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分明带了丝喑哑让阿七担心非常,这突然间怎么就难过了呢?

    而两人都没发现,在她动作间,那棵看起来病恹恹的茶树抖了一下。

    阿七体贴的没继续问,凑过去嗅了嗅,隐隐约约是有股茶香味,的确有股清香,很醒神。

    她虽然对茶不精,可是也知道这种老叶闻起来基本不会有茶的清香,往往透着一股涩味,这种味道的确是少见,所以小姐是太开心了?

    此刻顾溪砚脸上仿佛有了一层微光,直接挽起衣摆蹲在了茶树面前。这味道她莫名熟悉,仿佛侵染在骨血中一样。她浸淫于茶中这么多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呵护这些茶树,去品味茶中滋味,莫名其妙的像中毒一般。

    但是就在刚刚她闻到这味道时,她突然知道了,她要找的就是这种气息,这味道让她眼睛有种泛酸的感觉。

    她急切去摸索着这棵茶树,心中大概对茶树的模样有了粗略的轮廓。她小心翼翼把枯掉的叶子摘掉,手指抚了抚叶片叮嘱阿七:你让人把它周围茶树移走,再打些水来,我给它点浇水。

    阿七看她似乎格外喜欢这株茶树,连忙应了。顾溪砚忍不住轻嗅着茶树,她嗅觉十分灵敏,这茶树味道其实很淡,但是在她闻着就是有股让她欢喜不以的味道。

    她十八年的人生犹如一潭死静湖水,任凭风浪卷过都没有多少波澜,而这淡淡的气味却在这湖面掀起了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见面了。

    叶绿茶:一见面我就被采了?这发展不对。

    作者君:你还被□□了,□□完被你媳妇嗅来嗅去。

    叶绿茶:这描述怎么有点不对劲?

    这里解释一下,绿茶,红茶分类是茶叶采摘后发酵程度不同而命名的,所以说绿茶精其实是不对的,只是为了配白莲花神君的,大家勿喷哈。

    第4章

    顾溪砚继续小心清理着,她手指顺着茶树主干往上抚着,突然指尖一疼,她食指被茶树上一根十分尖锐的断刺扎破了,这只是一个小口子,所以顾溪砚只是手指一顿并没有多在意。

    但是她看不见,没发现她收回手指时,细小的血液竟然犹如一条细线一样绕在了茶树上,这场景看起来诡异非常,但是顾溪砚却一无所知。当她手指在伤口处捻了下时,那条血线才断开,随后全部隐入茶树里面。

    未曾发觉的顾溪砚掏出手帕简单擦了下手指,远处阿七已经带着人拿来了水桶。顾溪砚把裙摆提起来,又把衣袖挽起,拿着木瓢和小铲在茶树周边挖了小坑,把水细致浇在茶树根部。

    做完后,顾溪砚又想了想:让人注意下这株茶树,追肥时不要量太大。

    是,小姐。阿七知道小姐对这株茶树很重视,立刻应了。

    往后几天顾溪砚基本都在去茶园,去了后大部分精力也都放在了那株茶树上。说来也奇怪,短短几天那茶树就变了个样,泛黄的叶子不但没落,反而转绿,整株茶树显得十分苍翠。

    阿七看着惊奇,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茶树现在长得可好了,叶子可绿了。

    顾溪砚低头轻笑了一下:那就好。

    阿七说完又皱了下眉:不过有件事可奇怪了,阿大他们按小姐说得给它追肥,结果沤好的肥第二天一来都被掀开了来,搞的一片狼藉。

    顾溪砚一愣:可是有野狗之类闯了进来?

    我让阿大他们检查了,并没有野狗的痕迹。而且,只有这株茶树这般,好像是不允许别人把肥沤在它脚下,难不成这茶树有灵,不喜欢臭臭的肥料?阿七狐疑道,随后又把自己逗笑了。

    顾溪砚也是淡淡一笑,只是轻声道:大概是的,不喜欢就不沤了。

    阿七听自家小姐一本正经开玩笑捂着嘴笑得更开心了,顾溪砚头微微偏了下,她似乎听到了茶树沙沙响了下。

    随后她摇了摇头,信步走到旁边的茶亭,三月的天气惠风和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十分宜人。

    看着顾溪砚端坐在凉亭里,阿七立刻吩咐下人去把东西拿过来,顾溪砚却开了口道:今日随意就好,沏一壶茶,把我的琴带过来吧。

    往日顾溪砚在茶园忙完后,总喜欢在天气好时在这里煮茶,今天听闻她要琴,阿七还是有着窃喜的。

    她家小姐虽然七岁后再也看不见了,可是除了精细的画作,其他弹琴,下棋,写字那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人都比不了。在他们眼里,就像神仙一样,什么都会不说,脾气好,长得又慈眉善目,漂亮的很。

    阿二很快把顾溪砚的琴拿了过来,顾溪砚坐在蒲团上直起腰身,伸手轻轻把盖上的绸布掀开,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一抚。琴声清亮悠长,是一把好琴。

    顾溪砚弹琴的姿态很放松,并不会太过拘泥于姿态优美,只是整个人显得越发静谧沉静。她如葱白般修长手指在琴弦上勾挑轻捻,一曲悠扬婉转琴音便倾泻而出。

    阿七托着腮安静听着,脸上忍不住溢出几分陶醉,虽然她在琴艺上没什么天赋,可是自小跟着顾溪砚,耳濡目染下对琴的品味也是高了不少。她能听出今天小姐琴声里不再是只有轻缓平和,还带着一丝欢欣。

    小姐,您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琴声听起来轻快了些。

    顾溪砚很少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一贯都是温和淡雅的模样,加上眼睛看不见,更是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淡泊。她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态度,甚至常常带着柔和笑意,可是这种柔和没有变化,也没有区别对待,就显得是另一种更加深刻的疏离。

    但是从来不会有人因为她这种样子而感到不适,因为顾溪砚从言谈举止都在向身边人传达善意。如果要说,那大概是顾溪砚真的像仙人误落凡尘,总有种随时乘风而去的错觉。

    所以今天她琴声里的那丝舒缓轻快,虽然很细微但也让阿七惊讶不以。

    顾溪砚指尖稍微凝滞了片刻,又继续弹了下去,只是低头轻笑起来,开心吗?应该是,对于那株茶树,她有种得了宝贝的感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她和这茶树有缘。

    顾溪砚眼睛看不见,是以阿七就成了她的眼睛,她虽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对顾溪砚却是尽心尽力,从小一起陪着顾溪砚念书,就是为了识字。

    但凡遇到顾溪砚喜欢的书,就由阿七在一边念给她听,久而久之阿七已经是顾家除了顾溪砚以外读书最多的人了。

    虽然看起来冒失活泼,但是却是懂事明理的,这么多年无论顾溪砚想听什么她都会用心准备好。

    这一日顾烨得了一本古籍晦涩难懂,记载了一些神魔故事,顾溪砚听得入迷,阿七却犯了春困。读完了天地初始时盘古大帝开天辟地,浊气清气分离,到天界形成后,那些诸神之间的纠葛时她就忍不住打了呵欠。

    顾溪砚很体恤身边的人,轻声道:阿七困了就去小憩一会儿,刚你念的那刚好我可以细细品味。

    阿七不好意思,不过被她催了几次,再撑着念了一篇就去休息了。顾溪砚一个坐在茶亭,想着刚刚听到的神怪志异。这本书用词遣句都很拗口,和现在的有些不同,也无怪阿七犯困,不过她听了一遍,却很容易就知晓讲了什么,似乎有些熟悉。

    她兀自出神想着,却觉得眼皮有些沉,温暖的春风拂过,的确惹人困顿,不知什么时候她撑着脑袋陷入梦乡。

    片刻后一股微风轻缓丛茶园中吹过,撩起了地上的枯叶,却在卷到亭子前归于沉寂。

    沙,沙

    那株顾溪砚钟爱的茶树枝叶轻轻晃动,发出细微响声,随后沙沙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脚步轻轻踩在泥土枯枝上的动静,一抹红色身影从茶树从中缓步走了出来,站在顾溪砚面前。

    只是这红色却不是衣衫布料的颜色,而是整个人仿佛被一团红色煞气包裹,就连那透着清纯灵秀的面容都显得戾气萦绕,邪魅非常。

    不知是不是她身上气息太过强烈可怖,睡梦中的顾溪砚不舒服地拧了下眉,红唇也抿紧了。

    女人见状自鼻腔发出一声淡淡的冷哼,眼里隐隐有些杀意,最终又拧着眉往后退了几步。看到顾溪砚舒缓了神色睡得安静恬淡,她眼里红光也闪了闪。

    叶沁茗心里有些不解,看着一身白衣的顾溪砚眉头紧皱起来。这个女人她明明不认识,说起来还算救了她一命,可是当时她清醒过来看到她,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怨恨和痛意让她差点当场要了她的命。

    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已经是人间了,凡人不过是三界中最卑微可怜的蝼蚁,却活得比仙妖两界还滋润。只可惜这里灵力太稀薄,不然她也不至于破开结界后,伤势一直无法痊愈,最终只能寻了一个与她本源之气最接近的茶园,还被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沤花肥。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眼顾溪砚,就是这个凡人让她的仆人给她沤肥,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好意,刚刚又许了人不在追肥,她就把她做成花肥。

    暗自腹诽完,叶沁茗收敛了身上的暴虐之气,靠近看着顾溪砚,暗自嘀咕:这女人还挺好看的,凡间居然也有这姿色气度的,可惜竟然是个瞎子。

    嘀咕完她又冷了脸,自己居然夸一个凡人好看,简直荒唐。甩袖走出茶亭,叶沁茗回头看着顾溪砚:可惜了,这么好的灵体居然生在人界。

    当日她匆匆躲过天界追杀,破开仙界落入人间,本就被囚禁千年的破损元神虚弱不堪,只能栽倒在这茶园化作本体。原以为就人间这处的灵力,没有几年她都回不过神,却无意被这个人的血生生唤醒,竟然可以化作人形。

    后来她灵力恢复,五感更加清楚,她隐隐探到这个瞎子生而就是至纯灵体,估计是哪位神仙无聊历劫来了,只是灵气似乎被什么强行压制了,这几天才有些松动,她才能感知到。

    她逃走的事天界估计已经知道了,太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她不能恢复,到时候只能坐以待毙。既然那么一点血对她都有这么大功效,如果能够取了她的精魄血肉炼化,效果一定非凡。

    叶沁茗舔了舔唇,能够被妖帝看中炼做灵丹,也是这小小凡人的福气。怪就只怪她和天界扯上关系,即使她无意救了自己,她也不会放过她。

    你们天界的神不都自诩仁善,普度众生么?虽然你还不是,那救人救到底应该很乐意了。提到天界她眼里红光越发浓重,杀气四溢,即使此刻她是笑着的,但依旧骇人。

    亭子悬挂下来的纱幔此刻也是无风自动,翻卷不休,而亭外的红衣煞神盯着安静入睡的白衣女子,这一场面说不出的渗人。可是在下面干活劳作的下人,似乎无人窥见这里发生的事,直到顾溪砚晃了下身体一切倏然消失。

    醒过来的顾溪砚神色有些许凝重,她在睡梦中就觉得很不舒服,但不是久睡的惫懒,而是有些心慌发闷。她皱了下眉,偏头听了下,随后伸出手感觉了下,并无风。既然无风怎么这纱幔被扬得这般高,刚刚才缓缓落下?

    她站起身,在亭子台阶前站了很久,今天风并不大,而这一阵是没有风的。

    许久后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摇了摇头,果然眼睛看不见了就容易疑神疑鬼,也许刚刚就是刮了一阵风呢。

    第5章

    睡得身体有些疲软,顾溪砚站起身走到那株茶树下,伸出手轻轻抚了下茶树叶茎:你恢复的很好了,阿七虽是戏说,但我觉得你是真有灵性的,只是不知今年新茶,你能否吐芽。

    她一个人低声轻语,露出一丝柔和笑意,春日暖阳落在她身上,给她略显清冷的白衣添了数分柔和,连发丝都带着阳光的柔意,真得是恍然如仙。

    但是又比叶沁茗记忆中的神仙多了些温润少了丝高傲,很像叶沁茗莫名有些烦躁,很像谁她却说不上来,她似乎忘了什么。

    她在北荒锁妖沉渊被关千年,被荒火雷劫折磨千年,期间有些东西她记不清了。但是她却一直记得她是妖界之主,当年不知何故被诓骗上天,被太一那个伪君子率众围攻,最后被天界当时的濯清神君所伤,本以为要就此身消道陨,结果醒来就莫名其妙关进了锁妖沉渊。

    这中间的记忆她一点也没了,她还记得自己主宰妖界近五百年,一身修为三界难逢敌手,连太一那个小儿都打不过她,如果不是那劳什子濯清神君,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天界的那些神仙没一个好东西,只是她却莫名记不得那个害的她落到这地步的神君了,据说是个女人,可长什么样,她一点都不记得。

    这一点叶沁茗一直很疑惑,按照她有仇必报的性格,她怎么会连她的对手都记不清,但最后她只能归结为自己记忆在大战后被关入锁妖沉渊时丢失了。

    叶沁茗一直吸取着茶园里的茶树精华,她一个成了精的茶树和这些呆木头没有什么好交流的,唯一能让她不那么无趣的就是看顾溪砚修理茶园,或者在茶亭烹茶弹琴,风雅的很。而且她煮的茶是真的香,她这个茶树修成的妖都忍不住想尝尝。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溪砚发现茶园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原本预计在三月中旬抽芽的第一批新茶依旧还是芽苞状态,比往年迟了半个月。而且按照今年的雨水日晒,根本不应该会这样。

    茶叶不能按时收成,那么到了季节,顾家合作的茶商也就收不到茶叶,会直接影响声誉,而原本准备运往其他地区的茶叶也会被耽搁。兵贵神速,做生意也重在先机,顾溪砚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天和顾烨夫妇用完早膳便又去了茶园。

    顾溪砚在茶园选了四处茶树仔细摸了摸芽孢,果然像茶农说的,虽然都未抽芽,但是西北角的茶树长势远好于东南茶亭这边的。

    茶亭周边茶树不但不抽芽,顾溪砚用手指仔细捻了捻,感觉叶片都有些单薄,甚至有些蔫蔫的。

    她直起身低头思忖,阿七看她在想什么,也没有打扰,只是期待她能发现什么。

    顾溪砚其实只是有些奇怪,这还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茶树如果害病这还是正常,但是既没有落叶也没有打卷,就是不吐芽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茶叶不吐芽说明营养不够,但是刚追完肥,日照水量都很合适,实在没有理由。

    随后她突然想到自己偏爱的那株茶树,她走到茶树前,伸手摸了摸,果然如此。

    小姐,这株茶树有问题吗?它最近也没之前长得这么好了,叶子也有些泛黄。

    正因为他们发现这株茶树也微微发黄,没吐芽,并没有多想。但顾溪砚这一触摸便发觉它和周围茶树不,虽然阿七说它有点发黄,但是叶肉依旧长得很好,和周围茶树相比好很多了。

    无事,安排他们再追一次肥,记得先少量,还有这株就不必了,给些水就好。

    是。

    虽说错失新茶的采摘时间会让茶园有损失,但对顾家影响并不大,只要茶叶能产好,就顾家制茶手艺和名望,不会亏损太狠,就怕不知道缘由的毁了一片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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