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人哄骗着去赌钱,接连输掉了不少田地,最后连家里的宅子都被哄和人换钱赌了,到现在穷得搬到村落最边缘最破的破茅草屋里,手上也只剩下了一亩水田与两亩旱地,也不知是还没来得及卖掉,还是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失去土地这点立身之本才没有继续赌,这也就不得而知。

    据说,他时常与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处,便跟着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家里有地却懒得死了都不愿意种,村里的人无不对他唾骂不已,想起他败掉的田地,更是痛心疾首。村里人坚决拒绝与他来往,在路上谁家姑娘遇到他,那便是一定要绕着走的。

    这些都是花狗儿听别人说的,实际上他曾经也只是远远地见过瞿青几面,并没有将这个败家子放在眼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竟然有一天会和这个混混绑在一起。

    那日他干完了地里的活,带着猫儿从田埂上走回家,经过一处树荫时,身后没预兆地传来了调戏的声音,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调戏的对象是自己,因为自己不仅是个哥儿,而且还长的丑,人们见到他往往都是厌恶地避开,绝不想多看他一眼,至于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压根就不会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直到那个人上来拉了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回头,身后的人一看到他的脸便大惊失色,赶忙放开,一脸嫌恶,没教养地大声道:怎么是个丑八怪,真是晦气!滚,离老子远点!

    狗儿知道自己丑,但是他却非常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说出来,于是便一点也不嘴软地骂了回去。

    他有一副要强的个性,明明从小都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可是却从来不懂得服软,那那样骂回去,半点也不懂得忍让他人,当时,若是瞿青动手打了他,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在他的脸帮他避过了一难。

    狗儿这样的硬脾气,叫他与人相处时,讨不得好,邻里间也传他是丑人多作怪,什么不好的词语都可以往他身上套,说他丑、懒、坏、还泼辣,甚至有人扬言他这样的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其实鲜少有人知道,他对外虽泼辣,其实在家中是十分听话懂事,且十分勤快,从小到大,他也只有一件事违逆了家中长辈,只是偏偏对外的性子是如此,又加上长了痘痘毁了容貌,婚事几乎也等于毁了。

    他果然一直没有嫁出去。

    正常人家的姑娘,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哥儿也是如此,再往后拖便老了,可他一直到了十八岁,婚事却依旧没有半点着落,在家得到的脸色也日益难看。

    他也只能努力熬着日子,盼望哪天能够攒一点钱然后出去自立门户,从也没指望过嫁人。

    那天本是个意外,可却没成想瞿青拉他手的事情被村里的人看见了,回去便添油加醋地说他被瞿青玷污了清白,说得绘声绘色,比他本人知道的还要多。

    过了几日,他娘听说了这个流言,不仅没有骂他,反而还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当晚竟好声好气地热水让他洗了个澡,还破天荒地亲手用家里从来不给碰的干净洗脸帕给猫儿擦了脸,第二日天还没亮,便给他绑上了红色的发带,将他送到了瞿青家门口,那时瞿青不在,家里有活的娘亲便先走了。

    穷人家都吃不饱饭,况且他又只是个哥儿,失去了名誉,也没有谁来三媒六聘,几乎就是送去给人家,人家要不要还不知道,所以这桩亲事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的家里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这一切他都知道,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满和抱怨,要怪也只能怪命不好,自己投胎到这样穷苦世道。

    他带着猫儿局促地坐在去瞿青家门槛前,心里忐忑不安,迷茫又害怕,直到后来等太阳渐渐升起时,喝得醉醺醺的瞿青才出现,他一看到花狗儿便大惊失色,等听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瞿青更是骂他痴心妄想!,最后几乎是推搡着就差动手打地将他赶了出去,连猫儿也受到牵连,被狠狠地踢了两下。

    那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谓的夫家不要他,他没办法,只好带着猫儿回去了,但其实他心里明白,家里已经不可能容得下他了。

    这天地之大,有千万家灯火,只是再没有一盏灯再属于他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上了还没到家的娘亲,在看到娘亲难看的脸色时,他就在想,难道他的出路真的就只有带着猫儿从山后的崖子上跳下去了吗。

    再次被娘亲送到瞿青家的门口时,他拉紧了猫儿的手在想,也许从崖子上跳下去不是最坏的选项,总好过夜晚呆在外面被豺狼虎豹给生吃了好,死了之后再被吃掉的话,至少不会疼。

    瞿青没理他,径直进门了,这回或许是因为他娘亲在,所以并没有打骂他,这大概是自己死前的最后一份体面了。

    就在他嘲讽地想着自己死状的时候,瞿青开口了,不是嫌恶的跳脚臭骂,也不是好声好气地让他滚,而是淡淡地对着他和猫儿说进来吧。

    真的是一句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庄稼人说明日就要下雨了一般平常,半点也听不出那种家里即将要多养两个人的不满与抗拒,在这个贫穷的地方,能够吃饱饭便算是富裕人家了,甚至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从小长到大,也没人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连他亲娘都恨他多吃一口饭,就更别提别人家了,没有谁会接受陌生人凭白来抢夺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

    所以狗儿想,刚才那句进来吧,大概是幻听,也许是老天爷让他在临死前至少有了一个稍微幸福的幻象,他低垂着的头甚至不敢抬起来,生怕抬头,就会看到对面那人脸上嫌恶的眼神,打破了这个唯一称得上是美好的幻象。

    等他关门了,自己就带着猫儿离开。

    他这样想着。

    瞿青说完,见拿一大一小两人还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他们没听见,之后便放大了一些声音,略微不自在地开口,看到两人似乎畏惧自己的样子,他在肚子里翻找着话语,努力让语调听起来不那么凶:你们等下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狗儿有些懵,大概就只听见叫他关上门,于是他便傻愣愣地伸手从外面把大门给关上了,顺手也将自己给关在外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直到猫儿拉着他的衣袖指着里面摇了摇,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好像是叫自己进去?

    瞿青在看到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无奈地捂住了半边脸,在心中感叹:这人也太傻了吧。

    他走过去想看看外面的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刚走到大门前,大门就啪地一下被从外面推开,一下子撞到了瞿青,瞿青痛呼一声,捂着脑门蹲到地上,心中咬牙切齿地感叹:这古代乡下真得劲,各种方面的。

    狗儿一下子慌了,猫儿也害怕地死死抓住他的裤腿躲在他的身后,紧紧地逼着眼睛,小小的身躯隐隐发抖,瞿青蹲下后,余光瞥到这个小孩的举动,发现他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你你信我他看着瞿青心慌害怕地解释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能进去这家大门,结果就要被自己粗暴的一推给毁掉了,得到希望后又丢了希望,叫人更加恐惧,想到死亡,他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一句利索完整的话也说不好,脸色急得涨红。

    瞿青见自己不过被小小的碰了一下,就将这一大一小吓得不轻,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忍着还未完全散去的痛,假装面色如常地站起来,半点不介意地安抚二人道:没事没事,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你们别他本想说别怕,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怪怪的,便换了个说法:别这样了,快进来吧,今日家中有许多事情要忙,别耽搁了。

    狗儿觉得瞿青此时说话的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在他的记忆中,即便是自己还没有长满脸疙瘩的时候,也从未有人用这样好声好气的语气对待过他,仿佛就像是将他当成平等的人看待一样。

    就连小猫儿也睁着一只眼睛看着瞿青,小眼睛中是掩饰不住地惊异,瞿青向他看过去时,他又害怕地躲到了狗儿的身后。

    狗儿悄悄抬起头,发现瞿青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他立刻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抬起衣袖挡住了自己难看的脸。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以前别人说他丑,他顶多就是膈应,但在面对谁时,不稀罕打扮,也不做半点遮掩,照样是抬头挺胸随便人看,也随便人指点,从不觉得丑点怎么了,别人骂他没有半点羞耻心,他可以笑嘻嘻地对别人说我就是没有羞耻心,怎么了。

    可今日此时,在面对那一双认真又温柔的双眸时,他的心底竟生出了羞耻之心。

    人生第一次,不想让这人瞧见自己的脸。

    世界上第一个对他温柔以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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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打扫洗衣

    瞿青知道长青春痘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敏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没有方才那么紧张害怕了,他也就不打算多管了,毕竟现在自己都管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转身走进屋子,看着这窄小脏乱差的一亩三分地,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打扫。

    虽然自己从小过的虽然不是荣华富贵,但是也算是娇生惯养的,这样脏乱又臭烘烘的地方,是绝对熬不过心里那关住下去的。

    瞿青现在有点庆幸自己好歹也经历过几年社会的毒打,锻炼得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去改变,而不是撂挑子不干了。

    让他想想,肯定要从最重要的地方入手。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了木板床上脏兮兮的被子上床必定是很重要的,毕竟那可是他今后每天都要躺着睡七个小时左右的地方。

    他走过去,几乎是屏住呼吸迅速将被套给拆了下来,随后发现被套里的棉絮也是令人目不忍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还不错,于是便狠下心,连着被子和棉絮一起抱了出去准备洗,可一出现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里的水源在哪里。

    这时狗儿确定了自己和猫儿没有被赶走,有些受宠若惊地拉着猫儿跨进了门槛,但很快再次迷茫,他局促地站在院子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去哪里,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一会儿,他看到瞿青从屋子里抱出了被褥,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突然没什么预兆地将被子扔到地上就出门了,半点也没有要吩咐他干点什么的意思。

    狗儿有些不解地和猫儿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儿,瞿青回来,看着狗儿,开口道:我想洗衣裳被子。他并没有直接开口问水源在哪里,只是侧面提了提,直接问怕引起怀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懒得编谎话去解释什么。

    今天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至少要将这个狗窝打扫得能住人。

    狗儿听到他的话,误以为他终于吩咐自己做什么了,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若是被需要了,那证明他至少能够在这个家拥有一个立足之地了。他积极地过去抱起了被褥:我、我去洗。

    瞿青看了一眼男子身旁跟着的亦步亦趋的小孩儿,见到瞿青积极的快要跑出大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卷铺盖跑路,瞿青想知道水源,赶紧叫住他:你等等,还有东西要洗。

    说着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破旧木盆,然后去厨房找出了所有的帕子,捡起了堆在一边的几件脏衣服,一个装水的木桶,抱着一堆拎着一堆出去,狗儿见状,以为都是要交给自己的,便面带难色有些犹豫地结结巴巴道东西太多了我可以分两次拿去洗,说完生怕瞿青误会自己偷懒便郑重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的!

    瞿青心想这可真是个实诚的傻孩子,不过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知道水源,也懒得再多说废话:我也去,别磨蹭了,快走,你知道是在哪里洗的吧?

    狗儿觉得他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像个生怕不合格的小学生一样,赶忙回答:我知道的。

    瞿青仰了仰下巴朝门口示意了一下,反正意思就让对方去领悟了。

    狗儿赶忙带路。

    瞿青跟着出门左走,大约走了三百米,在一个草丛遮掩的地方,有一条大约半米宽的小溪从山上流淌而下,瞿青一句废话也没有,径直过去放下东西就开始自己动手洗了起来,狗儿见状也赶忙开始洗被褥,他对于瞿青竟然自己动手洗衣裳的举动十分惊讶,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瞿青一边洗一边眉头深深地皱着,狗儿在一边看了,以为是对自己的不满,赶忙加紧了手上揉洗的动作,生怕被嫌弃做的不好。

    其实瞿青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动作,此时他是在苦恼一件事,这些衣服太脏了,还有一些油渍,要是有洗衣粉的话,洗起来可能方便多了,可是在这古代,八成是没有洗衣粉的。

    他洗了一会儿,看到衣服上顽固的脏兮兮的油渍,放弃地将手中衣物扔到一边,坐在河边想了想,想了想便站起来准备回家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皂角之类的东西,这么干折腾也不是办法。

    我回去一下。简单交代了一句便迈着长腿往茅草屋走去了,狗儿一直僵着的脊背这才放松了一些,而同样紧张的猫儿同样也是觉得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猫儿小心翼翼仰头看着狗儿,非常小声地问道:我们,是不是留下来了?

    狗儿其实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面对猫儿害怕的目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今后就在这里住下来了,猫儿一定要好好听话,我也努力伺候他,只要不惹他生气,以后就一定会好的?

    花脸的小猫儿重重地点了头,转而又担忧起来,眼神中还带着难过与愧疚。

    可是猫儿的眼睛

    狗儿洗衣服的动作一顿,道:没事的,猫儿闭好左眼,不要让他看到就好了,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另一边,瞿青又回去翻箱倒柜地找皂角,幸运的是叫他找到了一个,随后他又看到床上垫着的稻草,又忙着将稻草全部抱到了院子里干净的空地上晒,之后拿着皂角出去,心里担心被褥棉絮晒不干,便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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