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躺下!”黎母试图去扶她,可没有办法将她扶起,只能抱着女儿一起哭:“不是你的错,怎么是你的错?是别人的错,是妈妈的错,妈妈自己去机场就好了……”
    “是我的错……”黎越紧紧揪着被单,俯在床上放声痛哭。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能对那个粉丝采取一些行动,如果她小心一点,如果她不是偶像……
    护士听到动静赶过来,连忙让人帮忙扶她躺下,怕过度伤心让伤势加重,给她打了镇定。黎母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阿姨,您还好吗?”
    她拍拍宋弗,示意她别太担心,说:“阿姨不会有事的,放心,阿姨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
    黎越醒来时,已经凌晨。母亲在她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了,她的手边放了一部手机,黎越拿过来一看,母亲给她的微信发了消息:“新手机给你,号码是一样的,有些会让你伤心的消息,妈妈删掉了。宝贝,妈妈只有你了,答应妈妈,你要好好的,我们俩,都要好好的,这是对爸爸最大的安慰。”
    她点开置顶的父亲的对话框,微信没法同步记录,是一片空白。
    黎越潸然泪下,怕吵醒母亲,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宋弗应该将她知道实情的消息告诉了众人,明晗在几个小时之前给她发来了长长的语音,哄她,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希望她不要自责。
    她戴上耳机,一遍又一遍播明晗的视频电话,可始终没有人接听。现在是明晗的工作时间,她很忙,她没有空。这些黎越都知道,可她现在真的需要她,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身体上有再多的痛苦,她都能笑着面对,可这一次,是硬生生将她的心脏挖去一半,她觉得自己疼得就快要死了。她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样,觉得自己如此需要明晗。
    不知道拨打了多少次,黎越终于放弃。她握着手机,静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默默流泪。
    原本黎越就算没有意识到,黎母也打算这几天内就告诉她,黎父的葬礼不能再等,她也不能让女儿错过和父亲道别的最后机会。在公司的帮助下,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两人操心的事情。在黎母的要求下,只邀请了黎父生前要好的朋友以及亲戚,谢绝了粉丝吊唁的请求,举行了小型葬礼。
    黎越坐在轮椅上,扶着父亲的棺椁,哭到脱力,不能自已。
    从她知道消息,再次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没有人听见她再说过一句话,包括明晗。那天,她没有拨通明晗的电话,等到明晗结束拍戏,给她回拨过来,她也没接。
    不知道黎越是怎么想的,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再也没有拿起过。微信电话的声音持续不断,她躺在病床上,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充耳不闻。
    梁煜月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试探问:“越越,是晗姐的,不接吗?”
    黎越看她一眼,眼神古井无波,摇了摇头,将脸扭向一边。
    “哎,好吧。”梁煜月叹息一声,出了病房去接明晗的电话,跟她说:“晗姐,她不肯接电话,这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让她缓缓吧,你也别太担心,伤势在好转,她会好的。”
    明晗此刻无比懊悔,当时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她该有多难过,找不到她,又该有多失望。她心里有不详的预感,着急说:“不行,我必须得跟她说说话,这样,你给她戴上耳机,看不见人,听听声音也好。”
    “哎,好。”她按照明晗的吩咐,给黎越戴上耳机,跟她说:“越越,我在门外等着,你有事就喊我。”
    她出了门,长长叹息一声,在只有三人和橘子的群里说:“我觉得有点严重,她连晗姐电话都不想接了……”
    橘子在那头急得骂娘:“真的是绝了,什么事儿都凑一块,晗姐这段时间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什么要接这部电影……那天一知道出了事,我们就往机场赶,晗姐在车上给导演打电话,硬是不行,真的,我跟她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她在我们面前哭。她当时还是想回来,都准备安检了,结果导演又给她打电话,晗姐当时就绷不住,蹲在地上哭了,后来是你们说越越脱离危险了,她才说回去……这段时间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像是没了魂儿一样,再这样下去,我怕两个人都要不行了……”
    卓然劝道:“哎,你好好照顾晗姐,让她再给越越一点时间吧……你说她自己死里逃生,爸爸没了,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女朋友又不在身边……开始只是她以为只是受伤的时候,还劝阿姨别怪晗姐,可是这下知道爸爸没了,我们又都知道,就算理智再怎么知道不能怪晗姐,情感上总会失望啊……”
    宋弗也劝说:“哎,我从来没见过越越姐这样子,现在除了时间,也没别的办法了,这边有我们照顾,橘子姐你在那边好好照顾晗晗姐哦。”
    ——
    耳机里传来明晗无比温柔的声音,她又跟她说对不起,像是哄小朋友一般哄她:“宝贝,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快乐和人分享,会带来更多的快乐,而悲伤和人分享,虽然不能改变,但至少能多一个人来分担痛苦呀……你是叔叔阿姨最宝贝的女儿,不论发生什么,他们一定都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
    明晗说了很多,黎越听得出来,她在哭,却还是压着哭腔哄她。她好想跟她说不要哭了,她一个人哭就足够了,她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再有人因为她哭泣了……也想跟她说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她明白她没办法,虽然她现在心里没有办法做到不介意,但是再给她一点时间,她的理智会回来的……
    可黎越张了张嘴,悲伤的表情中忽然多了几分恐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第102章
    黎越当即挂断了电话,按铃叫来护士。梁煜月在门口守着,见护士急冲冲过来,连忙跟着她进去,问:“越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她着急得不行,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护士连忙让她冷静,问她:“发不出声音了?别着急啊,我去叫医生,家属看着她。”
    梁煜月连忙通知黎母过来,抱住黎越安抚:“不急哦不着急,我们等医生过来,不会的,你嗓子没受伤,不会不能说话的,别怕。”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做了各种检查,得出结论还是黎越的心理问题,什么时候能恢复,谁也说不准,只有靠她自己努力,彻底放下心结才行。黎母火急火燎赶回来,听见医生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好歹,不幸中的万幸。她抱住依然无法接受、呆呆发愣的女儿,忍着眼泪安慰她:“不怕,嗓子没坏,总能再说话的。妈妈知道你这段时间太难过了,没事的,慢慢来,会好起来的,别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对对,别着急,先好好养伤,”梁煜月温柔摸摸她的头,安抚说:“什么都别多想,我会跟杨姐商量的,组合还有我们三个在,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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