀上了色彩。
    又或许不是因为这些。
    仅仅是因为南滨的海很漂亮,海浪掀起的涛声很好听,苍穹尽头的繁星很耀眼,琐碎得找不出头尾,就像俞酌今天躺在沙滩上讲的从前。
    俞酌没有往后退,他甚至没有动,他的耳朵还是很红,只是安静得有点反常。
    他们现在都非常清醒。
    沉寂了十秒。
    冷静下来了吗。
    俞酌慢慢悠悠地往后退了一步,耳尖红得发烫,声音却冷下来,我今天白讲了。
    没有。贺临不想听他这样评价今天,我
    不用解释。俞酌阻止他的举动,我当这件事没发生。
    贺临没说话。
    他的瞳孔如同这夜色一般漆黑,唯独几缕月色银辉勾勒出了俞酌的模样。
    可能是觉察到刚刚他说的话太过伤人,俞酌心又软了几分。
    俞酌叹了口气,走吧。
    贺临不一样。
    俞酌时常有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事实上,贺临也在前任之列,但他不太想将贺临与其他人混为一谈。
    尽管俞酌游离于燕城上流圈外,他依然从旁人口中听过不少贺临的事迹。
    很久以前他和李承睿聊天的时候,曾不经意间提到过几句贺临。
    人可能得活到贺家独子那份上才算成功,李承睿说,他的履历太吓人了,从小优秀到大,别人家的孩子大概就长这样当然了,做人最紧要是开心,贺临跟我们不是同类人。
    俞酌当时笑笑就过,也从来没想过会跟这种人有交集。
    当时他和李承睿的感觉是一样的,他们和贺临不是同类人。
    满天繁星与无边涛声被他们抛在身后,他们一路无言地往回走。
    快要到达别墅门口时,贺临突然拽着俞酌的手腕,停了下来。
    怎么?俞酌有些紧张,生怕贺临语出惊人。
    不要当没发生。贺临的口吻中带着命令的意味,无奈又疲惫,我可以等。
    俞酌正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感觉攥在腕上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但是如果你忘了,贺临冷着声威胁,我就替你再复习一遍。
    过了很久,俞酌才含糊不清地小声回了一句话。
    也没健忘到这个地步。
    昨天的夜晚,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没什么不同。
    然而对于贺临和俞酌两个人来说,好像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海滩回来后,他们一个晚上没对话,今天早上起床后,除了必要的对话,也没有进行过其他交流。
    来到录制现场,俞酌和贺临两个人都是一晚上没睡好,起来的时候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呢?秦楚笙见他们眼下的黑眼圈,惊呼出声,昨天没睡好吗?
    俞酌笑了笑,可能是有点认床。
    你们吵架了吗?林未竟在这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为什么我感觉你们之前气氛不太对。
    俞酌含糊地应了声,没有。
    林未竟见他这么说,也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毕竟贺临一天到晚都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今天看上去只是比平时更冷了一点,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
    没有人再纠结这个问题,很快新一轮的录制开始了。
    在进行第二轮搜证之前,节目组给他们一些时间观察案发现场、安放电闸的地方以及江富豪的房间。
    安放电闸的地方也就是一个小角落,他们看了一眼电闸,有过居家经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是什么故障引起的跳闸了。
    是零线和地线接反了。
    有人故意将零线和地线接反,这样一来,再插上一个其他什么电器的话,就会引起短路,电闸会自动跳闸保护。
    一条简单浅显的思路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他们需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在江富豪被杀当晚离开席位,并且前去插电,故意使电闸跳闸的人。
    这个人未必是凶手,但这次事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们开始比对江富豪被杀当晚所有人的活动轨迹。
    当天晚上,迟夫人说自己累了,随后回房。顾寻和江启从未出现。情人说要去帮他们拿杯喝的。秦千金愤而离席,贾秘书紧随其后。
    每一个人都在江富豪被杀前离开席位,要么就是从未出现过。
    这样吧,我们每个人都有剧本,我们来对一对离席之后的剧情,看谁最有嫌疑。
    离席之后的剧情就是个人视角的剧情,演出来也是给电视机前的观众看的,个人视角的片段会单独拍摄,到时候再剪辑进入正片,在节目播出的时候给观众看。
    别人视角下发生的事,其他人是无从得知的。除非当事人自己说出来。
    这一次的交流从左到右开始,由迟子皓开始。
    嗯迟子皓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剧本,我说我累了,然后就回房间了。后来关记者也来了,她可以证明我没有出去动过电闸。
    【我感到很疲惫,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江富豪这种男人,我相当后悔,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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