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平时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竟半推半就地做了。
    她俩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乔西小五岁,今年二十二,刚毕业一年,如今在七井街开了一家纹身店,她从来都是不省心的那个,离经叛道,从小到大没个正形,在大院里最不受长辈们喜欢。
    傅北就不同了,稳重,性子温和,出生在优渥富庶的世家里,高学历有能耐,年纪轻轻成为博士,回国任教就被江城大学直聘为教授。大院里谁提起傅北两个字,后面都会带几句夸赞,优秀,出色,年轻有为。
    乔西小时候最喜欢追在傅北后面,走哪儿跟哪儿,甩都甩不掉,她那时性子矜娇,可对着傅北却不一样,整天腆着脸凑上去,屡屡碰壁也不气馁,即便傅北天天冷着脸她也愿意贴过去捂这块石头。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的时候总是不大清醒,没有自我,傻愣愣缠着别人不放,不会看脸色,殊不知早被厌弃过无数次,连周围人都看不下去,私下里说过不少难听的话。
    直到傅北出国深造,乔西都还是那般。
    只是现在却变了一个样,更加没个正形,不正经,不像会安分的主儿。
    傅北也变了一个样。
    穿上裤子,乔西当着傅北的面随意披一件衣服,偏头问:“今晚还要回学校?”
    像个没事人一般,语气平常而轻飘飘,好似刚刚在床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个抓着床单缓气的不是她。
    傅北思绪有些乱,揉揉眉心,“不回,回大院。”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乔西慢吞吞地系扣子,低身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捡起来,“今天傅爷爷请客呢,听说请了整个大院的人,整得挺热闹的。”
    字字带刺,脸上却无比平淡。
    傅北被江城大学直聘,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傅家自然要宴请宾客上门。要不是乔爸乔建良打电话过来说这事,乔西都不知道,连傅北回国她都是前天才知晓,大家都瞒着,生怕她会做什么似的。
    想到当初的事,她有些好笑,自己有那么能耐?至于么。
    她光着脚往外面走,瞥了眼床头的傅北。
    傅北问:“去哪儿?”
    她漫不经心地说:“店里有客人,差不多快到了,得过去一趟。”
    走到门口还将门带上,出去穿鞋子,走了。
    走得太干脆,都不管房间里的傅北,头都没回一下。
    房间中,傅北皱起眉头,当看到垃圾桶里有三个用过的长条粉色包装袋,沉思着,薄唇紧抿。黑色垃圾袋里的东西,无时不刻提醒着昨夜有多放肆妄为。
    昨晚到现在真有够荒唐的,像一团理都理不清的乱麻,但就是发生了,深刻而难忘,那种感觉都还在骨子里跳动着,不安分地肆意流淌。
    .
    七井街依旧热闹熙攘,大清早就人来人往,乔西回到店里,进休息间洗漱,对着镜子收拾一番,今天少有的打扮得清爽利落些。
    店里并没有客人,今天压根不营业。
    她的唇色有些红润,眼角流露出些许疲惫,昨晚那么折腾,肯定累。
    算着时间,临近中午时开着吉普回大院。红色的车身瞩目,加之野性的车型,立马就吸引到一大片打量。
    不用猜,大家都知道谁来了。
    乔西已经对众人的反应习以为常,关上车门就直接进去。她今天的穿着还算给面子,不像往常一样张扬,素雅干净,真像从学校里刚出来的学生,只是终究有些不分场合,毕竟在场的宾客都是西装礼服,各个都穿得十分正式。
    这身过于寒碜的打扮招来不少探究和不满,乔西很有自觉性,清楚自己讨人嫌,主动往角落里走,不碍任何人的眼,独自坐着等开席。
    只是这一等,就等来了乔建良,还有继母周美荷和便宜弟弟周林。乔建良对她还是可以,一见到就连忙过来,只是对她的穿着不太认同,可到底没说什么,继母的情绪就直接摆上脸,眉头微蹙,不过碍于众人在场不好明说。
    说白了,都觉得她丢脸子。
    乔西觉得挺好笑的,毕竟乔建良昨下午才打电话告诉她,今天要来参加聚会,让准备准备,其实心里早清楚怎么回事,只是不得不来走个过场。
    自己在哪里都多余,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招这么多人记恨,偶尔认真反思反思,不明白究竟哪儿做错了。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论做什么都不对,吸一口不要钱的空气都有错。她自己很无奈,没所谓地喊了声:“爸。”
    没叫继母和便宜弟弟,周美荷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不发作。
    乔建良没在意那么多,拉着她叮嘱几句,说:“今晚回家,听话一点,吃完饭再走。”
    乔西皮笑肉不笑地应下,从头到尾没搭理另外两个人,不过人家母子俩也不会正眼看她一下。乔建良带着母子两个去见那些老熟人和合作伙伴,熟练地左右逢源,很有精明生意人的作派。
    有人打招呼,客气喊道:“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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