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代县防守严密,不易攻打...”

    率军冲击代县的万夫长十分狼狈的退了回来,话还没说完,李渊右手一抖,马鞭便仿佛毒蛇一般挥了起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嘶...”

    惨叫声响起,但此人却不敢动,只是垂首看着地面,仿佛那被冻得僵硬的泥土中有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没人看到他满含怨毒的双眸,李渊能猜到,但他却不在意,也赫牙的坚定支持者,他需要给什么脸面吗?

    “蠢货!”

    李渊眼中寒芒一闪,他本想激怒此人,就势将他斩杀,收拢回他的人马,但此人的隐忍却让他没有了发作的理由。

    “试探而已,谁让你全军压上的?措手不及之下,多少英勇的儿郎白白丧命?”

    “大王,我知错了。”

    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但他永远忘记不了出战之前,李渊让他倾力进攻的嘴脸。

    “去,整顿麾下兵马,马下进攻城左大营!”

    “遵命!”

    万夫长万分不愿的应诺一声,转身前去重整阵形,安抚军心。

    他知道能逃过一命已经是侥幸,若非也赫牙事前的提醒,他一定会如往常一般出言顶撞,而后果...刚才李渊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机他可是看得清

    清楚楚。

    “大王,晋军依旧强悍。”

    也赫牙知道自己得有所表示,但他可不想拿自己的人头来为李渊祭旗,所以试探便成了最好的办法。

    对于也赫牙的想法,李渊清清楚楚,但他毕竟不同于别人,李渊可以随意处置一个万夫长,但却不能凭一句话便将也赫牙如何,否则的话,这些高句丽

    大军瞬间便将面临一场内乱。

    冷笑一声,李渊不屑道:“晋军确实强悍,但高句丽勇士便是泥捏的吗?我们还没有倾尽全力,太尉在急什么?”

    也赫牙一楞,立刻换上笑脸道:“大王,我只是担心损耗有些太大,若是我们的勇士损伤惨重,汉人可不只小人屠一个诸侯。”

    “袁尚那只小羊羔吗?”李渊环顾众人,冷笑道:“如羊羔一般的汉人中出了一头狼,那就是小人屠,我们的太尉竟然认为所有的羊羔都变成了狼。”

    “哈哈哈!”

    嗤笑的声音传遍四野,也赫牙老脸一红,但却没有动怒。高句丽人中存在的争斗一点不比汉人少,虽说手段可能无法相比,但有一点却是通用的,那就

    是脸皮足够厚才能当官,当大官。在这一点上,也赫牙无疑十分的合格。

    “闭嘴!”李渊冷喝一声,所有的声音随风飘散,似乎满意于自己的权威,李渊点头道:“仗该怎么打,孤自由分寸,太尉若是不想看着,那便上去亲

    自带队冲击汉人的营寨。”

    “听闻太尉年轻之时也是高句丽中首屈一指的勇士,可惜孤却未曾一见,时常引为生平憾事。太尉今日可是静极思动,想为我等再上演一番什么叫老当

    益壮?”

    你他娘的才老当益壮,你们全家老当益壮!

    也赫牙此刻心中只想骂娘,别说他如今已经五十有余,就算是在年轻的时候,他的武艺也绝对算不上顶尖,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在张扬当年攻破丸都

    那一战中活下来。李渊这么说完全是在恶心他,而且效果也十分的明显,不只是李渊一系,就连那些臣服于他的高句丽贵族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异样。

    崇拜强者是草原民族的天性,高句丽人也不例外,权势固然能让人臣服,却无法让人心服。

    也赫牙张嘴想挽回局面,但李渊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冰冷的眼神让也赫牙明白,李渊绝对对自己动了杀机。

    讪讪地退了回去,也赫牙没有气馁,如今李渊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高,如果真能击败小人屠,那他的声望在高句丽中无人能及。但相对的,此时抬的越

    高,战败之后李渊便会摔的越惨。

    更重要的是,也赫牙不觉得李渊能够获胜,尤其是在他们并不全力的配合之下。

    回过头,一队队的骑兵正在重新整队,千夫长们挥舞着弯刀大声训话,当然,头脑简单的他们来来回回不过都是那么一个意思。

    大概就是汉人有多么的富有,而攻破城池之后又能抢到多少东西。

    这是高句丽人鼓励士气最有效,也是唯一的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呼喝之声越来越激烈,高句丽骑兵们的脸上也露出了贪婪和渴望的神色,李渊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重重挥动自己手中的马鞭。

    其实李渊心中并不满意这种激励将士的办法,他也曾试着改变,但对于高句丽人来说,汉人那一套并不管用。什么唐军威武,为了大唐之类的话对他们

    来说就是对牛弹琴。他们并没有对大唐或高句丽的归属感,他们信奉的只有武力和牛羊,没有大汉的底蕴,若是强行效仿的话,只能是东施效颦。

    “杀!”

    伴随着李渊前挥的马鞭,齐齐发出一声怒吼,高句丽的骑兵们高声呐喊着,在马背上直立起他们的身躯,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随后整个骑阵仿佛

    疯狂一般的冲了出去。

    呐喊声传到了马超的耳中,不过他却不会有什么惊慌失措的神情,只是一脸的冷笑。

    “床弩、投石车准备!”

    随着马超的大喝,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不过营中器械却比之前少了大半,床弩只有十架,投石车更少,只有区区五架。

    乌压压的骑兵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呼啸而来,但经过前两次大战之后,晋军将士的脸上却少了恐惧。

    马休颇为不解的开口问道:“兄长,那些高句丽人为何不先用步卒清理我军营前的鹿角,撞毁营栅?”

    马超倒是想为自己的兄弟解释一番,但敌军来得太快,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二弟,你去镇守右边,记住,要稳,不求有功,但绝不能让任何高句丽人突破营寨,你可明白?”

    大营的左侧就是代县城墙,自然无需把守,而右侧便成为了最大的缺口。

    年轻的马休重重一擂胸口,大声道:“兄长放心,右边有小弟在,万无一失!”

    “将军,一千步!”

    马超只来得及点点头,根本没来得及详细交代什么,耳边便响起了负责观察距离亲兵的大喊。

    马超回头,挺拔的身躯屹立如山。

    马蹄声震动着大地,让人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想跟随着这个节奏去跳动,而代价就是恐惧的侵袭。

    “将军,九百步!”

    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慌乱,马超的亲兵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雏,但那股黄天灭地的气势依旧让他压力倍增。

    马超回头,冷冷的注视了他一眼,然后回头望着速度越来越快的敌军骑兵,淡然道:“传本将的命令,五百步的时候开始射击!”

    命令被用最快的速度传达了下去,于是操控床弩和投石车的将士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得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角度,以保证自己操控的器械达到马超的要

    求。

    “李渊老狗,五百步,会不会有一丝惊喜呢?”

    马超的脸上挂上一抹笑容,之前数战,包括昨天那场血战,张扬都是在等敌军进入三百步的时候才下令攻击的。一来,自然是为了能让这些器械的威力

    发挥到最大,二来则是为了迷惑敌军,让高句丽人以为晋军攻击的极限就是三百步。

    而今天,马超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将军,六百步!”

    高句丽人的阵形还没有散开,领军大军胜保同样在计算着距离,他相信只能能够及时分散阵形,那不管是石弹还是巨矛,能带给他们的杀伤都有限的很

    。在接近敌军营寨之后,这些器械便会失去它们的作用。

    他有自信,能用前三排将士的阵亡来换取突破营寨的机会!

    “五百步!”

    一声大喊让所有的晋军将士肌肉紧绷起来,他们竖起了耳边,只等那声命令的传达。

    “射!”

    马超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几乎是测距亲兵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马超的大喝便应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连成一片的机簧、弓弦震动的嗡鸣声。

    巨石抛飞,长矛飞射,在胜保以及所有高句丽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十余个黑点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大,并在耳边散发出嗜血的呼啸。

    “散开!”

    胜保的咆哮宛如雷霆,然后他有些悲哀的发现,想要让快速移动中,且毫无准备的骑兵们突然转向几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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