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微笑着眯起眼睛转身离开,在客厅里看见了林烝,他正坐在小囡囡旁边笑着看她拼积木,小囡囡还时不时去扯他的袖子,笑弯了眼睛和他说话,苏青在一旁靠着沙发坐着打手机游戏。抛开林家乱七八糟的不顺心,这场景很是温馨。

    林烝看见他走过来,显然是知道他和林然说话去了,只淡声问一句:说完了?

    嗯。桑野轻轻一点头,懒散说,好无聊啊,我们走吧?

    林烝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囡囡却拉紧他的裤脚垮了小脸,汪着包包泪委屈地一瘪嘴:我不要叔叔走

    林烝克制着,只伸手摸了下她柔软的头发,小囡囡只有他小腿那么高,抱着他的腿变成一个团子挂件:我不,我就是不要叔叔走,你走了就要好久好久都看不见

    桑野笑着对林烝说:你就抱着她哄一哄有什么要紧?

    林烝却只是叫苏青:你把她抱走。

    苏青放下手机游戏笑了下:二叔的洁癖讲究其实一点道理也没有,四叔你何必在意呢。

    林烝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脚面上坐着的小女孩,苏青过来把小囡囡掰开,黏糊糊的糯米团子哭得黏黏答答的,好一阵子才艰难地从他腿上下去,被苏青抱在怀里。

    苏青哄了小囡囡几句,然后对林烝笑:如果二叔不知道抱池池的人原本的性向,他就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你说对吧?

    桑野眨眨眼睛,察觉到这小孩儿说话背后的一点深意,笑说:你藏得有点深啊?

    苏青笑了下:婶婶给我保密。

    桑野:叫舅舅。

    苏青:

    林烝对于苏青表露出来的意思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没多说,只牵了桑野的手。

    他们来的时候打破了热闹,走的时候也只让苏青和他爷爷说了一声,离开得倒是安静。

    司机把他们送走,一路上桑野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恹恹,林烝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有触他的霉头。

    到了林烝的公寓里,桑野对着空荡荡的酒柜撅了撅嘴,不太愉快地去冲了个澡,好像这样就能洗掉身上从林家带来的晦气。

    虽然他在林然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定和强势,但林然说的话还是让他感到非常的不愉快。

    除却他对于林烝的维护,不得不否认的是,有那么一部分的话林然说的是对的。

    林烝的确对他有着强烈的独占欲,平时表现得很少,但桑野能感觉得到,尤其是在床上。青红的指印和齿痕犹在,秋冬天有衣服遮掩,底下的痕迹在黑夜里昭彰着他是林烝的所有物。

    这样的热烈让桑野觉得欢喜,又让他隐隐的有一点害怕。

    淋浴的热水冲乱他的头发,泡沫顺着水流冲走,桑野洗净之后一开门,浴室外林烝拿着宽大的毛巾等着他。

    北方的冬天地热更暖,桑野只套件睡衣就赤脚出来,脚上还挂着水。

    林烝用毛巾盖住他的发顶,揉了揉,又给他拿来棉拖,蹲下身给他擦脚。

    桑野缩了一下脚趾什么时候开始林烝对他这么无微不至的?他对这方面一向不太记事,竟然有些分不清是他们正式确定关系之前还是之后。

    桑野突然地就呆住了。

    林烝并着两指敲他的脚踝:另一只。

    桑野忙里慌张往棉拖里一踩:干什么啊,蹲着不嫌累吗你这个子。

    林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什么?

    桑野一顿,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明明他们都开始熟悉这种相处模式了,为什么今天他会觉得奇怪?

    林烝把擦脚的毛巾挂好,洗手,桑野顶着脑袋上的毛巾靠过去,贴在他后背:喂,擦完脚就洗手,是不是瞧不起我的脚?

    林烝失笑:那我给你擦完了脚,就不洗手接着给你擦头发?

    桑野动了动嘴唇,没说话,林烝转过身把他一抱,扛出浴室,放在沙发上,给他擦头发,毛巾揉过耳朵,桑野痒得甩了下脑袋。

    别动,林烝的手指隔着毛巾按揉过脑袋,随口问,林然和你说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我没仔细听,听她说话做什么。

    这样敷衍的话并不能打消林烝的探究,桑野转了下眼镜,刻意吊着林烝简单地笑说:她就和我说你占有欲强,总有一天咱们会过不下去,我会后悔巴拉巴拉

    林烝皱起眉头:这倒不像是林然会说的话。

    是么?桑野撇撇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会不会后悔,然后我会对你说我当然会啊!哈哈哈哈哈

    林烝抬起桑野的下巴,桑野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得尴尬,恶人先告状:干什么又欺负我?

    林烝莞尔,放了他继续给他擦头发。

    桑野道:她还说你以前养过一只兔子。

    林烝的手一停顿。

    桑野:是真的么?

    嗯林烝草草揉了他的脑袋,林然没那么多的心思去和你说这些

    哈,那是我骗人冤枉她了咯?

    不是,林烝无奈,能不能听我说完?

    哦,桑野耍起小脾气,你说,我等着听。

    阿野,别赌气,林烝捏捏他的脸,林然从来都是受委屈了找哥哥,这些话怕是林煦教她说的。

    林烝嗤笑一声:林然这人不太明事理,脑子也不怎么学着自己动,和林煦一起去英国读书之后回来就进了家里的公司,也没有实权职能,一切都是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除了闹脾气,她在别的方面都十分无趣。

    这样的话也是哥哥教的,这个林然也太桑野笑了笑,也太没用了点。

    林烝一刮他的鼻尖:大哥一般只管她衣食无忧,想要就买,别的不太管,特别是结婚之后,就更不怎么管林然的事情。林然有什么要求就管大哥要,有什么要拿主意的地方,多半还是和林煦讲。

    按你这么说的,林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桑野都气笑了,教自己的妹妹来说这些话,格局太小。

    林烝无所谓地耸肩。

    桑野看了他一眼,将话题拉了回去:所以你真的养过一只兔子?还因为太溺爱,把它养死了?

    林烝拧紧眉头有些排斥这个问题,良久,他才说:不是我。

    是林然,她给兔子喂了安眠药。林烝说。

    他的表情有些阴霾,桑野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慢笑起来拍他的背,哄小孩儿一般地讲:好吧,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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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年少

    桑野话里有些宠溺的敷衍,林烝听了拧起眉头, 想要辩驳一二,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桑野率先把沉默打破,像是把刚才的对话抛去了脑后:我们去滑雪怎么样?

    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 像是童话里的彼得潘, 怪诞和欢乐、自由和浪漫, 桑野是可丽饼上淋下的一瓢莓子果酱, 是酸的是甜的,是诱人的是清丽的。

    元宵节当天下午滑雪场里并没有多少人,除却他们两个,还一群笑闹成团的年轻学生。

    桑野外边穿着一件白色的冲锋衣,线条感强烈,裤子侧缝飞白字母印花,配上大球面无框式滑雪镜,看起来非常的潮酷, 整一副纨绔模样。

    作为一个纨绔积极分子, 桑野对于各类游戏都极为拿手,番摊、轮|盘、加勒比海, 滑雪、马术、高尔夫,上能邀剧院A卡开音乐茶会,下能进圣丹尼路和小姐们玩牌摇骰,他滑个雪都炫技得不行,在林烝面前格外张扬, 像一只骄傲的夜莺从不掩饰美妙的歌喉,时时刻刻要向林烝献宝,好让他爱他到不能自拔。

    Micmacs A La Gare的曲调在他脚边跳跃,琴键上落下轻快的弦声配合,在他滑雪靴边扬起飞舞的雪沫,像是晚宴舞会上扬起的女士的蕾丝裙摆,曲线由上而下,畅快地奔向远方。

    旁边的大学生当中有几个人是头一回来玩这个,像是慌张出生的雏鸭,走路摇摇摆摆显得十分笨拙,旁边专业的指导人员耐心地教他们滑雪时的姿势和注意事项,当中几个女学生的目光全被桑野夺走了,男生也向他投去视线,林烝十分敏感地扬起眉梢。

    桑野站在长坡之下冲林烝高高挥手,小姑娘们掩着嘴,手套严实冲锋衣阻隔视线,不知道在小声欢快地说着什么,林烝突然地就觉得不太痛快,他略略调整了一下头盔,滑雪杖一撑,从高坡之上冲了下去。

    他的风格显然和桑野不同,桑野的骚包滑法好看,线条顺滑,显得十分游刃有余,林烝则侵略性十足,目的明确他就是冲着桑野去的。

    等到桑野身边他才减速,滑雪镜遮去桑野大半的脸,笑容里却仍旧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明艳,桑野冲他笑:你这么凶干嘛?从马德里斗牛场里冲出来的?吓我一跳!

    林烝戴着头盔风声里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桑野扣开他耳边:我说!林烝是傻逼!

    这纨绔不仅要骂他,骂完还要笑他,胆大包天都不怕他,晃悠悠溜在身边等着挨打。林烝刚扬起手,他立刻就大笑着跑了,一边喊爸爸我错了!,一边又改口儿子你来追我啊!

    林烝没忍住笑,追上去把他一绊,桑野惊呼着摔进雪里,抓了把雪就往林烝脸上扔。

    北方的雪难结块,扬起来像白色的细沙,能从里面触摸到风的形状,簌簌滑过他的脸颊。趁着桑野没爬起来,林烝用杖子打了他的屁股,桑野嗷嗷直叫要报仇,但他花里胡哨的技巧不比林烝速度快,追不上也就算了,还要闹脾气。

    林烝笑得拿他没办法,又跑回来哄他,桑野还想趁机还手,谁知道林烝是回来接着给他一下子的,桑野被他绊倒在地,这下就炸了毛,桑野冲他喊:我哄不好了!

    林烝这回还没听清:什么!

    桑野气得瞪他,隔着防护镜林烝又看不清,只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察觉到他的不快,笑着伸手来牵他,桑野把他甩开,林烝贴近他说:再闹脾气,别人都要看你笑话了。

    桑野顺着他的方向一回头,上边的一群年轻人已经晃悠悠滑了下来,青年人们笑闹着嬉戏,有两个技巧颇丰的小姑娘你推我搡不时往桑野这边扭头。桑野手肘顶了顶林烝,自得地说:你看,她们在看我。

    林烝轻轻哼一声。

    桑野凑在他身边玩笑:喂,给个吃醋的反应啊宝贝,不给是不是瞧不起我,再欺负我我可找小姑娘去了啊!

    林烝古怪地说:你还能找小姑娘?

    桑野欠扁地咧开嘴,林烝往他腿上抽了一杖,隔着冬装裤子也不疼,可桑野先嘶开了,非常无赖地指控:你家暴。

    林烝一言不发,沉下去的嘴角里透出阴霾,桑野看不见他滑雪镜背后的眼神,但也察觉到他的不快,蓦然就笑了:宝贝,你这吃醋的反应也太投入了,真生气了啊?我也就这么说说。

    林烝抿着沉闷了一会儿,缓下紧绷的嘴角,看着他问:桑野,接吻吗?

    这话直白得让桑野都愣了愣。

    林烝以为他没听清,推开他耳边的遮挡露出他的耳垂,又问了一遍:桑野,接吻吗?

    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耳垂迅速烧起来,滑雪镜底下桑野的眼神都变得滟滟,还有一点懵懂的天真,他突然地有些庆幸还好林烝这会儿看不见。双层防雾的滑雪镜只能照出林烝的倒影,桑野躲在背后偷偷心动。

    北方的风像细且糙的钝刀把他的耳朵磨红,烫热的感觉不知道来自于外界还是心里。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林烝神色莫名地放下他的护具,滑雪手套磨过他的面颊似乎是放弃了。

    他很不开心。

    桑野突然接收到这种讯号,在他手落下去之前及时一抓,两人的滑雪杖掉落地面磕在一起,变成一个变量x,桑野说:好啊。语气轻快又夹杂着紧张。

    年轻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和他们离得不远,笑闹声隔着护具都能听见。

    桑野在大冬天的一阵脸热,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这么紧张。

    林烝的独占欲让他觉得备受宠爱,刺激、强势、悖德,隔着冬天的冷风和耳边的阻隔,桑野却仿佛仍旧能听见林微促起来的呼吸。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这里站得太久,又没有什么动作,那几个女学生的视线又好奇地跟了过来,倒是不带恶意,年轻人们天真又可爱地捕捉一切美好,大大咧咧地把它们归于心动和喜爱。

    这样的视线让林烝觉得被侵犯,他想也不想就低了头,推开厚厚防护镜的刹那雪白恍惚了桑野的视觉,一片雪白的茫然里落下林烝的吻。

    这个吻非常克制得体,林烝只轻轻一含他的下唇就分开,桑野眯着眼睛看不清林烝的模样,滑雪镜很快又被扶正。林烝抬头转向年轻女孩儿们那边,小姑娘们掩唇惊讶的神情似乎还残存一二,被他这么一看,匆匆转过视线。那些男孩子倒是十分顽闹,乐得见这二位青年才俊是抢不了姑娘的基佬,勾肩搭背放肆地吹起口哨,哨音里全是欢快的调侃。

    桑野最开始有一瞬的不自在,但很快就笑开,他可不是什么腼腆的人,有一会儿的害羞也只是因为吻他的人是林烝。

    他捡起滑雪杖,往原路回去,男孩子还在嘻嘻哈哈地笑,没有恶意,就是调侃,还顺带黑了同伴一波,闹得几个女生追过来作势要打人。

    桑野笑哼着有些恼羞成怒,经过乱窜的男生们的时候极有技巧地一个急转,扬起雪花泼了他们一脸,好几个男生直接吃了一嘴,给女生们出了气,把她们笑弯了腰。

    两波人不打不相识,隔着厚实的护具喊话,没一会儿就和桑野打成一片。

    他们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因为接了年边上的演出,好几个外地的没能回家,干脆和本地同学约在一起过年。

    年轻的学生们大胆又开放,甚至他们里边就有两位男同学是一对儿,对于桑野和林烝没有任何排斥,十分热闹地问他怎么玩那些花里胡哨的滑雪技巧,又八卦着把林烝也拉进来调侃。

    桑野对于这样的场合简直就像游鱼入水畅通无阻,论玩谁比得过他!

    嘻嘻哈哈在滑雪场闹了一下午,学生们又邀他们两个接着去酒吧,桑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正好他觉得北京来的这一趟无趣,林家人让他觉着恶心,他想透透气,于是爽快地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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