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在震惊了几秒后,他意识到什么,突然大力挣脱那人的怀抱。

    一人挣脱,一人却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禁锢,被迫夹在中央的甜筒弱弱汪了一声,那声汪里传递着一句忧伤的话:这里还有一只单身汪呢。

    你弄疼我的狗了。林恒瞪了那人一眼,掂了掂甜筒,安抚它。

    话落,那人的手果然松了些力道,林恒趁着机会,转身离开,那人仿佛早意识到他的打算,拉住了他的胳膊:别走。

    林恒背对着他,周围是他人散场离开的脚步声,他却耳力难得极好的只听见那人的话。

    林恒,别走。

    那人的声音不再是林恒记忆中的清冷透亮,而是带着沙哑的低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磨过般,显得有些粗糙。

    要不是那熟悉的脸部轮廓,林恒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那人从林恒的背后,缓缓踱步,来到他面前。

    林恒抱着甜筒的手紧了紧,强撑着抬头,视线一下子撞进了那双墨色的眸子里。

    不再是以前的透亮,而是染着浓烈情深和悲凉的墨色,只一眼,林恒的心就疼了。

    几年来,拼了命封藏的记忆溃不成军,一下子汹涌而来,一幕幕,一帧帧,原本以为早已忘记,此时才知道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非凡没有模糊或遗忘,反而更加清晰和深刻。

    林恒曾经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再次和程锦见面,再一次见面,他要怎么做。

    是因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还是该明媚地笑着说:好久不见。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叫着林恒的名字快步走来,林恒反应过来,周围的观众不知何时,已经散场,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

    阿恒,肚子饿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卢瑞走过来,温柔地询问林恒,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握着林恒胳膊的俊美男人上,眸光微微闪了闪,微笑着试探性道:阿恒,这位是?

    林恒唇瓣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锦上下打量了下卢瑞,心里琢磨着阿恒两个字。一下看出后者的心思,墨色的眉梢扬了扬,修长的腿往前跨了一步:你好,我是林恒的男朋友,程锦。

    林恒的瞳孔瞬间放大,这家伙怎么那么不要脸。

    卢瑞唇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忽然笑道:先生,你在开玩笑吧,阿恒一直以来都是单身,先生,请你放开阿恒的手,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可不好。

    不待程锦说话,卢瑞作势要去拉林恒的手。

    程锦无视那只手,含着笑不紧不慢,幽幽地开口:曦曦,有人要把你爸爸抢走了。

    卢瑞蹙眉,还没明白程锦话中的意思,就见窝在林恒怀里温顺的狗忽然冲着他龇牙咧嘴,仿佛发着光的眼睛落在那只差不多要到林恒面前的手上,眼神幽幽,仿佛在说:你伸过来啊,敢伸过来我就咬断你的手。

    身体的本能让卢瑞控制不住把手缩回去,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甜筒怎么会听程锦的话。

    不仅是卢瑞疑惑,连林恒也懵圈,愣了一下后,隐隐有所猜测:他捡的甜筒原先的主人该不会是程锦吧!

    大街上好不容易捡一条狗,路上是前男友的,这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孽缘啊!

    林恒有点没脸再待下去了,委婉拒绝卢瑞的邀请,立刻离开了。

    卢瑞拼命止住想上前追逐林恒的冲动,望着那个男人追着林恒离开的背影,眸光暗淡,喃喃的说:阿恒,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一直以来,他隐隐察觉林恒心里有人,这也是他不敢表白的原因之一,没想到是真的。

    出了门,察觉到身后那道自己走到哪就跟到哪的身影,林恒唇瓣紧抿,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烦躁,许久,他低眸瞧了瞧被自己抱在怀里,还乖巧蹭了蹭的甜筒,咬牙切齿。

    什么甜筒,它原本就有名字,想起刚刚它对卢瑞张牙舞爪的一幕,林恒感慨,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差点和程锦撞上了。

    程锦以为林恒终于理他,墨色的眼眸带着期待,怎么看,都有点像一个后宫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林恒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吓了一跳。

    他本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把那条在原主人出现就已经叛变的甜筒不管不顾塞到了程锦的怀里,冷冰冰的说:你的狗,还给你。

    程锦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没等林恒转身离开,他立刻把曦曦送到林恒的怀里,笃定的说:它也是你的,而且它现在受伤了,我照顾不好,你来照顾。

    林恒严词拒绝,不用想都知道程锦把狗就给他打的是什么心理,林恒怎么能让他得逞,奈何每次林恒要把甜筒还给他时,程锦都动作灵敏的躲开了。

    曦曦/甜筒:我有两个爸爸,他们都不要我,伤心。

    林恒咬咬牙,只能狠下心把甜筒放在街边的长椅上,火速离开,生怕被后面的一人一狗追上边。

    程锦并没有追上去,坐长椅上将曦曦抱起来,一人一狗眼巴巴望着林恒驱车离开的方向。

    程锦叹了口气:曦曦,你爸爸不要你了怎么办啊?

    曦曦:不要的是你,不是我!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还会见到你爸爸的。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得知了林恒在G国的一些信息,是他迫不及待,得知他今晚会来卢瑞的音乐会就眼巴巴过来了,幸好真的见到了。

    五年过去了,林恒原以为时间可以慢慢淡忘一切,或许再次遇到程锦时,会心平气和,真正遇到了,他才可悲的发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的心在程锦出现的一瞬间就乱了。

    回到别墅,开车,林恒松了松领带,拽下,又脱下西装外套,颓然瘫坐在沙发上,手背抵着额头,眼睑垂下,盖住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五年前的一幕幕,今晚的遇到,在脑海中来回翻滚,撕扯。

    他起身,去了浴室,冰凉的水从头淋下,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了些。

    林恒有些累,无力思考,从浴室出来,他拉出一旁的狗粮袋,要拿去给甜筒吃。

    拎着狗粮,林恒呆呆站在空空的窝前,哪里有甜筒啊。

    他都忘了,已经把那条叛变的狗还给那人了。

    揉了揉眉心,林恒将狗粮放回原地,感慨: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林恒想,时间有时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不然,五年前气质清冷,内心羞涩的人怎么能突然脸厚成那样。

    程锦不知用什么渠道得知他别墅和公司地址,天天来转悠,刷存在感。

    别墅外,这是第N天,程锦来打卡报到了,即便林恒根本没打算理他,也没打算让他进门。

    林恒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精神蔫蔫的,昨晚着凉了,发烧了,吃了药,没打算去公司。

    原本吃了药应该去休息的他,鬼使神差回了客厅,视线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意识到什么后,又懊恼地移开。

    电视上随意开的频道正在播放一部耽美电视剧,俊美的男人将另外一个偏纤细柔美,拼命挣扎的男人禁锢在怀里,气势霸道,不容置喙道:男人,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

    你放开我,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俊美男人阴鸷一笑,吻上了那个柔美的男人,男人从挣扎到腿软,两人从桌上,窗前,沙发上,最后转战到床直到翌日天亮。

    床上,两人醒来相拥在一起,柔美的男人含情脉脉: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话落,又一大段不可描述的画面袭来。

    林恒目瞪口呆:

    林恒捏紧了遥控器,男人,你怎么能那么不矜持,说好的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爱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开车不能解决的,开一次不行就两次。

    啧啧,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林恒果断换了频道,狗血剧看错了,会脑残的。

    换了喜欢的新闻频道,视线落在上面,片刻后,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发现什么电视都看不下去,脑袋也越发昏昏沉沉。

    半晌,林恒仿佛认命,又百般嫌弃自己从沙发上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身体,走到落地窗前,偷偷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

    外面,阳光明媚,一人一狗坐在树下,同步望着别墅落地窗的方向,眼巴巴的,如同望夫石,看上去颇为可怜。

    都一上午了,还不走,你自己喜欢等就等着,带着受伤的甜筒跟你一起等是什么意思,装可怜,苦肉计吗?林恒隔着窗帘的缝,瞪着那个蹲守的家伙,我才不会上当呢。

    林恒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转身窝回沙发,探了探额头,好像发热严重了些,他眼皮控制不住耷拉着。

    昨天6月17日,C市发生了5级地震,专家预计,未来几日,C市将可能再次发生地震,可能对周边城市有所影响

    林恒刚要关掉电视,就冒出这么一条新闻,他这个城市就挨着C市。

    林恒没当回事,G国处于大陆板块地震频发区,这样的地震时不时就来一次,G国人都习惯了。

    电视关了,客厅安静了下来,林恒拖着身体回二楼卧室,又吞了两颗退烧药,沾床就睡。

    林恒睡得迷迷糊糊的,越睡,越觉得难受,周围仿佛是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般,他就在这个火炉里炙烤着。

    他还有些意识,本能告诉他必须醒过来,可身体又如绑了石头般沉重,没有力气,怎么都掀不开眼皮。

    在林恒以为自己即将要烧成碳的时候,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很急切,带着低沉的沙哑,是谁呢?会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上的火降了一些,耳边有对话声,又有人在反反复复对他诉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人很悲伤,又好像是哭了。

    林恒想着,大概是自己生病,身体此时也脆弱的缘故,才会在那人悲伤的时候,也觉得难受吧。

    他想伸手,抹掉那人的眼泪,想抱着他,告诉他不要哭。

    他不想那个人难受,也不想自己难受。

    炙烤着的火炉被慢慢撤去,缓过来的林恒沉沉睡去。

    第43章 我成了渣攻的儿子(完)

    不知过了多久, 林恒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虚空, 脑袋有一瞬间的迷糊和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扭头看四周,是他的卧室,他正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玻璃窗, 洒落下来, 留下一室的皎洁。

    他记得他被火炉烤,不是,他记得他发烧了,吃了药睡时还是中午, 眨眼间就到晚上了?

    床头桌上, 放着原本没有的酒精和药物, 林恒看了片刻,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越过它们,拿起一旁的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安静的夜晚,楼下隐约传来响动。

    掀开被子, 林恒起身,还没站稳,身体又无力跌坐回床上,缓了一会, 他才站稳,慢慢走出房门,寻着声音的方向去,似乎在一楼。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林恒居高临下,看到一抹身影,哪怕那人背对他,依旧能认出,仿佛不知何时,早已镌刻进灵魂般。

    林恒揉了揉眉心,果然是他。

    楼下男人穿着黑裤白衬衫,衣袖挽起,露出结实又略显白皙的小臂,笔直挺拔的腰弯着,额前的碎发垂下,隐约盖住他的眸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握着一只拖把

    没错,就是拖把,他正在拖地!

    林恒环顾了下四周,原本有些凌乱的客厅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也规整,被他拖把拖过的地板,亮得发光。

    林恒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比较懒,以前宿舍的卫生就是被程锦承包了。

    原本两人是分工明确的,奈何有洁癖又有强迫症的程锦看到有些乱的宿舍时,果断让林恒放下尊手,那时林恒还打趣,以后结婚,就让程锦承包家里的卫生。

    那时候程锦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沉默了。

    大概是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程锦扭头,看到楼梯处的林恒,眉眼一喜,不由分说,把拖把放下,噔噔上了楼。

    脚步停下,站在相邻的阶梯处,程锦抬手,探上了林恒的额头,又移开,探了自己的额头,半晌后松了口气:不烧了。

    却又不放心地问:感觉怎么样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恒觉得额头莫名有些烫,男人的手略有些薄茧,刚刚轻轻擦过他的额头,此时还留下些许温度。

    林恒避开程锦灼热的视线,板着脸,冷冰冰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进来的啊。

    林恒咬咬牙: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记得一楼的门窗全部都关好了的。

    程锦伸手指了指二楼的方向,扬起一抹笑,眉宇间略带着点得意:从二楼的阳台爬起来的。

    林恒:!!!

    林恒冷着脸怒吼:你不知道二楼有多高吗?你能耐了,居然会爬阳台,你怎么不上天啊。这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死倒是不会,残是肯定残了的。

    程锦微微一愣,心忍不住一颤,脱口而出一句话:你是在担心我吗?

    林恒哑然,转身欲离开,却被眼疾手快的程锦拉住了。

    程锦没想到林恒会这么生气,会担心他,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懊恼,只能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吧,就是不要生气,不要

    不要离开。

    林恒心尖一颤,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想起了五年前那通电话,这人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苦苦哀求,偏过头,林恒不忍心看程锦此时地模样。

    程锦又继续说:我只是想你,所以才,才偷偷进来看看。

    结果一楼没找到人,在二楼的卧室找到了,那人蜷缩在被子里,浑身滚烫,满脸通红,怎么喊都不醒,明显是发烧得厉害。

    程锦吓到了,手足无措,连忙一个电话,把就近的舒黎叫过来。

    舒黎带着药,急急忙忙被召唤过来,唉声叹气地表示自己真是人才,既要当心理医生,又是当内科医生,要跟程锦多要一份工资。

    林恒抿着唇,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那你干嘛还,还拖地?

    程锦墨色地眸子凝视着林恒,似回忆起什么,眸光温柔:我答应你的,要承包整个家的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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