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照耀在汝南的大地之上。

    凌晨时下了一场大雨,一道绚丽的彩虹划过天际,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可吕布、张辽、臧霸三人根本无心欣赏这美景,他们率领着残存的七八百并州狼骑顺着浑浊的颍水向前行进,一路上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有半分松懈。

    昨天半夜,吕布夜袭寝丘,却被曹军所埋伏。

    成廉、郝萌两人为了救援吕布,一个被关羽的战马踏死,另一个则被关羽和许褚两刀分尸,甚至就连赤兔马为了掩护吕布都惨死当场。并州狼骑折损了

    一半有余,吕布虽然拼死反杀王彦章,但自己也受了一些轻伤。

    若非张辽和臧霸两人赶到,只怕是吕布也得战死当场。

    不过如今的情况,又和那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曹军并没有一路追上来,总算给了吕布等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将军,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臧霸勒住战马,轻轻开口,如果说谁对吕布的感情最浅,那除了李肃之外,定然是臧霸。倒不是说他天性凉薄,而是他跟随吕布的时间太短。

    这臧霸是泰山郡人,他的父亲名叫臧戒,在县中担任狱掾,大概就等同于后世的监狱长、牢头等的职务,因为不肯听从太守的命令私杀罪犯,便被随便

    安了一个罪名,准备重责。

    年方十八的臧霸得知父亲被囚,纠结了十余名食客将父亲救出,还杀了太守,从此开始逃亡到泰山之中,成为泰山贼。

    后来黄巾乱起,陶谦招抚臧霸,拜为骑都尉,可以说徐州没有太过受到黄巾贼的残害,这臧霸功不可没。

    不过臧霸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收拢大军之后,屯驻于开阳一带,虽然名义上还是归属于陶谦,但基本是听调不听宣,自成体系。

    后来陶谦病故,吕布领徐州牧,臧霸不服,两人还曾大战过一场,不过却不是吕布的对手,便顺势归顺与吕布。

    所以说,这臧霸和吕布之间,更多的是不打不相识,真要说他有多忠心,只怕吕布自己都不信。

    张辽仍旧有些愤愤不平,恨声道:“可恨曹军贼子,不敢堂堂正正的交锋,只会使些阴谋诡计。”

    经过一夜大战,吕布看起来有些萎靡,长叹一声道:“行军打仗,无非就是如此罢了,征战多年,文远连这点都没看清?若是把你我换做关羽、许褚的

    那个位置上,只怕也会同样如此,怨只能怨我等没有识破曹军的计谋罢了。”

    张辽诧异地看了吕布一眼,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吕布嘴里说出来的。若是唤作以前,吕布一定会十分怨恨关羽,并把所有的责任丢给曹军,今儿这是

    怎么了?

    看着张辽诧异的眼神,吕布也不在意,只是苦笑道:“你也莫要如此看我,征战沙场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哪有什么谁对谁错,难不成让那关二明

    知道不是我对手的情况下还来找我单挑?此次战败,只能说我们技不如人。”

    张辽本来还在担心吕布想不开,回去找关羽拼命,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番话,想让吕布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但是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

    “将军,你和当年真的不同了。”

    吕布自嘲地笑笑,“征战十余年,大亏小亏吃了不知道多少,我若还是像当年那个愣头青一般,那不是没有丝毫长进?”

    “文远,我没你聪明,但也不傻,只是可怜成廉、郝萌和我那赤兔...若是当日听了军师的话,何止于此?”

    吕布想起战死的两人一马,心中又是一阵剧痛。

    唯一的好处是,如今的吕布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好勇斗狠,吃了败仗立马就要找回场子。

    “此事暂且不提,大丈夫立于世,斤斤计较像什么话?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汇合军师和秦宜禄,然后转道荆州,前往晋阳。风水轮流转,今日他关二占了

    上风,可他总不能处处压我们一头,来日找回场子便是,我就不信,那红脸贼还能一直...”

    话说到这里,吕布突然沉默了下来,他本来是说他不信关羽还能一直占据上风,但话到嗓子眼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这次前往晋阳,再想带兵只怕是千难万难,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找关羽报仇了。

    情绪有些低落,但吕布知晓轻重,汝南是不能呆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汇合陈宫那五百人马,然后立刻撤退。

    李肃不知所踪,想来应该也是死在昨日的乱战之中了,好在粮草辎重有陈宫和秦宜禄看守,暂时不需要担心饿肚子。

    “文远、宣高,我们望确山的方向走。”

    汝南向西,只要渡过颍水和汝水,再穿过确山,就是南阳的地界。南阳属于荆州,曹操不想和刘表开启大战的话,肯定不会让大军进入荆州境内,吕布

    可不觉得刘表手下也有人能拦住自己。

    而昨天陈宫和秦宜禄已经先行一步,只要他们顺着这条路走,肯定能够汇合。

    “遵命!”

    张辽应诺一声,没有犹豫,率领着人马跟着吕布便走,臧霸张了张嘴,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吕布、张辽等人率领着残存的人马星夜赶路,根本不敢有半刻停留,直到两日之后,抵达一片河谷地带,吕布才下令休整一番。

    从河中舀了点清凉的河水润喉,吕布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开口问道:“文远,可知此地是何处?”

    张辽左右观察一番,有些不确定道:“此处好像是鸿坡?若是末将没有记错的话,汝水和淮水交接的地方有一处河谷名为鸿坡,应该就是此处,过了此处

    便能看见确山,距离南阳也不过是咫尺之遥。”

    吕布点点头道:“莫要放松,此处地形复杂,水道纵横,丘陵密布,却是一处埋伏的上佳场所,若是再耽搁下去,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张辽应诺一声,正准备招呼身后正在休整的大军,却不想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无数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莫要放跑了三姓家奴!”

    喊杀声回荡在苍穹之间,只见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突然窜出无数的曹军,三面大旗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迎着山谷间的大风猎猎飘扬。

    一面大旗写着汉寿亭侯关,一面写着奋武将军许,正中间那面用西川红锦制成的大旗上并没有写什么名字,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魏字异常显眼。

    大旗的下面分别转出三人,正是关羽、许褚和曹操!

    三人勒马聚首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静静地观察着战局。

    吕布先是楞了一下,他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料敌先机的本事,不过他并没有迟疑,立刻整备兵马准备迎战。

    而此时,曹军中突然冲出一员大将,拍马挺枪便冲了过来。

    张辽一看那人面貌,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李肃狗贼,安敢行那背主之事!”

    不用说,这一马当先的武将正是寝丘之战后便不知所踪的李肃。

    “呸!”李肃吐出一口浓痰,不屑道:“当初我助你这三姓家奴和那王允老儿斩杀董卓,你们谁想过我的好?你吕奉先将家眷送往晋阳,可曾想过我?

    如果却来说我背主,端得是不要面皮!”

    吕布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当初寝丘之战,他还以为李肃死在了乱军之中,不过现在想想,当初说寝丘有大批粮草的便是此人,想来那个时候此人便已经

    投敌了吧?

    之后的事更好说,吕布不管是送走家眷,还是准备前往晋阳都没瞒着李肃,虽然具体走哪条路他不清楚,那曹操麾下能人异士无数,知道目的之后推算

    出他们要走的路却不难...如今吕布更担心的是,陈宫和秦宜禄如何了?莫不是已经被...

    想到这里,吕布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一把攥住张辽的胳膊,四周观察一下,大声道:“文远,莫要纠缠,往山上走!”

    距离吕布等人休整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土丘,不高,但三面较为陡峭,不好进攻,只有一面是缓坡,在山丘上坚守总好过四面受敌。

    张辽立刻招呼人马便走,但臧霸却肃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宣高,快走!”

    臧霸回身下马,向着吕布重重一拜,道:“温侯,我乃泰山人,家中尚有老父在堂,恕我不能再追随温侯了。”

    “臧宣高,你...”

    吕布一把拦住暴怒的张辽,叹道:“人各有志,宣高自去,我不怪你。”

    说罢之后,吕布、张辽两人率领着残存的兵马登上山丘,曹军随后蜂拥而至,这座不大的山丘顿时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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