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十几人的张让一行看起来十分凄惨,但张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住地催促马车快走,一路疯狂逃窜,根本顾不上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让抬头一看,心中暗忖,前方就是北邙山,实在不行的话,就逃进山里,北邙山延绵广袤,想要在其中找十几个人,恐怕比登

    天还要难。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一直人马,为首大将银盔银甲,胯下一匹极为雄壮的骏马,掌中一杆龙鳞大刀,在前方横刀立马,厉声喝道:“张让休走,

    张俊在此!”

    一声大喝险些让张让从马车上摔下来,而刘辩和刘协也不敢出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让他们两个的小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加上他们

    并不认识张俊,根本没听过此人的名字,更加不敢出声,谁知道这张俊是谁的人?

    这张让对张俊虽然也不熟悉,但至少听过名字,当初张扬围困洛阳的时候,张俊便随着他兄长张邈前来解洛阳之围,虽说没有成功,但张俊的勇名

    也算是传遍了出去。

    能打败张扬麾下大将管亥,战败之后还从张扬的手中逃得性命,虽说张俊对此事觉得这是自己的耻辱,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足以证明张俊的勇武。

    张让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清楚楚,虽说张俊没能从张扬的手中讨得好去,但是那是张扬,这个天下敢说稳胜张扬的能有几个人?张俊算不得丢人,他

    张让虽然也姓张,但可没张扬的本事,就凭他这麾下的十几个人,对上张俊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张俊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也不难理解,张俊一路杀进皇宫,虽然保住了太后,但皇上和陈留王却不知所踪,张俊自觉没能完成兄长交代的任务,再加上袁绍等人的催促

    ,张俊没做任何的休整,便率着麾下八百精锐之士追了出来。

    可惜的是,张俊并不熟悉洛阳的道路,整个洛阳城内也是一片兵荒马乱,四处都是作乱的士卒和四散奔逃的百姓。张俊一连抓了十余人,愣是没一

    个人见过张让一行人的踪影。

    无奈之下的张俊只能顺着一条路走到了黑,当走到一半的时候,张俊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洛阳城,想要回头,却不知道如何跟

    兄长交代,索性就这么走下去,一路挨到天亮,再回去跟兄长说没找到便是。

    张俊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想到那就去做,反正哪怕找到皇帝也轮不到他们兄弟来接替何进的为止来做那权臣,既然如此,何必费那个心力。

    想到这里的张俊不再着急,也不去催促麾下士卒,就这么慢慢向前走去,一路上遇到不长眼的家伙就顺便干掉,居然还缴获了不少的金银。

    眼看着寅时将至,张俊来到了一处大山之前,估摸着天也快亮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张俊便打算回转洛阳,却不想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喊杀声,

    一开始张俊也没在意,这一个晚上,喊杀声就没有断过,但眼尖的张俊一眼便看到了一架马车离去。

    要说马车也不算奇怪,毕竟张让逃出洛阳也不可以用的是皇帝的金根车,所以刘辩等人乘坐的只是一辆普通马车而已,不过普通说的是在皇宫内,

    若是放在整个洛阳乃至大汉,这辆马车也绝对算得上豪华。再加上这里可不是洛阳,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如此华丽的马车?

    上了心思的张俊没有管正在交战的两波人,反而急速催促手下的士卒拦在了那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这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见张俊拦在道路中央,张让知道,再无逃走的机会。

    一咬牙,反手拔出了宝剑。

    “皇上,老奴没活路了,就请您陪老奴一起去见先皇,在先皇面前,再评定是非吧。”

    说着话,举剑向刘辩砍去。

    刘协本来是在刘辩的身前,被刘辩抱在怀里,但在张让举起宝剑的那一刹那,十分灵活的从刘辩的肋下钻出,躲在了刘辩的身后。如此一来,刘辩

    就迎向了张让的宝剑。刘辩把眼睛一闭,张开双臂将弟弟护在身后,心道一声:生在帝王之家实在不幸,来世千万莫让我生在皇家。

    远处,张俊看得清楚,他心里明白,若是让皇帝死在这里,那他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心中一急,催马就冲了过来。

    顺手从一旁麾下士卒手中抢过一支长枪,在距离张让还有四五十步的时候,猛然从飞奔的战马上起身,身体向前一探。

    “阉奴,胆敢伤害陛下!”

    巨雷般的咆哮声,夹杂着长枪破空挤压出来的厉啸。

    快地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乌芒一闪而过,正穿透了张让的脑袋,殷红的鲜血激射而出。宝剑在距离刘辩还有一掌距离的时候堪堪停下,噹的一声掉

    在了车板上。一蓬热血,夹着黏稠且带着黄白之色的液体洒在了刘辩的脸上。

    我死了吗?

    刘辩精神恍惚,身体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软软的用不上力,紧接着便跌倒在了马车上。

    张俊不敢怠慢,迅速将张让手下的十几人杀死,将马车保护了起来。

    可还没等张俊护着马车开拔,只见前方突然有一支人马杀将出来。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一柄大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尔等还不交出皇帝,下马受死?”

    月光下,只见那大将一身黑甲,胯下一匹油光发亮的黑马,浑身没有一根杂毛,手中一柄硕大的合扇板门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来人正是董卓麾下猛将华雄,相比于新投降的吕布,董卓无疑还是更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华雄,所以他把吕布放在自己身边,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的

    安全,又命华雄率领三千铁骑为先锋,径直朝洛阳赶来。

    别小看了这三千精骑,全都是董卓在湟中招募的勇士。

    天下精兵,除凉、并二州和丹阳精兵之外,还有屠各、湟中、先零精兵。湟中,也就是当年破羌的祖地,不过破羌迁到了小青山之后,湟中便被烧

    当羌占了下来,董卓从中招募了三千勇士,命名为湟中义从,当做他的亲兵,这湟中义从可是和飞熊军不相上下的强军,飞熊军如今被董卓给了吕布统

    率,而这湟中义从便落到了华雄的头上。

    “贼子,还不下马受死!”

    华雄气焰嚣张,厉声朝着张俊喝骂。

    张俊武艺不差,但凡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有些古怪,张俊虽然没有特殊的癖好,但也有作为一个高手的傲气,听闻华雄此言,当下便有些恼怒,不

    过华雄气势不弱,看起来颇有勇力,张俊亦是不敢怠慢。

    张俊上上下下打量着华雄,华雄亦在打量张俊。

    这员小将生得唇红齿白,一番小白脸的模样,可那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冽杀气,让华雄有一众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和他对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

    猛兽一般。

    是的,就如同恶狼一般,阴冷而可怖。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大刀,华雄自然也不想输了气势。

    “来将通名!”

    华雄很少会主动询问敌将的姓名,不过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也许值得他询问。

    张俊单手握紧龙鳞刀,一手挽住马缰,沉声道:“我乃东平张俊张伯英,尔乃何人?”

    “我乃并州牧董使君麾下大将华雄,你便是那能在小人屠手里逃得性命的张俊?”

    本来,华雄这句话可没有贬低张俊的意思,天下人都知道小人屠难缠,能从他手底下逃得性命也算本事,但张俊明显不这么想,反而觉得华雄是在

    侮辱自己。

    不过张俊毕竟不只是一个武夫,他有着自己的政治头脑,而且他也不愿为他们兄弟俩招惹董卓这么一个大敌,当下道:“华雄,让开道路,我可以

    不问你惊扰圣驾之罪,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圣驾?

    华雄猛然醒悟,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刘辩和刘协,突然大笑道:“原来皇上在你手中,还不快把人交给我?”

    “大胆!”

    张俊一声怒吼,宛如雷霆,在空中炸响。

    “尔为何人,胆敢如此说话?”

    华雄毕竟是关西苦寒之地长大,而且家境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连个表字都没有,兼之他接触的人,除了董卓麾下的武将,就是那些塞外之地的胡人

    ,如何懂得礼数?

    若是换了徐荣来,定然会立刻下马行礼,然后和张俊一起护驾回洛阳。

    如此一来,不管是等董卓前来,还是华雄他自己,都少不了一番救驾的功劳。可华雄不这么想,他想的是将皇帝劫下来交给董卓,至于董卓怎么处

    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闻听张俊厉喝,华雄一阵恼怒,如今小人屠都被我凉州军死死压制,你一个张扬的手下败将,也敢来捋我的虎须?

    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华雄大喝道:“不把皇帝给我,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凉州猛将的本事!”

    说完,华雄不再犹豫,纵马持刀,扑向了张俊。

    张俊面沉如水,细目微闭,龙鳞大刀向前一探,胯下骏马立刻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华雄就迎了上去。

    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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