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握着储物袋的手指紧了紧,他很想问问印宿自己昨天是不是有哪里说错了,可是张了张口,却没能问出口,嗯。
    那我走了。
    路上保重。
    好,温颂从储物袋中取出飞舟,回身看向印宿,宿宿也要保重。
    嗯。
    温颂踏上飞舟之后,冲着印宿挥了挥手,他原是想要笑一笑的,可是唇角却并不随着心意而动。
    印宿微微颔首,而后取出鸿兮,御剑朝着与他相反的地方而去,似乎没有任何留恋。
    温颂望着印宿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坐在了飞舟上,他想:好像每一次,都是他看着印宿的背影而去。
    飞舟逐渐行至云间,柔暖的清风拂过脸颊,叫他脸上的泪很快就干了去。
    辞忧城。
    温浮在发现到寻踪灵蝶的躁动之后,立刻去寻了林惊澜,师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父亲传音让我回去一趟,药鼎之事可否多麻烦师兄一些?
    药鼎是量身炼制,你若是离开了,只怕最后的成品无法与你绝对契合,林惊澜道:不能等到药鼎炼制完成之后再处理家中诸事吗?
    不行的,温浮面上浮出为难之色,父亲让我立即回去,恐怕是家中出了事。
    林惊澜闻言,也不再劝了,他沉吟之后道:既如此,你留下一些灵源,也好让练器之人根据你的灵源炼制药鼎。
    好,温浮挽上林惊澜的手臂,语气亲近,多谢师兄。
    不是说了不必言谢吗?
    我忘了嘛!
    待林惊澜离去之后,温浮极快的出了辞忧城,他从纳戒中取出寻踪灵蝶,追了上去。
    云台丹会中他曾服下移容丹,在温颂身上周围放了一只寻踪灵蝶,而灵蝶双生,若距离的远了,便会生出感应。
    方才他便是发现了灵蝶的躁动,这才寻了理由出了辞忧城。
    温颂比温浮早离开一个时辰,再加上印宿给出的飞舟品阶不低,并不容易被追上。
    他在按下消极的情绪之后,打开了印宿给他的储物袋,在见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他微微瞪圆了眼睛,里面除了灵石和阵盘,还有一些十分珍贵的灵植。
    温颂见到这些,却没有什么欣喜之情,反而是有些不安。
    宿宿平日里那样小气,怎会突然给了他这么多东西?
    因为不知原因,便也愈发焦灼,温颂甚至于不想去什么凡人界了,他靠在飞舟的舷上,想了又想,还是牵动了灵犀引,宿宿。
    过了许久,那边才传来一个嗯。
    温颂听到回应之后,松了口气,你为什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你的修为太低,到了凡人界之后,应该会被压制在练气一二层,阵盘予你防身,灵植予你炼丹。
    他虽有心让温颂的心思不知不觉的消去,但却不愿意让人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样想的印宿却是忘了,他自己的剑道便是在无数的生死中悟出来的。
    温颂听完之后,心中淤积的阴霾逐渐散开,谢谢宿宿。
    嗯。
    灵犀引是印宿那边主动切断的,来不及让人说更多的话。
    温颂敛下眉目,他将储物袋中的阵盘置于手心,阵盘同原先的那个一样,是原铜色的,应该同样是由天水炼制而成。
    他想他应该满足的,毕竟印宿对他已经很好了。
    温颂取出一颗灵石扔进阵盘,不过瞬息,一颗上品灵石便化为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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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飞舟在云间穿梭, 漫长的白昼将过。
    温颂望着临东的一弯冷月, 半阖了双眸。
    就在他欲回身转向飞舟内侧的时候,心中忽然爬上了一股颤栗,本能让他旋身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步,灵钺与带有防御属性的发簪相撞,只听砰了一声, 挽在发间的白玉应声而碎, 夜风缠绕在温颂乌黑的发上,满头青丝瞬间便如墨锭一般化开, 与浓稠的夜色相融。
    温颂看着地上的碎玉, 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后怕,若是没有这个簪子, 只怕方才被击中的就是他的脖颈。
    他唤出红绫幛,将其环绕在周身, 而后警惕的看向灵钺飞来的方向,阁下是何人?
    温浮没有回答, 他在追上温颂的飞舟之前, 服下了移容丹, 虽然模样与原先不同,但声音却是没有变化的。
    两人的修为一个在筑基三层,一个在筑基四层, 且都是丹修,论起实战,温浮受师门庇护, 少有历练,而温颂除了印宿教他的东西,亦是没学更多,谁也没比谁强过多少
    说起来也是温浮的气运太好,偏偏挑中了印宿不在温颂身边的时候赶来截杀。
    在一击未成之后,温浮操纵着苇叶状的法器,再一次靠近了飞舟,他的双手一掷,两只鸳鸯钺立时便朝着温颂的方向斫去
    灵钺自日月相交处设有冰玉槽,凝血成冰,若是刺入肌里,钺身的寒气即刻就会侵入骨中,极难拔除。
    霸道且阴毒。
    温颂侧身躲过,而后将环绕在周身的红绫射向鸳鸯钺,欲将其缚住。
    温浮见温颂身边没有了防御法宝,立时从纳戒中取出了三张惊雷符,向着温颂扔去。
    温颂困住了鸳鸯钺,却没能来得及躲避符箓,在惊雷符炸开之后,他的身子瞬间被击到了飞舟的边沿,而后滚落在地。
    温颂咳了咳,从喉中涌出的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滴落地面,晕染出了大片殷红,他的全身都有被符箓炸伤的痕迹,其中最严重的当属胸前,那里一片血肉模糊,连动上一动都是困难
    温浮见到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唇边缓缓勾出了一抹笑,他从苇叶走下,步态悠闲的来到了温颂的飞舟。
    阿兄,这里便是你的归处了。
    温颂听到阿兄二字,手指动了动,是你。
    对,是我。
    温颂以手撑地,佯作后退,实而是将手放到了储物袋中的阵盘上,他抬目看着逐渐靠近的温浮,问他,为何要非杀我不可?
    这是他一直疑惑的地方,明明原主同他是至亲,可他下手时却从来没有顾及过血缘亲情。
    温浮握着从红绫幛中取出的鸳鸯钺,慢慢走近了温颂,他的语调很是柔缓,原先阿兄嚣张蠢笨,我不喜欢,后来阿兄阻我道途,我亦不喜欢。
    在回答过温颂的问题之后,他举起鸳鸯钺,直直的朝着温颂劈下。
    温颂见状即刻将灵力注入阵盘,扔在了温浮的前方。
    两柄由剑意凝成的长剑悬浮在八卦阵中,一黑一白,一生一死,将温浮困在了里面。
    瞬时间,形势逆转。
    温颂在扔出阵盘之后,额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他疼的双目通红,却死死忍着没有流下一滴泪珠。
    他没有在敌人面前掉眼泪的习惯。
    等到那阵疼痛稍缓,温颂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回春丹服下,温和的药力化入丹田,开始缓缓修复身上的伤势。
    他扶着飞舟的边沿从地上起身,眼角尽是冷意,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感觉如何?
    温浮回看他一眼,而后握住双钺,试图从阵中破出,然而他甫一动作,两柄剑便倏然跃入阵中,各自立在了黑白元精之上。
    阴阳相生,生死轮转。
    除非他能堪破生死阴阳,否则便只能被困杀在阵中。
    温浮直面剑意,因此更能体会面前的双剑有多恐怖,看似生机无限,实则是逼人而凛然的寂灭森寒。
    他立在原地,未敢动作,因为他知道,若是温颂不停下,他真的会死在这里,师尊为我点有魂灯,阿兄不怕重尧真君的责难吗?
    温颂眼中没有任何动容,我等着真君的责难。
    他的话音刚落,太极中的两剑便于刹那间相合,而后直直朝着温浮的丹田贯去。
    温浮望着那柄黑白纵横的长剑,瞳孔微微睁大,他心知绝不能被这道剑意近身,否则极有可能折在这里。
    温浮眼中淬出狠色,他将手上的鸳鸯钺旋出,钩向原铜色的阵盘,在触及阵盘中央的那一刻,利用精血自爆。
    子午鸳鸯钺是他师尊所赠,品阶算不得极高,他亦是不确定能否破开剑阵。
    温浮其实是错估了鸳鸯钺的厉害,从化神真君手中给出的东西,又怎会差了去。
    在法器自爆的那一瞬间,原铜色的阵盘霎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裂痕逐渐延伸,遍布到整个阵盘,以致阵盘全然碎裂开来。
    在自爆法器之后,温浮捂住心口,唇边溢出一道血痕,子午鸳鸯钺虽不是他的本命法器,但也与他的精血相连,损毁之后,于他的伤害极大,不曾想,阿兄竟有如此宝器。
    温颂看到印宿给他的阵盘被毁,胸中涌上一阵怒意,他将灵力注入红绫幛,在温浮尚未恢复之时,忽的缠向了他。
    这回躲避不及的人成了温浮,他后退一步,想要取出符箓与之抗衡,可红绫的速度太快,根本不容他动作。
    红绫幛术法不侵,困在其中的温浮自然也是使不出任何术法的,他无论如何挣扎,也脱不出缚在身上的红绫。
    温颂没管温浮,他走到阵盘的位置蹲下,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而后抱在了怀里,碎片硌着胸前还未愈合的伤口,带着些刺痛。
    可温颂心里更多是难过。
    半晌之后,他从地上站起,将带着血色的阵盘放进了储物袋中。
    温颂走到温浮面前,目光透着十足的厌烦,他手上蕴着灵力,朝着温浮的百会穴而去,可在距离不过半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因为温浮说了一句话,父亲让我们两个这几日一起归家一趟。
    温颂在来到修真界时,并未得到原主的记忆,也因此早已忘了,除了温浮,原主是有其他亲人的。
    他忽然想起,原书中说:两人的父亲救了戚穆一命,这才换得了进入九重塔中的名额,也就是说,此人有很大可能是个修士。
    他杀了温浮,却又不知如何回去,那么原主的父亲会不会出来寻人,又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儿子其实已经换了人?
    温颂不敢确定。
    他望着唇色苍白的温浮,问道:既是如此,父亲为何没有给我传音?
    他只知我们两人拜入了月令门,因此便将讯息传入了宗门,阿兄自凤闻会后就没有回去过,自是没有收到。
    温浮笑着回他。
    他的面庞是十分清润温雅的那一类,微微笑起的时候,恍若天边的一束月光,穿过萧萧的松林,映照在了生着青苔的石板上,柔和而近人。
    半点瞧不出是说了谎的模样。
    温颂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眸,是吗?
    温浮点头,他回望着温颂,目光不曾有半分闪避。
    两人的目光胶着,温浮在温颂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面容,他的心高高悬起,气息却是平稳而不露半分端倪。
    半晌之后,温颂收回了视线,你给父亲传音,说我们两人不日要去凡人界,不知归期。
    温浮在心中揣摩了一番温颂的态度,斟酌之后道:阿兄能否在我传音之后,放我离开?
    离开?温颂以手为刃,在他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这一场截杀,若我没有阵盘防身,性命不保,你缘何觉得自己能被放过?
    凭借我们之间那点微薄的血脉亲情吗?
    他从来不想去招惹温浮,见到他也都是远远的躲开,可温浮却一次次的主动挑衅,面对这样一个心中对他怀有杀意并付诸行动的人,温颂生不出任何的放过之心。
    温浮听出了温颂的讽刺,他垂首暂时没有言语,现如今他手上的筹码只有温颂还在意的父亲,若要拖延,也只能从此处着手,我此时被阿兄的法器缚住,使不出灵力,不如阿兄先将法器收回,待我向父亲传音之后,再为我缚上。
    温颂没有应下,面前的的人是一条毒蛇,他怕将人放开之后再被咬一口。
    温颂走到飞舟的另一边,牵动了灵犀引,宿宿。
    印宿感受着温颂频繁的感知,不知该不该回应。
    温颂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胸中逐渐生出了一种沉重且泛着凉的东西,他面对印宿,总是要更脆弱一些,他很想说自己受了很痛的伤,也想说自己把他的阵盘弄坏了,可这些话在印宿的默然中全部没有了出口的机会。
    他看着飞舟外缥缈的云雾,只觉得印宿也同它们一般,变得难以捉摸了起来,他希望印宿不要是云雾,而是细雨,能够切切实实的落在手中。
    怎么了?
    就在他觉得等不到印宿的回应之时,印宿开了口,可他听着印宿低沉醇厚的嗓音,却没有了方才那种诉说委屈的心境。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宿宿,知不知道该如何封住修士的识海和丹田?
    印宿听着温颂低低的声调,问他,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按照他给出去的飞舟的品阶,绝不可能那样快就到达了界门,而温颂此时问他封印识海和修为的方法,只能是路上出了事。
    温颂回头看了一眼裹着红绫的温浮,道: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已经解决了,宿宿知道方法吗?
    印宿对于温颂的隐瞒,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的眉目笼起,心中生出了一丝躁意,你听话一些。
    我还不够听话吗?
    温颂听到他这句话,再也抑制不住漫出的情绪,你叫我去找你,我便去找你,你叫我不要回宗门,我就不回去,你让我去凡人界,我也乖乖的去了,我还有还有哪里不听话?
    他的指尖紧紧扣住飞舟的边沿,隐隐约约的透出了青色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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