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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木兰部落。
    简单可笑,又残酷血腥的攻防战已进行了一下午,随着日色西沉,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罢战,埋锅造饭,搬运尸体,救治伤者。
    夜战,是一种需要严明纪律,良好训练的队伍才能做到的战术动作,在凡世,也只有少数精锐的军队能做到,却不是荒匪马贼这样的乌合之众能够做到的。
    一夜整休,天光发亮,李子腾巡视木柵前的了望哨时,一脚踢醒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暗哨,
    “起来,上千人的安危,你等还真敢睡!真被人半夜砍了脑袋,便让你睡个够!”
    暗哨揉揉眼睛,看了眼自家的首领,嘴里嘟囔道:
    “李头儿,晚上是真没睡,不是俺自辩,就这荒原上的蚊虫,个个指头大小,你倒是想睡,能睡的着么?这不天色已亮,蚊虫退去,哥几个才小小的打了个盹而已!
    这特么的一晚上,尽跟这虫子作战了!”
    李子腾一笑,随口道:“哦?那么战况如何呢?”
    那暗哨撇撇嘴,爬起来活动了下腰腿,悻悻道:
    “它没吃饱,我没睡着!”
    木兰天没亮便起来,给劳累了一晚,今天仍然要面对残酷战斗的战士们熬粥做饼,营地里不缺吃食,荤的素的应有尽有,也不缺人手,部落里的女人个个天未亮便起,蒸饼熬食,肉香扑鼻,谁都清楚,现在的小投入,才能保证往后的大安全。
    昨日半天的战斗,部落里已有数十的死伤,基本上都是箭矢之伤,马贼没有硬冲,木柵还在,阻碍没倒,习惯于马上作战的马贼是不怎么愿意下马步战的。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部落里众志成城,斗志旺盛,不虞物质;另外已有几个骑手冲出重围,再加上前期李子腾派出的哨探没回营地的,想来已前往附近的部落报信。
    荒原上对待马贼的态度是一致的,深恶痛绝,再加上有二皮在外联络,援兵是肯定有的,早晚而已。
    坏消息则是营地外的马贼一夜来又有了增加,现在看去,已是接近千五的规模,这样的人数,再加上担心各部落援军的到来,今日的战斗注定会惨烈异常,而且,马贼也绝不会只停留在抛索套柵的阶段,直接面对面,已成必然。
    不足六百人,防御一个小小的营地,理论上是足够的,前提是对方不会不计损伤!在荒原部落间的战斗中,很少会出现那种不顾死伤的舍命攻击,人口是部落生存的保证,尤其是强壮的丁口,所以一战下来损失个二,三成已是极限,再多,便是胜,也是惨胜,如何应对往后荒原的严苛?
    懒散的马贼们在日头升起老高时才用毕吃食,然后整队,准备进攻;李子腾敏锐的发现在队伍中,步骑各半,这意味着这一次的进攻马贼不会流于形式,而是真真正正的要刺刀见红,
    一连串的命令传下去,数百张弓箭举起,冷森的矛尖闪动着寒光,在荒原,马贼的残暴无人不知,投降是没意义的,除了殊死一搏,别无他法,尤其是男人们!
    木兰没有去到近处打气观战,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去了,徒增混乱而已;她留在了临时搭建的医护所,这还是先生教给她的东西,和几名老医官一起照料受伤的战士。
    战斗极其激烈,医护所距离木柵也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怒吼声,惨叫声,咒骂声,马嘶声,几只箭矢越过木柵,钉在了医护所的木门外,谁也没有抬头,不是冷静,而是只有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才能忘却眼前的恐惧。
    伤员越来越多,很快的,木兰就忙的没有时间去关注木柵外的胜负,她把一切,都交给了神明。
    肖老也在一旁帮手,他没有参加这种凡人间的战斗,而是忠实的守护在木兰身旁,等待最后的时刻,或者一切如旧,或者带木兰飞走。
    修士对参与人类凡人间的大杀戮有极强的抗拒抵触,而且,肖老也从来不是那种斗战的修士,他只是个散修,功法垃圾,法器垃圾,秘术垃圾,更没有近身的能力,最主要的是他的性格,缺少担当变通,只会死守在木兰身边,其实在这种场合,他作为修士只需要暗中施法杀死几个马贼头头就可以了。
    但不是所有修士,都是李绩!
    呐喊声中,有大群的人群从医护所外呼啸而过,木兰扫眼一看,心中一热,都是木兰部落的荒民,上至白须的老者,下至十余岁的少年,膀大腰圆的健妇,各各手持长矛,义无反顾的向木柵方向集中。
    这里是荒原,是生活条件艰难的不毛之地,荒民们可能会少见识,少判断,可能也会奸诈狡猾,可荒原上却从来也没有端不起长矛的人,无论男女。
    他们都是战士,老人是曾经的战士,少年是未来的战士,女人在男人死后也是替补的战士,他们从来都不怕流血,想抢他们的财富,除非在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和上次小三死时所有的部落族人都站在对立面上不同,这一次,所有的部落族人都坚定的站在木兰一边,并不惜以生命来卫护!
    先生说的真准啊!木兰心中感叹。先生说,要想真正的拉拢人心,五分靠利益,三分靠感情,二分靠信仰!
    此时此刻,有人要动他们的利益,结果便是必然,不死不休!
    送来的伤员不断,以前送来的都是战士,他们懂得忍耐,在治疗时耐的住痛,承受得起这份痛苦;现在送来的却是以部落族人为主了,他们毕竟没有抗惯长矛,久经战斗,所以,或痛哭,或迷茫,或发狂!
    木兰正给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包扎,这少年腿上中了一箭,又被长矛刺中腰腹,鲜血满身,木兰和另一位老医官正清洗他的伤口,却冷不防神志有些恍惚的少年手中还藏有一把匕首,隐约间,以为身边搬动他身体的是敌人,匕首下意识的乱挥间,划在了木兰的手臂上。
    那是一把沾有马粪的匕首,在荒原,武器上沾有类似的秽物很容易致命,这是常识。
    肖老在一旁帮助清理缠布,看到这一切时,再想反应已为时过晚,急忙跑过来查验木兰的伤情,还好,只是一条不深的划痕而已。
    肖老迅速的给木兰止血,包扎,并严令她绝不可继续护理伤员,最后,从怀中取出一瓶,倒出粒玉色的丹丸给木兰服下。
    这是肖老身上最珍贵的丹药,凡人的些许小伤,用这个有些过于浪费了,但他不知道的是,
    木兰是绝灵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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