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消消暑。

    季唯接过,手指触上了柳意绵的,就顺势握住,望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我没什么事了,还麻烦你去替我烧水。

    没没什么,就是烧个水而已,不麻烦的!柳意绵紧盯着被握住的手指,脸颊久违地烧了起来,眼睛慌张地不知道该往哪放,弱弱道:反正勉光他们也是要喝的。

    哦?季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还没动弹过的赵勉光,笑了,勉光兄怎么不过来?绵绵说了,你们也要喝的。

    我正好渴的不行!林泰刚吃完一个甜甜圈,嘴巴渴得冒烟,立马倒了一碗水。

    这热水刚烧好,又没凉过,烫的林泰直吐舌头,你们不回来,季唯就不肯让我们吃蛋糕,等的我都饿了!

    那他们回来了,你就切了吧,切四块就好了,我不吃。季唯道。

    不用,我不吃,你们吃吧。赵勉光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目光如有若无地瞥向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柳意绵是季唯买回去的哥儿,可他们二人既然一年还未成亲,赵勉光总忍不住的存了侥幸,这季唯是否对柳意绵不感兴趣。

    可他这点侥幸,在看到两人紧握的手时,又破灭了。

    赵勉光又是一声叹气。

    林泰切了蛋糕了,你还不快去吃?季唯收回视线,松开手,揉了揉柳意绵的脑袋。

    我不吃,季哥吃。柳意绵摇头,把抽回来的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握成拳头。

    傻瓜,我大老远带过来,当然是给你吃的。正好林泰递过来一块小蛋糕,季唯伸手抄过来端在手里,难不成要我喂你吃?

    林泰嘴里塞的满满的,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恶寒道:你们两个注意着点!这里还有三个外人呢!别拿我们不当人啊!

    纪宝山偷笑。

    赵勉光攥着袖子,毫无食欲,低头看身上穿的外衫。

    还是柳意绵缝补后的那件,只不过深灰色,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缝补痕迹的。

    家人并不是没叫他换一件新的,可赵勉光总觉得这件不太一样,洗了又穿,总舍不得换下。

    可今日,突然就觉得实在是太傻了,破衣服还穿着干什么?不过是惹人发笑罢了,并无什么用处。

    回去还是换身新的,才合身。

    勉光怎么不吃?季哥做的蛋糕,就连县令陆大人都说好吃呢。柳意绵微微拧着眉,困惑地看着碰也不碰蛋糕的赵勉光,你要是觉得渴,我帮你倒杯水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季唯的蛋糕,柳意绵觉得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吃,不可能有人不喜欢。

    他这么想着,偷偷看了季唯一眼,被他撞了个正着。

    季唯长臂一伸,攥住了他手腕,瞥了赵勉光后脑勺一眼,笑了笑,不是什么人都喜欢蛋糕,勉光兄若是渴了,水壶就在边上,自己倒即可,你凑过去是非要逼他吃吗?

    啊不是的!柳意绵摇头,看了看赵勉光,又看季唯,我只是

    蛋糕不好吃吗?

    怎么会!

    那你什么不能好好坐着?

    柳意绵被问的一呆,不敢再动了。

    第84章

    其他人有吃有喝, 与季唯说说笑笑氛围极好, 独独赵勉光心里头存了点对柳意绵的别样心思,梗了根刺, 怎么也不能融入进去,枯坐在一旁,分外沉默。

    纪宝山见状, 凑到他跟前,冲他挤了挤眼,勉光今日未免太过安静了些,倒不似你了。怎么, 心情不好?还是这东西不合你胃口?

    不应该呀,这蛋糕香甜可口,松软绵密, 是极好的滋味。我看你从方才起,就拉着一张脸,可是我们之中的哪个惹的你不快了?赵勉光素日里并非话少之人, 若是与林泰在一块, 总能说个不停。

    但不知为何,这些天话少了不少, 也不常在林泰身边了。

    倒是添了不少耐性,时常为柳意绵答疑解惑,纪宝山心中存疑,却一直没问,此时见他这般, 也是不吐不快了。

    也没什么,只是天气热,没什么胃口,这蛋糕虽好,却显得过于甜腻了些。你若是喜欢,我这块也给了你,不要浪费季公子大老远送来才好。赵勉光将蛋糕推给了纪宝山,后者愣了愣,按住了赵勉光的手臂。

    你做什么?分给你了,当然就是给你的。

    纪宝山笑着说完,凑到赵勉光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哪怕是不喜欢,也不要在季唯跟前说破吧,这可是人家带来给小柳吃的,我们不过是沾沾光罢了,勉光你平日可不是这般没分寸之人,今日有些过了。

    赵勉光听了纪宝山这话,心头一震。

    是啊,他并非如此拿得起放不下之人,何至于今日在他人面前自乱阵脚,没得让别人看低了自己。

    宝山说的是,那我可得好好尝尝,除了要谢谢季公子外,还要好好感谢意绵了。赵勉光笑了声,坐在凳子上冲柳意绵作揖,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们哪能吃到蛋糕这稀罕东西。

    怎么会柳意绵张口想要说什么,季唯握住了他手腕,他一下子收了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要是赵公子不好这口,也不必勉强自己。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这是勉强不得的。季唯半靠在床上,笑吟吟地看向赵勉光。

    这又怎么说的准?没试过怎知道不喜欢?赵勉光吃了一口蛋糕,脸上流露出几分享受的神情,再睁开眼,目光清明地看着季唯,摇头道,试过了才知道,季公子做的这个蛋糕,果然是甜而不腻,口味极佳。

    一路赶来,天气炎热,蛋糕没化了也是运气极好,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想让你们尝尝呢。蛋糕做成后,最好的便是低温冷藏,才可定型不融化。

    可在这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哪来的冰箱冷藏?在铺子里还能用井水镇着,出门在外,就只有在箱子四周垫上厚厚的棉布,再将蛋糕盒放在小木箱子内,隔绝高温,这才让蛋糕完好无损地送到了书院。

    长柳镇与大溪镇虽相邻,可真要赶过来,也耗时不少。季公子既然带着蛋糕来书院,说明也十分关心意绵。可我却不明白,你关心他,又怎能放心让他待在书院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赵勉光目光如电,直视季唯,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可季唯,又怎么能被他的气势压倒。

    他漫不经心地别开脸,攥紧了柳意绵的手腕,深深的望着他,是啊,大溪镇这么远,他一个哥儿,我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全是男子的书院来?

    季哥?柳意绵望着季唯,心揪成了一团。

    赵勉光的目光紧紧盯着季唯。

    谁让他喜欢念书呢。

    季唯叹气,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我又教不了他,若不让他来书院上学,岂不是耽误了他?就连秀才都夸他聪慧,是块念书的好料。

    不过这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了,正常人不会让柳弟来书院念书的。林泰忍不住说了句。

    虽说他对柳意绵来书院念书,甚至并没什么感觉。

    可书院里的大多数学子,却并不这么看,他们嚷嚷着要柳意绵回家,觉得哥儿就该留在家中操持家事,相夫教子,而不是来书院跟他们坐在同一个讲堂里,习字,念书,写文章。

    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觉得被冒犯了。

    就连勉光当初也曾有此疑惑。

    林泰这话一出,赵勉光那股子劲儿一下子散了,接触到季唯似笑非笑的表情,顿觉丢人,脸颊也火烧火燎似的发烫起来。

    莲花清雅不俗,珍珠贵重华丽,一个是出自淤泥,一个是含沙而生,却未曾见到有人嫌弃其出身低贱。更何况哥儿虽与男子稍有不同,可从大乾律法上来说,与普通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如今哥儿地位远远不如男子,还是受到了世人眼光的拘束。若不是他们看轻哥儿,将他们比作妇人,何至于今日也不曾有哥儿入县学念书?若有人当真力排众议,做到寻常人做不到的事,当他站在大多数人登不上的高峰时,哪怕他是哥儿,届时众人也只会称他一声天才!

    哪怕季唯不曾跟在柳意绵身边,亲眼见到他受同窗排挤,可只要想一想哪怕是在现代,也不可避免拥有性别歧视与种族歧视,就可知道他在书院里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柳意绵微微抬起头,看着屋顶,不想让眼泪流下来,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他从未想过要让季唯知道他在书院的遭遇,也不想让他为难。可他人的排挤与冷落,却仍然让他在夜里默默流泪。

    季唯今日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无异于划破长夜的黎明曙光,什么委屈无助,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哪怕今后季唯不在身边,他今日的这番话也能够持续护着他、伴着他,让他不再彷徨。

    柳意绵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出去透透气。他丢下一句话,低着头从屋里跑出去,躲到了竹林里。

    竹林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柳意绵再不用害怕被他人看到,趴在竹子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

    这话倒是新鲜,我还从未听人说过。纪宝山听的瞠目结舌,要不是柳意绵从他跟前跑出去把他惊醒,怕是现在还没回过神。

    哥儿甚少,却因其体弱不如寻常男子,生育又不如女子,而遭人白眼,地位低下。

    若是照季唯所说,哥儿并非无用,反倒是要比之女子幸运不少。

    至少在律法上地位同男子相等,女子能做之事,哥儿也能。普通男子能干的事,哥儿若有能力,同样能干。

    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纪宝山忍不住感慨。

    这有什么难的,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季唯满不在乎道。

    他是从后世而来,习惯了人人平等,若是他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或许也会同他们一般。

    要是能扭转他们的观念,倒也是好事一桩。

    君有大才,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赵勉光一拳捶在桌上,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举起袖子挡住脸,匆匆离开了。

    勉光,你这是要去哪?林泰只来得及叫了他一声,等他说完话,早已不见了赵勉光的人影了。

    嘿,他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大对劲儿啊。

    纪宝山追了几步,站在门口看赵勉光渐渐远去,眉头拧得死紧,明明中午时还好好的,好像就从进屋开始吧,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

    也不怪他,这是人之常情。

    什么常情?我怎么觉得你在同我们打哑谜?纪宝山走到林泰身边,林泰,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你这几日别去找他就对了。以他的性子,过些时日便可自行开解。

    你们在这坐着,我出去一下。若是要走,替我把门掩上就是。

    林泰流露出了然的神色,挥挥手道:赶紧去吧,想在外头待多久都成,别管我们了。

    季唯大笑着出门了。

    *****

    柳意绵擦干泪,要回屋,正好看到赵勉光掩面离去,背影匆匆,似有事发生。

    季哥,你这是去哪?柳意绵叫住了紧随其后出来的季唯,跑到了他跟前。

    殊不知眼睛通红,像个兔子,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一场。

    来找你啊。季唯伸手夹起他头发上落下的枯黄叶片,笑道,叶子掉头上也没发觉?要不是被我发现,怕是要成笑柄了。

    柳意绵啊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摸头,还有吗?

    没了。

    季唯吹落了那片叶子。

    柳意绵不好意思看季唯,低垂着眼睛,盯着他衣领,勉光因何走的如此匆忙?方才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是他觉得自己尚有不足,忙着回去反省呢。

    勉光如此上进,我也不能落下才是。柳意绵突然拽住季唯袖子,季哥还是回床上去躺着,多喝些热水,我去拿书,那书是不是放在

    不过是轻微中暑。

    可是

    要么我去拿,要么你和我一起去,你选吧。

    那那一起去吧。柳意绵心跳如鼓,两手绞在身前,有些紧张。

    多日未见,两人难得独处,他未免有些放不开。

    季唯长得高大,步子迈得也大,走着走着没见到柳意绵,转身冲他伸出一只手,催道:还不快跟上,按你这么走,天黑了都赶不回来。

    马厩并不远,柳意绵只当是季唯不耐他走得慢,才说的重话,连忙小跑到他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季哥,是我走得太慢了,我一定跟

    柳意绵突然僵住,低下头,呆愣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那就好,我走得快,你可要跟上才行。季唯握紧了手,冲柳意绵勾了勾唇角,拉着浑身僵硬的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原以为,只不过是有点喜欢。

    可当他注意到赵勉光如影随形的目光,以及若有若无的挑拨时,心中的不快竟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一想到他不在时,赵勉光会刻意接近,步步紧逼,甚至还可能挑拨他与柳意绵的关系,季唯就忍不住直接拆了他的台,甚至逼得他掩面离去。

    季唯承认,他其实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下次见面,替我谢谢赵勉光。季唯面带微笑,一扫刚才的阴沉不快。

    柳意绵脑子晕晕沉沉的,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可又想不出,季唯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只啊了一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迷茫又无辜地望着他。

    没听到就算了,以后离赵勉光远些。季唯举起两人交握的手,用力地收紧手中的力道。

    柳意绵吃疼,微微皱眉,应了声好。

    绵绵,快些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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