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念完,磕下头去,十分的虔诚。

    屋中的屏风后,正德帝盯着声音的方向咬牙切齿,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听说,你的腿伤着了?既然伤着了,就起来吧!不必行礼了。”

    “是,皇上。”安王道了谢,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朝屏风处走去,“皇上,臣弟无用,没管好手下人,以至于,他们胆大得私制做火药,伤着了皇上,伤着了臣弟,臣弟罪该万死。”

    该死?

    安王的确该死!

    正德帝心中怒道。安王走到屏风后,看到床上躺着的正德帝,正用一种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他,他心头忽然咯噔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又跪下了。

    抽抽哒哒地哭了起来。

    哭得很是伤心。

    女人哭,见多不怪。男人哭,就少见了。何况,是长相英武,个子高大的安王?

    正德帝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瞧着他。

    神色一直很平静。

    他是帝王,早已习惯于,不露声色。

    安王哭道,“皇上,臣弟无用,不知皇兄到此,没有护好驾,害得皇兄受累了,臣弟该死。”

    他伤着腿了,但是在正德的面前,还是忍痛跪下了。

    正德帝呢,也有心想罚他,见他拄着拐杖前来,还跪下了,也不叫他起身。

    没叫起身,这是生气的意思,安王当然不敢擅自起身了,便这么跪着,跪着,自责着说着自己的错处。

    但是呢,他也狡猾呀,怎么也不说自己制火弹的事,只说没有关心好正德帝,不知正德帝微服私访,让刺客钻了无人护驾的空子,害得正德帝受伤,自己有责任云云……

    说东说西,哭哭啼啼,没有个主题。

    正德帝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表演,心中在暗讽着。

    真当他这皇帝是傻子?

    等安王说得没有话说了,颠来倒去的,一直说着那句话时,正德帝忽然开口说道,“你来了正好,省得朕担心你,还要派人去看望你。不如,就在这里,同朕一起养伤吧。”

    安王呆住:“……”他心头一紧,正德帝……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又不好反驳,否则,正德帝更加会怀疑他的用心。

    安王只好点头,“是,多谢皇兄关心。”

    正德帝看了他一眼,朝屏风外大声说道,“王贵海!进来!”

    “是,皇上。”王贵海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走进来,“皇上,奴才在呢,您请吩咐。”

    正德帝一指安王,“安王也因为火弹袭击,受伤了,你去收拾一间屋子来,给安王住下,跟朕一起养伤。宫中的太医们马上要到了,如此,也省得太医们来回跑动。”

    王贵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是,皇上。”

    心中则说道,皇上想抓安王,可是呢,又怕安王有准备,有埋伏,他们这些人面对安王无从下手。

    谁想到,安王自动来了,那可不能让安王跑了。

    皇上一时之间杀不了安王,以权施压,给安王小鞋子穿穿,还是有办法的。

    王贵海转身出了屋子,去安排去了。

    安王当然明白正德帝的意思了,他心中那个气呀。

    可是呢,他也不能不来呀,否则,皇上还不得更加的怀疑他?

    “是,臣弟听皇兄的安排,多谢皇兄厚爱。”安王忍着怒火,再次叩谢。

    几番跪谢后,正德帝仍不叫安王起身。

    仿似,看不到安王在跪着一样。

    安王气得咬牙切齿,他的腿都要跪断了,正德帝居然还不叫他起身?

    又过了一刻的时间,一直到王贵海走进来汇报说,“皇上,给安王殿下住的屋子,已经收拾齐整了。”

    正德帝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王贵海,扶安王下去休息着。”

    “是,皇上。”王贵海颔首,朝安王一礼,“殿下,请吧?”

    安王心中才松了口气,总算不必跪下了。

    谢恩后,自己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王贵海假意去扶,“安王,您小心些。”

    安王脸色一冷,口里却客气说道,“多谢王公公了,本王还好,还好,公公不必理会本王,公公尽心服侍皇上才是。”

    不能说自己跪疼了,惹着正德帝了,还得罚跪,只能说还好还好。

    王贵海的眼皮,朝他撩了一下,安王既然说不必理会了,他马上收了手,“是是是,王爷提醒得是。”走到床前,给正德帝挪枕头去了。

    安王气得一噎,他只是客气着,这个王贵海还真不扶他?

    气得他的脸色,更加青黑。

    王贵海将安王领到另一侧的厢房里后,笑着说,“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喊老奴,老奴就在东侧间皇上的屋子里。”说完,就离开了。

    安王只“嗯”了一声,等王贵海一走,安王气得砸了桌上的一只杯子。

    他的随从,跟进了屋中,往门口看了看,没有人守着,小声着问安王,“殿下,咱们这是被软禁了吗?”

    皇上留着安王在身边养伤,这看似是莫大的恩宠,实则呢,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随从瞧出了一些苗头。

    安王坐在椅上,因为刚才跪得太久,疼得他脸色惨白,额间冷汗直冒。

    他咬着牙,冷冷说道,“想办法,离开!”

    “……”随从小心回道。

    离开?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皇上可不是个糊涂之人,腿被炸断了,一定大查彻查原因。

    ……

    东侧间。

    王贵海引着安王离开后,马上回来跟正德帝回话。

    “皇上,老奴按着您的指示,已经将安王殿下,安顿到西侧间去了。”

    “派人盯着他。”正德帝毫无温度的眼神,往西侧间方向看去一眼,说道。

    王贵海点了点头,“皇上放心,这处宅子里,四处都藏有暗卫。安王想随时出去,是出不去的。”

    正德帝的目光,往屋顶和窗子口扫了扫,“朕的意思是说,小心隔墙有耳。”

    王贵海呼吸一顿,谨慎回道,“老奴明白。”

    同时,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安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出行除了带明卫,必定还带有暗卫。

    皇上身边养着武功高强的暗卫,安王一定也会这么做。

    否则,当时在凤凰山时,他跟着皇上那么近,皇上还是被炸飞了,一定有人暗中搞鬼。

    他屏住呼吸细查一番后,才说道,“皇上,附近没有陌生人,您请吩咐。”

    “派人马上通知郁文才来丰台县!”

    王贵海微怔,正德帝这是要整顿丰台县的事情了,“是。”

    “既然朕没法子出门,那就,将林世安等人,全部带来这里,交与安王看管!”

    王贵海吃了一惊,“交与安王?”姜果然是老的辣。

    “没错,这件事,朕要让安王来审,你马上去安排去!”正德帝冷笑,“如果那些人出了问题,朕正好有个借口。”

    “是!”王贵海点头,转身安排去了。

    ……

    安王想逃脱,当然,他这么想,但根本做不到。

    正德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时地派王贵海去探望他,气得安王在心中不停骂着正德帝。

    而且,不仅王贵海时时监视着安王,安王的院子里,更有十来个护卫里里外外的把守着。

    王贵海对安王,因为正德帝担心有刺客前来惊扰安王的休息,才不得不这么做。

    安王心中恼火,却又不得不再三叩谢。

    等王贵海一走,又掀翻了一张凳子。

    当然,这声音没让王贵海听见,安王的心腹护卫,马上伸手接着了凳子。

    “王爷,您忍一忍,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冲动呀。”

    “忍!你说的没错,本王先忍忍!”安王咬牙低声怒道,“忍一时,海阔天空!他虽然没死,但断了双腿,量他也活不久!”

    ……

    到二更天的时候,几个太医赶到了丰台县令住的别院。

    王贵海会武,且略通医术,已经度了真气给正德帝,在下午时,正德帝才有力气跟安王周—旋。

    太医这个时候前来,也只是开些调理的方子给正德帝,和调制一些速效外伤药而已。

    腿断,已经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了。

    几个太医看到正德帝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正德帝反而不那么烦躁了,瞪眼看着几人,“哭什么哭?朕死了吗?”

    吓得太医们纷纷跪下了,“老臣们无用,不能替皇上分忧。”

    王贵海朝几人挥手,“下去吧,下去吧。药膏的事,不能出半点儿的差错。”

    “是是是。”几人惶惶不安的下去了。

    太医离去后,正德帝眯着眼,盯着门口,一言不,脸色冷得跟冰块一样。

    王贵海说道,“皇上,安王那里平静得很,您还愁什么呢?”

    正德帝看他一眼,“裴元志呢?人在哪儿?”

    王贵海一愣,他怎么将裴元志忘记了?

    “老奴派出去打听一下。”

    “不必打听了!”正德帝怒道,“他敢不来,朕就当他不存在过!”

    王贵海心头一跳,这话说得狠,裴元志得罪了永安侯和景府,又因杀了人,被顺天府全城通缉,早已没有后路,若是正德帝也抛弃他的话,他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是。”正德帝怒,王贵海哪里还敢反驳?“时辰不早了,皇上您歇息着吧,明早明分,该来的都会来的。估计,郁丞相会在一大早赶到这里。”

    正德帝闭了眼下,示意,他要睡了。

    可就在王贵海走去掩帐子时,门口有护卫说道,“禀皇上,辽王世子求见。”

    正德帝马上睁开眼来。

    王贵海忙转身,用眼神询问正德帝,“皇上,这不是来了吗?”

    辽王,是先皇的一个堂兄弟的独子,二十年前病故,年轻的王妃不想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带着遗腹子,去辽王的封地去定居去了。

    裴元志被通缉后,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正德帝让他顶着辽王世子的身份出现。

    “哼,他是从天边走来的吗?从上午走到天黑,这时才走到?”正德帝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王贵海说道,“老奴去开门。”

    不管怎么说,裴元志始终是正德帝的儿子,老子骂儿子骂得再凶,那也只是教训的意思,可不是嫌弃的意思。

    哪来的仇恨呢?

    王贵海去开门去了,正德帝没有反对,拉长着脸,盯着屏风一侧。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头,有人说道,“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裴元志站在门口,抱拳朝屋里说道。

    王贵海叹道,“进去吧,皇上不会怪罪的。”

    说着,他将裴元志迎进了屋子里,并反手关了门。

    裴元志朝屏风处看去一眼,抿了抿唇,大步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便是床。

    看到脸色灰白,且一脸寒霜的正德帝,裴元志撩起长衫下摆,扑通着就跪倒了。

    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带着哭腔说道,“皇上,臣……来迟了,皇上请罚臣吧。”

    正德帝没认他,如今更是想认,也认不了了,他始终不能喊出一声“儿”。

    这也是他,多年来,心中愤愤不平的原因。

    “朕问你。”正德帝眯着眼,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毫无温度,“你为什么写信给林世安,命他动火弹的手脚?”

    裴元志一愣,火弹的事,他根本没找林世安,他找的是别人。

    皇上知道了,只是记错了人?

    “皇上,臣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想借安王之手,杀朕?”

    “不是——”裴元志惊得心头一慌,“臣怎能对皇上起忤逆之心?臣的意思是针对安王,臣命人将引火的引线剪短了,安王试爆火弹,一点就会炸,哪想到,安王他动了反心,趁着皇上巡视凤凰山时,将火弹扔向了皇上……”

    “你既然知道他在凤凰山研制火弹,为什么不上报朕?”正德帝大怒。

    “臣也是刚刚才得知……”

    正德帝忽然冷笑一声,“朕是上午受的伤,你到了晚上才来见朕,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的吗?”

    “皇上恕罪,臣在路上遇上了刺客,才来得迟了。”

    正德帝眯了下眼,“遇上了刺客?从上午,刺杀你到晚上?”

    “正是。”裴元志回道,回答完后心中却忽然一惊,自己的话,说得太离谱了,“不是……”

    “裴元志!你太令朕失望了!”正德帝怒道,“真是刺客的话,为何你的衣衫完好?你的身上不见有伤?你分明是在撒谎,你根本就没有遇上刺客!”

    “皇上,请相信臣。”裴元志低下头,微微闭了下眼,回想着刚才的刺杀。

    那些人,不像是要他命的样子,因为,这一路上,都只是阻拦他,并不是要行刺的意思。

    上回,他从丰台县紧急回京,想去给母亲解围时,也遇上了一批刺客,那些人,也是不杀他,只跟他周旋,一直缠了他一天一夜,轮番厮杀着。

    像是故意地拖延着时间,事实上,也的确是拖延了时间,他赶回京城时,母亲已被处死。

    难道,是同一伙人?

    上回,目的是要他的母亲死,这一回,是想干什么?

    正德帝眯着眼,冷冷说道,“你屡次叫朕失望,叫朕怎么信任你?”

    裴元志忙说道,“皇上,臣唯一的倚靠,就是您了,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背叛皇上的,请相信臣。”

    他十分诚肯的做着保证。

    但是呢,正德帝是个疑心病很严重的人,他要是怀疑了一个人,就永远不会相信了。

    他现在没有治裴元志的罪,只不过,没有抓到证据而已。

    正德帝看了一会儿裴元志,眼神里的情绪莫名,看裴元志心中忤,慌乱不已。

    “你且起来。”

    “是,谢皇上。”裴元志松了口气,这才敢起身站起来,又道,“皇上,臣想留在这里,保护皇上。”

    正德帝点了点头,说道,“朕派人四处寻你来,也是这个意思。凤凰山上,搜查到一个制火弹的窝点,有人说是安王的人,但安王说,那是诬陷。如今安王也在这里住着养伤,你给朕看着他。”

    裴元志微怔,安王也在这里?

    正德帝要他看着安王?

    正德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呢,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哪里敢拒绝?遂答应下来,“是。皇上。”

    ……

    安王那里,当然没有心情高枕入睡了。

    裴元志前来,自然也惊动了安王。

    “裴元志,居然还敢来?”他咬牙切齿,冷声怒道。

    护卫成未安抚着他,“王爷,皇上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想将所有人都弄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住着,谁沉不住气了,谁就有麻烦。裴元志住进来,也许,并不是坏事呢?”

    安王眯着眼,想了想,没一会儿冷笑起来,“对,说不定,裴元志先死!”

    裴元志敢在他的火弹里动手脚,他一定不会放过裴元志。

    ……

    裴元志是带着护卫暗雕来的,主仆二人住进了客房。

    门一关,暗雕马上小声问着裴元志,“公子,你说,皇上命公子监视安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安王,可是好惹的人?

    皇上让裴元志来监视,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老子这么坑儿子,也太损了吧?

    暗雕为裴元志抱不平。

    暗雕不知道,正德帝不信任裴元志了,但裴元志心中清楚自己的境况。

    裴元志坐在桌边,没理会暗雕的话,而是在想着正德帝的问话。

    “暗雕,你办事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裴元志看着暗雕,忽然问道。

    暗雕吓得神色一变,“公子,属下十分的谨慎,没有被人跟踪。”

    裴元志眯着眼,“可是,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暗雕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公子,属下跟公子,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公子便是属下的天,属下怎会暗中加害公子?”

    裴元志伸手扶起他,“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有人陷害我们,比如,他故意跟皇上说,我在安王的火弹上动了手脚。而恰好,你又办了这件事,歪打正着了。”

    暗雕吸了口凉气,“公子,会是谁?”

    裴元志摇摇头,“不清楚,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属下行事很小心。”

    裴元志陷入沉思,“那会是谁?”

    ……

    郁家别庄。

    楚誉送郁娇回到郁家的别庄里,他也跟着住了进去。

    这回呢,郁娇没有将他赶走。

    目前正是非常时期,她也知道,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的。

    她知道,楚誉担心她的安全。

    楚誉在忙着利用正德帝,除安王和裴元志,她不能拖后腿。

    好在,庄子里的人,都是长宁郡主的人,郁娇的一举一动,没人敢随意透露出去。

    卧房分前后间。

    霜月和桃枝是侍女,住在前间值夜。

    郁娇住后间。

    她以为,这一回,楚誉会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光明正大的住进她的卧房,直接睡在她的床上,死皮赖脸地跟她挤一个被窝。

    谁知,楚誉命霜月将郁娇卧房隔壁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他独自一人住进去了。

    郁娇眨眨眼,楚誉这是良心大现,不吵她了?

    她沐浴好后,现楚誉仍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找她。

    郁娇心中好奇,披了件披风,走了过去。

    门半掩着,里头,楚誉正跟黑水赤焰说着话。

    不知是说完了,还是听到郁娇的脚步声,屋子里的说话声,忽然停下了。

    接着,门开了,赤焰和黑水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门边站着的郁娇,一起问着好,“四小姐。”然后,挤眉弄眼地走了。

    郁娇:“……”

    她无语地扯了下唇角,推门走了进去。

    楚誉正在看桌上的地图。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朝郁娇看来,“怎么还没有睡?”

    “看见你这屋子里有灯光,我就走了过来。”郁娇笑着走上前,往那桌上的地图看去,“这是什么?”

    “丰台县城的城区地图。”楚誉说道,“明天,皇上会罚安王,他一定会跑,我得研究研究地图,堵住他的去路。”

    郁娇走上前,抱着楚誉,“楚誉。”她道,“你一定要小心。”

    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眉目俊朗的楚誉,她心里头忽然……紧张得很,就像是,他会忽然不见了一样。

    他的神色这么平静,显然,局势在握,可她为什么要紧张呢?

    楚誉伸手将她拉入怀里,笑了笑,“我当然会小心,等丰台县城的事一了,我得再次向皇上请赐婚。”

    郁娇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

    “嗯,等我。”

    ……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郁家别庄的庄子门,才打开,就见一辆马车,急急匆匆往这里驶来。

    而且,马车的前后,各跟着两个骑马的护卫。

    马车高大华丽,还跟着四个护卫,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马车。

    守门人站在门边,眯着眼往前看。

    不多时,马车近了,停到了庄子的门口。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通报,老爷来了。”车夫跳下赶车位,朝那守门人大声喝道。

    守门人的唇角,微微扯了下,转身对另一人说道,“快去通知朱大娘和四小姐,说老爷来了。”

    “是。”仆人飞快跑进庄子里,传话去了。

    这个年长的仆人,则走到马车车门旁,笑着说道,“老爷忽然来庄子上,怎么不送个信呢?好叫小的们早些相迎啊。”

    “事出紧急,来得急写信吗?”车夫朝那仆人又冷喝一声。

    事出紧急?

    老仆人心思一转,看来,郁丞相是为了皇上受伤的事前来的,不过,丞相不去看皇上,为什么先来庄子上?

    郁文才先来庄子上,当然是有目的。

    因为,他的记忆中,一直认为,郁娇是正德帝的女儿。

    正德帝受伤了,郁娇还呆在庄子里,不前去服侍着,实在是不像话。

    郁娇刚刚起了床,早点还没有吃,就听仆人说,郁文才来了。

    霜月说道,“他怎么来了庄子上?”

    郁娇笑了笑,“来了也好,我呢,这一次,借他的手,去杀林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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