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不外露,一座灵脉连天选城四大家族都出动了,要是让那群人知道是他给挖走了,以后想找个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拉车的马是骏马,不过几日的功夫,那金琳城就在眼前了,普通的客栈不需要花费灵石,金敛虽有意邀请他入住,但是金琳城中修士真是不少,朝砚自然也就拒绝了,只言落脚的银钱还是有的,有什么忙只管找他帮就是了。
    那就只能请朝兄自行落脚了,金敛从马车上下来拱手叹气道,若是平常,自然好生安顿朝兄,只是灵仙镇事情一出,金琳城又逢一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金某实在是要忙的不可开交了,实在抱歉。
    无事,朝砚面上笑着,心里却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不已,待在这人眼皮子底下,他才吃不好睡不好的。
    朝兄大度,金敛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了朝砚道,曾经答应朝兄来金琳城中一逛,如今拍卖大会在即,这是入场的令牌,到时候朝兄若有感兴趣的东西,大可出手拍下,也算是全了在下的愧疚之心了。
    多谢,金兄快去忙吧,朝砚倒也没跟他客气,拍卖会去不去是一回事,有备无患是另外一回事。
    金敛淡笑一下,拱手之后上了马车,不管是礼数还是姿态都做到了位。
    等到了马车离去,他们在小二的带领进了房间,米果儿总算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整天虚情假意的,你不累我都看着累,你们人类真虚伪。
    我觉得做的对,朝纵坐在桌前,一句话将米果儿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若是面对那等实力高强,背后力量不容小觑的陌生人还如在潮庄之内一般懒散随意,只怕那金敛也不会一直以礼相待。
    对鹤凌鹤眉他们又跟对那金敛有所不同,朝纵暂时还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却直觉的觉得朝砚选择了最为正确的方式。
    朝砚松了松肩膀,好容易的将自己抛上了床,侧撑着头看着那板着小脸的朝纵道:我们家崽儿就是悟性高,有前途哈欠,就是那种事情真是累的我耗尽了一年的精力啊,不行我得打个盹,你俩饿了随便点啊。
    他说话间就睡的昏天暗地,头上的发带没拆,也不顾衣服蹂躏成什么样子,鞋子更是直接踢在了地上,歪七扭八的放着,甚至还有发丝散落在脸上,若是再来两滴口水,那真是堪称没有睡相的最佳典范。
    悟性,什么不好学学那个,米果儿撇了撇嘴道,人类的心思与其都耗费在那些勾心斗角之上,还不如直接提高自己的力量,看见不顺眼的直接杀了便是,省的那许多的麻烦。
    它虽然对于朝砚的做法不甚赞同,说话的时候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朝纵趴在桌上,看着卧在桌上舔着自己尾巴的米果儿认真问道:那若是暂时打不过的人呢?
    那就日后再打,米果儿信服的就是简单粗暴,对于人类的那一套嗤之以鼻。
    那若是因为你失礼,那人当场要杀你呢?朝纵小着声音再问。
    米果儿哼了一声道:那又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姑奶奶你娘我还没有怕过谁。
    这样的人感觉死的快,朝纵看这它认真的说道,说话之间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不要学你这样。
    米果儿:
    这要真是它的崽子,保证一言不合就往死里揍,不听娘的话,就知道走些邪门歪道。
    可是在见识过小家伙报仇的姿态以后,米果儿那种跃跃欲试就收回了肚子里面,这小家伙面上不显,肚子里面仿佛都写着记仇,要是真一不小心得罪了,现在它能揍他的屁股,若是有朝一日这小家伙得了什么机缘,不报复回来才见了鬼。
    至于机缘这种东西,或许旁人不太好得,但是躺在床上那人的运气却是米果儿看在眼里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凡能成大事者,除了心性和能力,还需要有能够逢凶化吉的运气和各种各样的机缘。
    米果儿从那灵脉之中窥得了一丝朝砚的运气,或许跟这个人签订契约,真的是它占了便宜也说不定。
    前往城主府的马车之上,金敛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纸条,上面短短几行字,开头却是朝砚二字。
    半年前凭空出现在灵仙镇,不知来路,却跟天选城朝家朝砚被驱逐的时间意外的重叠。
    可大小仙城隐隐都知那朝砚虽然天姿出众,小小年龄得成筑基中期,堪称朝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却偏偏一年前于秘境之中丧失了资质和修为,好险捡回一条命,却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于半年前被放逐到了别庄之上。
    时间重叠,名字重合,地点和资质却不重合,他提到天选城之时,那朝砚也没有任何的异常神色,便是真的是了,谁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从一个废人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六层,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画像么?金敛摩挲着手指问道,他有诸多猜测,若是能有画像,很多的事情或许就能够有了答案。
    那婢女低下了头去轻声道:朝家朝砚骄纵,最不喜他人与之有相似,也不爱他人拿他样貌说事,故而一时没有画像,公子若需要,奴婢去让见过他的画师画上一幅给公子带来。
    罢了,金敛思索了片刻道,天选城与金琳城之间本就关系微妙,贸然寻人做朝砚的画像恐怕会惊动他们的人,派人盯着那个朝砚就是,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向我汇报。
    遵命,婢女低头退下了。
    朝砚金敛摩挲着纸条上的那两个字,最终将那纸条抛到了香炉之中点燃,抚手静坐。
    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进可攻退可守,如此最妙。
    金琳城中繁华异常,比之天选城之中更甚,便是到了夜间,也处处光芒一夜不灭,万家灯火几乎可与天上的繁星争辉。
    朝砚休息了许久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桌子地上的一片狼藉,堆积如山的盘子,剩余的菜汤汁水,还有直接踩在桌子上埋首苦吃的米果儿,以及在一旁塌上静静打坐的朝纵。
    红烧肉,糖醋排骨,炖鸡汤朝砚伸了个懒腰,只是看着盘子里面的剩汤闻味儿,就能辨别出那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是什么菜。
    都是肉菜,还碟子堆积如山,这要是换成小户一点儿的人家,可能都养不起。
    米果儿听见动静,总算是从盘子里面抬头出来,胡须上面还沾着汤水道:你们人类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这肉做的好吃。
    朝砚好容易寻摸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道:那你边吃也应该让他们把你的盘子给撤了啊。
    他们倒不怕被人叫了这么多的菜品,金琳城中修士不少,有一两个储物袋,出远门闭关准备不少干粮的都不在少数,朝砚也不怕这位姑奶奶吃,可是这吃的房间里面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就过分了,显摆自己胃大吃的多?知道这对于一个胃小的吃货是多么严重的嘲讽么?
    哼,我要算算我们吃多少盘,以后直接就照这个数报,米果儿打着这个主意,咬着盘子里面的肉,对比从前吃过的肉,真真是感觉到之前吃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垃圾。
    它吃的开心,时不时还要让朝砚再帮叫上几盘,让伪父子两人不断的沐浴在小二们略有些诡异的目光之中。
    毕竟人家准备干粮都是连盘装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直接倒的,喂猪也不是这么个喂法。
    不是说修士要尽量避免吃那些东西么?朝纵板着小脸问道。
    朝砚偶尔传授经验,小孩儿对于修炼这一方面也了解的愈发多了一些,知道五谷杂粮虽然能够维系人的生命,对于凡人和没有辟谷的修士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却也知道了食物吃下去同样会在身体之内产生杂质,肉体凡胎,没有脱离五谷怎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所以朝纵从知道开始,每每饮食都是七分为止,克制的紧,从不逾矩。
    妖兽与人不同,它们强化的是肉体力量,朝砚坐在椅子上,还能顺便手撑在塌上,怎么看怎么懒洋洋,即便有杂质,对于它们的影响也不如对人大。
    妖兽强化肉体,经脉比之人类更为坚韧,食物之中吸收的强化肉体的力量多,自然杂质就少,这是先天的优势,非人类可比。
    妖兽如此得天独厚,那为何人修比妖兽要多?朝纵不明白,若是妖兽经脉强韧,岂非人人想要,它们自身经脉强韧,可否用于强化人修经脉?
    啧,我们家崽儿聪明的很呢,朝砚啧啧了两声,妖兽精血倒强化不了灵脉,但是可以强化修士的肉体力量,越是强大却是会被猎杀,修真界之中明文规定不准使用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兽,但是暗地里下手的不少。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说血啊肉啊的,米果儿眯着眼睛十分的不满,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还?
    朝纵默默看了她一眼,朝砚连一眼也没有看它,继续说道:说到开慧呢,这是妖兽最为困难的一步,多少妖兽想要开慧,却是直到死亡都只是浑浑噩噩,更别说是化形了,因此即便肉身力量强悍,也是比人修少了很多。
    你们人修不是有什么开慧丹么?米果儿从桌子那边跳到了塌上,慢慢的舔着有些沾了汤水的皮毛,宛如小猫洗脸般清理着自己。
    开慧丹哪里是轻易能得的,朝砚懒洋洋的说道,要是满地都是,那妖修也是遍地都是了。
    开了智的妖兽已然不能称之为妖兽,它们拥有着清晰的神智,口吐人言,能够自行修炼,虽是兽身,却已然能够称之为妖修。
    只可惜多数修士仍然以它们是兽身而不予以承认,见到了就想捕猎,或是签订契约,也造成了人修与妖修之间关系的紧张,这也就是为何米果儿虽为开光修士却不能暴露于人前的原因。
    那你还说去什么天选城给我找开慧丹,摆明了骗我呢是不是?米果儿猛地一下从塌上站了起来质问道。
    朝砚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呢,低头摸了摸鼻子,笑道:哪能呢,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但是开慧丹用来开智,服用一次就没有效果了,给你也没有用了。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米果儿气的顿时想要杀了这个混蛋。
    冷静,冲动是魔鬼,做了就后悔,朝砚安抚着这位姑奶奶的情绪,美食在前,与其跟我在这里置气,还不如多吃几盘红烧肉。
    你是以为我有多能吃呢!米果儿可不领他的情,哼了一声。
    说一个女孩子能吃是不太合适,朝砚正准备给人家认个错,就见这位姑奶奶又跳到了那边的餐桌上开始埋头苦干了。
    朝砚总觉得那它那一身咋呼呼的毛有一天会变成实胖,类似大橘的那种。
    金琳城中虽是忙碌,但到底也算是一处安静的去处。
    而在灵仙镇中,曾经的安静小镇已然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之中被翻了又翻,倒还真翻出了小一万的下品灵石,而这样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到了结尾处。
    只是收尾就有一万灵石,相当于一个家族一年的用度了,可知这里之前到底藏着多少灵石,真是可惜,赵家的后辈叹息道。
    公输迟静立在原地,不置可否:将东西带回去再行分配吧。
    他们已然在灵仙镇待了许久,曾经的乐土变成了废墟,还是有不少离开的镇民重新返回,只可惜曾经的家园已然不能够居住了。
    他们虽为修士,不与凡人过密来往,可是到底有怜悯扶持之心,成家小辈看着那待在丛林之中安歇也不愿意离开的镇民感慨道:你说那人挖灵石也挖了,何苦再将人家的地面的家都给毁了。
    也未必就是人,赵家小辈说道,听闻之前这里有妖兽为祸,若是开了智的妖兽,既会挖灵脉,又哪里会顾及凡人的死活。
    毁掉也有好处,公输迟负手站立,眸中有些许的若有所思,若不毁,地底虚空,若有朝一日塌陷,不知要死多少人,此为上策,虽失家园,可是并无一人死亡。
    赵家与成家小辈若有所思,正要点头应是的时候,只听远远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你们倒是善良,怎么还把人家的地面跟种地似的翻来覆去,还不如公输兄理解的透彻,是吧,公输兄。
    来人眉目秀丽,一副少年纤瘦的姿态,那面目明明生的十分纯良,却偏偏因为眼神看起来带了一丝的刻薄,他对于两人说话口气与对公输迟说话完全不一样,赵成两家却无人去指责他的不是。
    朝家朝纯。
    朝砚为朝家第一天才,自然资质卓绝,明月当空,自然将之下的光辉完全掩盖了,可是明月埋藏于黑暗之中,原本被遮掩的光芒便露了出来。
    朝纯原本不过是旁系的庶子,虽说修为拿到小仙城之中得人敬重,在天选城却算不得优秀,可谁知在朝砚走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悄悄的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一旦筑基,根基稳固,年纪又轻,自然得到了家主的喜爱,在他的身上倾注了不少的资源。
    虽目前不可与公输迟相比较,可假以时日,或许前途无量。
    而观之赵成两家,虽说府内并非没有筑基期的弟子,可是同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也不过是炼气圆满。
    虽然看起来跟筑基只有毫厘之差,可人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炼气圆满和筑基初期是有本质区别的,突破之时陨落之人不在少数,没有达到就是没有达到。
    可他言语亲昵,以公输迟的修为却是可以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面子,他虽算不上失礼,却着实算不上亲热,只开口道:不过是猜测,做不得准,再给那些镇民一些救济,我们也该离开了。
    其他仙城诸人纷纷离开,曾经向公输迟打听朝砚的妇人等了几日似乎在寻找什么,找寻不到后也是负气离开,灵石已然挖掘殆尽,已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虚以委蛇的必要了。
    那便离开吧,赵家小辈说道,虽是面上不显,可是悄悄瞧了瞧那朝纯的脸色,心里却觉得痛快地很。
    自认高人一等,可又能高到哪里去呢?朝砚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可有人就是偏偏不吸取教训。
    他们一行人离开,镇民们得了救济也是感激涕零,他们有的在那天坑旁边重新修建屋舍,有的则是缅怀一番再次离去。
    人总要生存,个人也有个人的选择。
    只是在那些人离开的当晚,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饿的有些瘦弱的孩子回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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