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和秦耀华的相识在姜婉大学留洋回国的暑假。那时候姜婉还是一个在父母保护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长她几岁的秦耀华已经在生意场上开始摸爬滚打,他恨不得将时间和金钱都一扳成两份来用。
    当地第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建成后,姜婉回国的暑假总是回去吃,那片地区还未开发起来,四周参差不齐的饭店多的是,她就是在这里遇见谈生意的秦耀华。他奉承的将一个老板送上了出租车,给了司机一张一百,那也是他口袋里仅剩的一张百元。望着计程车远去,他慢慢朝着回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姜婉一紧张,却不敢贸然走过去。
    可过了一会儿,秦耀华都没有爬起来。
    她到底是善良的,从小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姜婉自然不能扔下不管。正巧自己的哥哥从饭店里走出来,她指着摔在地上的秦耀华让哥哥去看看。
    二哥没拒绝。走到秦耀华跟前问他如何,秦耀华有些头晕在姜程的帮助下才坐起来,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狼狈他笑着说谢谢,并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姜婉递给了他一个手帕:“需要我们帮你联系警察吗?你看上去很不好,警察或许可以送你回家。”
    秦耀华没有接过姜婉的手帕,他并不知道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资金问题和产品的前卫,让他找不到生意赞助,这些巨大的压力正在一点点的压垮了秦耀华的神经。
    姜婉心软,见不得别人哭。自顾自的替他擦掉了眼泪:“有些事情说出来或许会好,你看上去真状态真的很糟糕。”
    姜程看着自己妹妹单纯的样子,悄悄的拉走了她:“你别关心了,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多的是。”
    “我们过的好是因为我们幸运的成为了爸爸妈妈的孩子了,这是我们的好运,既然是上帝给的好运,我们就应该心存善意的去帮助更多的人。”姜婉把手帕送给了秦耀华,并且随手帮他打了一辆车。
    这却遭到了秦耀华的拒绝,因为他并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车费。
    姜婉替他付了钱,她是善良的,却并不知道如何去维护一个男人的自尊。这是她和秦耀华婚姻破裂的原因,也是秦耀华找了许蕙兰的原因。后者远远比姜婉知道如何去哄一个男人,爱对于男人来说很重要,但哄更重要,只要能把他们哄开心了,他们并不会去建议这份爱是真的还是假的。
    之后姜婉有一次遇见了秦耀华,比起第一次见他的狼狈,第二次见面他游刃有余。他们在酒店门口说了话,秦耀华还了她手帕和钱,但姜婉没有收下。
    她双手拎着自己的包,背在身后。朝着他落落大方的笑着:“我每周会和我妈妈去教堂祷告,会给一些穷人乞丐准备免费的午餐和干净的衣服。那天遇见你,给你帮助是圣经的教导。”
    她是好意。
    而秦耀华拿着手帕的手却不由得握紧了。
    穷人乞丐……
    没一会儿姜家的人也出来,秦耀华和姜婉道了别,她们一行人坐上了汽车离开了。望着汽车尾灯,秦耀华想起了刚才看见唤姜婉女儿的妇女,一身的珠光宝气,富贵至极。
    是了,对于她们家的人来说,他的确像个穷人和乞丐。
    秦耀华没有想到姜婉做祷告的礼堂就在他出租屋附近,他将中午的剩菜剩饭拿给附近的流浪狗吃,被姜婉远远的看见了。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配着高腰的裙子,脚上是一双色泽很好的皮鞋。她说好巧。
    秦耀华点了点头,夸她很漂亮。
    就很简短的四个字,她却笑得更开心了,扯了扯裙摆,又问他:“就这样?”
    他点了点头:“我最笨,读书不多,没有什么词汇量。”
    姜婉维持着之前的笑容:“你很不一样,其他男生总会天花乱坠的说一通。盗用着张爱玲小说的句子向我表白,总装做学富五车,却其实连表白的情话都想不出几句。”
    随后,半年。他们恋爱了。
    父亲反对,哥哥们也反对,母亲也不赞同。
    姜婉却义无反顾的嫁给了秦耀华,连一场婚礼都没有。
    父亲气的不同她往来,哥哥们看不起秦耀华,见面总要冷嘲热讽几句,姜婉知道秦耀华不开心,自己主动断了和哥哥们的联系。
    只有婚前同样不赞成她的母亲一直给她打电话偷偷来看她,将城外郊区的一片林地给了姜婉。姜婉在婚后一年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秦之遥。这个时候秦耀华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并慢慢的越做越大。
    秦耀华告诉姜婉,她可以和家人联系了,因为他有事业。
    姜婉笑了笑,不语,低着头在厨房为他熬汤。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在家里吃过饭了,她想告诉他,他是她选择的男人,无论成功失败她都不会看不起他,因为姜婉永远记得这是她选择的男人。
    知道秦耀华出轨是姜禾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姜婉怀了第二个孩子。看着秦耀华搂着一个女人从宾馆里出来,她心如死灰。
    第二个孩子没有保住,无疑给了姜婉第二次打击。她身体越来越差,出院后她染上了烟瘾,姜禾看着她瘦的像是只剩下一层皮。她骨瘦如柴的双手,一只扎着留置针挂着续命的盐水,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香烟。
    就在那天,她对姜禾说:“你爸爸只是随手给了我一朵花,我却天真的脸红了,还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秦耀华要再婚续弦,那个女人就是孟煦的妈妈。
    一个有两个孩子的母亲。
    彼时,姜禾六年级,还叫秦之遥。
    许蕙兰是一个特别会哄男人开心的女人,这也是她能带着两个拖油瓶再嫁给有钱人的原因。
    然而,这不妨碍她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知道怎么一边装成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一边给姜禾下绊子。一次姜禾的生日,秦耀华破天荒地带着她去买新衣服。姜禾看中一条白色的裙子,但许蕙兰却拿起一条粉红的裙子,她知道她不可能逼着姜禾去试衣服,聪明的吹着秦耀华的耳边风:“阿遥皮肤白这条粉红色的裙子最是好看的了。”
    姜禾挑食,她却总是让厨房做姜禾不喜欢的菜,姜禾不吃。她就会说不能挑食,这些菜对身体好。秦耀华就会逼着姜禾去吃。
    高一的时候,姜禾知道许惠兰怀孕了,她没有任何想法,直到她听见秦耀华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要把家产和林地就留给这个孩子。
    那片林地是外婆送给自己母亲的。
    母亲去世后,这片林地的置办权力给了秦耀华,因为姜禾那时候那没有成年。
    而秦耀华是她的监护人。
    她那天特意早退了,支走了家里的佣人,将许蕙兰踹倒在地。直到许蕙兰腿间鲜红色的血刺激了姜禾的神经她才停了手,拿起手机喊了救护车,流产是必然的。
    秦耀华的动怒也是必然的。
    挨了他一巴掌后,姜禾还是平时那副平静的模样:“这是你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我不姓秦,我告诉你林地是我妈留给我的,你别想动。你对不起我妈,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谈人性和善良?凭什么我妈死了,你们这种人还能活着?”
    当晚姜家来把姜禾接走了,姜禾的外婆和二舅姜程替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
    没多久,姜禾听说了听说秦耀华给许蕙兰的女儿改了名字,叫秦瑜,用来祭奠那个被姜禾打掉的孩子。
    早上醒来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姜禾摸了摸,余温早就散了。只是翻个身全身的疼痛感袭来,昨天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一遍遍的求陆煜洲慢点轻点。
    床上放了一件他的短袖。
    她套上后,能当条睡裙穿。陆煜洲在客厅里下着国际象棋,心无旁骛,直到姜禾赤脚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
    早饭已经凉透,陆煜洲给姜禾了找了个苹果垫肚子,把手机扔给她让她自己挑外卖。
    等外卖的期间,姜禾看见了他随手扔在茶几上的机票。
    陆煜洲没等她问出来就解释:“你说要断关系之后和苏越他们说好一起去玩的。可以不去。”
    他可以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姜禾将机票重新给他放回茶几上:“去呗,别浪费了。”
    陆煜洲从棋盘上离开,拿起自己手机搜索着最新的航班资料,同一班飞机已经没有了座位,就近的是一天后的,但舱次不好。
    他把航班信息显示在手机上,给姜禾看:“能接受吗?”
    “没事,你们去吧。我这个暑假要去山里学画画。”这也是姜禾在冷战期间决定的。
    “哪座山?”
    姜禾如是回答:“隔壁市的。”
    她说完,看见陆煜洲一本正经的搜索起了附近的宾馆酒店。
    姜禾从他手里抢过手机:“那里很破的很,信号还不好。附近连个商城都没有,我去画画你跟着去得无聊死。”
    下午,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一部老片子。陆煜洲看过好几遍了,没了兴趣开始慢慢的盘弄着姜禾的长发。期间扯痛了姜禾的头发给她瞪了一眼安分了一会儿。
    客厅开了空调,姜禾怕冷的将腿伸到陆煜洲怀里。衣摆很短,陆煜洲看见了她大腿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红色印记。
    是他昨天不节制的证明。
    陆煜洲将毛毯展开盖在姜禾身上。她怕冷的裹了一圈,毛毯全在她身上,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煜洲,她扑进他怀里,让毛毯裹住两个人。
    姜禾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她的背贴着他的胸口。两个人平静的看完了一整部电影,直到电影的演员列表出来,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姜禾伸手给他拿了过来,电话的备注是安奇。
    姜禾想起身,给他打电话的隐私,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电话接通,却是苏越的声音。
    “喂,在哪里啊?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出来耍耍?”
    陆煜洲自然是拒绝,简单的两个字:不去。
    苏越咋舌:“啊是和姜禾要办事?少腻歪一个晚上,她又跑不了。”
    姜禾听着脸红,挣扎着要起身,却还是拧不过他。
    陆煜洲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一只手从她身下穿过,搂着她的腰,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按:“苏越你想死?”
    电话那头朝来苏越的骂声:“哇靠,居然被发现是我的声音,草。”
    有些智商堪忧。
    这时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太耳熟,估计是还给了手机的主人。
    “海悦公馆,七点半点牌局开始,带女朋友一起来。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陆煜洲将电话拿开,知道姜禾听得见,手捏了捏她腰:“去不去?”
    姜禾说随他。
    陆煜洲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声好。
    姜禾和陆煜洲迟到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牌局已经开始了。
    除了苏越陈墨几张比较熟悉的面孔其余的姜禾都不认识。牌桌上的苏越率先朝他们打招呼,然后用大嗓门吆喝了一声:“终于来了啊?”
    有人附和:“阿洲,不介绍介绍?”
    陆煜洲没搭理他们,朝着沙发上的陈墨招了招手,牌桌旁抽烟的人多。陆煜洲知道她讨厌烟味,让她去找了陈墨。陈墨点头回应,表示自己会照顾姜禾的。陆煜洲自己走去牌桌,朝着安奇使了个眼色,安奇自然是懂他的,很快给他让了座位。
    于是苏越和刚才让陆煜洲介绍姜禾的男生很快被他放了血。
    态度左右大家都知道,陆煜洲这个人很奇怪。他从不会给大家介绍自己的女伴,之前是压根不把人女生放在心上,觉得没有介绍的必要。而现在是太宝贝人女生,连说个姓名都舍不得。
    这是他怪癖的占有欲。
    陆煜洲在女生圈子里永远是个香馍馍,而她是一个被陆煜洲承认女朋友身份的女生。这导致她一坐下来,原本还算热闹的沙发区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少女生毫不掩盖目光中的不友好,只是这对姜禾来说压根没什么。
    陈墨给她递了杯果汁,两个人其实也算不上很熟悉。陈墨主要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不能跟个女生一样陪她聊天。安奇给陆煜洲让了位置之后,朝着自己旁边的女生使了个眼色:“过去陪陪阿洲女朋友,她第一次来。”
    安奇喊过来的女生是个外热的,但看着有觉得她很文静,她让姜禾叫自己安若,说她是安奇的妹妹。
    她想拉着姜禾加入大部队一起玩,姜禾拒绝了说她不会。安若拍了拍胸口:“没事,我来摇,你叫。”
    安若誓死要把摇骰子这项重要的社交技能交给姜禾。看见有安若陪着陈墨走去了大牌桌旁观战。
    虽说是教她,没一会儿安若玩的尽兴把她给忘了。烟味慢慢的从牌桌飘了过来,姜禾走去阳台吹风。
    她前脚刚走,后脚牌桌上的话题就转移到她身上。
    开头的女生透过移门的玻璃望着姜禾的背影:“没想到长的还很好看。”
    有女生搭腔:“想想也知道,能让陆煜洲承认,能不好看吗?”
    “还真是好,居然能勾搭上陆煜洲。什么时候我也能高攀一下这种级别的公子哥,腿张开就有钱拿,而且对方还是个帅哥。”有人的羡慕的话里拈酸带醋。
    也有人认出了她:“哇靠,她不会是姜禾吧?姜仕文的外孙女。”
    “谁阿?”
    认出姜禾的人朝着问问题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她外公很牛逼就可以了。这么说来,她和陆煜洲还不一定是谁高攀了谁啊。”
    吹了回风回去,沙发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对姜禾友好了起来。有时候会将话题抛给她,但姜禾左不过是敷衍的回答几句。
    陆煜洲从牌局中挪开注意力观察着她,她时不时会说上两句,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喝着果汁欣赏着包厢里挂在墙上的画。
    围观的男生顺着陆煜洲视线望过去,是姜禾的侧脸,说不出的眼熟,过了好一会儿回想起来:“阿洲,你女朋友是不是十二月份过生日?”
    陆煜洲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他继续说:“我有一会儿去英国旅游,孟煦托我从英国买了个手链。我记得好像是圣诞节前,好像就是送给她的。”
    他给孟煦送手链去的那天已经很晚了,孟煦搭着他的车去了一中,   他坐在这里看着孟煦将手链递给一个女生,当时他坐在车里看的不太清楚。但架不住姜禾长得好看,虽然就匆匆瞥了几眼,但还是记住了。后来他问起孟煦,孟煦说这是他一个远亲妹妹。
    话音一落,陆煜洲出牌的手一抖,下一秒却立刻恢复了正常。苏越将那个不起眼的停顿看在眼里,一把结束,识相的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那个男生。
    没一会儿苏越从牌桌旁边溜过来,拍了拍姜禾的肩旁:“再过一个小时你去喊阿洲。”
    姜禾没答应。苏越不得不给她解释:“救救那群孩子吧。”
    一个小时后,姜禾半信半疑的走去牌桌旁,却看见陆煜洲手边手链手表现金手机堆满了。众人看见姜禾走来,如同看见转世观音,带着无比殷切和崇拜的目光注视起了姜禾。但陆煜洲目光扫过他们,表情的含义格外明显。
    ——ろw.Ν╂二╂q╂q.C╂O╂M(鈀╂佉掉)再看多看一眼试试看。
    姜禾大概懂了苏越为什么要来喊她救人了。
    陆煜洲问她是不是困了。
    她看着四周投来求救的目光,愣了两秒:“嗯。”
    陆煜洲没留恋,很快就从牌桌上下去了,当然也没带走他的战利品。众人感激涕零为表示对姜禾救场的感谢,给他们订了楼上奢华顶级情侣包厢。
    陆煜洲收下房卡:“嗯,早点拿出来,少虐你们。”
    望着他的背影,众人斗胆在心里骂了句: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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