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他不会因为解不开裤子束手无措。
    还解得很麻利。
    柳小满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明明没觉得自己睡得多熟,被人弹了一下耳朵醒过来才发现快两点了。
    班里人基本都来了,咋咋呼呼的,韩雪璧已经履行起班长的职责,在讲台上控制纪律,看样子想讲点儿什么。
    他坐起来眯瞪着眼回神儿,眼球好像有点儿压着了,他和夏良的座位又迎光,这个时间的光线从窗外直接劈头盖脸的浇在他头上,照得眼前又金又紫,半天才看清李猛的座位上没人。
    怪不得总觉得李猛的脑袋变形了还变小了。
    那是人前座女同学的辫子。
    缓了两秒他扭头看着夏良,问他:你弹我?
    你还知道问呢?夏良托着腮帮子也扭脸看他。
    嗯。柳小满低头搓搓耳朵。
    夏良竟然在看书。
    虽然是课外书。
    但他在看书。
    夏良被他这呆样逗得想笑:班主任找你。
    柳小满手一停,抬起脖子往窗外看:他来了么?
    后门。他竖起根拇指头也没回地比了比。
    尚梁山应该是问他要复印的证件,柳小满忙把小袋子拿出来,从里面掏出码好的一摞复印件起身出去。
    从后门一出去,他就看见了李猛。
    正在挨训的李猛。
    你怎么回事?现在才到?尚梁山看见柳小满出来,用眼神示意他等会儿,继续背着手训李猛。
    柳小满往旁边站站,看见李猛手上还拎着杯奶茶,还努力贴着裤缝想往身后藏,尚梁山也看见了,眉头一皱,柳小满连头皮都麻了。
    这大概就是挨训的人不是你,你都替他感到尴尬的感觉。
    我回家了。李猛耷拉着脑袋说。
    大中午的你回家干嘛?尚梁山问。
    我回家李猛被问愣了,斟酌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吃饭?
    尚梁山瞪他一眼,自己也觉得这问话有点儿没水准,没再接茬往下盘问。
    他鼓着眼珠子继续说:昨天就是你不上课乱晃荡,刚才我远远地就看见你从学校门口过来,想看看你有没有紧迫感,结果我都到了,你竟然比我还慢。
    我错了老师。李猛立马说。
    你父母专门在学校门口租房子方便你走读,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尚梁山抿抿嘴,冲门里一撇下巴,进去吧,少喝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哎。李猛呲溜一下跑了。
    柳小满把复印件都交给他,尚梁山接过来看看,说:都印齐了么?
    齐了。柳小满点点头。
    尚梁山嗯一声,把复印件卷起来背着手看他,早上跑步,感觉怎么样,我看你后来也跑下来了。
    还行,柳小满实话实说,刚开始有点儿不会跑,别别扭扭的,后来就有点儿适应了。
    不错。尚梁山又露出那种严肃的笑意来,看起来有点儿欣慰,身体素质也是你们这个年龄段需要考验的一环,不能说你觉得你不能运动,就一直抗拒运动,学习再好,体质跟不上也不行。
    柳小满点点头。
    毕竟健康才是真正能影响你一辈子的事,尚梁山强调,刚开始有点儿不适应也正常,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慢慢调整,以后体力跟上了就好了。
    嗯。柳小满又点点头。
    道理他都懂,早上刚跑完步他也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高考不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儿么。
    柳小满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能一觉睡到现在,估计也是跑步的影响,之前从来没有过。
    还有你现在,在教室里感觉怎么样?尚梁山又说。
    柳小满隐隐感觉到他这话里指向夏良,于是照旧点头:挺好的。
    尚梁山也知道柳小满不会说别的,他朝教室里看了一眼,末班学生的特色就是,即便都知道他就在后门,但只要他本人没踏进教室里,他们就能跟过节一样在班里乱叫。
    自觉性,不存在的。
    只能人工干预。
    尚梁山一脸语重心长地看向柳小满。
    柳小满眼皮一蹦。
    咱们班的情况你也能感受到,你的情况我从你以前的班主任那里也了解过,你是很让人省心,学习成绩不错,也很自觉。尚梁山先夸了他一通。
    柳小满干巴巴地笑笑。
    我一直在强调,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个集体里的每一个人都去努力的话,这个班不可能不向上。尚梁山顿了顿,当然,有一定的难度,我也在努力,让你们每个人都更有集体荣誉感。
    你到底要说什么。
    柳小满在心里问了一声。
    我在你们的各个方面都有些想法,运动方面比如跑步,学习方面也有,但是还不完善,现在的想法就是个雏型,我觉得可以从几个小范围开始,慢慢扩大影响到全班。尚梁山停下来组织语言。
    比如韩雪璧,我也跟她聊了,她可以带动她前后左右的几个人;余首可以带他那一片那你的话,在不影响你自身的情况下,我也希望你能起到积极作用,尚梁山掰着手指头看他,至少学习成绩上,对吧,你比你同桌、前后左右,都更有优势。
    柳小满和他对视着,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我?带夏良?他试着理解尚梁山的意思,学习?
    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夏良的名字,用同桌这两个字做代替这三个词挨得到一块儿么?
    尚梁山清清嗓子:也不是让你去带,就是带头作用。
    有区别么?
    柳小满一脸迷茫。
    夏良这个学生,我对他的了解比较多,他脑子聪明,也就是这两年不上进了,骨子里他不是那种,没救的学生。尚梁山看他一眼,他早上不也带你跑步了么。
    我迟到也是因为他啊!
    柳小满快在心里喊出来了。
    他简直有口难言,眼前这是班主任,他本来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连像李猛那样油嘴滑舌都不会。
    我带不了他。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表达心声,我自己学起来也很吃力。
    先不着急,我也就是这么个想法,下周你们有个考试,等成绩出来看看情况吧。尚梁山没坚持为难他,估计也发觉这个要求有些不切实际。
    果然要考试。
    柳小满心情复杂。
    尚梁山抬手看看时间:行了,进去吧。让夏良晚自习之前去办公室找我。
    回到座位上,韩雪璧还在讲台上说话。
    预备铃已经打了,所以她本来就偏快的语速快上加快,柳小满听了两耳朵才听明白她在说值日的事儿,值日表已经拟出来了,贴在讲台旁边,她连讲带比划着逐条解释他们班对应的每个卫生区。
    这节应该是历史课,柳小满从桌斗里掏书,边对夏良说:班主任让你晚自习之前去一趟。
    夏良嗯一声,跟上次尚梁山让他过去一样,眼皮都没撩一下。
    哎,柳小满!李猛嘬着他的大杯奶茶回头喊他,眉飞色舞地朝讲台上指着,你知道你干嘛么?
    我刚进来,下课去看看。柳小满说。
    他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之前班里排值日都会有意照顾他,给他安排个擦黑板之类的活儿,几年下来快擦出尘肺了,扫帚把儿基本就没机会握过。
    不用,我刚去看过了,咱们一块儿李猛举着奶茶杯子在空中划了个圈,甩出颗珍珠在王朝后背上。
    柳小满往后靠了靠,一脸膈应,余光里夏良跟他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我靠。李猛赶紧偷偷给他捏下来,在手上甩了半天,接着说:后楼屁股那片就是咱们卫生区了,每周三。
    咱们?柳小满反问他。
    我,你,李猛指指柳小满和自己,又指王朝和夏良,他,他。
    指到夏良的时候,他粘在手指头上的珍珠终于甩了出去,啪地粘在夏良正要翻张的书页上。
    我靠李猛傻了。
    你狗日的是不是往我背上粘东西了?王朝反射弧有两米长,现在才扭着身子直往后背上摸。
    夏良和柳小满看着那颗还沾着口水的珍珠,从掀起来的书页上,继续掉到下一页上。
    夏良拈着书页的手松开,叹了口气,把书往前一推。
    送你了。他说。
    真的啊?李猛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了,没想到夏良的反应竟然是这样。
    怪不好意思的他意意思思地把书拿过去看看封面,《海底两万里》。
    嗯,去书里畅游吧。夏良垂着脑袋捏了捏脖子,记得闭上你的嘴,不然会被淹死。
    李猛:
    柳小满偷偷乐了一会儿,想起个更实际的问题,问李猛:今天是不是就星期三?
    三。三个人同时说。
    第14章
    下午第二节 课课间有眼保健操,但是没人做,凑着那多出来的五分钟,女生该搭伴儿去卫生间的去卫生间,男生该搭伴儿去卫生间抽烟的去卫生间抽烟。
    夏良被罗浩敲窗子叫出去了。
    他出现得跟昨晚一样毫无征兆,依然是丧尸式贴窗,也不管里面的人反没反应过来,呼啦就把窗户一开。
    给您发消息看一眼成么?他二话不说,掏出自己手机就往夏良桌上一拍,手机没卵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哥们儿我的手机屏都他妈碎成高德地图了!
    你就不能去天桥底下花二十五贴一张么?夏良懒得理他,直接把他手机丢回去。
    罗浩接住手机靠了一声:你别转移话题,自己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我当年跟我妈汇报我中考成绩都没打这么多条,人还都给看了。
    统共就考二百七十分还差个点五,还需要汇报几条。夏良说着,把手机掏出来划拉两下。
    消息是挺多的,推送页面上一眼扫过去就一长串。
    除了罗浩的十几条去么,和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和无聊推送,最底下一条是他妈在没打通他电话后发过来惜字如金的五个字:晚上我过去。
    夏良点都没点开,后台一键全清了,把手机又扔回桌斗里。
    爱去哪去哪儿。
    造谣了啊,罗浩撑着他们窗台坐上来,现在我是堕落成三百内了,当年中考怎么着也是个翻倍数,名正言顺考进来的我可是。
    他好么生在窗台上坐着也就算了,说到这儿突然探进来半个身子,朝柳小满桌上一拍,开始撩贱:哎,听见没小残疾?谁曾经还没当过一阵儿学霸啊!
    柳小满正在做一套历史选择题,按照高考时间为标准高度集中着,一点儿防备没有,被他这一出吓得手一滑,圆珠笔在练习册上划出老长一条黑印子。
    他瞪着大黑线抿了抿嘴。
    这个罗浩。
    真是。
    太烦人了。
    罗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烦人,看柳小满无奈的模样还乐得不行。
    他拎起条膝盖还想往瓷砖上蹬,夏良在窗户里抬抬手背,把他从窗台上拍了下去。
    没事儿就滚。他直接把窗户拉上。
    有,我操急什么,有有有。罗浩忙又把窗户扒拉开,正常了点儿,来你出来良哥,小胖儿他们天台等半天了。
    擦了。夏良指了一下窗台,站起来往外走。
    擦擦擦,妈的。罗浩浑身上下一通拍,连个纸片也没拍着,他又往窗台上一趴,伸着脖子喊柳小满:哎,带纸了么小残疾?
    前面补觉的王朝也被他烦得不行了,坐起来一伸手,咔一声把窗户扣上了。
    罗浩愣了愣,嘿一声跳了跳对刚出去的夏良说:你新同学挺横啊!
    嗯。都烦你。夏良说,直接冲楼梯走了过去。
    我靠,真的假的?罗浩的声音终于也跟着他远去了,余音还在烦人地叨叨着:我受伤了良哥,我真受伤了
    柳小满松了口气,忽视那条丑陋的黑杠子,继续做题。
    没等他把笔抓稳,一下课就溜出去的李猛突然从天而降,从后门冲刺似的刮了进来。
    还刮歪了,把他的桌子角刮出去十厘米。
    吱的一声响,柳小满和王朝同时抽了口气。
    柳小满是无奈的,王朝是烦的。
    望着练习册上又一条大黑道子,他也没心情继续跟这本题较劲了,默默地磕上笔帽把题收了起来,决定默默牢记今天这个日子。
    今天他必是跟历史犯冲。
    李猛毫无察觉自己干了什么,乐乐呵呵地嬉皮笑脸,屁股还没捱稳凳子就一把勾上王朝的脖子,扭头喊柳小满说:一起吃饭啊?
    现在?柳小满愣愣。
    晚上,李猛说,勒勒王朝的脖子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傍晚,下课,晚自习之前。
    你不回家吃妈妈爱心餐了?王朝掰着他的胳膊挣扎着说,拯救自己的脖子。
    今儿不是值日么,咱们那么一大片呢,吃完饭就得去扫,不然晚自习都弄不完。李猛乐得见眉不见眼,反正只要不上课,干嘛对他而言跟什么好事儿似的,我跟她打电话说了,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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