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郭靖第一句话,便是,他们真的在这里而并非,他们怎么在这里?

    让他想想,白雪她,会如何劝说呢

    大约就是,少主与庄主都在。如果这句劝不住郭靖那横冲直撞的木头脑袋,也许会加上一句,就算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该为黄姑娘的伤考虑考虑之类。

    以白雪的眼力,必然看得出他十分在意黄蓉。也必然挑着这一点让他离开。

    姜晨已经说过,公主的夫婿不能三妻四妾。白雪无法与一个公主相争,那么她定然会拆了郭靖与华筝,再与黄蓉比较。就不知,她的那些小聪明,最后的结局是先与郭靖黄蓉在一起,还是他们先被恼羞成怒的铁木真削死。

    姜晨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又走了三日沙漠,终于见到了绿洲。

    姜晨闭着眼睛三日,被抬上了白驼峰。

    难以想象沙漠中会有这样的盎然之色。青山绿水,若不是真真切切在沙漠中过了三天,怕要以为这是幻境。

    中央的白驼峰地势还较为平缓,其上楼阁亭台,白墙青瓦,倒还自有一种恢宏之气。

    姜晨被他们抬着晃了三四时辰,所幸他耐力向来好,没有在此时跳起来砍了这些走不稳路的家伙。

    走不稳路?嗤~怕也是有人吩咐来试探的。

    山路崎岖,但白驼山庄前的大道平坦,大门前几乎是山庄了有些体面的都过来了。他们不能不过来,纵然心里有叛变的心思,但是没有叛变之时,他们不会先撕破脸面。如今收了少主大难不死昏迷的消息,他们心里还有鬼,为了明面上表示自己的忠心,他们怎会不前来迎接。

    而真的担忧他的,当然也会过来。

    无论该不该来,想不想来的,都来的。

    这倒是令人好笑。

    此番毕竟只是少主归庄罢了,竟然比从前欧阳锋回来时来的人还要齐全。

    他们齐齐站在门口候着,看到山路上一队人抬着白色帘幕的木架子上来,即使知道如今里面的人还在昏迷,还是象征性的拜了一拜,齐声道恭迎少主回庄。

    为首站着个衣饰华美的妇人,她身繁复着白色银纹绫罗裙衫,头发齐齐挽起,纵然满眼泪光,也不掩清丽之色。她抬脚要迎上来,但眸光扫到身边不怀好意的人,脚步又收了回去,忍了担忧之情,吩咐道,带少主回房!

    左侧灰袍头顶秃了一片看着已有六七十岁的老年男子身手利落地踏前两步,恰好挡住了那妇人。他的脸色青紫,显然是与毒相伴太久,毒入骨髓,致使肤色都有了变化。此时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夫人何必心急。老朽也会些医药之术,听闻少主在路上昏迷了大半月,那些庸医毫无办法,不如就让老朽为少主看看。

    妇人哪里敢让此人接近欧阳克,若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怕是克儿原本能醒来都醒不过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怒斥道,傅绝,让开!

    她却也一时没有办法。傅绝将全身血肉都炼成毒了,寻常人根本不能接近他。

    傅绝?

    这一声传到姜晨耳朵里,名字从脑海中闪过。

    白驼山庄底下五大主事之人,擅长使毒,为人么热衷权势,手段是白驼山庄统一的狠辣果决。

    他佝偻着背,枯瘦的指尖闪着些许紫蓝色的磷光,在这般时刻其实并不引人注意。

    姜晨正对着他,闭着眼睛时,其他的感官似乎就更清晰了,敏锐的觉察到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正躺着一动不动的他唇角却弯了弯。

    傅绝利落挑来白色帷幕,到伸出手时,却不自觉缓了一缓。

    那妇人面上浮出了几分惊恐,抬脚就要冲过来,不计后果要推开傅绝。

    但走了两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克儿!

    嗯?傅绝微愣,伸向他脖颈的手停滞住了,低头一看,干瘦而青筋毕露的的手腕脉门上搭了一只纤长的,一看便是贵公子才有的手,肤色对此就显得分外的鲜明。

    果然是装的!

    傅绝暗暗咬牙,低头看向面前躺着的人,果然见应该躺着生死不知的人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还似乎对他笑了下,大主事,久违了。

    正巧在白驼山庄门口睁开眼睛。

    来迎接的不少人脸色都青了。

    忠于欧阳锋的此时却惊喜了,少主!

    傅绝扯出一抹笑,干巴巴道,少少主不敢,不敢当。

    白风低了低头,几乎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她就说少主怎真的舍得装昏迷三日什么都不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会某些主事心里怕都要堵死了。

    傅绝眼睛微转,正想着如何作答。目光落在姜晨握着他的手上,一道灵光如电光闪过脑海,他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才想起来他的身上,都是各类毙命的毒药。心下暗喜,哈哈,这臭小子不知是不是昏迷的脑袋都糊涂了,竟然用手来握他的手腕!

    姜晨弯了弯眼睛,主事不必过谦。本少主昏睡了这般久了。刚到山庄就能醒来,可见白驼山庄人杰地灵。想必也是主事们日日夜夜殷切期盼我的回来,才能让本少主从鬼门关绕过一圈再转回来。

    中了他的毒,必定活不久了。思及此,傅绝干橘皮一般的脸上沟壑就深了些,那是因为他的笑灿烂了些,少主过奖少主过奖了

    姜晨也笑,主事们忠心可嘉。本少主记着了。

    傅绝侧身让开了路,做一副恭敬模样,少主长久奔波,如今又刚醒来,老奴就不多扰了。

    姜晨点了点头,松开了把着他脉门的手,然后望着手顿了一瞬,才想起来似的,从手上拆下来一对薄如蝉翼的手套。这是从前欧阳锋给的欧阳克的,防毒。

    傅绝面色一滞,黑着脸色问他,少主这是何意!

    姜晨听他此问,显然有几分诧异,两指夹起那两只透明的手套在傅绝面前晃了晃,奥,这好似是叔叔临走前送的。他才反应过来一般,面上迅速挂了几分歉疚,方才真是失礼,竟然带着它握了主事的手。他顿了顿,但是主事身上万毒汇集,大约是不介意本少主带着蚕丝手套?

    傅绝憋了口气,你!许久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姜晨缓缓笑了,似乎全然看不出他脸色铁青,既然主事无事,本少主累了,就不多陪了。

    第40章 西域

    姜晨前脚回了房,后脚站在门口迎接的妇人就跟了进来。

    克儿!所幸她还算个冷静的人,唤来山庄的郎中来看他。

    只是这毕竟是无用功罢。

    医者叹了口气,夫人,少主的伤,我实在无能为力。受伤这般严重,少主能保住性命唉都是万幸了啊

    这样严重的伤,真是平生仅见

    她斥责道,废物!

    医者面色不变,夫人,我只能稍微减轻少主的痛苦,让他不必点住痛穴。至于治好他摇了摇头。

    赵氏咬牙,狠狠扯住他的衣襟,亏你还是个舅舅,你外甥都重伤至此,你还在此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对方突然缄默了一瞬,嗤了一声,冷冷道,外甥?这样的外甥,我能来看都已是给足了你面子!妹妹,这都是报应,报应你做的好事!

    姜晨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两方的争吵,没有插话。

    欧阳克的记忆里没有什么母亲亲人的印象,从他开始有记忆起,面对的就是神色郁郁的妇人。

    赵氏争不过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腿许久,咬牙冲着姜晨斥责道,你竟然这般愚蠢!枉你学了许多高深武功,却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姜晨微微蹙眉,看她面色一半斥责一半歉疚,缓缓道,这不是你能指责我的理由。

    赵氏噎了一噎,反应过来他的冷淡,斥道,欧阳克!这就是你对母亲的态度?!

    姜晨闭上了眼睛,倘若你是方才在门口的表情,我一定对你尽忠尽孝。

    你!赵氏登时失了声音,颤着手替他掖好被角,行走都有些一摇三晃,好好休息。

    她挺直了身子,到了门口,又摆出那幅气势凌人的模样。这些杂碎们,趁克儿受伤,就嚣张跋扈,今日无论如何,她也非要保住这家业!

    姜晨看她奇异的又精神百倍,心里还生出几分难得的莫名其妙之感。

    欧阳克的记忆里,他一直不太受他的母亲待见。

    他的母亲愧疚于她的丈夫欧阳策。欧阳克的存在,总是不断的提醒着她她曾经与欧阳锋犯下的多么为世俗所不齿的错误。

    这个孩子对她而言,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这是姜晨从欧阳克的记忆唯一得到的感受。

    如果不是在进山庄之时确实看到了赵氏的忧心之情,姜晨恐怕这一面也不想见她。

    这三十年来,赵氏舍不得杀了欧阳克,却一直无视他。

    欧阳克与她的母亲相对数年之久,却从未在她脸上见过所谓高兴的安慰的骄傲的神情。

    哪怕他琴棋书画都做得很好,哪怕他武艺智谋都不错,最终兴高采烈的跑在她面前,连一个笑容都不能得到。

    后来,他就不再去做了。

    长大后,沉醉温柔乡。

    一个可恨之人,又有可怜之处。

    姜晨揉了揉额头,不再去想什么可悲的过去。

    可悲。

    如今的他哪里还有资格同情他人,他连自己都同情不过来。

    夜色很快落下来。

    皎洁的月华撒落在地上,一片银光。

    姜晨睁开了眼睛,窗外有几道陌生的气息。

    他伸出手,手腕上的银蛇缓缓从手腕上爬了出去。

    在月色下,恰到好处的映衬,不甚分明。

    他望着那远去的银色一会,侧身,躺回床铺,闭目。

    此时的白驼山庄,某些人挖通的密道中。

    灯火昏昏黄黄,在这片黑暗里,几乎没有用处。

    粗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这臭小子!果然是装的!只是不知派去的那些杀手

    灯火闪了闪,照亮了对方隐藏在黑暗中的脸,正是大主事傅绝。

    其中有人应道,还能怎的?我看八成是死了。

    傅绝恨恨地叹了口气,一群废物!

    欧阳锋不是还没回来,区区一个黄毛小子,不足为虑。待我等控制了山庄,欧阳锋也不足为虑。

    看他自傲模样,傅绝皱了皱眉,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喜,三弟有何见教?

    那人阴阴一笑,大哥忘了吗?我们少主可最爱美人了

    傅绝眼睛一亮,拊掌道,好!就这么办!

    翌日正午,姜晨刚一出门,在院子里还未走动,不速之客已然来临了。

    傅绝领着十八个白衣美人过来,看似恭敬的拜了拜,少主,听闻少主的弟子在中原折了不少,老奴

    姜晨抚了抚腿上盖着的狐裘,听他此言,微抬了抬头,定睛看着他,直到他忍不住避开了视线,姜晨道,大主事有心了。

    傅绝望了望身后的人,那少主,这些人

    姜晨蹙眉犹疑,这他看了看腿,显得有些愤怒,十分勉强的压了火气对傅绝道,这恐怕不好

    他的神情完全符合于欧阳克在这般处境下该有的反应。对傅绝有所怀疑又禁不住色心大起。同时因为痛苦于这双废掉的腿,立刻怀疑傅绝此举是否是来嘲笑他的残废,又碍于如今大权旁落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至于这些女子,看着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当然,其中不免有掩藏目的安插进来的傅绝的人,只是现下,姜晨暂且没有看出是哪几位。

    姜晨扫过某些女子神色中难以抑制的恐惧,她们在怕,因为被人抓着把柄威胁。

    看他神色十分难看,傅绝总算觉得出了昨日山庄门口那口恶气,表示了对欧阳克的十分的担忧,为难道,少主,老奴寻一些人来照顾少主,否则大家都十分忧心啊

    姜晨神情郁郁,又推脱一番,才不甘不愿道,那就留下。

    傅绝的脸都能笑出一朵花来,那老奴就不烦扰少主了,老奴告退。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到的欧阳克无可奈何又咬牙切齿的神态。他这一回头,姜晨神色当即僵硬,傅绝见到,心情大好,走路都能带起了风,利落的出了院子。

    他离开了一阵。

    姜晨面色阴郁,垂眸,风,安置好她们。

    院落寂静下来,他微微垂首,猛然几不可察的低笑了声,跟他表演主仆情深?嗤~

    白风将人都带了下去。

    回来之时,姜晨已经回房了。

    白风道,少主,为何要留下她们?

    姜晨瞥了一眼窗外,幽幽道,大主事一片心意

    可是此人不怀好意啊实在难以相信,少主竟然相信了这么个哄人的理由,找来这么一堆监视眼睛。

    姜晨扫了她一眼,瞥向了门窗,白风意会,立刻转了话头,少主已经有我们了呀?

    窗外隐在树上的人就听房中的欧阳克嬉笑一句,原来是吃了陈醋。

    继而是娇俏而略显羞涩的女声,少主!

    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树上的暗影冷笑,死到临头了此人却半分没有危机感。还当他是之前白驼山庄稳稳的半个主人么?

    这般愚蠢,毫无怀疑。

    白驼山庄交给大主事,也是迟早的。

    树上来查探的人这样想,然后提气越过树梢飞出了这座庭院。

    窗外的气息渐远。

    姜晨挑了挑眉,随口夸赞了一句,好一个机灵的姑娘。

    白风望着他,看他是真真切切的欣赏,一时红了脸色,少主谬赞。

    角落里突然闪出来四道黑影,为首的黑衣人蹙眉道,主人,为何不让属下们杀了他?

    这是之前十八号送来的那八人的首领,与白雪分开时,姜晨分了四人给她。至于她能不能管的住呵,只要她能利用得当就好。

    静寂了一瞬,姜晨才开口回答,凭他,也值得出手?

    暂时的放过,只是为了未来的一网打尽。

    他转头望着窗外庭院中灿烂的光景。姹紫嫣红的花朵盛放着,谁能知道这美丽的外表下,沾之即死的毒性。

    白驼山庄的人,就如白驼山庄的花花草草一样,外表越是光鲜亮丽,内在越是阴狠致命。

    即使才短短一月,姜晨觉得,他似乎,也沾染上了这些特质,腐朽的,令人心寒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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