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晓得,得问季哥。

    面包窑的烤盘,是与打蛋器同批定下的。面包窑温度极高,再加上烘焙需要2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就导热性来说,铁制烤盘再好不过。

    季唯早就听到说话声,但还在把第二炉黄油乳酪饼干塞进面包窑后,才转过身来。

    这妇人略微眼熟,他在脑海里把原主记忆过了一遍,才张口道:原来是西二巷的牛嫂,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

    牛嫂尴尬地笑笑,忍不住直把眼睛往饼干瞟,小季,这是啥?我刚在院子晒苞米棒子,闻到一阵味儿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是从你这传出来的

    尝尝?季唯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嫂闻着味道就的馋不行,这会子也没跟季唯客气,伸手就抓了两块,一口一块,嚼都没怎么嚼,就吞下去。

    饼干本就干,又没嚼细,在喉咙卡了一阵,牛嫂猛咳嗽。好半天,口水润湿了饼干,才咽下去。她擦了擦眼角咳出来的眼泪,又吃了一块。

    不过这回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饼干吃完了,还把手心里的饼干屑倒到嘴里。

    等全吃光了,才有点不好意思,瞧我这样,真是见笑了。

    小季啊,有这手艺怎么不早早上街卖哟。牛嫂舔了舔下唇,颇有些回味无穷的样子,你啥时候去卖,我肯定要去买点给我家二狗尝尝。

    二狗是牛嫂儿子的贱名。

    季唯笑吟吟道,不急。

    他是有此打算,不过做饼干成本略高,他还得好好想想才是。

    牛嫂被柳意绵看的尴尬,转身指着院门口道:门口还有好些人呢,你们都杵着干什么,膀子都露出来了!

    她话音落下,其他躲在门边的妇人才三三两两冒头。她们在外头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夸季唯手艺好。

    季唯也并不小气,将来要想做甜点生意,就必须要打开市场,让人接受。现在趁着机会,让她们多尝尝,事后多去宣传,也是为他造势,可不就是免费的广告了。

    因此他很是大方。

    不算大的院子,挤了七八个妇人,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竟是把周围路过的人都引了进来。

    一盘子烤好的饼干,也不过三十来块。

    根本抵不过一群人每人几块,很快就被分食一空。

    再加上季唯凶名在前,众人得了他的好,心里不大踏实,竭尽所能的夸他手艺,几乎要把他吹出一朵花来。

    等到人都消散了,柳意绵才跑到院门口把门给拴上,免得又有人来。

    季哥,你可真是要出名儿了。柳意绵有些兴奋,从他踏进季家大门起,季唯就只有恶名凶名,从未有过一丝半点的好名声。

    如今情况骤然转好,怎能叫他不高兴?

    季唯却淡定得很,这算什么?你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等把黄油乳酪饼干全都烤好,晾好,季唯拿了张平时卖灌饼的油纸,在桌上铺开,然后一层一层把饼干叠成四方形,最后包好油纸,又在上头系了根细红绳子。

    看起来就跟外头店里买的一样,精致的很。

    季哥,这是要拿去送人么?柳意绵睁大眼睛,莫名有些失落。

    剩下这几块,都给你。以后你想吃,跟哥说声,哥给你做。季唯顺手将柳意绵身子拉过来,在怀里揉了揉,笑眯眯道,你还记得这之前那些砖土吧?

    柳意绵点点头。

    毕竟是从张家拿的,上门道个谢是应当的。季唯举了举手里的油纸包,张家可是镇上大户,跟他们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柳意绵立即为方才的失落感到羞愧,呐呐道:那季哥快去吧,再过会天色就晚了。我在家做饭,等你回来。

    季唯挥手跟柳意绵告别,一路哼着小调去了西二巷。

    张家虽是镇上大户,且与季家隔得极近,但两家却是从未有过来往。除了知道张家生意做得极大,季唯对张家知之甚少。

    张家门前,房门紧闭。

    季唯扣响铜环,不多时,就听到门后传来脚步声。

    谁啊

    在下西巷季唯,前来拜访张老爷子。

    门嘎吱一声开了,探出一张尚算年轻的脸,见是季唯,顿生厌恶,你来这干什么?张家不欢迎你!

    季唯也不恼怒,态度依旧温和,劳烦通传,在下是来感谢张老爷子的。

    看门的年轻人眼看着就要将门合上,季唯动作比他更快,整个人闪身就卡进门缝里,顶着门不让他关。

    你这流@氓!这可是张家,你想如何?咱们家老爷可是跟县令有交情的,仔细他捉你蹲大牢!小厮恶声威胁。

    季唯不吃他这套,眉间微拧,既是你来开门,就该为我通传,而不是屡次三番出言不逊。即便我季唯真要走,也该是张家老爷子下令,而不是你。

    小厮闻言一阵心虚,还想再说点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叫你开个门,愣在那干什么!

    季唯肩膀使劲,小厮就被他顶的倒退数步,自然而然地进了张家。

    管家张全背着手走过来,见到季唯,脸色骤变,你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小厮哭丧着脸,管家,可不是我把他放进来的,是这恶霸强行破门,我、我拦不住啊

    说罢,就闪身躲到管家身后,怯怯地看向季唯。

    在下季唯,想要拜见张老爷子,以谢他先前赠物之恩,请管家代为通传。季唯抱拳弯腰,施了一礼。

    张全不喜季唯,但身为管家,却是知礼数的。

    当即冷着一张脸,让小厮看住季唯,快步离开前去知会了。

    第16章

    张全再出现,脸上虽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情愿,但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我来。

    把季唯带到大厅后,让侍立一旁的丫鬟去沏茶,张全解释道:老爷午睡刚醒,你可能要在厅里稍作等待。

    季唯并不在意,左右打量着张家内部。

    从外头看时,还体会不到这张家如何富庶。此刻身处其间,看墙上的画作,桌上随意摆放的精致花瓶,处处都在显示着张家的殷实。

    没等多久,丫鬟就托着盘子出现。

    在季唯手侧放下呈花瓣状的桂花糕,以及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

    请。

    张全说罢,就背着手站在侧门边,一副把季唯当空气的模样。

    季唯不恼,随手拿了块桂花糕吃着。

    淡淡的桂花香,加上入口即化的绵软口感。虽略显甜腻,但配上清苦的茶水,甜苦交织,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满足感。

    不愧是大家。

    季唯没再吃糕点,右手轻轻拍打扶手。约有百十来下时,一人叫住了张全。

    全叔,你怎么在这?

    张全是张家远房表亲,少年时就跟在张家老爷身边搭手。他为人心思谨慎,却不大有做生意的脑子,因此张老爷子让他留在张家做个管家,平日里受到张家上上下下的尊敬,就算是张家少主人,见到他都得称一声叔。

    张鸣远在屋里念了一日书,本打算上街转转,却没想此时张全没在屋里照顾父亲,竟站在厅里不知做什么。

    他有些不解,朝他走来,就看到不远处坐着的季唯,扬声道:家中有客,我竟是不知,鸣远失礼了。

    张鸣远从十岁起,以考中举人为目标,如非必要,甚少出门,大都关在书屋苦读。他从未见过季唯,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传闻,见他气宇轩扬,高大威武的模样,心道不凡,便生出几分结交的念头,快步朝他走来,站在他身前,举手作拱。

    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季唯起身,学他行礼,朗声道:在下季唯,家住隔壁西巷,前来拜见张老爷子。敢问可是张家新中秀才?

    是我,找父亲何事?

    季唯拎起放在一旁的油纸包,前些日子,多亏张老爷子,肯把多余砖土赠我。我心中感激,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自个儿做的吃食送点过来。张秀才既然过来了,不如尝尝?

    他一边说,一边拆红绳。

    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胜在新奇。是我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别地儿没有。季唯捧着油纸包递到张鸣远跟前,张鸣远不好拒绝,将信将疑地拿了块黄油饼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咔擦。

    这响声过于清脆,出乎张鸣远意料,把他吓了一跳。接着他细细嚼,慢慢觉出了里头的好,竟有些停不下来。

    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有些窘迫,把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下,局促地在季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是什么?

    我管它叫黄油饼干。季唯把油纸包推到张鸣远跟前,笑眯眯道,这本就是送给张老爷子的礼物,张秀才无需客气。若是你爱吃,我下回再送些来。

    张鸣远喃喃重复一遍,黄油饼干?我怎的从未听说过这东西。就算是城里最大的糕饼铺子,也没见过。

    季唯失笑,要是你见过,那才奇怪。

    看来是对了张秀才的嘴,真是巧了。季唯心中暗喜。

    长柳镇考上秀才的人不多,每回只寥寥数个。但混的最差的也是教书先生,受人爱戴。

    更不消说张家是镇上的显赫人家,要真能让他们喜欢,说不定能借上一阵东风,到时省不少力气。

    季唯这边耐心十足回答问题,站在一边的张全密切注意两人,心里头的震惊可称得上翻江倒海,难以言说。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也不是没跟季唯打过照面,那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化这样大?

    稀奇,真稀奇。

    走廊远远传来一阵响,是拐杖落地的声音。

    张全谦恭地弯了腰,迎了上去。

    张家家主,年过半百的张老爷子,拄着拐杖,独身一人,慢腾腾地走过来。见张鸣远与季唯同坐一席,眼底闪过什么,但只咳嗽了一声,并未说话。

    父亲,您起来了。张鸣远走过来扶住张老爷子未杵拐杖的手,快来尝尝季唯送你的礼,保管你爱吃。

    这点张家两父子,确有共同之处。

    无甜不欢。

    就像那桂花糕,就比外头做的甜腻不少。

    张老爷子劳累半生,身子不好,虽只五旬上下,却已是腿脚不便,皱纹满脸。

    他看着季唯,有一种与他年纪格格不入的威严和锐利。

    好,好,东西我收下了。我儿如此称赞,定要好好尝尝。张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从油纸包里随手拿了块饼干要吃,被季唯拦住。

    这饼干略硬,老爷子慢些吃。

    多加了面粉的分量,口感更为坚@硬。普通人吃并无大碍,但张老爷子年迈,常吃绵软的糕点,万一把牙给磕着那就不好了。

    张老爷子瞥了季唯一眼,将拐杖放在一旁,将饼干咔哒掰成两半,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香甜奶味外,他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最后才丢到嘴里,费劲地咬。

    味道虽喜,但却太硬。

    张老爷子默默地想。

    父亲,您觉得如何?

    想来还是我错了。

    季唯一声长叹,惹得张鸣远不解。

    季兄何意?

    这礼若是送与秀才,那便没错。可要给张老爷子,就显得有些不适。季唯笑着道歉,既然如此,这就当是在下送给张秀才的贺礼吧。

    张鸣远还是没明白,怎么要送给父亲的礼,变成了他的贺礼?

    但老爷子可不一样,越老越精,一下子就听出季唯话外音,心里暗暗赞许。

    不过嘴上仍旧道:言重了,就是些废弃之物,不值一提。

    您老家大业大,小恩小惠对我等普通人家,就是大恩惠了。

    季唯又道,这饼干口感酥脆,乳香浓郁,配上清茶,作为午后茶点最适合不过。张秀才是读书人,最是懂得劳逸结合。若是念累了,尝上几块,不仅能饱腹还可提神,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他存了点小心思,话一说出口,张老爷子就瞥了他一眼,目光中饱含深意,看的季唯一阵面皮发紧。

    好在张鸣远很给面子,一听季唯所言,立即抚掌称赞,季兄果真心思玲珑,每到未时,我总有烦躁之感,有时出门走走,有时吃点糕饼,才感觉缓解一二。如此说来,怕就是这个缘故。

    季唯暗笑,脸上却十分镇静,下回我做些口感松软的糕点给老爷子,再顺便送些饼干来给张秀才。

    不必了。

    张老爷子盯着季唯,和善道:哪有让你一趟趟白送东西的理,既然鸣远喜欢,以后每隔数日,你送糕点上门,就以售价给钱。

    可这暂未打算出售,价钱季唯迟疑。

    张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唤来张全,让他去账房取银子。

    张全小跑着走了。

    既然你暂不打算出售,就算是私房了。那我每月给你三两银子,每隔三日就上门送这这叫什么?

    饼干。

    每隔三日就送饼干上门,如何?

    每隔三日送一回饼干,一个月三两银子,相当于每送一次得三百文,抵得上他辛苦卖半个早晨的灌饼。

    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最重要的是,还攀上了张家这层关系。

    季唯沉吟片刻,欣然应允,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送走季唯后,张全忍不住道:老爷,少爷,这季唯可是镇子上有名的混子,万一他存了什么歪心思如何是好?

    此时没有外人在,张鸣远左手一块饼干,右手一块饼干,吃的不亦乐乎。闻言看了张全一眼,不快道:全叔,有道是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背后论人是非者,非君子也。季兄往日如何姑且不谈,鸣远今日所见,并未有任何不妥,也不会为了些人云亦云的话,而疏远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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