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你

    严潼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他伸手摸了魔季珩的脸颊,怜惜道:师尊,你来吧。

    他其实能感觉到季珩还是有点害怕的,严潼相当恬不知耻的想,应该是他家师尊禁欲百年,而他在他们第一次时又太激动,所以难免让季珩有点儿阴影。

    他当然很乐意去占有和拥抱自家师尊,那可是他渴求了一百多年的人。

    可是当季珩说出自己体内的那一缕仙魂是他的时,严潼忽然很想让季珩也占有和拥抱他。

    他的师尊强大、禁欲、撩人而不自知,百年来不知做了多少痴心痴情之事。

    这样的人,他忽然就有些不忍心让他为人下。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他也觉得对不住自家师尊。

    季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空白了片刻,看着严潼拿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忽然眨了眨眼,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俯身。

    严潼心里想的万般周全,也尽力在说服自己做好准备,但季珩矮身的一刹那,他还是吓的脸都白了。

    并非他不愿意,只是可能需要时间。

    这边他额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可是预想中的一切并没有到来,季珩俯身之后低下了头

    严潼猛地抓紧手边的草地,闷哼一声,余光里可以看见季珩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他都抱着豁出去的心打算让自家师尊来一回了,季珩却

    他忍着那一阵阵快把他带上云霄的刺激感一把将季珩拉起来,季珩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来刚刚的擅自行动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严潼又好笑又怜惜地抚上他的嘴唇,哑声问他:不想试试吗?

    既然季珩都这么做了,严潼自然也就不打算再做什么英勇牺牲。

    他这么问也没想季珩能回答什么,所以不等他回答,就抱着他再次翻转,轻轻把季珩重新放到草地上。

    但没想到季珩红着脸,脸眼眶也是红红的,别扭地躲闪了片刻之后,看了看严潼,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一般,用严潼贴在他唇边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我很迟钝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激动,能体会到你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所以你来。

    严潼无师自通的理解消化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季珩所说的激动和他所想的激动应该是一个意思。

    这实在是严潼从没想到过的,他有些惊喜过了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师尊是说你喜欢我那么对你?

    在严潼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季珩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就垂着眼皮抿着嘴角不肯说话了。

    严潼激动地找不着北,身体里的烈火也越燃越旺。

    他再次俯身吻住季珩。

    严潼心满意足地替季珩收拾了一番,然后给他穿好衣服,要是他能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傻气。

    像个酒足饭饱的小狼狗。

    季珩微微皱着眉头,不甚舒服的样子。

    严潼不待他发话,十分自觉地蹲坐到自家师尊身边,一边将温暖疗愈的灵流输入他的身体,一边轻轻替他按揉。

    好一会儿,季珩脸色才好了些。

    他脸上还有些不甚明显的潮红,两只小巧精致的耳朵也是红红的,从刚刚严潼替他做清理开始,他就一直别别扭扭地不肯看严潼。

    严潼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勉强他,自己在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季珩今天真的要对他,严潼大概还是会同意。

    不单单是刚刚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就算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他依然这样想。

    他对季珩,不仅有绵延百年的深刻爱意,还有为师为尊的敬佩倾慕。

    季珩如果愿意,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严潼还是本能地有点冒冷汗,他想,那大概需要很长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但所幸,季珩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严潼想起刚刚季珩说的话,有些大胆的揣测起来。

    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季珩似乎一直都是有些木讷迟钝的。

    就像于感情一道天生不足。

    别人给十分,他能理解两分大概算是运气好,给百分,他大概能隐隐约约琢磨出对自己并无恶意。

    不仅感情迟钝,甚至对自己的内心感受也理解的极为迟缓。

    似乎所有的爱意想要传递到季珩的心里,都需要绕过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山路十八弯,包括季珩自己的。

    但幸好,虽然迟了一点,季珩还是明白了严潼的热忱,也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渴慕。

    结合这百年来的心酸,严潼顿时又心疼起当年的自己和师尊来。

    如果他当年再勇敢一点,明确的告诉季珩自己的倾慕之意,如果当初的季珩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季珩刚刚说的一番话,严潼这会儿又在心里来回咂摸了好几次。

    总算咂摸出了一点儿别的滋味来。

    激烈、占有、完完全全的包围和呵护,极致的、毫无保留的付出。

    严潼常常为季珩的迟钝苦恼,但季珩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严潼擅自揣测着,也许季珩真正想表达的,是希望他能尽全力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打破心里那层无处不在的障碍,在严潼需要的时候,或者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去抱一抱严潼,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苦涩地倾诉自己的爱意和思念。

    越理解季珩的苦衷,严潼越是心疼他。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把自己逼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才会从心底里流露如如此浓重的感情?

    他的全心全意,甚至让他不顾自己身为仙尊和为人师的骄矜,告诉严潼自己喜欢他的热烈,喜欢被这样浓烈的爱意包围着。

    他自知冷漠,也从不曾在俗世低过一次头。

    独独对严潼,他总是笨拙的在靠近,笨拙的在表达,笨拙的去爱和渴求爱。

    十方软红尘,他独独见了严潼。

    从此万劫不复。

    严潼趁着给季珩按摩的机会,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凤眸本应是冷清的,但此刻却因热烈的余韵未消,眼角泛着一点儿好看的粉,睫毛蒲扇一样低低垂着,显的温柔可爱,就连轮廓也在温和的阳光铺染下,柔和了许多。

    季珩变了很多,但又没怎么变。

    他鲜明了许多,但对大多数人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仿佛严潼只是有幸分走他大半宠爱的幸运儿。

    严潼按捺不住不断往上弯的嘴角,他想着,你看,我家师尊就是这么偏爱我。

    明目张胆,毫无因由。

    严潼想着,忍不住又往季珩那边挪了一点儿,然后把脑袋搁在季珩肩膀上,跟个大型犬一样蹭他的侧脸,软趴趴地凑在季珩耳边,声音里带着无限笑意:师尊,我好喜欢你。

    季珩顿了一下,而后微微侧了头看他,嘴角带着点浅浅淡淡的笑意。

    严潼傻呵呵的像个被喂饱的小狼狗,往季珩那边又凑近一点儿,就成功地亲到了季珩的嘴角。

    季珩浅浅的笑,他就又够上去亲。

    像个小孩,乐此不疲地玩着自己钟爱的游戏。

    过了会儿,他那颗被他家师尊占满了的大脑袋才匀出了一点儿空,正了正脸色,带着点儿不甚威严的严肃问季珩:师尊,我身体里的这缕仙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儿的,请问你觉得这篇文偏甜还是咸?不瞒你们说,我的初衷是想写甜文来着

    第82章

    严潼傻呵呵乐了半天, 季珩也有些不好意思,直到严潼捡了点儿正经给他抛了这么一个问题,他快红透的耳朵才稍稍恢复了那么一点儿。

    他似乎是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才斟酌着看向严潼:小时候邻家的一个姑娘不太喜欢我, 她把我带出去玩, 却把我丢在了一个很阴暗的巷子里。

    那时候我还小,被丢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自己到处瞎走,结果不但没走出去,还走进了深山野林里。

    夜里我发了高热, 眼看着都快撑不下去了,但我的求生意志却本能的被激发了出来。

    我不断地祈求上天让我活下去, 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 真的没让我死成, 在昏迷了一夜之后, 爹娘终于找到了我。

    严潼愣愣地听着季珩平淡的说起自己的童年。

    他忽然想起,季珩曾经说过他小时候因为性格原因很不受同龄伙伴的欢迎。

    原来是这种程度的不欢迎吗?

    但季珩这会儿似乎又关闭了对外界情感的感知, 完全没感觉到严潼正在心疼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次侥幸逃生后我就更不喜欢出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了。母亲担心我,想尽了法子想告诉我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那个女孩一样充满恶意, 她不想让我始终孤独的画地为牢, 所以一直让我尝试多接触人。

    但我却越来越孤僻,母亲实在担忧,最后居然找了一个驱魔师想为我驱魔。

    也就是那个驱魔师告诉母亲, 我那次误闯进深山,是赶上了邪神降世,恰好那邪神又看上了我的心魔,就当成自身养分给吸走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驱魔师的说法靠不靠谱,但现在我能确定的是,我的那一缕魂确实是在那个时候丢的,而且他现在确实在你体内。

    严潼听了,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心酸苦辣什么滋味都涌了出来。

    所以说,是他这个邪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吸走了自家师尊的一缕魂魄?

    过了刚刚那阵狂喜,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担忧起来,他吸走了季珩的一缕魂儿,对季珩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季珩说完没听见他出声就偏头看了看他,也许是他脸上的忧虑和疑问变现的太过于明显,季珩这次居然看出了他的担忧,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严潼就看向他,眼里的愧疚快要漫出来。

    季珩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对严潼道:你放心,你带走的这一缕魂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给我带来了福运。

    严潼闻言愣了愣,疑道:什么?

    季珩解释道:你带走的那一缕魂是我的心魔,你是魔,所以它于你本身的灵脉有益,于我却无甚助益,甚至可能毁了我的修行之途。

    所以,仔细说来,是我们无意间救了对方的命。

    严潼愣愣地盯着季珩,此时已经被巨大的欢喜冲昏了头脑,简直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一激动,一下子扑到季珩身上,把他压在草地上吻咬他的脖颈和耳垂,低笑着喃喃:师尊,你怎么那么好

    季珩被他的动作弄的往后一缩,耳垂又迅速红起来,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你也很好。

    严潼就嗤嗤的笑。

    他心头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想着又觉得庆幸无比,原来他刚降生在这个世界时,他和季珩之间的羁绊就已经这么深了。

    这么一件陈年旧事,竟也让严潼慢慢体会出了一点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意思。

    他有些甜蜜的想,他和自家师尊,原本就是天作之合,是连命理都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就这么像个孩子似的打滚,季珩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回抱住他,任他胡闹。

    但甜蜜的时光不长,严潼心头突然猛烈的痛了一阵,他骤然停下抱着季珩胡闹的手,脸色煞白地捂着心口,眉头紧皱。

    季珩一惊,飞快地翻身起来扶着他,看他面色苍白似活鬼一般,心下一沉:怎么了?

    谁知原本还处在巨大欢喜中的严潼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脸色的血色消失殆尽,眼中也迅速充血,仿佛正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心脏像被一把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严潼浑身的血液都快速的冷了下来。

    他是最清楚这种感觉的。

    当初他被剜去心脏,推入妖渊,又在妖渊中炼就赤将,重新生出一颗心脏时,就是这种感觉。

    剧烈的根本无法忍受的疼痛。

    这样无端的剧痛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赤将的新生,那代表着以他心头血为基的利器练成。

    第二种剑毁人亡。

    赤将将死。

    他整颗心都猛然沉了下来,双手冰凉,季珩担忧他,此刻正轻轻握着他冰凉的手柔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满目慌张地望向季珩,张了张嘴,半天才哑声道:师尊,我要回长恨殿,赤将出事了。

    季珩亦是一惊。

    赤将好好待在长恨殿,怎么会出事?

    但严潼的脸色太难看,他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所以就没多问,微微皱了眉,又嘱咐严潼凝神。

    严潼虽心下惶惶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季珩的安排。

    下一刻,季珩就结成了一个法阵,他回头看了看严潼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缓缓道:不会出事的,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严潼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句话的鼓励,闻言慢慢回握住季珩牵着他的那只手。

    一凉一暖,他死命地抓着季珩,仿佛能从那双温暖的手上汲取一点儿力量。

    两人到长恨殿山脚下的时候,严潼拉住了想继续往前走的季珩,拉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有点抖,他脸色还是很不好,季珩停下来看着他。

    他望着季珩,眼里是季珩从没见过的痛苦绝望。

    季珩有些慌了,他另一只手都不知如何安放,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严潼相处。

    但幸好严潼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深深看了季珩几眼,突然哑着嗓子没头没尾地对季珩说了一句:师尊,赤将是因我对你的恨才降生于世。

    季珩心下微沉,隐约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严潼艰难地垂了垂眸,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地轻颤,似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痛苦悲伤笼罩住了,他握着季珩的手慢慢收紧,绝望和愧疚从嗓音里溢了出来:师尊我因自己的遗憾和仇恨创造了赤将,如今,如今他看起来实在太过慌张无助,声音都哽在了喉咙口:我的恨没了,赤将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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