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谁呢?剑心学院此处最忌讳窥探, 违背命令者皆要处罚受过,无一人例外, 莫非是那处之人?不可能, 他们从不知道此物的存在, 没理由这般的肆无忌惮。
    交易会尚未结束,万剑城中本就戒严,此时更是添了几分严苛之处。
    你说有人入侵?钟司商得到最新的消息也是难得拧起了眉头,剑心学院清净台处乃是修炼的宝地,怎能容外人肆意窥探,是否是学子一时好奇?
    非也, 那人说道,那人神魂强悍,非学子所能为,若是隐藏修为,潜入那清净台处目的一定不纯,不管是何人,此时应立即排查。
    的确如此,钟司商郑重道。
    清净台处乃是关键之处,若是凭白被外人窥伺,于剑心学院实在乃是威胁。
    钟司商下令,清净台处开始排查,学院之中之前清理过一次,此次排查高修为者直接破门而入,若是入定之人不可打扰,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便会被直接揪出,毫不留情。
    朝砚还不知那后续之事,只是想着家里溜进来个贼怎么着都得有个后续处理,那东西听起来至关重要,他虽不会说于旁人,但真被逮住了估计不会是写个保证书那么简单。
    可他真没想偷,就是觉得这东西漂亮的很,谁知道神魂探进去后也没有防备,就仿佛夜里看见一家门大敞着,进去探索一下如入无人之地,结果撞破了不得了的事情,当然随意窥伺的确是他不对,后续得跟老头汇报一下,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朝砚思索着这事,却见对面朝纵本是平静的面孔异动了起来,先是眉心蹙起,然后是脸色微微泛白,朝天的手心蓦然紧握,竟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挣脱的东西一样被困在了其中。
    灵气循环异动,在他的身边形成了气流,很是明显的排除有人靠近他的身边,此时不能过分插手,若是打乱了灵气运转规律,只怕是要糟。
    可是怎么回事?此处最是清净,按理来说最是不应该走火入魔才对,这怎么还灵气异动了?
    朝砚绕着他走了几圈,却是看见了他腰间不断闪烁着光芒的东西,那东西之上并无魔气,只有一片的清净之力不断闪烁其上,竟是与那流萤之处的力量极为类似。
    不是吸取,而是核心。
    清净这样的东西只能为辅助,若是过甚,恐怕连七情六欲都会影响,朝砚的灵气缓缓探了过去,却是被那看似暴动的灵气毫无抗拒的接纳了,灵气牵引,朝纵腰间的东西落入了朝砚手中,他定睛一看,却是那日从拍卖会出来时买的玉佩。
    这物之上清净之力吞吐不定,每每脉动之时便便有浓郁的力量溢散而出,之前朝纵探过此物并无异动,而到了此地却像是被唤醒了一样,与那流萤之地的珠子似乎都有所感应了。
    玉佩到了朝砚的手中,朝纵脸上的挣扎稍解,却仍是蹙着眉头,看来这东西得隔绝,朝砚直接将那玉佩甩进了背包之中,而下一瞬这空间之中的清净之力转淡,朝纵周围的灵气渐渐平息。
    朝砚小心走了过去,本想试探一下他的状态如何,却是刚好对上了朝纵猛然睁开的眼睛,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那眸中一片寒冰,以往朝纵看他时瞳孔之中水光盈盈,像是含了春水一样,让人看着总是舒服的,可是此时的目光却像是极冷之地里的寒潭一般,里面布满着坚冰,即便用最热忱的胸膛也无法融化,就像是他们初遇之时这小家伙看他的眼神,无情,戒备,陌生
    而在下一刻,那双眼睛眨了眨,便是坚冰消融,朝纵像是从某种状态之中挣扎出来了一样,呼吸变得粗重,他在确认对面是朝砚时猛地伸手抱了上去,脖颈之处有汗,浑身却是冰凉。
    朝砚被抱的猝不及防,却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家崽儿就小时候做过噩梦以后这么抱过他,后来修真了长大了坚强的跟个小大人一样。
    朝纵收紧手臂却是不语,背对着朝砚的目光有着深深的思绪,刚才那样的清净之力的确是有利于他的修行,不需自行催动,事半功倍,本是心中一片安宁之时,却有另外一股同源的清净之力从腰间涌入,直冲灵台之处,一瞬间便勾起他压制住的杂念无数,那些嫉妒,戒备,对于他人的仇恨皆是被勾了出去,仿佛一瞬间便淡了很多,淡到此时叶问心若是站在朝砚的身边他都不会生气。
    可是为什么不会生气?他对朝砚爱意入骨,容不得他人丝毫的觊觎,为何不会生气?这清净之力或许排除的不仅仅有杂念,还有爱意,七情六欲皆可清净,万物皆可丢,可对于朝砚又怎么能容易割舍。
    想要去除便如同剜肉断骨一般,朝纵想要挣扎,却似乎为那股力量所制,陷入那种状态之中久久不能挣脱,直到那力量蓦然消失,他才得以出来。
    那些繁杂的念头重归灵台之中,看见朝砚的那一刻仍然感觉心脏是跳动的,而他是有血有肉的。
    朝砚,朝砚,朝纵心神回归,便抬起头去寻摸着朝砚的唇,现在只有朝砚的温度和感觉能够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至于想要拆了这清净台。
    嗯,朝砚一边安抚着他,一边任他亲吻,只是觉得今日的吻粗暴直白了些,他这脑袋后仰的都要着地了。
    脑后被垫上了手,朝砚也不知自己何时躺在了地面之上,然而脑子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比如终于达成了他们开房的最终目的什么的
    然后唇上被咬了一下,朝纵轻轻磨蹭着气息不稳:你不专心。
    我什么都不想,朝砚看着他道,可思维这种东西吧你本来不想还没有什么,你决定不想了反而会一直去想。
    比方说有人说你不要去想一头粉色的大象,说的时候已经在想了这个道理。
    嗯,那再来一次,朝纵正欲低头,那本来紧闭的门却是蓦然从外面打开,一行人本是带着气势看过来的,却是看到屋内场景时齐齐沉默了一下,闭眼的闭眼,转身的转身,还有一位严肃的老者一竖眉毛道,成何体统!
    朝砚那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开房遇警察的心情,他极想取出一张身份证说:我们是合法男男朋友。
    为什么不在家里做,非要出来做?
    家里人太多,外面刺激。
    这些念头微微闪过,朝砚拍了拍朝纵的肩膀道:先起来。
    好,朝纵虽是心情不算愉快,却是起身将朝砚拉了起来道,前辈有何吩咐?
    乃是前来查探,那长者一时呵斥,见他们衣衫整齐也知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这清净台处乃是修炼之地,自然无法避免一些道侣一同前往,屋门紧闭,便是真的双修一场也只是他们的事,只是亲吻却是算不得什么。
    不知前辈需要查探何事?朝砚恭敬说道?
    剑心学院之中识得朝砚与朝纵的修士不少,那长者自然也是识得的,钟司商的徒弟,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成为一种身份象征的。
    剑心学院之中怀疑有人闯入,需要测试神魂,那长者手中持着玉书递到了朝砚的面前道,神魂入内,输入灵气即可检测。
    即便是院长的徒弟也无法逃过检测。
    朝砚坦然接过,依他所言注入了一丝神魂的力量,同时灵气侵入其中,那玉书瞬间变得湛蓝,可见神魂与灵气纯净无比,非人夺舍,也非是魔修,只是待那长老去看那修为如何之时,却听一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一道怒吼的声音响彻:魔头休想走!
    那长老随即转身,竟是连玉书都顾不上拿,直接飞身前往追了上去。
    朝砚收回了自己的灵气以及神魂,那玉书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长老身后之人匆匆接过,却是顾不得再探朝纵便跟了出去。
    清净台中一片混乱,打斗的灵气溢散了开来,不少学子初初迈出,便被那灵气震荡的吐出鲜血来,朝砚拦在朝纵面前一展折扇,气息浮动,却是将周遭涌动的灵气波动安抚了下去。
    之前跟于长老身后之人皆是看他,眸中有些许感激之意。
    那魔修悬浮空中,一身魔气涌动,却是连系统都鉴定不出修为来,他见学子们吐血,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长辈也不过如此么,打啊,越打你们的那些学子受伤越严重,我倒要看看你们得伤了多少人的根基。
    那魔修出手肆无忌惮,可是长老们却处处顾忌,内门学子皆为佼佼者,乃是剑心学院的未来,每损伤一个都要肉疼,更何况数人受伤。
    查探过的人回到屋里去,朝砚说了一声,那本是一时无措的学子一愣后纷纷后退,现在是保命最佳,哪里还顾得上凑热闹。
    他一提醒,那原本跟在长老身后之人也皆是喊道:回到房间里面去!
    这清净台坚固无比,学子们往往在此处突破之时灵气纵横都无事,门关起来并不会受到外界灵气的影响,的确是避难的好地方。
    学子们纷纷退入,长老们略微松了一口气朝朝砚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不管身份如何,修为如何,能确实为剑心学院着想便是好弟子。
    可比起长老们的赞许,那魔修看朝砚的目光便颇为不善了:小子如此乖觉,不如先纳命来!!
    那魔修不管不顾的朝着朝砚冲了过来,长老们竟是一时没有防住他,系统都鉴定不出的修为,朝砚若是硬接,怕不是直接吐血三升身亡。
    因此在那魔修冲过来之时,他随手抛出了一物,然后拉着身旁数人皆是入了那门内,咔哒一声直接关上,若无院长手令,想进都进不来。
    那魔修见一物朝着自己过来,以为是什么飞镖暗器,冷哼一声用了十足的力量抓了过去,却觉手心一湿,抬手一看手上油汪汪还散发着辣味,而手中碎骨几段,却是除了食物本身的灵气一丝其他攻击的灵气也无。
    修士眼力极佳,此时长老们在看到那魔修手上的东西时也是一言难尽,这扔个法宝什么都可以想象,扔了一个一看就是食物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魔修没有逮住人,却是被长老们再度围住,学子们纷纷入内,那魔修甩去了手上的东西,也知此时若是不尽力恐怕无法从此处脱身了,索性魔气翻涌,直接攻了上去。
    可他一边攻击一边琢磨着出逃时对于一件事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潜入之时小心翼翼没有引来丝毫的异动,为何会突然排查检查,让他们的心血竟是直接白废了。
    而在那封闭的屋子中,朝砚看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的辣椒静静出神,在嘬一下和洗干净之间犹豫了一瞬。
    怎么了?朝纵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看了过来,那魔修来势汹汹,想要击杀朝砚又怎么会放过他们,若非这人眼疾手快,他们现在必然是非死即伤,因此也对朝砚的状态比较关注。
    可是刚才受了什么伤?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丹药,一位修士关切道。
    感谢兄台刚才救命之恩,若有不适可说出来,一人没有办法,这么多人总该有个主意的,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朝砚连忙道:在下无事,只是跟同伴之间的其他事,不必在意。
    众人纷纷想起开门之时他与朝纵之间的动作,皆是转过了视线去不再看了,显然十分想背对他们给他们留下什么私人空间,奈何这屋子本来还算大,此时挤进来好几个人也着实算不上大了。
    人人转过头去面壁,感觉也是相当的有病。
    因此几人看天,几人看地,几人看墙,也算得上是分工明确,十分的有默契。
    朝砚举着手指传音道:刚才扔出去的是我这里最后一个麻辣兔头。
    还没有吃就扔出去,嗯,有点儿心疼。他怎么一手就抓错了呢?太会抓了,一抓就抓到最后一个。
    朝纵看他,同样传音:同伴?
    显然对刚才朝砚的介绍十分的不满。
    两人的思维明显没有在一个频道上,朝砚继续举着手传音:那也不能介绍是儿子嘛。
    他们还不是道侣,说男朋友人家可能听不懂,说这是我未来的道侣又有秀恩爱的嫌疑,还是说同伴最佳。
    朝纵哼了一声,拿出帕子将他的手指擦干净,附带上清尘诀,连一丝油腻和味道都没有留下,将朝砚难得的小纠结也给擦了去。
    关系说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朝砚传音道,我兔头没有了。
    他恰好吃中了这个味道,可是这兔头是朝纵买给他的。
    朝纵看着他传音道:没有就没有了,同伴怎么会给你买兔头?
    似乎相当的疑惑。
    朝砚:
    这一瞬间,朝砚从未伸出过的棍棒蠢蠢欲动,特别想揍孩子。
    那要怎么样才能有?朝砚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虽说他可以反威胁回来,但谁让他做父亲时是个溺爱孩子的,做爱人时也是个宠人的呢,该让步时就让步。
    你似乎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我,朝纵传音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亲过,你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那可能次数太少我忘了,那些都不重要,朝纵点了点自己的脸道,亲一下一个兔头。
    朝砚默了一下:我怕把万剑城的兔头都给亲没了。
    那简直是对兔子史无前例的屠杀,亲一个一只小白兔没有了,亲十个一窝小白兔没有了,虽然从始至今他们不知道灭绝了多少窝小白兔,但是
    朝纵的唇角罕见的勾了一下:这是促进经济的发展,维持生态平衡,免得兔子泛滥,保护大自然。
    这全是朝砚当年糊弄小孩儿的瞎话,然后现在被学以致用了。
    朝砚秉持着为大自然贡献力量的想法,正想要凑近时想起了这一屋子的人,伸出的手搭在了朝纵的肩膀上道:回去再亲。
    朝纵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朝砚仿佛看到了到手的麻辣兔头呼啦啦的拍着翅膀飞走的模样,为了食物出卖色相,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他没色相啊。
    朝砚心态放稳,抬起袖子遮住,叭的一下亲在了朝纵的唇角,传音道:先亲一个,回去再亲。
    朝纵心情好转,点了点头,看见同一个屋子里面坐的其他修士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而其他的修士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脚都蜷缩起来,莫名觉得自己非常的多余,若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全都有,而且一部分人自己是有道侣的。
    只因修士耳聪目明,即使看天看地看墙壁,那余光也总能瞄见一点儿什么,说来朝砚与朝纵坐在那里也算是安静,交流都是用传音的,可是他们眼神交流实在是旁若无人了些,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区域的,而他们又是另外一个区域的,嗯,泾渭分明,十分的能够区别谈恋爱和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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