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一想起那日,自然就想起自己鬼使神差下落在魏星阑唇边的一吻,那日当真是被迷了神志,乱了心弦了。
    洛姑娘说点什么?魏星阑笑着道。
    不说。洛衾直截道。
    再不说,日后我若是亡命天涯了,可就没机会听到了。魏星阑狡黠地道。
    洛衾蹙眉,本以为这人不会再拿自己开玩笑了,没想到才隔了不到半刻,这人又开起了玩笑来,她回头就冷声说:你若是敢死,我就
    就什么?魏星阑顺着她的话问道。
    洛衾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气极了,下意识便道:我就先杀了你。
    魏星阑抱着一堆枯枝笑了起来,我的傻卿卿,你莫不是气傻了,打打杀杀多伤身,还是调风弄月好一些。
    洛衾:
    定然是和这人待一起太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罢了,还是捡些干枝回去生火,同这人置气简直劳心费神,洛衾心道。
    偏偏这不让人安心的,还在一旁笑着道: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洛衾面不改色地走着,弯下腰来捡起一两根枯枝,没。
    你分明就是心疼我了,不然你为何不敢看我。魏星阑轻笑了一声。
    洛衾闻言硬着头皮回过了头,那魏二小姐竟冷不丁迈上前一步,惊得她后退了半步,退了半步后又觉得这举动不太妥,于是又迈了回去,这一迈就绊着了埋在雪里的枯枝,身形一晃便倒了上去。
    魏星阑伸手去扶,白衣美人撞了满怀,两人一齐倒在了雪里。
    洛衾懵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生气,便听见耳边传来那人的笑声。
    身下又温又软,那一瞬,她似是成了海上随波漂浮的轻舟,漫无目的,只随着水流而行着。
    心又跳乱了。
    洛姑娘是不是食髓知味了,又想伏我身上了。魏星阑笑道。
    洛衾双颊一热,食髓知味四个字在心口上转着,不一会便到了舌尖上,她细细一品,却不愿承认,恼羞成怒地冷睨了那笑着的人一眼,爬起身便甩袖离去。
    回去路上,魏星阑去找了先前被削了车厢的马车,只见那木轮埋了半截进雪里,被劈开的车厢里积了不少雪,里边的薄被和枕头都被打湿了。
    两匹马却仍好好的,许是饿极了,在魏星阑找到的时候,它们正在拉扯着拴在身上的缰绳,像打算跑路一样。
    布袋里装着的马草已经不太新鲜,但胜在量多,喂饱这两匹马绰绰有余。
    洛衾把马草拿了出来,给两匹挣扎不休的马喂过去,一边抚着它们的脖颈,不过多时,两匹马便镇静了下来。
    魏星阑站在一旁看着,只见心上人正抚着马,低垂的眼眸里流动着少见的温情。
    雪落在她们的头上,下得像是比先前小了一些。
    魏星阑把手遮在了洛衾头上,见她抬头,便道:你喂马,我给你遮着。
    洛衾沉默了半晌,把车厢里的布枕拿了出来,兜头盖在了魏星阑的头上,声音故作冷淡地道:管好你自己。
    魏星阑笑了。
    走时两人牵着马回到了山洞,还把车厢里那些被打湿的薄被和布枕也带上了。
    祈凤目瞪口呆,惊道:马竟还活着!
    魏星阑笑道:能不活着么,这两匹马可都是我精心挑的,耐寒又耐旱,还能跑得很,若是下个雪就没了,我岂不是赔了。
    祈凤望向魏星阑的眼里满是敬佩,哪还有半点嫌厌呢,讷讷道:我先前以为你在马市里挑来挑去,是想挑便宜的呢。
    我像是这般穷的人么。魏星阑道。
    祈凤点了点头:你那时砍了好一截的价。
    魏星阑:
    洛衾把魏星阑手里的薄被和布枕接了过去,用内力将其烘干,把一旁哆哆嗦嗦的小姑娘裹了起来,还抬手探了探她的额顶,见没有发热便放心了些。
    祈凤懵了一会,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给打开一角,不好意思地道:怎能让我一个人披着。
    要么你盖着,要么我们把你丢出去。魏星阑斜了她一眼。
    祈凤目瞪口呆,把自己又重新裹了起来,先前好不容易对这魏二小姐攒下的好感,不知不觉又少了一些。
    三人在这荒原中待了两日,待雪小一些后,魏星阑的热病也好了不少。
    两匹马又被拴在了马车前,一鞭子落下,便把半埋进雪里的车轮给拖了出来。
    马车辘辘而行,在雪里留下了两道蜿蜒的车辙。
    在进关后,很快便到了天殊楼。
    魏星阑在洛衾耳边呵气如兰,用祈凤听不见的声音道:到了,我们相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83章
    83
    高楼琼宇如冰雕玉琢般,白墙碧瓦在冰雪中伫立着,好似一座仙宫。
    是天殊楼。
    洛衾只看一眼就记起来了,的确和深埋在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两样,架在冰山上的长廊被大雪覆盖着,门前两侧的高塔直抵云间,天殊楼三个字苍劲有力。
    马速缓了下来,两匹黑马在门外原地踱步着。
    洛衾扯着缰绳,仰着头直视着那穿云的塔尖,过了许久才垂下眼眸,蹙眉问道:怎么没有守门的人。
    魏星阑笑了:如今天殊楼这境况,还有谁愿意留下来。
    没想到一个在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大派,竟然落到了连守门弟子都没有的地步,洛衾心底似空了一块,蹙眉又道:若连一个守门弟子也没有,外人岂不是可以随意进出?
    他们不敢,只要天殊楼三个字还在,窃贼和强盗再怎么也不会进去,况且魏星阑顿了一下,又道:我天殊楼又不是真的没人了。
    洛衾沉默了许久,问道:倦晴夫人可还安好?
    魏星阑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小了些,她眼里的狡黠骤然消失了大半,那凤眸里的光不由得黯淡了些,故去了。
    什么?洛衾愣了一瞬,江湖中只传方倦晴病重,可不曾有人提及她已经离世了,众人都当天殊楼中还是方倦晴在主事。
    魏星阑靠在车厢前的扶木上,双手环在了胸前,缓缓道:她数年前就病故了,天殊楼的事一直是我在打理。
    可这些年那些见到倦晴夫人的人?洛衾不解。
    魏星阑朝她笑了笑,是我易容扮作的,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早已将她的神情举止摸得一清二楚。当时我年纪尚小,武功也不甚突出,要接手天殊楼定然不能服众,所以她走前与我商议出了这样的办法来,楼里仅四人知道此事。
    洛衾没想到魏星阑看着不着调,可竟已管了天殊楼这么多年。
    我分身乏术,许多时候是手下一名唤青芝的随从蒙面代我出现在众人面前,为了避免外派的人怀疑,她代我出现时只字不说,向来现身不足半刻便走。兴许就是如此,江湖中才传言无人见过我的真容。魏星阑又叹道。
    洛衾:
    江湖人果真误会魏星阑了。
    在进了那像是玉雕一样的大门后,洛衾朝里边打量了几眼,又问:武林盟的人会不会混入其中。
    魏星阑把她手里的缰绳夺了过去,策着马缓慢前行着,想了想道:不会。
    洛衾不禁蹙眉。
    过了一会,魏星阑又说:虽天殊楼留下的弟子不多,可北寒之地到处是我的眼线,他们要混进来,可不太容易,若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让人混入其中,这儿也不是天殊楼了。
    马车在驶入门里后,不久便有身着黑裘的弟子提着剑从架在高处的廊桥上飞身而下,身姿轻盈如黑燕一般,他在看见魏星阑后,双眼瞪大,愣了许久才抱剑便道:二姑娘!
    魏星阑点了点头,让人备好热水,做些热乎的饭菜送到我房里去,无须做太多,管饱就行。
    那人面上泛起喜意,我这就去!他转而看向了洛衾,疑惑道:不知这位是?
    叶家小姐。魏星阑轻笑着道。
    洛衾愣了一瞬,还未适应这个称呼。她久久才回过神来,朝马车下那人点了一下头。
    那身披黑裘的弟子也懵了,不知这叶家的小姐究竟是哪一位,他年纪尚小,进楼的时候已是魏二小姐在掌事,还未听楼内的前辈提起过什么叶家的姑娘。
    这位姑娘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魏星阑戏谑道。
    洛衾双耳,转头就睨了身旁的人一眼。
    弟子点了点头,摸了摸被风吹得杂乱的头发,抱拳后匆匆按着魏星阑的吩咐去办事了。
    人走了后,洛衾才缓缓道:好生伺候着楼里的弟子就这么被你当下人使唤了?
    魏星阑连忙扯起嘴角一笑:那我亲自伺候。
    洛衾直视着远处的高楼,没回头看她。她把舌尖抵在上颚,忍着没有吞咽,睫毛轻颤了一下,如蝶翼翕动着。
    魏星阑看得着迷,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搭在洛衾身后的木板上,她缓缓靠近着,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洛衾那清冷的眼眸一垂,朝覆着雪的地面看了过去。
    魏星阑笑了,笃定地道:你全都想起来了,却瞒着我,梦里我可听见有人承认是我的霜儿了。
    谁是你的霜儿?洛衾睨她。
    魏星阑却仍旧在毫不遮掩地看她,似用眼神描摹着她的轮廓一般,你自己承认的,怎么如今又翻脸不认了,洛姑娘真是让我等得好心急。
    洛衾搭在马车上的手一紧,当时只当这人烧迷糊了,怎料她竟然还能记得那日之事。
    你为何不看我。魏星阑道,那尾音弯弯绕绕的,又低又沉,像是枕边密语一般。
    任身旁那黑衣女子怎么说,洛衾也僵着没有回头,心底如缠着一团丝线,怎么也找不到头。
    不曾拒绝的人是你,踏破界线的人是你,圆我妄念的也是你,如今避我如蛇蝎的人也是你,洛姑娘究竟想让我怎么样,究竟是有何顾虑?魏星阑哑着声慢悠悠地说。
    那酥麻低哑的声音钻进洛衾的耳廓里,她抿着的唇一张,只道:我未曾避你如蛇蝎。
    你还未答完。魏星阑又道。
    我洛衾抿起唇来,久久没有说话,耳畔早已染上薄红。
    你若答不出来,那就是在糟蹋我的心意,还玩弄了我。魏星阑的话音里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
    洛衾双眸一闭,再睁开时又清明一片,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朝魏星阑看了过去。
    魏星阑笑了,如今我已把你拐回窝里了,你还想怎么跑?
    洛衾心尖如被幼羽搔弄着,顺着流淌不已的血痒到了连心的十指去,她紧攥着手,蹙眉道:我也未想过要跑。
    洛姑娘给我个准话吧。魏星阑垂眸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语气似在恳求一般。
    洛衾沉默了许久,听着身旁那人恳切的话语,总觉得自己真真是成了负心人一般。
    说她墨守成规也好,顽固不化也好,她就是觉得两个女儿家未免太惊天骇俗了,可魏星阑却时时勾着她,像是一剂寒食散,让她摆脱不了这声与色的天罗地网,换了谁也不能令她如此。
    嗯?魏星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姿态也放松得很,可却像是在逼着洛衾将心里话说出来一般。
    洛衾叹了一声,心道,魏星阑本就是这般纵情恣意的人,又怎会在乎旁人的眼光,而她在动心之时,也已经与世人背道而行了。
    沉默了许久后,她心镜渐渐明晰,缓缓将闪躲向一旁的眼眸转了回来,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不如你随我回青锋岛。
    行啊。魏星阑大方道,嘴角咧了开,一双凤眼笑得微眯着,反正那个什么鸡随鸡,什么狗随狗么,我入赘也是可以的。
    洛衾心底那缠得杂乱的线一瞬被扯断了,她蹙眉道:那你说我是鸡还是狗?
    魏星阑:
    她沉默了半晌,恨不得给自己掌嘴,真是凭自己的本事追不到媳妇。
    祈凤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会才醒了过来,她撩起了垂帘,从里边探出头来,问道:到了?随即她微眯着的惺忪睡眼一睁,目瞪口呆道,这、这儿真好看。
    魏星阑把她的脑袋摁了回去,语气略冲地道:外边冷,一会再出来。
    祈凤捂着脑袋,也不知这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议事楼里,几位长老听闻魏二小姐归来,全都欣喜若狂。
    二姑娘可有受伤?
    黑裘弟子道:我未细看。
    青芝等人可跟在二姑娘身旁?
    黑裘弟子想了想,不在,但有一位姑娘跟着来了。
    长老蹙眉:什么姑娘?
    那传讯的弟子答道:二姑娘说那一位是叶家的小姐。
    几位长老闻言怔了片刻,其中一人喃喃自语:叶家小姐
    能被魏星阑提起的,还能有哪个叶家小姐,明明已经知晓了答案,可他还是问上了一句,可是那位叶大侠和明婉夫人的遗孤?
    我不认得。那身披黑裘的弟子挠着头实话实说。
    说话的那一位长老踉跄了一下,跌坐在了木椅上,叹了一声道:青鸿将叶家姑娘和二姑娘带去逍遥城后,我就未曾见过她,至今已经八年了。
    那姑娘长什么模样?另一人问道。
    看起来冷冰冰的,长发未束,好看得很,我不敢多看黑裘弟子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头。
    长老们唏嘘不已,没想到他们竟还能再见到叶家姑娘,只是此地物是人非,老楼主和叶大侠都早已不在了。
    罢了,明日再去见见,她们奔波了许久,定然累了。又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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