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铁骑紧随在张扬身后,他们是晋军之中最勇猛的战士,他们见惯了无数的厮杀,他们的心仿佛寒冰一样冰冷。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当年的陷阵营老卒如今最年轻的也和张扬差不多,三十四五左右,年纪最大的已经有四十四五,如果率领他们的并非张扬的话,李

    渊一定会认出这支大军是一支杂牌军,但那冲天的杀气却比整片战场之上任何一处都要来得浓郁,让他不敢有任何的轻视。

    没错,他们是当年张扬的老部下组成的,以南阳逃出的老卒骨架,以张扬在北疆收拢的大军和原本护匈奴校尉部的数千老卒为血肉,以之后数次大战中

    有功将士为补充。毫不犹豫的说,他们就是张扬麾下的最强之师,他们才是真正的陷阵营!

    “李渊输了。”看着一脸悲壮发起冲锋的李渊和高句丽人,张扬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笑道:“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传令下去,孤要李渊和高句丽

    众将的人头,孤要一战覆灭高句丽!”

    如果说此时最觉得冤枉的可能就是也赫牙等人,他们被挟裹在中军之中,左右都是李渊的亲信。他们丝毫不会怀疑,如果他们敢逃跑的话,迎接他们的

    一定会是雪亮的弯刀。

    此刻的也赫牙无比后悔,他之前以为李渊的胜算很大,不跟随出兵的话一定会被得胜过来的李渊清算,所以才咬牙出兵。但谁知道形势逆转的如此之快

    ,如果事先能猜到这个结果的话,他一定不会冲上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齐射!”

    随着张扬的一声令下,连弩开始发威,高句丽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惨叫和哀嚎声瞬间冲天而起。

    范增紧紧的跟随在李渊身边,看着眼前的阵营被敌军的弩箭射的七零八落,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刘光世则在范增和李渊的身后,一双眼珠不停乱转。他是汉人,当初投降李渊本就是为了活命,在高句丽占据优势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

    如今眼见高句丽即将战败,他在心中不断思索起自己的退路来。

    李渊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冷意,握刀的右手笔直向前,口中不断的呼喝着,让麾下将士加速冲锋。

    整片战场四处都在厮杀,马超、裴元绍率领着营中的人马和秦琼、高宠、李严三人率领的骑兵将整整五六万高句丽人围住狠杀,两相配合之下,高句丽

    人已经落入了下风。虽说徐世勣和胜保两人拼命想挽回颓势,但在麾下将士肝胆俱丧的情况之下,想要重新提起士气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本来李渊的亲自冲阵让高句丽人士气大振,若是李渊能够成功和大军汇合的话,那高句丽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惜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之下,不管是

    徐世勣还是胜保都没有李渊的威望,自然无法挽回颓势。

    另一边,周仓率领的大军和邓愈率领的两万大军同样纠缠在一起,不过战局却呈现着胶着的趋势,正面的战场并没有太过影响这边,双方英勇的将士杀

    得难解难分。若是没有外力的袭扰之下,恐怕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一个胜负。

    弩箭和投枪漫天飞舞,短短片刻的功夫,李渊的一万亲卫军已经折损了两千有余,并且从城中杀出来的史可法等人已经饶到了李渊一万大军的后方,他

    们都是步卒,速度并不快,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他们边跑边弯弓搭箭,一脸肃然的史可法冲在最前方,毌丘俭紧随其后。他的一张面孔冷冷的,手中

    长枪被他紧紧攥住,想来这第一场大战对他来说并不简单。

    当李渊身前为之一空的时候,他楞了一下,然后挥刀嘶吼道:“唐王李渊在此,小人屠,来啊!”

    长刀锋利,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寒芒,刀柄上的宝石散发着让人迷醉的色彩,只是下一刻,它会刺入谁的胸膛?

    李渊不知道,他只清楚,他要冲上去,然后将那个一脸淡然的家伙斩于马下,然后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仅此而已!

    “停!”

    张扬右手高高举起,天空中密集的箭雨顿时消散,如今两军的距离已经不足百步,高句丽人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马,但战马已经完全狂奔起来。晋军毫

    发无损,但他们胯下的战马还没有起步,百步的距离也并不足以让他们的战马冲锋起来。

    “兄弟们,你们之中有不少当年随孤攻破过高句丽的丸都,今日,孤将再次率领你们斩杀高句丽的王!”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相同的口号,但在这群老卒的口中吼出来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漫天的杀气滚滚激荡而去,甚至就连晋军头顶上的云彩都在瞬间消散。

    “杀!”

    张扬一马当先,率领着麾下的一万铁骑笔直的朝前狂冲而去,奔腾的马蹄卷起无尽枯黄的碎草,漫天的黄沙随着朔风猛烈激荡,两边的景色在眼中飞速

    倒退,耳边回荡的只有同袍和敌军的嘶吼。

    这,就是战争!

    张扬的眼中只有李渊,那个年纪不小,但看起来依旧魁梧,眼神无比冰冷的家伙。

    李渊的眼中同样也只有张扬,他没心情打量张扬的样貌,也没心情去看此刻的张扬是否充斥着得意,他只知道,唯有杀了此人,高句丽才能获得胜利。

    “杀!”

    两声大吼几乎同时在两军主帅的口中传出,一柄闪烁着银光的盘龙方天戟和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刀同样高举,并且用力挥落。

    瞬息之间,两马交错而过,张扬挺起方天戟奋力厮杀,将所有靠拢而来的高句丽人全部斩于马下。

    劈、砍、削、勾...那杆方天戟在张扬的手中就如同一轮银月一般肆意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并且带出一抹抹妖艳的殷红。

    典韦、裴元庆、宇文成都三将紧随着张扬的身旁,各自挥舞着自己的兵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手中逝去。晋军将士在张扬四人的率领之下,仿

    佛势如破竹一般从高句丽人的中间突入,并且将缺口不断扩大。

    不知过了多久,张扬猛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再无敌人,而几个熟悉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史大人,仲恭?你们怎么出城了?”

    浑身鲜血的史可法一甩宝剑,爽朗笑道:“为人臣子者,怎能看着大王亲身杀敌,却在后方坐享其成?史可法不才,愿随大王杀敌!”

    毌丘俭同样一脸郑重道:“末将愿随大王杀敌!”

    “也好。”张扬缓缓调转马头,重新面对高句丽人,右手大戟高高举起,嘶吼道:“列阵!”

    混乱的高句丽人同样重新汇聚在了一起,不过张扬猛然发现,两军的中央竟然还肃立着两骑。

    李渊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范增紧紧的扶着他,看到了他嘴角露出的一抹苦笑,“亚父,孤让你失望了...”

    “没有,大王,你是最英明的主公,是老臣无能,未能帮大王分忧。”

    老泪纵横的范增声音带着哭腔,但他尽力的压抑着自己,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怪异和低沉。

    轻轻摆摆手,李渊想说些什么,但口中却只是涌出无尽的鲜血,随后眼睛紧紧闭上,再也没有睁开过。

    他的胸腹之间,一个硕大的伤口正在往下淌着鲜血和内脏,气味无比的刺鼻,但范增仿佛根本闻不到一般,扶着李渊缓缓来到大阵之前。

    他的动作无比轻缓,仿佛是害怕惊醒沉睡的李渊一样。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他走了将近一刻钟,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看着他们,包括晋军将士在内,无人打扰。

    最后,范增扶着李渊回到大阵之前,扶着他趴在马背上,随后高高举起自己的宝剑,嘶吼道:“冲锋!”

    花白的须发在朔风中飘荡,苍老的面孔看起来无比的狰狞,这一刻,他没有去管身后的将士会怎么样,只是毅然决然的发起了冲锋,宛如一个勇士一般

    。

    也赫牙第一时间脱离了大阵,包括那些贵族和他们的亲卫,没人再去管他们,甚至还有不少人随着他们离去,其中就有刘光世的身影。

    更多的人,大概三千骑兵沉默着跟随范增发起了冲锋,他们无比的压抑,就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即将爆发。

    “送他们最后一程,杀!”

    晋军在张扬的率领之下同样发起了冲锋,毫无疑问,这是一群可敬的对手,死亡将的他们最好的归宿。

    沉默的两军轰然相撞,鲜血在此刻肆意挥洒,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片刻之后,这片战场沉寂下来,整整三千具高句丽人的尸体散落在整片战场上,须发花白的范增躺在正中央,他的身上至少挨了三刀,他就这么静静的

    看着天空,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从年轻时的郁郁不得志,到遇到李渊之后被拜为谋主,再到意气风发出谋划策为李渊谋高句丽,平扶余,吞并幽州,到现在...一幕幕场景回荡在脑海

    之中。

    艰难的转身,看向静静趴在马背上的李渊,范增艰难开口道:“大王慢行,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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