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等我一下下,今天实在是有事,回家太迟了,我保证很快解决问题,明天早上就是完整的章节,爱你们,么么哒,谢谢体谅。)

    叶惊阑但笑不语。

    来者是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既来之则安之。

    何须庸人自扰?

    有一人自院墙上飞过,任由风将袍子吹得鼓鼓的,最后单膝跪在叶惊阑身前。

    这与他想的不同。

    狗爷如此一阴鸷之人,竟会光明正大地派遣手下来“拜访”他?

    “嘿呀,我说呢,有胆量扮作女子混上岛的人,还能在爷的跟前面不改色地带走小鱼人,又怎会被你这绿头鸭给吓到。”扒拉着围墙探个头的小王八毫不客气的拿何不愁开涮,他偏就不走正门,把腿儿翘得老高,翻过土墙。

    迎来送往的风里飘来一声叹息,想来,也是穆虚。

    接着是红楼,她有礼貌地敲敲院门,指节叩在木门上的清越之音在清冷的月夜里格外清晰,实际上,叶惊阑并没有关上那扇门,她这么做不过是多此一举。

    袅袅婷婷地逛进院里,探着身子摘下墙角边一朵还未开的月见花。

    “公子院里的饭菜十里飘香,红楼想来请教公子是如何做的,能否传授一二。”

    叶惊阑笑说道:“姑娘是个妙人儿,一面夸着在下做的菜肴香想要取个巧,一面又摘花轻嗅,说到底还是花比菜香呢。”

    “一朵花,该在适宜的季节,适宜的时间,留给适合的人慢慢欣赏,红楼并非能解花之语的人。”红楼修剪整齐的指甲一刹间掐断了花枝,“我这俗人恋慕舌尖的乐趣,比起赏花,自然还是公子的菜更令人神往。”

    从枝端分离的花骨朵儿落在地上往前滚了约摸一尺的距离,当她的软鞋底踏过,便注定了它这短短的一生无法等到它花期里的盛放。

    终成泥。

    叶惊阑望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的自在姿态,除了身子瘦弱了些,她没有其他变化,“有幸尝过姑娘的鲜肉汤,自叹弗如。”

    “可我还未尝过公子的菜汤,难不成公子只想招待挼蓝姑娘一个人?”

    “欲加之罪……”

    “红楼姐,你可别折腾扶疏公子了,外边盛传扶疏公子是个面浅的人,与男子都说不上三句就会脸红,你再这般,待会儿他可就羞成了红绸布了。”小王八大声嚷嚷道。

    叶惊阑心中一合计,居然忘了析墨那只臭狐狸喜欢用脸红来逃避现实,这哪是羞的,分明就是狐狸的脸想何时红就何时红。

    他脑海中极速闪过某些画面,双颊适时地透出了红。

    平生第一次感慨:做一只狐狸真难。

    “敢问是否还有客未到?”

    吴问斜斜地靠在木门上,不以为意地抬抬眼皮,“隼儿回家休养去了。六虎子为了救红楼折在了月见谷。宋鸣在床上躺着呢,还未睁眼。我勉强能支起身子过来讨一碗热汤喝……”

    立隼伤的很重,不能来找他的茬。六虎子死了。宋鸣半死不活。吴问自认无法对叶惊阑构成威胁。

    这是他话里的意思。

    狗爷的精锐之师,如今就剩下了几个残兵败将。

    然而这几个以一当百的个中高手,哪怕是抱着残臂拖着伤腿,叶惊阑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回厨房里取了几个土陶碗。

    慢慢地在小几上摆开,真像是准备招待客人一般。

    “哎,这个木桌当真是小,还有一个碗放不下了。”叶惊阑垂眸看着手中剩下的碗,看样子他真在烦恼自己的桌子太小放不下这几个人的碗。

    “无妨。”吴问跨过院子,接过叶惊阑手中的碗,径自走进厨房,添了满满一碗汤。

    红楼对捧着菜汤小口啜着的吴问嗔怪道:“你这缺耳朵,只顾着自己的口腹之欲,不多想想我们都还饿着肚子呢。”

    穆虚身形虚幻,三步作两步移到了红楼身边,“你也不差。”

    红楼撅起嘴,看起来这几日在月见谷并不好熬,脸上的颧骨都凸显了许多。

    云岫浅浅一笑,只有红楼遇上了穆虚才会带着三分女子的娇憨。

    有一人可借你肩膀倚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惊阑从小几旁拎起一坛酒。

    “菜汤恐是不多了,无法给各位英雄都添上一碗驱寒暖汤,我以酒水代之只望诸位不嫌弃。”

    斟满四个碗。

    “你还忘了自己的。”

    “可惜没有再多一个碗了。”叶惊阑答道。

    小王八端起一碗酒,说道:“不成,主人不与宾客同乐,无趣。”

    叶惊阑顺手捞过云岫手边放的碗。

    云岫以手托腮,似在出神,还未觉她用过的碗被叶惊阑拿走了。

    他用清酒随意冲洗了一下菜汤残留的油腻,而后给自己斟了半碗,对月举起,不知是何意。

    “愿你我再度相逢之时,或为友人,或为过客……”他缓缓地说着,一饮而尽,“比起敌人,匆匆路人都显得弥足珍贵。”

    有人一口闷,贪恋地连最后一滴酒都不放过,恨不得再斟满,可惜常在的自律性告诫他不能因酒误事,随即豪气地砸出陶碗,断了念想,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有人狗舔般地喝完,将碗轻轻搁在桌上,他不是酒中仙,每一种酒喝到嘴里都是同样滋味,他不知为何多数人都爱借酒浇愁。但现在不是思考这问题的时候。

    有人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他向来不喜欢管闲事,独独这段时间里,他为很多相干与不相干的人都叹过气。随着时间推移,他想得越来越多,得到的越来越少,只想快些结束这场糟糕透顶的游戏。

    有人娇笑一声,跌破了手中裹了青草色的黄陶碗。她只不过是手颤了,因了那个陷入沉沉的自我思考的女子。她,什么都记不得,更别提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儿。

    还有人……压根没喝。饮酒伤身,什么都可以放弃,唯有父母给的性命不可丢。

    “公子的酒,算不得上好,待你西去之后,我……来年定会携三坛绫罗春为你压坟头。”

    盛京绫罗春用以拜祭,真是给他抬了身价。叶惊阑哂笑着,原来他在别人心中的价值还比不得三坛绫罗春。不对,是析墨,现在他还顶着析墨的名头招摇撞骗呢。他不由得加深了笑意,扶疏公子不过尔尔。

    小王八顺着何不愁的话搭上了腔:“绿头鸭吝啬至极!好马配好鞍,扶疏公子当得起宁瑟瑟绣的寿衣。我自个儿掏钱给他置办上!望下次寻个好地出生,莫要再碰上我家爷了。”

    这敢情好,还用盛京第一绣娘宁瑟瑟的暗香疏影绣法给析墨缝制下葬的衣服,千金难买的袍子用作白事,这人口气更大。不过小王八的提议可以考虑,待他回了盛京先将这事提上日程。

    穆虚没有说话,他闪躲的目光里没有具象,不知他在想什么,自狗爷让红楼去月见谷“小住”,他的愁眉一直未展。

    “多谢公子的酒,你的手艺,我只好来世再一探深浅了。”

    红楼两指并拢,破空之时带起的凌厉风声,呼啸在众人耳畔。

    还少了一人。

    叶惊阑瞥见立在墙角的吴问,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捂着心口站着。

    看样子真是伤的很重。

    “嗡……”

    带着破灭之势的手指硬生生地戳穿了陶碗,点在了另一边的碗壁上。

    叶惊阑晃晃手里捏着的黄绿陶土小碗。

    红楼收回手指,指尖还有一丝菜汤的鲜美之味。

    她用舌尖儿碰触,将这抹甜丝丝卷进了肚儿里。

    云岫还在神。

    她摸到盘子边上抓起第三块饼子,木然地拿到嘴角边上,细细啃食,全然不顾芝麻粒簌簌地往下掉。

    躲过了小王八的凌空一腿,何不愁用匕首割破了叶惊阑的衣袖。

    一截水蓝色的纱袖飘然落地。

    他还未换下女儿家的衣裙。

    可这对他没有半分影响,都说人靠衣装,他的美已是跳出了这个定死的怪圈。

    红楼了愣,他真是衣不染尘,如明月生辉的扶疏公子吗?好像哪里不对劲。

    穆虚没有动,他在等待时机。

    虽说隔空摄物全凭“气”来操控,但也要瞅准最合适的那个时间点,出其不意地解决难题,听上去是充满了成就感的。

    从轮番上阵到同时难,叶惊阑还是从容自若。

    轻而易举地截住红楼的“如意指”,何不愁的突袭也被他巧妙的化解,小王八凭借腿上功夫步步紧逼,叶惊阑以不变应万变。

    云岫仿若听不见激烈的打斗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她有很多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

    譬如挼蓝是谁?

    譬如她的曾经是怎样的?

    譬如她为何会流落到这座岛上?

    可是没人给予她答案。

    云岫沿着羊肠小道回城。

    来时没觉得这条路很长,也许是因了和栈渡一路拌嘴吧。

    身后绵远悠长的笛声,像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沉重的故事。

    几颗星子伴着月亮,月亮泛着青白色的光,一圈光晕,朦胧到令人感到心凉。

    走在山路上,像是踏碎了一地湿润的月光。

    笛声越来越远,他应该是走远了吧。

    云岫苦笑着,方才,她是第一次见到析墨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好似山间小溪潺湲流过,微凉,澄澈,带着水漾的温柔。她的心,像是横卧在水中央的大石头,被忽涨的山水猛烈冲刷,竟被水穿凿出了细细的裂痕。

    “我无数次仰视日月星辰,它们都是恒静无言;眺望黛山长河,亘古绵延;就像你在我心中,如同白鹭立雪,我看鹭,也观雪。软软,不管我是愚人还是智者,我见你都是那万古不变。”

    这是析墨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他是三者都占了,在她这里,他可以扮演任何角色。

    于是,云岫逃了。

    他们似乎靠得太近,太近。近到快要模糊了界限。

    她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她的心应该在这个地方不偏不倚,不需要这潭死水有暗流涌动,甚至惊涛骇浪。

    走到山脚,她远远地往那一处山头瞧了一眼。

    “相见不如怀念,更不如不见。”

    暗讽的意味,定是从某个不安分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云岫抬眼一看,栈渡躺在树上,倾一口酒,再叹一声。

    这张脸真是欠揍极了,兴许是酒水倒进了眼睛里,那一对桃花眼竟带着潋滟的波光。

    一张白绢子飘落。

    “龙老爷让我给你的。”

    当龙虾大老爷走近,现地上躺着的女子是云岫之后,被潮澈暗算,面对他们盘坐,故意拖延了时间,把这张绢图塞在了栈渡身下,示意他交给云岫。因为析墨突然出现,他迟迟没给云岫。

    云岫拾起绢图。

    想必栈渡已经看过了,所以她也不必遮掩,就那么坦然地展开。

    是一疆三城的地图。

    盘根错节如蜘蛛网状的线条,每一处交汇,都是一个情报点。最终聚在了一疆三城的中心点上。

    可是这个点,每一座城池都有覆盖。

    云岫反复翻看,这是一张没有任何批注的地图,她无法判定是否是她想要的东西。

    收在袖袋里。

    她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能从你嘴里说出谢字,实属不易。”栈渡将酒壶系在枝头上,任由晚风吹动细绳,带着空酒壶轻晃,“扶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莫要被这人欺了。”

    等在这小路上这么久,就是为了还她地图,以及说上这么一句话?

    见她不答话,栈渡又补了一句:“我不知你与他有何恩怨,但这人狡黠无比,诡诈世故,与他来往,不啻于与虎谋皮。”

    “那你又和他有什么仇怨?”

    栈渡用手臂支起头,冲她抛了一记眼波,“私人恩怨。”

    这一阵眼风,跟猫爪似的,挠得云岫的心尖尖痒痒。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暗道:这男人有毒!

    在客栈的几日。

    该吃吃该喝喝,从不耽误。中毒的人还躺在那里不动如山。

    大体上一切如常。

    除了……

    有一些小改变。

    需要休养的云岫在栈渡房间的隔壁住下了,爱打闹的蒙氏兄妹不知道去了哪里。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在慢慢变红,是微醺的感觉。

    壮小二解开了门栓,将门板取下一块,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侧身挤了出去,不能惊扰了贵人的好觉。他懒洋洋地擦拭了好几遍木柱子,虽说他不认识字,但他知道钉在柱子上的方牌子贴着掌柜亲手写的拒客告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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