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俗人才有七情六欲,才有弱点,才好掌握。
    任他人如何规劝,就只差将四书五经砸他头上了,他都不为所动,脸皮越骂越厚,话越说越混。
    就今日,在此刻,他才仰天长叹报应不爽。
    假戏成真,骑虎难下。高明的戏子演了场蹩脚的戏,砸了自己近来苦心孤诣制成的招牌。
    咳今,今日有些迟了,我们他结结巴巴的想劝林絮回去再好好解释,结果那红娘们动作快得很,像是将人叫来了,只听楼上传来了:欸小翠你害羞个什么劲,赶紧出来呐,别扭扭捏捏的,你这心上人都要走了还不去留下?
    心上人林絮饶有趣味的重复着这三字,来回念了几遍,对林怀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到处留情,小生生感佩服,今日王爷不如就去圆了姑娘的梦吧,顺便给小生上上课,让小生来讨教讨教该如何去讨姑娘们的欢心,可以不再如此拙笨。
    说完林怀易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抽了抽,像是极力的在压着自己情绪似的,大概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性大义灭亲的抽这只狐狸。
    听到此林怀易哪还敢再回头,赶紧推着林絮拼命往前走,逃离这翻车之地。
    晚上回来之后林絮就先自顾自的睡了,可怜的王爷只得自己回房间凄凄凉凉的蜷在被子里睡觉。
    他从昨夜忧愁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有时候解释会越描越黑,说的更多就会越给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感觉。
    啊絮他再轻声唤道。
    林絮抬起眼看了看他:王爷何事?
    要吃桃胶羹么,我去给你做狐狸不会安慰人,只觉得不开心了吃一顿应该就能好,但其实并不是谁都像他这么贪嘴。
    这下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王爷还是留着给姐姐们吃吧。嘿,这人醋味还真是不小了。
    林怀易低下头,悄悄地抬起眼看看林絮,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委屈的瘪瘪嘴,垂头丧气的准备出门让林絮自个儿先消消气。
    结果转身前的前一刻余光里看到林絮眼底有笑意瞬闪而过。面上却还是平平淡淡。
    他心下大明,立马转身扑向林絮。趁他笑意还未完全收敛,恶狠狠道:好啊,你居然让我担心这么久,你不是要学怎么讨姑娘欢心么?本王现在就教你,你可要学好了!
    林絮登时咯咯笑,他其实昨天在烟雨楼下就知道林怀易是为何在人前要如此做,气早就消了,可看着狐狸小心翼翼地模样有趣得很,就起了歪心思想多逗逗他。
    这狐狸自己半夜睡成跟只小猪似的一点都不知道林絮曾来过他的房间看他,见他如此可怜还抱着他睡了一夜,估摸着林怀易快醒了他才重新回自己的房间去,假装继续生气,看着狐狸整天抓耳挠腮,好玩的很。
    想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最近林怀易是太累了些,挂着面具到处跑,费心费力。经常看他深夜满身酒气地回来,怕吵到自己,就自个儿悄悄地去洗了身体,再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被窝里。
    虽说林絮睡眠较浅,但就算没有完全清醒也能感受到林怀易的靠近,闻到熟悉的味道,于是也总是习惯的将他抱得更紧些。
    这念头一起他心就软了,这么一心软就又被林怀易抢了先机,推倒在床上啃起来。
    他哭笑不得的抽出手抚了抚林怀易有些散乱的发丝,解了他发绳,替他轻揉头上穴位。
    林絮对穴位有所研究,按的皆是要紧之处,下手之后林怀易顿感近来总是发疼的后脑血液开始流畅起来。
    舒服的很。
    他稍稍离了林絮,不再继续毫无章法的乱啃,两人鼻尖对鼻尖,眼眸在微弱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装载了诉不尽的衷肠。
    林絮半靠着床,发丝微微有些散乱的贴在脸上,眼里带了些异样的色彩。
    看的林怀易心中发痒的咽了咽口水。
    ☆、第 47 章
    两人情意渐浓,可正当林怀易贼心大起雄心壮志的决定今日就把正事儿给办了的时候,府门外传来叩门急促的叩门声。
    林怀易:是谁在坏你祖宗的好事?
    林徐忙不迭的系回混乱间被林怀易扯去的腰带,将他那只乱摸的手拍下去,重新正儿八经的起身开门。
    凄凉的将军府里现在连个应门小童都被派去了灵渠的薛府。两人平日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等着四面八方来喂食。
    只是近几日四皇子府人都还不曾来过,应是这实打实的贤者确实被林怀易给气到了,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
    不过今日倒是稀奇,门口的的正是那多日不见四皇子府的送饭小厮。
    只见他提着几层蒸屉,隔着几步远闻着都香,里里外外给门口的官兵检查过之后朝并肩的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王爷,公子,皇上近日赐了御厨给徽王府,多烧了些菜,我家主子让我给二位送来,今晚趁热吃。
    他倒也知道如今这将军府查的严,就不再进前,规规矩矩的放下东西再次行礼后就走了。
    林怀易收了官兵递上来的蒸屉,取下三层递给他们笑道:四皇子府里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多了反正他们也没人吃,各位也来点吧。
    官兵们推辞之后也就收下了,毕竟这王爷好得很,经常会拿些吃食美酒分给他们,所有人都愿意轮班至将军府巡逻,同样做事也就会更为用心。
    林怀易提着东西关门回府,只见他并没有走去平日里用食的前厅,径直带着林絮回了自己的卧房。
    林絮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林怀易解释道:墨云济这人半夜从不用食,过得跟个道士般无趣非常,只有在想瞒着他人给我送东西的时候才会假借送食名义来掩人耳目。
    说罢他打开蒸屉,取出第二层里中间那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掰开,只见里面并没有任何馅料,倒是露出了一张卷纸。
    上面确只写着子花二人两字。
    林絮更是一头雾水。
    子花,夜半子时,牡丹园林怀易解释道这是两人的暗号,花就代表牡丹园,这是那烟柳巷里墨云济唯一肯踏足的地方,二人,是他让我带上你同去。
    四皇子如此夜深时还秘密约我们见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絮问道。
    林怀易沉吟一会道等去了也就知道了。
    两人于是换好夜行衣,等子时一到就动身前往约定之地。
    只是到了牡丹园二楼专门为林怀易留的厢房时,发现到场的不止他们二人。
    还有看着像是还未睡醒的公孙英,灵渠。
    见他们到了,墨云济就让在沏茶的姑娘退下,将房间空出来给他们。
    这么晚了把我们叫过来到底为何事?公孙英哈欠连天的问道。
    墨云济鲜有的面色凝重
    塞北探子来报,温宿二王子耶律迟之事像是有了结果。
    什么结果?公孙英急问。
    证据直指大魏墨云济声音低沉。
    什么?公孙英和灵渠齐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而林絮听闻此话浑身冰凉证据直指大魏而姑师作为温宿来大魏的必经之路且再加上姑师与大魏近来交好这姑师可是得首当其冲的作为战场那兄长,母亲,父王他们是打还是不打
    大魏与姑师拉好关系也是基于这一考量,若是战事突起,有个小国先在前面挡着,可以给他们足够地调控兵力与粮草的时间,即使一时惊慌失了算,后期也会有足够的时间喘息恢复,只需平时多照顾这小国,顺便把他们的王子叫到京中来做客。
    林絮晃了晃神,感觉林怀易抓住了他的手臂,突如其来的支撑感让他重新回过神来。
    此消息可准确?林怀易不慌不忙的问道。
    对温宿来说应是不假墨云济说道。
    对温宿来说话一出,众人也就明了,无论这是不是真,对温宿来说就已经足够。
    林怀易深感此事古怪。
    他这半年里始终不忘耶律迟之事,上回刘叔还特地跑了趟塞北去再次打探此事进展,当时也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为何未隔几日就突然爆发出来?
    探子有说他们是取得了什么证据么?林怀易问道。
    起源来自一队商旅的药材失窃,失了的就是害死耶律迟的两味药中之其一冰芷草。墨云济道。
    可通北商路别说丢失药材了,只要是贵重的无论黄金丝绸,甚至大活人都有可能一夜之间被掳的干干净净,中原根本都没什么镖局愿意去走通北商路的镖,就怕不仅丢了物还失了人
    公孙英继续道:他这商旅要是没几个绝顶高手保护着,丢个东西本就正常,甚至有些人丢了物都不会报案,有命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又为何联系到温宿之事上来?
    问题就在这里,因为他们其他什么都未丢失,就丢了个冰芷草,甚至当时旁边就还有比冰芷草更为贵重的白泽尾和貔貅角都还原封不动的放着。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开始并未发现冰芷草丢失,直到后来清点时才发现少了这一样才去找了温宿国
    也就是说窃贼是专为冰芷草而去。
    正是。而温宿国王下了令,只要是与着两味药相关的任何消息都要直接报于他,有重要线索者克重赏黄金万两。所以他听闻商旅失窃一事之后就直接提了那几人,亲自在殿前询问出的结果。
    他们怎么说?
    那对商旅称路上的确遇上过觊觎他们药材的人,但大都是没有只专注于一种的意思,但就是曾在半途遇上了对中原打扮的人,即使知道他们有白泽尾和貔貅角都不甚关心,唯独对他们有的冰芷草像是极有兴趣而在他们两对遇上之前那商旅刚清点过货品,不曾有丢失的确那队中原人嫌疑最大
    中原打扮?他们单凭打扮就能指定是中原人?那也太轻率了些吧!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如此多,商路凶险,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没人会用真实身份去见人,他们怎么就能如此肯定那些人来自中原来自大魏?
    那国王居然还能信了?
    公孙英听到有说不通的事就会立马提出,分秒不肯耽搁。
    墨云济被她叭叭叭的一通问的忘记自己讲到哪儿了,顿了顿才重新说:你说的确实有理,温宿国王也得等闲之辈,自然是那商旅拿出了证据
    是什么林怀易沉声。
    那对商旅自己手脚也不干净,趁着那些人睡着时摸了些他们身上的东西给自己,后来发现里面有朝廷的过关文书,和令牌。
    什么令牌?众人齐问。
    听天司的令牌墨云济无奈道。
    世人都知道大魏皇帝宫中有南北军,京中有听天司,且这三个部门是完全直接听令于天子,行动不受任何部门管束,所以他们若是出动,只有可能是皇上的亲自命令
    可是单凭这点,这还是不太严谨公孙英迟疑的讲。
    这时林怀易开口说道:别忘了还有红圩花
    不错
    墨云济赞赏的看了眼林怀易道:红圩花是在冰芷草之后所出,这次并非是哪个来路不明的商旅在殿前随意指认,而是有仆从确切的看到温宿王宫里有人拿着甚至有人拿着红圩花出现过,但他们见识短浅,看到了也不认识,只当是长得像的藏红花之类,使得后宫还风声鹤唳的自查许久。
    只是后来并未听说有妃子小产也就松了口气。而耶律迟之事是时隔许久才出的,自是无人马上想到这点。
    藏红花非罕物,不少人见过,尤其是宫里的人。此前各国后宫大案也总是离不开藏红花,麝香等等,若是还遮遮掩掩的让人不小心看错,是会引起恐慌,毕竟这红圩花是大补之物,拿着何必躲闪。
    没人会往哪方面去想,甚至若非通读医书的普通人,都不知道这两者同服会有如此凶险的效用。
    更何况又有多少人见过这染满鲜血的宝花?
    那公孙英继续张嘴问。
    墨云济知道她想问什么,苦笑道后经由仆从辨认,拿着红圩花的是宫里太医的弟子,等仆从忙乱过后想起来时,那弟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太医严刑拷打的多天还是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只称这弟子曾为战乱流民的弃子,太医当初还未进宫前路过流民所,被人抢光了身上食物与盘缠,这孩子连自己都吃不饱了,却还将手里半个馍饼沾雨水泡开再分了他一半,太医感其忍心,就收了他做徒弟。
    后出了流民所之后两人就继续行医,知道后来找到了对症治愈温宿王后的头疼之症,名声大起,被召进宫中成了御医。
    流民的弃子?难道是逐狼之战林怀易问道
    正是墨云济应道
    逐狼之战是温宿最后的鸣金之战,当初温宿硬抗了精绝与乌孙两国成掎角之势的进攻,苦战三十天竟也能屹立不倒,到最后国王亲自披甲上阵以振士气,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尸山遍野,天地异色。
    本想来捡个便宜的乌孙没捞到任何好处还折自己不少人进去,见势不妙撤兵,灰溜溜的退回本国仗着山地险峻易守难攻就锁城不出,温宿重整兵力一路将精绝打回了本国。
    可若是逐狼之战的流民,更不应该与大魏有关,要找他得找精绝和乌孙报仇去啊?这国王眼瞎找错人了吧!公孙英有些气愤。
    据说原本他们也是如此想,可后来在那弟子的屋中搜出他与大魏人士的信件,况且精绝王室向来活不长,如今已是第三代国王,再烈的深仇大恨也会随着世代变化而消散。
    林怀易想起精绝这毫无特色的鬼地算是商路联盟的极大受益者,没人会傻到为了前几代的宿仇而断了自己今后的路。
    而流民确实个极好安插自己势力的身份,无牵无挂,若是爱财就许黄金万两,若是爱美人就赠如花美眷,人非圣人,总有弱点,只要找到了他想要的是什么,对症下药,不怕得不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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