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东西就递东西,凑这么近做什么?
    曜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总觉得杜瑾笙不太对劲,不过首要目的还是生骨花,这点古怪很快被他扔在脑后。从杜瑾笙的手里接过木盒,盒中躺着一株白色小花,确实是生骨花。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若若身上的诅咒你当如何?
    曜从身上取出一枚鬼晶,鬼晶里封着一滴银色的液体。
    这东西你带回去,贴在方姑娘额头,诅咒自然就解了。
    杜瑾笙一眼就认出这是曜的魂血,解诅咒应该不成问题,可他却要违心的说出:我凭什么相信你,若这东西不能解诅咒,我岂不是还要回来寻你?
    那你要如何?
    你跟我走一趟。
    不行!
    不等曜回应,一旁的冥血立刻拒绝了,离开了冥血城,杜瑾笙要是对曜出手怎么办?杜瑾笙却对此半点不肯退让,两人再次争锋相对起来,眼看又要打一场,曜的目光在杜瑾笙脸上顿了片刻,竟然点头同意了。
    好,我跟你走一趟。
    他想弄明白杜瑾笙身上的古怪,预感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就有的,如果杜瑾笙真的有了威胁他性命的能力,不是他躲在冥血城里就能躲过去的。
    雾月,你怎么能跟他走?这人类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冥血显得焦急非常。
    无妨,等我吸收里这株生骨花,修为大概也恢复了。
    曜拿着盒子往地宫走,没想到杜瑾笙竟然跟在他后面。
    杜天师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在曜古怪目光的注视下,杜瑾笙也很心累,如果不是他压制着,身体里的那只恶鬼已经扑到曜身上去了,可他没有能力完全压制对方,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妥协。
    本来都说好把曜带走了,谁知道这恶鬼连片刻分开都忍受不了,一定要看着曜在面前才行,他能怎么办?难道说他要去围观曜修炼?
    我去取生骨花的时候受了一点伤,借你的地方疗一下伤。
    最终杜瑾笙硬着头皮憋出了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也不知道曜是懒得搭理他,还是出于什么考虑,竟然默认了他的行为。
    杜瑾笙心里一松,赶紧跟着曜走进了地宫,曜坐在养魂木上吸收生骨花的时候,杜瑾笙就站在角落里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时而痴迷,时而恼怒,时而疯狂,时而生无可恋,就跟精分了一样。
    三天后,曜睁开眼,生骨花已经被他吸收的差不多了,他的修为也恢复到了鬼王级别。
    走。
    曜率先抬脚朝地宫外走去,走了两步发现杜瑾笙没跟上来,疑惑的回过头又说了一声,杜瑾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走了过来。
    两个人离开地宫,冥血就站在地宫门口,看到杜瑾笙跟在曜的身后,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
    雾月,你真要跟他离开?不如我陪你
    不用了,我能应付过来。
    曜同样不想跟冥血牵扯太多,先前是迫不得已,如今他伤已经好了,再把他牵扯进来会让事情更麻烦。
    在冥血依依不舍以及城主府上上下下无数女鬼肝肠寸断中,曜离开了冥血城。
    *
    血一般的晚霞染红半边天空,盛夏繁茂的枝叶随着晚风轻轻拂动,曜徒步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姿态惬意,神色悠闲,端看这模样不像厉鬼,倒像仙人,因此引来了不少山野精怪。
    现在站在曜面前的是一个砍柴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大箩筐,装的有模有样的。
    这位公子,天色已经晚了,俺家就在山下,可以供公子歇息一晚。
    多谢小兄弟,我和朋友急着赶路,就不打扰了。
    听到曜这么说,砍柴人只能一脸失望的离开,走了好远还不住回头看,总觉得自己的初恋就消散在这一天的晚霞里了。
    除了这只树妖,一路上还有不少找各种理由变化成各种身份跟曜搭话的妖精鬼怪,有的被拒绝了一次不甘心,甚至还来第二次,以至于曜赶路的速度真的非常慢了。
    不过难得有放松的机会,曜也不急着赶路,只是杜瑾笙的脸色不太好看。
    眼看远处又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摔倒在路上,似乎是脚崴了,旁边还倒着一个药筐,杜瑾笙终于忍无可忍指尖夹住符纸,念了一句咒语,那只女鬼立刻尖叫一声遁走了。
    你的本事就是用来勾引这些杂鱼吗?
    嗯?
    曜侧过头看向杜瑾笙,此时杜瑾笙深色的瞳仁被某种熟悉的偏执填满,曜愣了一下,等到仔细再看的时候,杜瑾笙又恢复了正常。
    天空阴沉了下来,转眼间厚重的乌云涌了上来,看样子竟是要下雨了。
    跟我走。
    杜瑾笙自然的拽住曜冰凉的手腕,加快脚步往山下走,曜还在回忆刚才那个古怪的眼神,竟然没有甩开杜瑾笙的手。
    没走出多远,暴雨下了下来,打湿了杜瑾笙的衣裳,好在他很快找到了一间破庙,勉强能遮风挡雨。
    杜瑾笙用破庙里倒塌的木架燃起了一堆火,脱下被打湿的衣裳堂而皇之的烤了起来,而曜则站在褪色的佛像前面一动不动。
    杜瑾笙嗤笑一声。
    你一个鬼物,也懂得欣赏佛相?
    曜没有回答,如果不是背对着杜瑾笙,杜瑾笙就会发现他的神色凝重的可怕。
    这佛像不太对劲。
    第44章 邪佛
    月麟香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宫殿,晨风吹起层层叠叠的白纱帐, 吹进些微的凉意, 曜从宿醉中醒过来, 发现自己的腰上竟然多出一只手臂,他回过头,看见眉目威严的男人闭着眼还在熟睡。
    曜起身, 将手臂从腰上拿来, 穿上地上的靴子准备离去, 刚站起身, 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昨夜喝醉了, 吾便将你留了下来。
    曜知晓了,天已大亮,就不打扰神君了。
    曜抽出被神握着的手, 朝着宫殿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撞上神侍端着早膳进来, 背后传来神漫不经心的声音。
    既然都这时候了, 用完早膳再回去。
    曜垂下眼,沉默了片刻,答了一声:是......
    神侍将早膳一一摆好, 曜不明白不老不死神为何要学凡人的习惯,还是依言在桌边坐下,神选了离他最近的位置, 拿起勺子给曜盛了一碗汤。
    醒酒的,尝尝。
    多谢神君。
    曜一勺一勺的喝着汤,感觉到神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心里莫名生出许多烦躁来,就想一筷子捅进神的胸口里。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曜心里一惊,这样的行为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在神宫乃至整个神域都地位尊崇,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曜知晓,他与站立在旁边的神侍没有区别,他只是拥有神的宠爱比别人多而已,如果惹怒了神,他马上就会万劫不复。
    曜有记忆以来就在神宫里,从未踏出过这片区域,三千世界他从水镜里看过,却从未经历过。神的控制欲极其可怕,起初曜并未觉得不妥,知道的多了,才渐渐生出了腻烦之心。
    用完早膳,曜起身告辞离去,这一次神没有再说挽留的话,只是始终注视着曜的背影走远,曜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那双金色的眼眸流露出捉摸不透的情绪,让他遍体生寒。
    神的耐心是有限的......
    耳边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曜心里一惊,他抬眼看去,四周除了他并无第二人,曜修为不弱,他自信大部分神域之人无法躲过他神识。
    来者何人?
    对方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自顾自的说到:如果不能在神耐心耗尽前逃走,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你到底是谁?
    可惜整个神域都是神的耳目,根本没有机会逃走,那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曜眼神浮现一丝迷茫,放弃了探究对方的身份,而是顺着话问到:
    是什么?
    当然是......弑神!
    最后两个字出来,曜的脸色大变,才惊觉先前生出刺穿神胸口的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早就对神满怀杀意!
    脚下的大理石瞬间变成了血红的水面,曜一脚踩在上面,还能荡出一圈圈涟漪,那连绵的青色殿宇也已经消失不见,抬眼望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血海。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曜低下头才发现手上竟然握着一把匕首,粘稠的血液从匕首上滴落,滴进脚下的血海里,将那一片区域染的更红......
    神血流淌,神,终将毁灭
    曜呢喃了一句,抬起匕首放到眼前,漆黑的匕首上沾染了鲜红的血,从那血中曜还能感受到强大的波动,不过这种程度的波动离神还差得远,若是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弑神,他也不会被困在放逐之地数千年。
    曜冷哼了一声,丢开匕首,抬眼朝着虚空看去。
    既已被我识破,阁下还不现身吗?
    那个男人是谁?
    虚空中的声音还残留着恐惧,他不过是感受幻象之威,也险些形神俱灭,本尊该可怕到何种地步?
    他的身份与你无关,勾起我的恶念,妄图操纵于我,你是庙里那尊邪佛?
    不是恶念,而是欲念。
    欲念?
    知晓曜来历不简单,邪佛不敢再与他作对,一五一十的交代的自己的来历。
    邪佛原本只是一座因为香火旺盛而诞生出灵智的石像,可惜后来因为战乱庙破败了,再没有人来,石像落到一名强大鬼物手里,借助极阴的地势和一些残忍血腥手段,将他祭炼成一尊邪佛。
    邪佛的能力是无限放大人的欲望,在对象沉沦于欲望中时,趁机吸收他的魂魄,到遇到曜为止,邪佛还没有失手过。
    而曜本身是个淡薄的人,无欲无求,唯一生出一点恶念大概就是对禁锢他的神的,于是邪佛将这欲望放大,妄图通过满足曜的欲望来摄取曜的灵魂,殊不知神掌管神域,乃三千世界之主,岂是他想弑就能弑的,即便是幻像,也无法还原神的气息,于是被曜识破。
    跟我一起那个人呢?
    他还陷在幻境里。
    带我去看看。
    曜还是比较好奇杜瑾笙这样无毒不侵,六亲不认的人最大的欲望是什么。
    曜眼前的血海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阴气森森的山谷,微弱的白光从谷中平地上透露出来,构成一座阵法的形状,曜认出这是拘魂阵,刚到这方世界时,叶泽用来困住他的就是这种阵法,不过眼前这个比当日还要繁复,还要庞大,显然杜瑾笙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曜的身体直接穿过阵法,在中央见到了让他极为无语的一幕,阵中和杜瑾笙交手的鬼物竟然是他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杜瑾笙最大的欲望就是杀了他。
    ......什么仇什么怨?
    曜自问自己对杜瑾笙没有仇还有恩,杜瑾笙怎么就死心眼一定要杀了自己呢?
    不等杜瑾笙控制住那名和曜一模一样的鬼物,变故突生,杜瑾笙的脸颊扭曲了起来,两幅表情不断的切换,很快被另一副表情取代。
    此时杜瑾笙看向曜的眼神不再是杀气满满,反而带上了浓烈的爱意,他表情僵硬,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曜,似乎曜是他毕生的信念。
    我等你
    沙哑艰涩的声音从杜瑾笙口中传出,听起来怪异而突兀,曜盯着杜瑾笙这幅陌生模样,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现在的杜瑾笙说不出的熟悉,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杜瑾笙深情的模样只维持了半盏茶,他的脸颊再次扭曲了起来,两幅表情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是恶意占据了上风,杜瑾笙握着桃木剑,一心想要置曜与死地。
    一人一鬼在阵法中打斗,因为阵法的牵制,杜瑾笙胜过一筹,曜渐渐法力不支,杜瑾笙趁机一剑刺进曜胸口,曜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这声音震的杜瑾笙一僵,两幅面孔再次交错,爱意迅速占据身体。
    一睁开眼就看到挚爱被自己亲手所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使得杜瑾笙陷入疯狂,周身的法力乱窜,竟然有爆体而亡危机。
    真TM疯了,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要死自己死,别带上我!
    此时体内真正的杜瑾笙简直挖恶鬼祖坟的心都有了,他本以为可以杀了曜,却没想到体内那个恶鬼一心想要保护曜,现在看到曜受伤了直接暴走,竟然还想拉着他陪葬?神经病啊!
    杜瑾笙开始疯狂挣扎,和体内恶鬼争夺身体控制权,他虽然没有恶鬼强大,却是原装货,与身体的契合度不是恶鬼能比的,而是恶鬼失了神智,只凭着本能行动,就算有本事也发挥不出来,两人一时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阵法中曜的幻象已经消散,曜站在一边看着杜瑾笙的表情不断变化,一股恐怖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果这股力量失去控制,足以毁灭包括他和邪佛在内所有东西。
    现在怎么办?
    邪佛竟然主动问起曜,不管是曜记忆里那个男人,还是杜瑾笙身上那个未知鬼物都让邪佛觉得棘手,八辈子没倒的血霉都在今天赶上了,设计别人不成,很有可能把自己都赔上了,这算什么事啊。
    你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曜也知道事态紧急,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不能看着杜瑾笙疯下去。
    不行了,他已经神志不清,即便是醒过来也是这副模样。
    那直接杀了他如何?
    这恐怕我没那个能力。
    我试试。
    曜让邪佛帮助他潜回杜瑾笙身后,手中握着一把白骨做的匕首,抬手就朝着杜瑾笙背心刺去,杜瑾笙似有所觉,立刻转过身来,竟然用手掌握住了刀刃。
    曜神色不变,不退反进,上前一步贴进杜瑾笙的身体,一团朦胧的云雾从曜的身边浮现,将两人包裹进去。
    身边都是曜的气息,耳边甚至能听到曜的呼吸声,杜瑾笙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眼,如同两个漩涡,牢牢吸住他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迷茫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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