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就是雪教弟子

    洛书的眼睛豁然睁大,抬头看向雪暮枝,知道对方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

    月栖云是雪教的外门弟子,是我门下弟子月破云的弟弟。他几乎没有炼蛊天赋,但是在经商方面既有天赋。

    洛书嗓子有些发干,可是我见过他之后,有村民埋伏于路旁,欲将他围杀。原因是他用村内之人炼蛊。

    雪暮枝面色变得凝重,洛书再问:那他可有什么异常?

    雪暮枝面色更沉,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

    洛书苦笑,可是他出言不逊,欲将我先生掳走,我将他们绑在树上,等遇到村民回去看时,却只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尸体千疮百孔,已经被蛊虫吃透了。至少已经寄生了一月有余。

    当然有用了。这样炼制的人蛊,连同他本身的武功,全都可以直接为我所用!

    洛书又想起了当初周灵的话。

    人蛊为他所用。

    他原本以为只是可以将这个人完全操控,却没想到可能是在保持本人神智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操控他的想法,就像洗脑一样。

    若是蛊虫披着人皮潜入了人群中,平时不显,无人能发现,在关键时期却捅人一刀

    一股寒气从洛书的脊梁骨窜了上来。

    雪暮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已经有了一个月栖云,那谁能保证雪教里不会有更多的人蛊?到底谁随时可能将消息泄露,谁又是对雪教衷心之人?

    洛书想得更可怕。

    既然周灵是施己教之人,而他们炼制了人蛊,月栖云又借着雪教的名头用人来炼蛊,最重要的,人蛊的一身本领可以为蛊师所用。那么有没有可能,这漫山遍野的蛊虫,控制他们的人呢,就是雪教弟子?

    雪暮枝对蛊虫的存在极为敏感,那么可以保证他身边几人没有问题,但是那些没有被他待在身边的弟子呢?那些基本不会见到的弟子呢?

    雪暮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深吸一口气,那只白色的小蜘蛛跳到了他的指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人类无法听见的尖叫,满地的蛊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这些蛊虫只是最简单的低级蛊虫,雪暮枝的蜘蛛虽然不是蛊王,却对它们有着天然压制。小蜘蛛震慑之后,似乎变得极为疲倦,雪暮枝心疼地将小蜘蛛收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种使阿朱疲劳的方法的,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迟疑。

    蛊虫有雪教弟子,机关有隐门,有洛书与雪暮枝在前方带队,整支队伍的速度都变得快了起来,同时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终于,他们到了走廊的尽头。雪暮枝顿了一下,率先前进,进到了一处大厅,接着,就看到了满厅的蛊虫。

    第88章

    这是一处向下凹的大厅,就像是一只水桶,他们在桶底,而对方坐在桶沿上向下看。

    不,与其说是像水桶,不如说是像炼蛊的瓦罐。他们是就是瓦罐中的蛊。

    洛书仰头看去,坐在正对着他们方向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其上绣着血色佛莲,只是看不清他是否佩戴了葫芦。而在桶沿周围,坐了一圈的黑袍人,袍子是不加任何修饰的黑。乍得看上去只见人影幢幢,配上满地的蛊,如同身处炼狱。

    在这里的豪杰,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之人,哪怕如五虎,纵使人品败坏,那一身武艺却是实实在在的。可是他们打得过千军万马,却不代表能杀出虫围。此时见了人,哪怕是操纵着蛊虫的蛊师,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好好打一架。

    你就是血蛊师?

    华山弟子忍不住率先开口喝道。

    华山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锐字,以攻为守,招招进攻,可是这一路上不得不防守了一路,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暴躁,早已经憋不住火气。

    那身着黑红袍子的人听了,却也没有回答,好一群不请自来的无理之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被打扰的不耐与火气,倒显得他们没了礼数。

    呵呵,无理之人?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家伙也会讲究一个礼字吗?

    峨眉的女侠出言讥讽,因为一路上被虫子围绕,哪怕是再温柔的性子,也不免想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草菅人命?我只是让他们的更有价值。血蛊师理了理自己的帽檐,将一缕长发拢进了兜帽,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我此次成功,便是能炼制出一种新蛊,他们将自己贡献给了我,难道不是比庸庸碌碌地活着更为有价值吗?

    这是什么歪理?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将要人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听语气甚至觉得对方应该谢谢他?

    洛书一腔怒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嬉笑着道:大叔,我看你的身体也不错,我还没用人当过蛊皿呢,要是将我的宝贝们养好了你也是功劳一件,不如我将你当蛊皿可好?

    黑红袍将头转向洛书,似乎是仔细地看了一下,我能炼制出足以改变武林的蛊虫,价值可高得多,反倒是你,资质不错,当我宝贝的饲料刚好。

    洛书摇头,这可不是你说的算呀大叔。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哪怕是站在这里都赏心悦目。你再看看你,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肯定是个丑八怪。你长得难看也就算了,人还这么恶心,真是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像你这样的资质哪怕喂给我的蛊,大概他们也不会吃,但是如果是我喂的话,他们没准会赏脸吃两口,也算是你积德了。

    洛书说的没错,他现在易容的脸虽然远不如原本的容貌,然而也算是清俊可爱,哪怕是他像是无奈极了似的,摇着脑袋左摇右晃,也是赏心悦目得很,看得韶斩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隔着老远,也能想象到对方黑如锅底的脸色。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知道洛书的话哪里戳到了他的痛脚,明明之前看起来淡定至极,却豁然起身,声音都因为怒意带上了颤音。

    没教养的东西!出门在外不懂得尊重长辈,就别怪我代你父亲教训你!

    没教养?说这话的人才是没教养。言不及父母,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洛书声音几不可查地压了下来,话又说回来,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称为我的长辈呢?

    众人看看洛书的身量,不过是十二三岁,再看看对方,至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然而蛊道不同于武道,向来是以蛊论高低,年岁大的若是论蛊论不过,自然也要向年岁小的道一声前辈。

    虽然现在不知道如何,但是再往后十年,还真的不一定谁是谁的前辈。

    这样想着,面上不免带出了些许端倪,雪暮枝更是直言道:你除了年岁长于书洛,没什么担得起这一声长辈的。

    雪暮枝声音清冷,说这话时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更加上了几分说服力,若不是洛书的脸实在是太嫩,大概众人便十足地信了。

    洛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年龄可以当你爷爷然而我并不想要你这种孙子。

    雪暮枝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豁然起身,咬着牙狠狠地道:敬酒不吃,那你看来是想吃罚酒了。

    你也没给我们敬酒啊

    洛书看着他眼神死,不知道对方逼格突然就下降了这么多,感觉就是从反派大boss降到了炮灰的级别。

    然而不管对方的逼格怎么降,该发动的攻击依旧发动了,甚至比之前的几次还要让人头疼侧对着他们的地方,也就是那些一直沉默着的人之下正对着的地方,那桶壁缓缓打开,竟然是一扇扇门。

    而门后,则是比人身体还要大的蛊虫。

    本来不是像潮水一样的蛊,众人还松了口气,然而一看这蛊的体积,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蛊虫?!明明蛊是以隐蔽为佳,杀人控人于无形之间,可是这些蛊已经完全成了肉碰肉的坦克!

    小八,你老实说,这个世界真的是纯粹的武侠世界吗?这怎么看怎么像虫族乱入啊我去!

    【宿主放心,这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宿主可以看做是基因突变的产物。】

    他们到底喂它们吃了什么玩意啊!一吨金坷垃吗?!

    原本不足人的小指的虫,现在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显得陌生而可怖。蛇蛊足足有碗口粗,不必用毒,单单是用缠的,便足以将人的肋骨寸寸勒断,令人窒息而死。

    洛书与雪暮枝对视一眼,刹时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老老实实和这些大虫子打才有鬼,当然是擒贼先擒王!

    雪暮枝掏出蛊皿,带着众弟子尽可能地抵御蛊虫,而洛书一跃而上,生生拔高七八丈,直取那人的狗头!

    乘云步,登云梯,平地千丈起,随风万里易。

    大概是没想到洛书的轻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那人慌乱了一瞬,随之袖子一扬,一条浑身翠绿的蛇蛊射向了洛书!

    然而高手过招不过分毫,这一瞬便足够了。

    洛书眸色一沉,便要干脆地将此人斩下,电光火石之间,目光却在触及蛇蛊的刹那一愣。

    翠绿色的蛇蛊?

    机会稍纵即逝,洛书沉着脸低头扫过,这人腰间依旧没有葫芦。

    假的?

    洛书落回地上,面色难看得要滴出水来。

    雪暮枝只当做他是没有一击得手故而不悦,然而洛书却是在在意那条蛇蛊。

    翠绿色的蛇蛊。

    翠绿色的,蛇蛊。

    怎么会这样?

    雪暮枝一面抵挡着蛊虫,一面低声道:你用蛊虫试试,不要硬来。事实上洛书轻功如此高明已经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二零八八看着笑得勉强的洛书,抿了抿唇,走到了他身边。

    旁人可能看不分明,但是他却看得真切,洛书本是有机会将对方一举拿下,却因为愣神而错过了机会。

    洛书是属于对手越强自身越强的那种人,外界压力越大,己身的发挥越强,断断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

    所以在他的视觉死角,洛书到底看见了什么?

    二零八八是这样想的,便这样问了出来。

    洛书沉吟片刻,道:小八,我刚刚好像看见了青灵。

    青灵,便是阿筹手里的蛇蛊。一条通身翠绿的蛇蛊。

    世上蛊虫千千万,有长得相似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青灵却是阿筹在他的指导下炼制的,洛书总觉得那条小蛇就是青灵。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若是蛊虫失去理智反噬还有可能,但是又怎么会另外认主呢?

    洛书心里乱糟糟的,偏偏红柚的甩尾频率越来越高,似乎马山就要苏醒过来。迎合着红柚的甩尾,洛书的心率也节节升高,一颗心脏似是马上就要跳出胸膛。

    过快的心跳速度让洛书全身血流量加速,脸就像醉酒似的染上了胭脂似的红,疼痛在骨节一闪而过。

    洛书运转内力将翻涌的血气尽数化为攻击,已经没了遮掩自己过于雄厚内力的余力,一道道内力向外崩出,所过之处的空气发出爆破音。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任何迂回,一力破十会。

    幸而现在大多是人都在仓皇抵挡蛊虫的攻击,洛书人又小,很少有人注意他。但是这样下去,他必然会暴露一直要隐瞒的内力。

    怀璧其罪。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二零八八疯狂帮洛书查找解决方案的时候,龙韬那边又生事端。

    周灵将龙韬推向了蛊虫。

    第89章

    爹!

    龙韬在被推出的一刹那,本能地将龙宇推向了洛书几人的方向,方尚清上前一步接住龙宇,洛书如同离弦之箭射向了龙韬的方向。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周灵之前被绑得极牢固,又有人看守,从外看过去只以为是不知哪家的女侠,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谁也没有想到要去防备她。

    爹!爹!!!

    龙宇被方尚清抱着,拼命地向着龙韬的方向挣扎,脸憋得通红,泪水恣肆,方尚清险些要抱不住他。

    洛书将速度提到极致,却依旧差了那么一点,身体开始痛了起来。眼看龙韬要掉到巨大蛇蛊的口中,洛书也顾不上暴不暴露,自怀中一抽,一条暗色长鞭向着龙韬的方向甩了过去。

    然而就在长鞭要卷上龙韬手臂的刹那,周灵扑了过去。

    两只手腕还挂着绳子,帽子被吹开,长发满卷,一身狼狈,却笑得快意。

    这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周灵的身上,被强行改变了轨迹的鞭子化柔为刚,将周灵的背后抽地皮开肉绽。

    周灵紧紧地抱住龙韬,口中咳出一口鲜血,却扬起了笑脸,笑得如同初见时的羞赧又温柔。

    老爷。

    那年草长莺飞,纸鸢落在高高的树枝上颤颤巍巍,他自树顶一跃而下,将纸鸢递到了她面前。朗然一笑,便造就了此生的孽缘。

    周府和龙府早有定亲,本是做潜在周府小姐身边的丫鬟,伺机将龙府的财产供于施己教,却不想一见动情,再难动心。

    我喜欢你啊。

    那被称赞的茶是我亲手所制,那一身身合你心意的布料是我亲自去买,我这样喜欢你。

    由爱则生忧,由爱则生怖。

    若不离于爱

    她总归是坐上了龙府夫人的位置,为了做出和他胃口的饭菜,放下了染血的蛊皿为他洗手作羹汤,放下了锐利的弯刀为他一针一线做衣裳。她以为她对他好,总有一天他能看见他,却没曾想竟有这样的人,爱过之后心便成了一片荒芜,再无寸草可生。

    由爱则生痴,由痴则生恨。

    若不离于爱,困痴怨妄恨。

    他敬她信她,却独独不爱她。

    那新婚夜的红烛她剪了一夜,独坐到天明。就像是自此以后的三年日夜,他再不曾迈入她的房门。他叫她灵儿,却再不曾叫她夫人。

    就好像那夜醉酒之后的巫山云雨俱是一场梦境。

    可不是一场梦境吗?

    鲜血流出,蛊虫越发疯狂,场中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细小的蛊,密密层层的一地,周灵毫不抵抗地死死勒住龙韬,笑得越发痴狂。蛊顺着脚迅速地爬了上来,她能感受到皮肉离体的痛楚,就像是她喂给蛊虫的每个人一样。但是她望着龙韬,就像是毫无所觉似的,笑得甜蜜,眼神迷离。

    下次小心些,可不要在近树的地方放了。

    他一身玄色长袍,逆光而立,五官朦胧在春光里,只有一双充斥着柔和的眼睛,在记忆力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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