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站在阴影里看着,直到那个意大利男人开车走了,乔妈拎着包施施然往里面走,她慢慢走到路灯灯光下,默默在原地站了十来分钟,才一步一步朝家里走。
    这一年冬天格外不寻常,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明处的暗处的,如同遇水的笋子一样往外冒。乔西无暇顾及这些,日日沉浸在复习之中,她对学习太过上心,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
    虽然还是会照常帮她划重点补习,但傅北在家待的日子越来越少,寒冬腊月合该是在家待着的时期,这人被梁玉芷天天往外带。
    大寒那天,消失已久的赵拾欢突然打来电话,隔着上千里远唠嗑了大半个小时,还是老样子,总爱逗乔西。
    乔西问:“你回江城了吗?”
    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大学全都放假,再不久就是过年,始终不见赵拾欢的踪影。
    赵拾欢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今年不回来了,有点事,北京这边比较忙。”
    “在忙什么?”乔西疑惑,最近忙着学习,一直没关注外界的事,对大家的近况一无所知。
    然而赵拾欢没明说,最后只回道:“明年有空就回江城,到时候陪你过年。”
    后来乔西才知晓,赵家北上发展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在筹备相关事宜,以后会不会回江城还未知。之后的几年里,她再也没见过赵拾欢,初初那会儿还时不时接到对方的电话,渐渐就断了联系,各不相干。
    人生多的是这样的分分合合,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一起玩闹,现实却是天涯各处,说不上舍得还是不舍得,反正时间一久就释怀了,偶尔仔细一回想,却想不起这段关系是怎么变淡的,也许是当乔西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也许是某一天赵拾欢自己发现了不寻常,最后的承诺就成了一句话,等再见面已是沧海桑田。
    再后来,梁玉芷主动请乔西出去喝东西,高高在上地跟她讲了那个茶壶合该配壶盖的话,否则就是四不像。
    乔西装作听不懂,问梁玉芷想吃什么甜点。
    梁玉芷没把她当回事,轻描淡写地说:“你还小,难免不懂事,但是不要那么莽撞冲动,一旦做错了,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乔西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对面,好像真的听不明白,“什么做错了?”
    梁玉芷当即拉下脸,皮笑肉不笑。
    自这一回后,她鲜少再踏进傅家的大门,还是开春的那一天,老太太乐呵呵端着一盘手工糕点过来,身后跟着傅北。
    “怎么这阵子都不过来了,成天都见不到影儿。”老太太念叨,她已步履艰难,走路都得拄着拐杖,需要傅北扶着。
    家里就乔西一个在,连忙把两人迎进来。
    现今两个师姐早就出师,行程排得紧,时常在外地上台演出,很少再来大院,亦不再踏足傅家二楼的练功房,老太太闲得慌,成天除了散步就是晒太阳,只有哪个时候心情好了,才会捡起老行当练一练。
    乔西有些不自在,因为那次谈话而别扭到不太想看见傅家的人,可与傅北对视一眼,心里登时感受万千,嗫嚅半晌,轻声回道:“在学习,作业很多。”
    老太太兀自寻了个地方坐,叮嘱:“要劳逸结合,有空也要出去转转。”
    老太太从来都善解人意,好到没话说,她不同于傅家的任何一个,热情心善,尤其是对乔西,实打实的好,所以她的到来造成了很大的改变,消除了乔西心头的隔阂,让乔西不再那么钻牛角尖。
    人与人是不同的个体,要分开而论,有的好,有的不好。
    .
    愣神一会儿,从回忆里抽身,乔西才回道:“知道了。”
    乔建良没再继续这个,应当是比较难受,他闭上了眼睛小憩。
    乔西在病床前站了两三分钟,默不作声出去守着。
    翌日,秦肆和赵拾欢一前一后过来探望乔建良,时间恰恰错开,乔建良认识赵拾欢却不认识秦肆,一时间忘了是谁,得亏乔西还没去公司,不然就尴尬了。
    “乔乔的朋友。”秦肆这么介绍自己,对乔建良很是尊重,礼数周到,“乔叔叔你好。”
    乔建良精神比较差,应了两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晕乎,连自己在哪儿都分不清,以为还在家里,连连招呼秦肆坐“沙发”上,看着都揪心。
    乔西还要去公司,没能等到赵拾欢过来,待周美荷一来,收拾叮嘱一番就走了。
    秦肆跟她一块儿出去,没有开车过来,就顺带搭个便车。
    “医生怎么说的,现在的情况如何?”她问。
    乔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恢复需要很长时间,短期内好不了。”
    秦肆说:“只要能醒过来,多半都能慢慢恢复。”
    “嗯。”
    “在公司里还适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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