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承无意识揪着猫耳药罐:“我哪也不去,看看风景,一会就走。”
    “少爷别忘了答应夫人的。”书墨警惕地看着她。
    “骗你做甚?快走。”
    想到小姐吩咐的差事,书墨没功夫在这掰扯,犹豫再三终是走了。
    没了碍事的小丫鬟,春承捧着药罐子沉吟一番,想到方才闻到的淡淡血气,足尖一转,人往厨房走去。
    至秀睡得昏沉,门吱呀一声响,以为是书墨洗衣服回来了,苍白着脸撑着胳膊就要起身。
    “好好躺着,别动。”春承端着红糖姜汤慢悠悠走来,见了她,联想到昨夜混乱残存的梦,至秀条件反射地裹好锦被:“你来做什么?”
    “献殷勤呀。”春承笑吟吟看着她:“快喝了。明日考核,这样子怎么能行?”
    献殷勤。至秀指尖颤了颤,目光幽沉:“那你知不知道,无事献殷勤后面是什么?”
    她这话说出来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甚至于昨夜那般羞人的梦她也只管推给了春承,要不是春承喜欢胡闹,要不是春承纵着她胡闹,她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至大小姐咬着下唇,一副不开心需要哄的模样。
    知她在闹别扭,春承好脾气地执了汤勺喂她:“哪里是无事,瞧你这煞白的小脸,快喝了吧。”
    闻到糖水生姜的味道,至秀小脸白而红,耳垂似要滴血,指节用力揪着锦被:“你、你看见了?”
    “没,猜的。我是女子,哪能不知其中的弯弯道道?”春承搬了椅子坐在床边:“快喝,喝完好用饭。久等你不来,我都饿了。”
    至秀盯着升腾着热乎气的姜汤,眼眶微热:“你自己熬的?”
    “嗯。”知道她不恼了,春承吹了吹飘在白瓷勺的热气:“来,张嘴。”
    “我自己可以喝。”至秀眼圈红着:“你快出去吧,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春承呼吸缓了缓,一颗心乍然有些失落:“好。”她将小瓷碗放在小圆桌:“你记得喝,别放凉了。我去前厅等你。”
    “春承!”至秀喊住她,对上那双清亮纯粹的眼睛,她弯了唇角,温言软语:“谢谢你。”
    “应该的。”春承笑着出了未婚妻的闺房。
    停在小院,垂眸望着一身织锦长袍,她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前世的春大小姐了。她是春少爷,在世人眼里,她是正儿八经的男子。
    一个男子,当街与人分食,偷偷摸摸溜进未婚妻房门,私下里还关心地熬姜汤,连女儿家的隐私也要管上一管,秀秀会怎么想?
    秀秀拿她当男子还是女子?昨晚回家时她寡言沉默,是觉得和自己这样不妥吗?
    好多事情,不想则已,细想,四月天儿,春承出了身冷汗。
    至秀掀开锦被下床,细嫩的手指捏着白瓷勺,小口慢饮温热的姜汤,喝着喝着,眉梢绽开几许温暖的笑。
    腹痛得到缓解,理过妆容后,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满意地出了门。
    前厅饭堂,春承呆呆盯着桌上的小酒杯,酒香很淡,果味更浓,是她最爱的苹果汁。
    脚步声响起,闻声看去,小姑娘一身青色裙衫,淡妆、红唇,腰肢纤细,玉色的耳坠小巧精美,和腕间的和田玉镯交相呼应。
    二八年岁的少女,纵是不打扮也美。打扮了,更美。
    至秀拢了拢耳边长发,轻笑:“看傻了?”
    春承嗯了声,她眉眼温和:“秀秀很漂亮。”
    “多谢,你也很俊俏。”至秀自然地坐在她对面,仿佛刚才那句夸奖是无心而为。
    早餐营养丰盛,两人将食不言贯彻到底,看着主子落筷,书墨和春花端着清茶伺候着人漱口。
    锦帕擦拭过指节,敏锐察觉到春承有心事,至秀想了想,问:“要不要手谈一局?”
    春承点头:“好。”
    杏花双手捧着棋盘棋盒依次摆好,阳光从窗子照进来,至秀手边放着沏好的大红袍,黑白两子,她随便找了个由头,和春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两人看起来都有点心不在焉,棋盘之上愣是弄出个和局。至秀抿唇不语,眉头锁着,想着该怎么开口。
    此时丫鬟们识趣地退开,房间很安静,呼吸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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