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张纸不在了

    刘庆用力要紧后槽牙,绷住身子,趁季唯移开视线时,一个饿虎扑食,突然冲向季唯,把他冲的撞在地上,赶忙招呼包子西施。

    快点过来!他坐在季唯背上,死死按住季唯的双手,你把他衣服里头那张纸拿出来,赶紧撕了!

    季唯身子壮,但刘庆也不遑多让。

    包子西施眼里噙着泪水,还没从刘庆媳妇刚才的威胁中抽出来,抖着手伸向季唯的领子,还没靠近,就被季唯一口咬住,惨叫出声。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季唯用尽力气不肯松口,刘庆只能腾出一只手去掐季唯脖子,但他手刚一放松,季唯就松口使劲朝边上一滚,瞬间把刘庆从他身上掀下去,麻溜的起身,在屋里找了张凳子对着刘庆。

    背后暗算,刘庆不愧是刘庆,卑鄙一如从前!要不是当初刘庆冷不丁从背后给了原主一下,原主经验丰富,又哪会被打成那惨样。

    刘庆不死心,嘶吼一声又冲上来,不顾那张凳子砸在身上的剧痛,跟季唯扭打起来。

    又是流血事件,又是斗殴,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能不惊动长柳镇上的朱捕头。哪怕是他不知道,也总有人跑去通风报信。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朱捕头片刻没耽搁,穿好官服配上刀,飞速朝这奔来。

    房门紧闭,朱捕头也没客气,跟边上两个汉子一起,三人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住手!朱捕头定睛一看,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地上血迹未干,看着就流了不少,只是他眼神凌厉扫了一圈,没看到伤患。

    作者有话要说:  季哥即将二进宫hhhh

    第57章

    这血谁的?朱捕头向两人走近, 刘庆心中百般不愿, 但还是顾忌朱捕头的身份,退开两步, 站在边上。

    他媳妇的。季唯看向刘庆,耸了耸肩。

    你媳妇人呢?

    走了。

    朱捕头看刘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以妻子为重的他难以容忍, 脸色黑如锅底,难看的不行。

    一个男人,连媳妇都看不住,在眼皮子底下还能让她受伤, 就不配当男人!朱捕头激动地拔高了声音。

    季唯十分配合地点头,是啊,不配。

    闭嘴!你也没好到哪去!朱捕头瞪他。

    你们两个怎么每回偏要在我轮休的日子犯事, 就不能改天吗?朱捕头一肚子火气,全都撒在两人身上。再加上刘庆不肯配合,他动作也就粗鲁起来。

    一会给他脑袋一拳头, 一会在后头踢上一脚, 反倒是季唯乖乖跟在朱捕头身后,都不需要他催促, 也就没受到什么责打,有时还能跟朱捕头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气氛不错。

    同是犯案人士,这对比就要鲜明不少。

    三人到了县衙,朱捕头差人去请来县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陆展鸿就来到了县衙,开堂审理二人此次斗殴。

    事实上陆展鸿一看到季唯与刘庆,眉头就皱的死紧。一方面是对青龙帮这些混子,万般痛恨,一方面又想到季唯送上门的月饼,欠着他人情。

    不过陆展鸿向来铁面无私,摒除掉杂念,一拍惊堂木,就开堂了。

    人与人之间的印象是很重要的。

    就好比季唯与刘庆在陆展鸿心中,季唯印象就比刘庆好上一截,因此陆展鸿在选择问话对象时,首选的季唯。

    季唯把赌约的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还把身上揣着的契书当做证物递了上去。

    刘庆就在他边上,红着眼睛盯着那张纸,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送到了陆展鸿桌上。

    若是说之前还存了些侥幸心理,可一送到陆展鸿跟前,那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想赖也赖不掉了。

    刘庆恨得牙根紧咬,气的浑身发起抖来。

    这契书签字手印都很齐全,刘庆,你可承认此契书?陆展鸿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沉声问道。

    大人,这张契书是真的,可却是季唯哄骗小人签下,当不得真啊!刘庆失去了林青,就像是饿狼失去了利爪,在这样紧要的场和,他脑袋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来反驳季唯的话。

    季唯说的毕竟是真话。

    哦?他怎么哄骗,你如实说来。

    陆展鸿虽如此说,但要在真话里找到漏洞,编制假话,可比单纯说假话要难上一截。以刘庆的脑子,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他抓耳挠腮的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扯了个借口,说是季唯以他摊子的生意威胁,要他签下契书。

    季唯一听,不屑地嗤笑起来。

    陆大人,这灌饼是小民所做,也是头个在街上贩卖灌饼的人。包子西施趁我在家养伤,偷学手艺,宁愿亏本也要抢我生意,刘庆这话漏洞百出,还望大人明鉴。季唯两手平放地上,轻轻叩首。

    他说的这些,上回来县衙时,陆展鸿就已了解清楚,当然知道季唯没说假话。

    那季唯没说假话,刘庆说的自然就是假话。

    他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喝:颠倒是非,藐视公堂,本官罚你二十大板,稍后执行!他丢下一张红漆竹签,刘庆哀嚎一声,叫嚷起来。

    大人,这真的是季唯的阴谋,小民家当不足二十两,如何会与他打下这样的赌?大人,季唯的话不可信啊!

    大人,刘庆、林青、李二黑三人,因上回殴打入狱一事,对小民心怀怨恨,约好共同分担本钱,以低价灌饼,压我一头,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惜此计不成,刘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有了如今的境地。

    大人明鉴!

    季唯一说,陆展鸿才总算明白过来,这件事里头的违和之处。

    比如二人明明是对手,互相看不惯,以往都真刀实枪的干,为何此次却选择了以摆摊对抗。归其根本,是埋怨在心,想要整垮季唯的生意,让他在长柳镇寸步难行啊。

    这样的毒计,刘庆这种空有力气、没脑子的人是想不出来的。那么后头就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这回既然没掺和进来,显然是说明了几人之间关系大不如前,生了嫌隙了。

    陆展鸿聪明人,季唯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真相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不管刘庆怎么辩,有了手头上那张契书,就是有了铁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是县令也不能颠倒黑白。

    再加上陆展鸿早看刘庆不顺眼,有了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又岂会放过?

    当即要求刘庆在半月内还清二十两银子,并勒令其不许上街讨要保护费,若有一人检举,则打二十大板,若有两人检举,则打四十大板,依次累加。

    如此重刑之下,刘庆连半分的侥幸心理也不敢有了。

    退堂之后,刘庆就被朱捕头等人拖到了后院子去执刑。二十下杖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刘庆被打的惨叫连连,听在季唯耳中,却宛如妙音佳曲,心旷神怡。

    季唯,过来,陆大人找你。师爷从后头跑上来,冲还未离开的季唯招手。

    陈师爷,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我哪知道,叫你去就去。陈师爷一脸嫌弃地打发季唯离开。

    陆展鸿退了堂,摘下了行动不便的官帽,坐在屋子里喝茶润喉。看到季唯来了,就让人也给他沏了杯茶。

    坐这吧,正好你来了,你免得叫人特意去长柳镇跑一趟。

    大人有什么事,季唯能做到的,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季唯坐着,冲陆展鸿抱拳行礼,把陆展鸿逗得笑了一下。

    这么严肃干什么,找你不为别的,就想谈谈你前些日子送来的月饼。

    提到月饼,季唯哦了一声,放松下来。

    谈及生意,陆展鸿就不是县令大人,而是客人、是买家,季唯是卖家,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

    陆大人觉得那月饼可还合您口味?季唯问的恭敬,但目光却没有离开陆展鸿的面庞,尽力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犬子与夫人,对你送来的月饼赞不绝口,说要加订,就每样口味来四盒吧,中秋前后,正好用来送礼。陆展鸿一想到月饼精美的包装,就忍不住夸了几句,询问盒子上的图样,听季唯解释是印刷,先是释然,再是震惊。

    玉书曾猜测印刷所制,没想到这是真的。若是印刷,难度要比手绘要更大不少吧?印刷图案做工复杂,但若请熟练工匠做出模板,调好@色彩,后续就简单许多,成本也降,是手绘所不能比。

    陆小公子果然聪慧,一眼就识破了我的小心思。

    玉书也不确定,还想托管家问问你。不过既然你正好来了,就由我代他问了。陆展鸿笑着抚@摸唇上短须,问季唯价钱。

    既然是大人要订,那自然是不能与他人相同。

    不必,他们什么价,我就什么价,无需差别对待。陆展鸿不喜欢用县令身份压人,更不喜欢搞差别对待,听季唯此言,眉宇微皱,不甚认同。

    大人此言差矣,身为县令,一呼百应,多少人以大人为榜样。若大人喜欢我这月饼,那些跟随大人的人,自然也会效仿。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人便宜,当然要给个折扣,不如这样,就八折。季唯从容将理由娓娓道来,一下子就化开了陆展鸿的心结。

    好,既如此,我也收的心安理得。陆展鸿爽朗地笑起来。

    每种口味四盒,共计十六盒,两盒售价一两银子,打八折,大人只需付我六两四钱即可。

    什么!

    陆展鸿惊呼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唯竟敢一盒叫出半两银子的天价。要知道那一盒子也就六块月饼,算下来一块将近一百文?什么糕饼敢卖这个价?还是说这季唯拿他当冤大头?

    我知道大人肯定诧异,容我向您解释。他无需夸大,把月饼的各项成本一一罗列后,陆展鸿就明白了这价钱订的还算合理。

    毕竟不是卖给普通村民,否则定然血本无归。

    难怪你要给本官送礼了。陆展鸿摇头,心中暗暗为季唯的狡猾精明称奇。

    这附近大小镇子,不管是有钱,还是有势,都要跟陆展鸿打好关系。逢年过节的,更是要送礼上门。当然送是一回事,陆展鸿肯不肯收又是另一回事。

    倒时他们在陆家看到月饼,又岂会不好奇月饼何物?

    如果说刚才听季唯计算本钱,对他白送自己二两银子大礼,还有些介怀。此时明白了他的小心思,陆展鸿浓眉舒展,心里畅快了不少。

    陆展鸿让人取了钱送来,也不说压一半费用,全款就给了季唯,让他中秋前十日就得送上门。

    问及理由,原来是陆展鸿的母亲,要在中秋前过五十五大寿,陆展鸿打算送上月饼,为母亲庆生。

    除了月饼,大人有何打算?

    月饼是中秋节特供,哪有过寿送月饼的道理,要是陆展鸿没别的打算,这可是他献殷勤的好时机,岂可错过。

    母亲平日爱听戏,我正要去城里请来著名的戏班子,到时为她祝寿。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陆展鸿深知季唯想法与众不同,见他有此一问,生出了些许好奇来。

    老妇人过寿,那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不知大人可有想过,开放了戏班子引他人来看,多些人来为老妇人庆生,老夫人看着也高兴。

    季唯小时候家中长辈过寿,有喜欢看戏的都会花钱请戏班子出台,敞开了大门,让认识的街坊乡亲来看,一则是沾沾喜气,二则就是热闹。

    年纪大了的人,就图热闹。

    陆展鸿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

    每年老夫人过寿,都会专门去青城请戏班子,她说过喜欢人多热闹些,不过都是邀请亲朋好友,关起门来自己热闹。

    不过人多起来,会不会太吵?母亲上了岁数,怕热闹过头反倒成了吵闹,这就不好了。陆展鸿有些意动。

    到时可让捕头捕快维持现场秩序,若有人引起骚扰,就将他赶出去便是。以大人的身份,这反倒简单。

    说得有理。

    不过要让众人同乐,总需要个大的场子才好。一般百姓哪有钱看戏,只有大户人家逢年过节过寿的才请得起。

    要真的许了,百人都是少的,普通家宅的后院大小毕竟有限,是万万不够容纳的。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戏班子随便搭在哪出都好。大人到时候只需要选个开阔些的场地,要紧的是唱戏的人。

    陆展鸿深以为然,点头道:你这提议甚好,不过我还须得回去商量商量。

    老夫人大寿,我当然要送上寿礼,具体几日?

    九月初八。

    送上月饼显然是不够合宜,不如就由我来准备,到时保管让老夫人喜欢。

    陆展鸿有些好奇,但季唯却说了要保持神秘,等快到日子了,送上门来。

    不过有一事,他还需要问清楚些。

    老夫人可能吃甜?奶呢?有什么忌口?大人一并说来,我也好到时注意些。奶是好东西,寻常人吃了对身体好,但不少人有乳糖不耐症,吃了就拉肚子。上了年纪也容易得糖尿病,季唯做这行的,对此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度。

    父亲母亲都好甜口,糕饼也是日日备着不能短缺的。要说什么不喜欢,大概是味酸的牙齿受不住,不爱吃。不需细想,陆展鸿脱口而出,显然是平日里对父母喜好颇有心得。

    季唯记在心中,打算等老夫人大寿前一日,为她定做一个生日蛋糕。既然老夫人不喜欢酸,那就挑些甜水果作为点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唯收下陆展鸿让人取来的银子,二人辞别后,就离开了县衙。

    ***

    大溪镇,孙家。

    我是来见孙哥的,劳烦代为通传。来人是个年纪不轻的妇人,虽已到了中年,但仍梳的是未出阁的姑娘发饰。

    她脸板的严肃,一看是刘庆,就只淡淡道:你来找洪弟有事?

    有些事想跟孙哥谈谈,还请二姐帮帮忙。刘庆恭敬地弯腰,给孙娥鞠了一躬。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像是在长柳镇上称霸一方的男人。

    也不能怪刘庆态度大变,这中年妇人正是青龙帮核心人员孙洪的二姐,孙娥。因其少年时,曾被退婚,铁了心不再出嫁,在家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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