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了多久,一个老头便跟随在典韦身后来到了张扬的面前。

    老头年纪大约五十上下,满脸沟壑纵横,哪怕说他七八十都有人信,不过也算是正常,任谁勤勤恳恳地修上几十年地球也好看不起来。

    老头看起来颇为害怕,尤其看到这五千大军之后,更是走路都颇为艰难了起来,不过他的眼色不错,一眼就看出了张扬是这支大军的头领,颤颤巍巍地

    就想拜倒在张扬面前。

    张扬连忙一把拖住老头,道:“老丈,本将战马不慎践踏了这片良田,你算算值多少银钱,本将绝不短缺。”

    老头本来以为是来强征粮草的,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么一番话,不过他却不敢放肆,连忙道:“不敢,将军折煞小老儿矣,区区一些小麦罢了,怎敢让

    将军赔。”

    “老丈无需担心。”张扬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文和一些,不过他那一头雪白的短发实在太过扎眼,看起来颇为怪异。

    “该赔付多少,本将绝不推辞。”

    说着话,张扬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出兵时激励将士的银币塞到了老头的手中,问道:“老丈,你看这可够?”

    因为去年的蝗灾,并州的粮价其实上涨不少,但今年秋粮已收,粮价回落已成必然趋势,而且被狮鬃兽践踏的小麦其实没有多少,一个银币已经足够。

    “够了,够了,可是小老儿怎敢要将军的东西,不如就当小老儿支援了大军征战,如何?”

    “让你收下就手下,怎么那么多废话!”典韦是学了不少东西,但脾气却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一听这老头墨迹,当场便怒了。

    不过老头还真吃这一套,典韦一发话,他便不敢推辞了。

    “老典,莫要吓坏老人家。”张扬喝斥了典韦一句,问那老人道:“老丈,今日秋收可有人下来征税?不知要缴几成?”

    “那自然是有的。”老头不敢怠慢,连忙道:“丞相大人当初说的是免税三年,今年自然是要交税的,小老儿也已经缴过了,是十税一。”

    十税一,简单来说就是收获分成十份,要缴纳一份,这个税率算不上低,毕竟大汉还曾经出现过十五税一,但对于当今天下的六税一,五税一来说,已

    经算是很低了。

    “可有人从中贪墨,或是向你们多征?”见老人升起了一副警惕的神色,张扬便安抚道:“老丈放心,本将是丞相派来专门抓拿贪官污吏的,若是有此

    等人,老丈不妨直言,本将直接便去拿了,保证不会让他报复老丈。”

    “那倒是没有。”老丈松了一口气道:“丞相他老人家对咱百姓好,那些小吏也对咱和气了不少,哪有以往那副天老大,他们老二的样子,听说丞相抓

    到贪官污吏会直接送到草原当奴隶,可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张扬嘿嘿一笑道:“已经送了不少人过去了,晋阳的百姓全都知道。”

    “丞相是个好官,将军如果见到丞相一定要替老汉谢谢丞相。”

    “一定带到。”张扬答应一声,便道:“没别的事,老丈有事便去忙吧。”

    说罢,张扬不再搭理老汉,回头对大军喝道:“狮鬃兽是本将的坐骑,但它是个畜生,不懂军规,说到底,还是本将违背了军纪,死罪虽然可免,但活

    罪却难逃,本将当自领三十军棍,裴元庆,你来行刑!”

    众人一阵咋舌,并州军中谁的武艺最高强那不好说,裴元庆和冉闵毕竟没有生死相搏过,很难知道结果,但力气最大的却毫无疑问,绝对是裴元庆,那

    一对银锤的重量暂且不说,就凭他能够砸破城门,哪怕是冉闵都不愿意来和他拼一拼力气。

    张扬让裴元庆行刑的目的也很清楚,那自然是要毫不留手。

    裴元庆有些憨,闻言便开口道:“俺不打,打了主公谁给俺吃东西?”

    “让你打便打,否则三日不准吃饭!”

    裴元庆无奈,只得从亲兵的手中接过军棍,朝着张扬的后背狠狠砸去。

    官道上一片死寂,军棍触肉的闷响响彻旷野,五千大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心中不断地回想着自己从前的主将,从

    董卓开始,到徐荣、华雄、张济、樊稠...暴戾的,严谨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像张扬这般...独特?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张

    扬才好,不过从一刻起,张扬的新军规已经深入人心,没人敢挑战。

    就连一旁的老头都惊呆了,不敢置信地问旁边的典韦道:“敢问这位将军姓甚名谁?”

    典韦一脸激昂道:“某家的主公,自然是当朝丞相,大将军!”

    “什么?”老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丞相...丞相他老人家居然亲自赔钱给小老头,还因为这一点麦子便...将军,你快去跟丞相说,别打了

    ,小老儿怎消受得起。”

    典韦只是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为什么跟着张扬呢?一开始好像只是为友报仇,杀人之后没了活路,再到后来,典韦看得明白,张扬对百姓

    是真好,这就足够了,他典韦受够了苦楚,自然不愿意后人再受苦。而在他的眼中,张扬便是那个能给天下百姓好日子的人。

    ...

    许昌,丞相府前院,曹操和张扬一样,都将处理政务的地方放在了自己的丞相府中,至少曹操的直属手下,如荀彧、荀攸等人基本都是丞相府中的官员

    ,其他朝廷官员,大都只是一些有名无实之辈罢了。

    荀彧面前的案几上放在一张舆图,正是洛阳和许昌附近的舆图,而荀彧则是一脸冥思苦想的样子对着舆图发呆。

    张扬出兵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五日有余,河东郡要想抵达洛阳,就必须渡过大河,而不管是如今镇守洛阳的夏侯惇,还是坐镇许昌的荀彧,都在大河边上

    安插了无数的斥候,所以张扬出兵的消息根本别想瞒过他们。

    当然,张扬压根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踪迹,其实在他的心里根本没觉得自己能够攻下许昌。曹操虽然不在,荀彧却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你要是以

    为他只会内政,只怕是吃上一个大亏。而且张扬自己的兵力并不多,五千人,还是骑兵,张扬可没疯,根本不可能会用五千骑兵去攻城。

    说实在的,张扬的目的还是把曹操从扬州逼回来,让他不能安安稳稳地将扬州收入囊中,也算是给孙策谋点福利,毕竟没有了袁术之后,曹操和孙策的

    地盘就紧紧挨在了一起,两个枭雄一般的人物若是不起点摩擦,张扬是万万不信的。

    当然,若是此次出征能够占点便宜的话,那张扬就更不会介意了。

    正在荀彧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荀彧猛地抬头,只见来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

    曹昂今年二十岁,长相一点都不像曹操,身长七尺五六寸,虽然不是虎背熊腰,但也是身板硬挺,若不是眉宇间和曹操有三四分相像,曹操一定会觉得

    曹昂不是自己的种。

    曹昂跟着荀彧处理政务已有一两年的时间,说是荀彧的徒弟也不为过,不过礼不可废,荀彧还是起身抱拳道:“彧参见少主。”

    “荀令君无需多礼。”

    荀彧官拜侍中,尚书令,所以曹昂尊称荀彧为荀令君。

    为表尊敬,曹昂在荀彧的下首坐定,开口道:“令君,刚才斥候来报,张扬率军从大河顺流而下,直接绕过了洛阳和虎牢关,已在荥阳附近上岸。荥阳

    距离许昌不过数百里,张扬麾下骑兵众多,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张扬便会出现在许昌城下。”

    “张扬来得好快...”

    “军情紧急。”曹昂一脸肃穆道:“父亲远在扬州,元让叔父又屯驻在洛阳,如果让张扬率军出现在许昌城下,只怕是会引起许昌的动荡。不如主动出

    击,阻敌于外,令君觉得如何?”

    “不可!”荀彧断然拒绝道:“颍川乃是平原,一马平川之地,少将军去哪里阻敌?张扬麾下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他根本不需要和我军纠缠,直接绕

    过我军直扑许昌便是,到时候许昌空虚,又如何拒敌?”

    “可是...”曹昂仍然坚持道:“我怕的是,城内那些人会趁着张扬来袭,趁机作乱。”

    荀彧当然明白曹昂说得是那班汉室老臣,这些人名义上对汉室忠心耿耿,其实心里想的无非是把曹操弄走,他们自己掌握大权,对于这些人,荀彧同样

    没有好感。

    “可是那小人屠狡诈,哪怕是主公也曾在其手下吃过大亏,我军只需坚守许昌十余日,元让将军便能派来援军,二十日则主公也能从扬州返回,根本无

    需和那小人屠硬拼。”

    “可是...”

    “没有可是。”荀彧打断不甘心的曹昂道:“少主,主公命子孝将军镇守许昌,你可曾见到子孝将军前来请战?此事无需再提。”

    一脸不甘心地曹昂刚刚出了丞相府大堂便被曹休、曹真,夏侯惇长子夏侯充等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道:“少主,如何,荀令君可答应了?”

    曹昂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众少年瞬间便成为了斗败的公鸡,跟随在曹昂的身后无精打采地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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