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何,强抢民女呗。

    姜晨低着头,闭口不答。众人还以为终于治住他了,却冷不丁听得耳边一声怒喝,你们这几个是不是不想让朕好好同天照说话?想造反吗?!啊?!整天不学无术,阴阳怪气!天照现在没有恢复记忆,你们问问问,想问什么!全都给朕闭嘴!

    一向因为反应迟钝还在斟酌言语的十四皇子默默低头:

    哦,幸好。

    姜晨才抬起头,一副认真的表情宽慰,父皇请勿动怒,保重龙体。儿臣想,长期未归,兄弟们只是担忧过度罢了。只是儿臣记忆有差,一回想从前之事就会头疼,实在无法回答皇兄们的问题。唉。

    皇帝心疼道,好了。十三啊,别管他们。你好好养病。又对另外几位皇子严厉道,你们几个,谁再敢在小十三面前提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后都不要再进宫了。

    刘喜:

    慕容淑:

    三位皇子:

    为何突然觉得这个失忆的十三殿下/皇子/皇弟/皇兄长进了许多?

    可真是温和无害绵里藏针不容小觑。不过,人失忆会长智商吗?

    对于十三皇子此次的失而复得,皇帝开心极了。果断赐下黄金万两明珠千斛,只是欲要下诏封太子之位之时,被姜晨推拒了,话说的相当漂亮,什么父皇年轻,长居帝位,万岁不止。儿臣资历尚浅,应当继续向父皇学习,不堪太子一位,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他推辞了太子之位,其余皇子松了口气之余,也恨的牙痒痒。

    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在他眼里,就好像街边摆摊买的果子一样,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真是令人讨厌。

    刘喜前来气冲冲问他,殿下,你、你怎能做了太子,十三殿下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竟然推辞了!

    姜晨连眼神都未动,怎么?我做事,刘大都督有意见?

    刘喜一怔,在他面前,竟不敢说出很有意见的话来,只好道,殿下啊。若是殿下做了太子,便是将来的至尊。殿下可有佳丽三千,为何,为何要拒绝皇上一片好意呢?

    父皇年轻力壮,为何要这么早立下太子。莫非刘公公你也觉得,父皇的精力不足,需要他人来插手政务?

    刘喜一噎,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是希望皇上万寿无疆了。

    他话音未落,姜晨接口,哦。那自然最好。刘公公对父皇的心意众人都看在眼里,太子一事,公公不必再提了。语毕,见刘喜还杵在原地不动,面上挂了些恰到好处的疑惑,刘公公可还有何指教?

    无、无事。

    奴才告退。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十三皇子头上的伤,对了,殿下。那等恶民伤了殿下千金之躯,不知现下伤势如何?奴才有一门独门术法,对各类伤势都很有疗效,若殿下不介意,便让老奴为你查看一二。

    不必了。曾遇苏樱大夫,得她救治,已无大碍。有劳挂怀。他微微一笑,似乎完全看不出刘喜试探的心思,多谢。

    被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子感谢这一句,刘喜还有些许惶恐,脚步都有些变了节奏,连道一句奴才告退。匆匆跑远。

    若非是在皇宫,恐怕这会连轻功都用出来了。

    他这一走,姜晨面上笑意便消散无踪。

    不过两日,听闻十三皇子向皇上请辞,说是如今年近十八,虽受父王爱护,然身为男儿,却仍不宜居于后宫。请陛下准许出宫另建府邸居住。

    宜安有些不舍,皇兄,你会常来看看宜安吗?姜晨为她带好狐狸面具,温温和和应答,会的。

    宜安出生时其母血崩而亡,众人都以此女不详,克死母亲。即便是原主,也如此认为。因此二者虽为同胞兄妹,却不常来往。皇帝有多喜爱那个妃子,就有多厌恶这个女儿。但是原主,倒是因为母亲早逝,多得怜爱。只可惜宜安只有原主这一个亲人,对原主一向亲近,只不过,是单方面的亲近而已。

    他回来几番举动,都令人摸不着头脑。导致他的宫殿,变得异常热闹。是他们都想看看,回来的十三皇子,究竟意欲何为。

    慕容淑。

    慕容淑得宠多年,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女子。刘喜能猜到的,她也能。何况姜晨头上的伤,的确十分醒目。渝州的大夫,定然是他。

    十三殿下。她问。

    姜晨却未答话。

    慕容淑:本宫多谢十三殿下当日相救之恩。

    不必。

    十三殿下既能相救,自当宽仁为怀,当日相见,本宫看得出来,殿下不是。。之人,也不打哑谜了。刘喜此人,狼子野心,目无王法欺上瞒下,十三殿下万不可被他利用了。

    本宫并非是想让殿下为难。只是这刘喜乃是阴险小人,即便只为殿下自己担忧,请也务必不要与刘喜同流合污。

    淑妃娘娘安心。你们的恩怨如何,于我无干。

    如此说来,方御史那边,殿下也不会插手?

    姜晨看着殿门前来来往往搬着物件的人,想了想,似乎没想起来,方御史是哪位。天照并无印象。

    慕容淑点点头,既然殿下已经这样说了。本宫再无话可说。殿下愿置身事外,本宫已然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之余,便是宜安的生活得了照拂。这致使刘喜恼怒异常。原本还站在他这一方的十三皇子突然中立,如何让人不恼。

    转眼十月,天寒地冻。

    姜晨在宫中对着碳火盆发呆之时,听闻惊变。说是八皇子得了急病骤然发病而死。又闻慕容联同朝中多位大臣联名上书,言说方御史为朝中重臣,弹劾十三皇子之事是有人恶意陷害。这陷害之人,则直指刘喜。

    刘喜:皇上,十三皇子在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失踪良久,还没有了记忆,差点就找不回来了。皇上差点失去了十三殿下之时,这方大刚,还在言辞凿凿污蔑十三殿下清誉!如今证据确凿,慕容一家还出面为他开脱,这实在让奴才不得不怀疑,方御史污蔑十三殿下,根本就是有人指使!如今他们狗急跳墙,怕被奴才审问,问出些他不该说的话来!

    一侧随侍的慕容淑脸色难看,当即站起来,刘喜!休要血口喷人!

    皇帝一慌,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安慰道,爱妃。爱妃莫要动怒,伤了肚中孩儿便不好了。又冲着刘喜,你这狗奴才!不知道爱妃肚里还怀着龙子吗?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刘喜脸色一黑,鉴于说话的是当今天下最具权势之人,不得不压下怒力,奴才

    皇帝不待他开口,对慕容淑道,爱妃啊,这刘喜一向对朕忠心耿取,惹得爱妃不悦,不过这次,爱妃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一个奴才计较了吧。

    这件事口口相传到姜晨耳中时,只能说,登上帝位,并平安多年的人,又怎会只是沉迷美色的草包。刘喜不过是一个宦官,离开他效忠的皇权,便一事不可成。而史上后妃干政外戚弄权之事,并非个例。

    相较于宠妃,自然刘喜更可信。因他只能为皇室服务,皇帝对他部分作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否则,东厂和锦衣卫中,又怎会安插那么多宦官担任要职。

    第212章 小鱼儿与花无缺(十)

    像刘喜这样的人, 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放弃。

    很快, 江玉燕就如剧情中那样进宫了。但这一次, 她并不是因为红叶伙同江别鹤想要摆脱刘喜的控制而入宫,而是因刘喜急于扳倒慕容世家。

    他想要扳倒慕容家,利用慕容淑和慕容仙修炼吸功**。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找一个新的宠妃, 代替慕容淑,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行的办法。而正好, 江别鹤的两个女儿, 容貌都生的不错。

    十三皇子,他无疑是个让刘喜和江别鹤都有些咬牙切齿的人物。江玉燕未曾见过, 只是常常听到江别鹤咒骂他而已。

    不仅是因为他杀了红叶先生, 断了江别鹤的同盟, 也是因为, 刘喜下达的很多江别鹤没做到的命令与他有关。譬如说上次他失踪之事, 他人找的焦头烂额, 对方却在渝州过得安安稳稳。

    她未曾见过他,但当看到御花园中静默而立的少年时,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三皇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即便是花无缺,他冰冷的外表下,也是一颗如此温柔的心。他无疑拥有着皇室中人都会拥有的出众容貌, 但此人,即便是他再温柔的笑,也像是遮着一张假面,温柔之下掩藏的,是冰冷的寒意。她看清楚,他装的再完美,也决不是一个温柔相待众生之人。他站在至高之处,在冷眼众生。

    这个人,他与小鱼儿花无缺,完全不同。

    他静静地看着莲叶接天一望无际的莲湖,神色温和,温和到让人觉得害怕。

    一身华丽宫装的江玉燕靠过去,接近了些,才轻轻柔柔出声唤道,十三殿下。

    姜晨微微转过头,看向她。虽未询问,却很明显是问有事的目光。

    他明明未做任何表示,既无被打扰的恼怒也无对宫中新人的好奇,平平静静,江玉燕却还是觉得,心底那些盘算被他看的一干二净,就连她这声招呼,他似乎都不曾意外。

    如此疏离。

    玉燕入宫不久,就听闻十三殿下文才风流,聪明睿智,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凡是风流意气,恃才傲物的男人,但凡被一个姑娘,尤其是长得不差的姑娘出言奉承时,即便是再不喜与人交往之人,也该露出些喜色,但她又失望了。

    姜晨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原来是燕妃娘娘。

    顺着她的话道出身份后,再无后文。

    江玉燕与人相处时,对方看她柔柔弱弱模样,都不会太过冷脸,即便是花无缺也不会例外。小鱼儿会出言讥讽她,如今这十三皇子虽未讽刺,可这种无视的冷淡态度,简直比之出言讽刺还令人难堪。

    高傲,清贵,却令人觉得如此厌恶。

    他们这种生来就高人一等的皇室贵胄懂得什么!她一定,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站在顶端!她不要再仰人鼻息的生活!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包括花无缺!

    回过神来时,正对上姜晨黑沉沉毫无情绪的眼睛,江玉燕骇了一跳,下意识移开了眼睛。

    见她如此,姜晨微微勾了勾唇角,又转头去看风摇叶动的湖面。他倒是不知,他做了何事,竟如此轻易了勾起了江玉燕的上进之心。

    江玉燕说不清楚那个笑容的深意。但梦回想起,总是令人觉得心惊肉跳。

    他身边有宜安公主之时,她才敢去靠近他。幼儿对气息总是更加敏感,在那种鲜活的生命前,他似乎就会稍微改变一些,深沉之色。

    这个时候,就会让她想起花无缺。他们在某些时候,同像是天际云彩,遥远的触不可及。不同的是,花无缺虽名无缺,又好像十全十美,但他却是真实的,温柔的,热情的。

    他虽无无缺之名,但一举一动,却无可挑剔。如明月清风,无暇无垢。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竟是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玉燕,如今你也是燕妃了。你看爹爹

    爹。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不得不劝你一句,心比天高有事并不是件好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上位。不过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先当好你的武林盟主吧。

    六壬神骰

    我拿着它。也是为您着想,您说,若是刘喜知道此事,他会怎么会对付你?但是我就不同了。在宫中,除了慕容淑外,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爹,你说

    那,那你就拿着吧。

    这才对。爹,我江玉燕别的不欣赏你,但识时务这一点,我的确应该向你道一句佩服。

    江别鹤被她三言两语冷嘲热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憋屈的回了一句,那既然燕妃娘娘无事,草民就退下了。

    哦,好。爹爹。慢走不送。

    她费尽心机,为他打开六壬神骰。可江别鹤呢,江玉凤在外逍遥自在游历四方,他就将走火入魔后修炼堆积的剧毒,传给了她这唯一有血缘的亲人。如今他们斗不过慕容家,想在后宫安插眼线,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

    他全然不提江玉凤,就将她送进来。同样都是女儿,为何境遇确实如此天差地别?皇帝年纪足以做她的爹了!可江别鹤,他就分毫不犹豫。

    为什么不是江玉凤呢?!他果然只会爱护他那武功高强侠名在外的女儿江玉凤。而她江玉燕,她其实,就是江别鹤谋夺权势的工具而已。

    凭什么!就因为她的母亲出身青楼吗?她明明只是想找到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为了能受到多一点点关注,为了能留在父亲身边,她听他的话,违心做了那么多欺骗无缺的事,可江别鹤却一点儿动容都没有。他的心里,根本只有利益!

    还有慕容淑!小鱼儿!铁心兰!十三皇子!为何他们一个一个,都要跟她作对!

    江玉燕从梳妆盒中拿出了已经被打开的花纹奇特的红褐色骰子,脸上显出些许狰狞。六壬神骰六壬神骰!在这上面的文字究竟何意!

    她紧紧抓着六壬神骰,鼓捣了会,依旧没有头绪,怒火上涌,骰子啪一声砸在地上。可气愤却毫无作用,江玉燕冷静下来,捡起它提笔将其中文字分别抄录在纸上。明日拿着,去问问那些翰林学士。只要一句一句分开,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

    姜晨在御花园,跟着宜安,打算带她出宫闲逛,路过大殿时,看到江玉燕拿着一张纸叫住翰林院的太傅,在问些什么。

    这是波斯文啊。

    姜晨听到这样一句,牵着宜安,站在原地。

    若要有成,必先弃本来所有。

    哦?

    这是武功秘籍吗?没想到娘娘还对这些事有兴趣。

    江玉燕脸色微变,掩饰掉自己的不自然,笑答,太傅说笑了。本宫又不像是淑妃姐姐师承南海神尼,武功高强。本宫对那些一窍不通,你是知道的。这一句不过是从一本佛经上看来的。

    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娘娘如此好学,令人欣慰啊。

    江玉燕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多谢太傅解惑。太傅是国之重臣,想来事务繁多,本宫就不耽搁太傅了。

    哦哦。娘娘客气娘娘客气了。若是有疑,大可再问。老臣告退了。太傅拱手一拜,退了下去。

    江玉燕转头,看到长廊中站着牵着宜安走过的姜晨时,脸色一变。却不想他就是那样淡淡扫了一眼,还未等她出口,唤了声宜安,走远了。全然没有任何疑问或是好奇之色。

    正是如此,才更叫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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