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常歌。

    他的常歌,真是灵动潇洒,而又无比神通广大。

    驭马而来,满身都是耀眼的红和万丈的芒。

    祝政望着他的鲜衣常歌朝着自己疾驰而来,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欣赏神色。

    在距离祝政还有一步之遥之时,常歌直接飞身下马,他灵巧的身姿在空中留下快意的红。

    “好!”益州军兵士们见将军飒然下马,不禁喝彩道。

    张知隐以常歌落地的瞬间为准,随手摁灭了燃着的香,淡然说道:“同为半根香。”

    常歌刚刚稳稳落地,听着这结果,回身却有些惋惜:“怎么是个平手啊……”

    张知隐取下两截余香,仔仔细细地比对了一番,说:“确为平手。”

    “非也。”

    祝政淡然说道:“余香相差无几,但将军马术着实了得,侧伏驭马、翻身下马,此局应为将军胜出。”

    常歌闻言挑了挑眉毛:“先生可不要后悔。第三局,你可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的。”

    祝政笑道:“先生心服口服,不会后悔。”

    常歌一乐,眼前仿佛已经出现祝政留在益州军,为他端茶倒水的模样。

    张知隐闻言,看了祝政一眼,认同道:“那就按先生说的判。此局将军胜出。”

    ******

    当第三局的比试用具端上来时,常歌颇有些得意地打量着祝政的面色。

    两份木托盘,其中各有一酒盅,置着三壶酒。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年纪轻的兵士抱着备用酒坛,立在一边。

    祝政不喜饮酒。除开祭礼和逃不开的饮宴,他甚少主动独酌。偶尔对酒也仅几盅而已,像常歌卜醒那般一坛一坛喝的经历,更是从未有过。

    常歌的眉眼尽是胜券在握的喜乐,他拍了拍祝政,笑道:“第三回合可是饮酒,现下你我一胜一败,打成平手,饮酒局决胜。先生,到现在还不后悔驭马时让我获胜么?”

    祝政泰然自若:“将军还未比试,怎知结果。”

    “好!”常歌喜上眉梢,“比就比!先醉者输。”

    真正比试起来的时候,常歌反而有一丝后悔。

    祝政跟着常歌,一盅接着一盅。常歌的颊上早已爬上了红晕,他的面色已然冷如冰霜,毫无改变。

    一壶下去,喝得常歌身子发热,几下便解了束袖带子,丢在一侧。祝政依旧波澜不惊,甚至还注意着以袖遮面饮酒的礼节。

    二壶下去,常歌热得微微拉开了领口,他颀长的颈上沁出些微细密的汗,冬日的光漫射过来,为他白皙的颈子描上了一层玄美的金色光芒。

    祝政依旧淡然,只是偏着头望着他,心中不住思索,到底是他的常歌刻意撩拨,还是他自己心有他念,看什么都像是挑逗。

    他极力转移自己的思绪,却发现张知隐稍稍挪了挪。他好似故意让出些阳光,让冬日的芒多打些在常歌身上。

    三壶饮毕,常歌已然有些微醺,以拳支着鬓边,半是朦胧、半是清醒。他单拳支撑不稳,飒爽的马尾也跟着身子翩然。祝政只看了一眼,便束着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看。

    常歌还闹着要第四壶,知隐淡淡扫了他一眼,他的年轻将军,早已是满面酡颜。而祝政依旧面若冰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张知隐直接宣布结果:

    “第三轮饮酒,山河先生胜。三局合计两胜,山河先生三试胜出。”

    也不知常歌是否听到这句结果,他双手撑着下巴,颇有些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张知隐惟恐他酒后在兵士前失了威仪,急忙唤了祝如歌,交代将常歌搀进帐中。

    围观的兵士们看到张知隐毫不徇私,居然判了阶下囚胜,都觉得颇为丢脸。只是,他们平日里惯有些惧怕少言寡语的张知隐,也不敢抱怨多言。常歌将军被如歌扶进去以后,不一会儿,兵士们自觉乏味,作鸟兽散走光了。

    直到众人都散去之后,祝政方才缓缓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地上随意扔着的束袖带捡起,往将军主帐摸去。

    进门时,步子显然有些踉跄。

    他回头望了望益州军飘逸的旗,东风鼓满了这面旗帜,扬在建平的天。

    祝政有些爱上了建平冬日里的日光、爱上建平冬日里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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