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错愕的盯着顾知妍,他从见着顾知妍开始就知道顾知妍不喜欢他,尽管不知道这样的恶感从何而来。奇怪的是,他对顾知妍竟是没有半点的不喜欢。

    郡主说笑,我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待在他身边,对我对他都好。

    昨夜的话他几乎全听了,顾知妍对顾知安的维护让他吃惊,惊讶的不是顾知妍的咄咄逼人而是顾知妍对顾知安不能言明的情愫。

    越过顾知妍肩头看向她身后的赫连云台,林昭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再看着顾知妍,郡主,楼下应该准备好早饭,不妨先下楼吧。

    顾知安交给你了,你如今怕也想不起什么情爱。

    好。

    想不起吗?林昭心中当真对顾知安只有那股子拧巴在心上的劲,却真无别的念头。摇了摇头,看来顾知妍对他也是爱屋及乌罢了。

    两位早啊,三十六一早就去厨房里让人做早饭,我看刚才曲绣也下楼去了。

    赫连云台懒洋洋走来,枕着胳膊,这可要辛苦林大人照顾我们小王爷了,小王爷这人的脾气不太好,不过认定的事就不曾改过,也就你照顾得舒服些,不然连让他喝药都头疼,有劳了。

    林昭哭笑不得,这几人是真的把他当做救星,化敌为友还是在拿这个笑话他。

    不过至少目前看来,这群人能接受他已经是不容易。除了曲绣,其余人都是出身藩阳王府,他的身世足以让藩阳王府对他防备。

    他不喝药是怎么回事?林昭皱着眉同赫连云台一块下楼,不由好奇问,难道他还怕药苦吗?

    倒不是,比药苦的东西他可都尝过,我记得有回我们在雪地里和大部队走散,小王爷二话不说直接挖雪止渴,那雪又不干净,谁知道地下埋了多少尸体,要不是为了追敌首,才不会带着一小队人从小路包抄还遇上大雪。

    轻描淡写还带着几分自嘲,却像千斤重一样敲在林昭心上。

    瞳孔一紧,低声道:赫连,在你心里,顾知安是不是就是一座山,能扛起这秦国的天下?

    赫连云台一愣,转头看着他,见林昭低着头垂眸,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却坦然一笑,林大人或许该问,秦国有多少人不这么认为,莫说是朝廷秦国,连北辽、西凉向来都把王府当作眼中钉,你知道吗,每年王府外有多少人想趁着夜黑风高把王爷父子的头割下来。

    我明白了。

    你在那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晚上让你办的事情办了?

    夜里信鸽睡觉,我醒来才送出去。

    慢了等我们全都栽在这里,你到地府也不安宁。顾知妍站在那里回头看着赫连云台,见赫连云台嬉皮笑脸,一横眉嗔道:也不知道你这什么毛病,见谁都能笑得出来。

    旁边林昭看着愣住的赫连云台,摇头失笑,你还是先下去陪郡主,我去厨房里拿了饭菜就去看他。

    多谢林大人分忧,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林昭挑眉,发现赫连云台同顾知安他们的关系的确不一样,也难怪顾知安和顾知妍对他全心信任。

    下楼直接绕到后厨拿了早饭,林昭刚想上楼时,旁边一个小孩撞了他一下匆忙跑出去,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哪来的孩子?

    这客栈在荒郊野外,本来也只是个小店,除了他们外都不见还住了其余人,即便是有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今天一早就走了。

    住进店里有两天,林昭一直没看到有小孩出现过。

    想着林昭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小孩离开的方向走去,掀开帘子才发现厨房后面是一个院子,有扇门应该是平时店里伙计出门的出口。

    跑了?

    林大人?

    林昭闻声回头,见三十六站在那儿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想起来他还要拿早饭上去,笑着道:刚才看到一只猫从这里跑出去。

    原来林大人还喜欢猫,王府里有一只,不过是裴姑娘养的,每次见着小王爷都张牙舞爪,凶得很。三十六拿了一根黄瓜咬一口,含糊不清道:那我先出去了,林大人也早点吃东西,别饿坏了。

    看着三十六有些稚气的模样,林昭点点头,恩。

    推开门,林昭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床上的顾知安还躺着没起,端着东西居然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把顾知安叫醒还是坐在一边等他自己醒来。

    我发现你这人别的心思重,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不知道讨好人?

    你醒着?林昭盯着顾知安,让他一句话堵得语塞,心里打鼓难道以前他和顾知安就是这样相处的?那未免太与众不同。

    从顾知安跟到南诏来,他以为至少顾知安对他会客气些。

    你也没吃?

    你醒了就过来。不接顾知安的话,林昭收拾了一下桌子把东西放着,瞥一眼那边只穿着中衣的顾知安,突然有种眼睛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放的感觉,只好专心盯着眼前的粥,他们都在楼下,也才刚醒不久。

    顾知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清了清嗓子,所以让你上来照顾我?

    你话很多。

    啧,我以为你经过昨夜后,至少对我客气些。顾知安撇嘴,自己端着碗用没伤着的那只手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林昭觉得顾知安大概是他的克星,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无奈摇头,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相处才合适。

    知道他们关系是一回事,可真正的相处又是另外一回事。过往的事情谁都知道,谁都认为他应该这样做,可唯独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低叹一声,抬眼看着顾知安,你

    嘘,吃东西。顾知安对着他一笑,放心,就这会儿,他们那儿我会说,不会让你为难。

    我不是那个意思。

    喝完一整碗粥,顾知安斜眼看着林昭,一点不遮掩的感情从眼底泄出,让林昭无所适从。可看顾知安坦荡得让他自愧,却又觉得他是不是丢了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能和顾知安比肩的自己不该是这样。

    低头闭上眼,顾知安的脸几乎是在闭眼的同时出现,林昭心头被堵着的那一块地方忽地开阔,像是连绵群山。

    抬头看向顾知安,不用刻意避开,或许我能早些想起来。

    顾知安双眸一亮,挑眉笑问,这回不避嫌了?

    比起脸皮厚,天下第一非你莫属,可若脸皮薄了,倒也和你做不成朋友。

    第五十四章

    大厘城比想象中的要繁华许多,尽管地处南疆的缘故多虫多树,却也因为这些更为物产丰富,气候宜人。

    一行人骑马到了大厘城外,守城的侍卫见着曲绣,立刻上前拦住他们去路,圣子,你怎么在此,圣教正四处寻你,圣女大人和王上让全国上下见着你立刻让你回圣坛。

    我知道,你们别挡着路,这是我的朋友,娘和皇上那里我会去请罪。曲绣拧着眉,瞥一眼守卫,让开,还是你们都听右护法的,我的话不管用了!

    圣子莫怪,属下知罪。

    守卫看了一眼曲绣,又打量顾知安几人,摇了摇头侧身让来,放行!

    拦着的栅栏撤掉,曲绣心里松了不少至少还没给她定罪,否则她一回来肯定就直接被押入宫了,现在还有转机。

    回头看一眼几人,视线落在林昭身上,待会儿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哥,你也先去,等我去见过皇上和娘了再来见你。

    不用担心,至少回来了不会有人明目张胆下手。

    哼!那个老匹夫不会才怪,胆子大得很,若不是我机灵,怕是长不到这么大,早就死在他手里了。曲绣冷哼一声,扯了一下马绳,算了,这些事儿都告诉你们了,总之如今南诏要是再没人主持,怕是就要毁了。

    南诏王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摆平不了?

    闻言曲绣看着顾知安,笑而不语,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秦国的王都做不了的事,南诏王怎么能做得了,不过幸好秦国先祖有灵,某些人的良心还在,不会拿百姓开玩笑,否则不一样。

    顾知妍眼神一暗,手中长鞭直接朝曲绣打去,那你娘教过你不要随便乱说话这个道理吗?

    你!

    林昭松开手,看向顾知妍,抱歉。

    你替她道歉?可笑。顾知妍忽然觉得林昭这个人的脾气,难怪不怪是谁都想着拉拢林昭,这脾气,拉到身边来还真是一块石头,哪里需要哪里搬,在秦国你替嬴烙守着江山,还要来管南诏这档子破事,你还真闲。

    话里的讥讽还有夹杂着的几分恨铁不成钢让林昭失笑,却又觉得顾知妍这人好就好在脾气直接,从不会在背后给人使阴招。

    也多得了这身份是藩阳王府的郡主,换做是别人,即便是有这脑子怕是也会死在权势下。

    好了,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林昭再不好,你也得忍着,难道你要我每日劝架?顾知安皱眉,见顾知妍要发难,立刻换了张脸似的,大姐,你是堂堂郡主,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顾知妍冷哼一声,这时候你知道我是你姐了?

    亲的,怎能不认。顾知安失笑,看向曲绣,住处我们自己安排,你能安排的,怕是都被那个人见识了,不如我们自己寻一个住处,来盯梢的人也得花点功夫。

    你这人本事大得很,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先走了,哥,你放心,娘很温柔的,而且曲绣笑了笑,见着你肯定很高兴。

    赫连云台看了一眼顾知妍,发现顾知妍沉默着,正盯着一个地方走神,摇了摇头。三十六在边上不经意发现赫连云台的举动,心里大惊,差点表露在脸上,想到什么赶紧别开脸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

    完蛋了!

    走吧,昨晚上已经有安排了。

    藩阳王府果真,势力遍天下。林昭楞了一下,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你调查了多少?

    林昭不确定自己还有南诏这里的消息,更不确定自己记得的是不是全部,因为他忘了和顾知安的一切。

    自然,两人一块商讨南诏一事的事情也都忘了。

    到了地方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知安摇了摇头,你那个话多的妹妹有一点没有说错,这地方,怕是阿依南的话都比圣教圣女的话管用。

    一个右护法能有这样的权势,背后的人难怪能让南诏王如此忌惮。

    顾知安不由得好奇,一个傀儡被架空的南诏王和一个并不懂得武功的圣女是如何保住如今的位置还有曲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换作嬴烙别人,曲绣一出现,怕是就会立刻被押进大牢了。

    几人在一处小院外下马,小院在一片竹林里,篱笆围着,里面还种了一棵如今看不出是什么的树。

    这里就是你让人安排的住处?

    在大厘城的边角,又是常年有人住着的,我们住进来那些人撤走不会引起注意,不过我们一进城肯定就被盯着了,只能说稍微低调些。顾知安把马绳丢给三十六,推开门往里走,刚才你问我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来南诏也不全是因为你,还有别的事在身。

    林昭一怔,哭笑不得。

    他还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顾知安来这里全都是为了自己,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顾知安了。

    你查到了?

    当今的南诏王是前任南诏王的几个儿子中脾性最温和的,其余的几个如今大多都在当年的夺位中死了,剩下的一位,倒也不是有异心,但却是个废人,一双腿不能立足,只能坐在轮椅上。顾知安一边走一边道,令人忌惮的是那位外戚,南诏王的小舅子陈禹。

    陈禹,姓陈。

    南诏一边姓陈居少,基本都是别的苗人姓氏,而且罗姓居多,姓陈,倒是少见了。也未曾听闻南诏内有陈姓大族,看来其中有些蹊跷。

    知道陈国吗?

    灭于藩阳王府。

    三年前陈国旧部,聚在沿海一带,是我亲手带人去剿灭的。顾知安盯着林昭,月薇也是那个时候到的王府。

    月薇?林昭额角抽了一下,像是针扎一般,眉头皱起眉,那看来这个陈禹怕是想要借住南诏的力量来达到自己复国的目的,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也见过一样的场景,该不会又是你和我一块参与的事。

    身后的顾知妍脸色比顾知安还变得快,想起在西凉的事情,突然可怜面前这两人。

    顾知安,你也有今日。顾知妍看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亲弟弟,笑得比花还灿烂,早就说你肯定会碰着一块硬石头,看吧,这不遇上了。

    你还真是我的亲姐姐。顾知安没好气道:你这一身衣服还不回去收拾,一个郡主邋遢成这样,像话吗!

    顾知妍心情不错,连这话都能忍得了,挑起眉梢一笑,随后往里走,姑奶奶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还是想想怎么解了林昭的噬心蛊,他这个噬心蛊,一旦想起你们俩之间的事就能让他尝到万蛊噬心的滋味,发作的次数会让他越来越疼,一直到

    众人脸色一变,知道顾知妍指的是什么。

    终有一日,林昭会因为噬心蛊耗尽了生命从世上消失。

    可林昭会不去想吗?不可能。

    也不知道南诏有没有生死蛊,若是有的话,那种一个在我身上,也算同生共死了。顾知安不甚在意道:三十六,烧饭去。

    正牵着马刚拴好的三十六听到这话,欲哭无泪,小王爷,你怎么事事吩咐我,赫连大哥不也是闲着吗?

    赫连云台摸了摸鼻尖,抬起眼皮看顾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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