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上连串踢踏声。

    萧定晔将猫儿护去身后,她又从另一边绕出来:

    “怕什么怕!旁人想抢老娘汉子,老娘但凡露出一点点畏缩之意,就配不上这婚书!”

    萧定晔抿嘴一笑,看着她挺胸抬头的模样,上前将自己披风解下,遮着她的惹眼处,揽上她的纤腰:“那为夫能不能牢牢站在你身畔,就靠你了。拜托了!”

    猫儿双手一勾他的颈子,枕在他肩上:“死鬼,想逃出姑乃乃的五指山,门都没有。”

    雅间门“咚”的一声响,被人从外重重踢开。

    五六个异邦人一拥而进,最前面的便是那位对易容了的萧定晔一见钟情的姑娘朱力梵琳。

    猫儿立刻垫脚,当着人面在萧定晔面上吧嗒一嘴,转头遗憾的望着那姑娘:“我的男人,我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你的份。”

    她娇滴滴望着萧定晔:“喜不喜欢?”

    他此前还对他媳妇儿衣着开放颇为不满,可现下看她在人前显示主权,心中熨帖的暖乎乎,含笑给她回应:“喜欢的紧,哪里都喜欢。”

    猫儿便对着那姑娘道:“没有办法,你来晚了,下辈子请早。”

    那姑娘面色铁青,转头对着同伴们咕哩咕噜愤愤几句,一位异邦男子往前跨上一步,操着蹩脚的中原话道:“你们的,夫妻的?”

    猫儿又往萧定晔面上吧嗒一口,转头看那男子:“还不够明显?”

    她转头四顾:“可惜了,此处没有床榻……”

    那男子便转头又与小朱同学沟通数句话,方望着萧定晔道:“你家里的,妻妾几个的?我家小妹说,昨天还看到另一个的。”

    萧定晔今日出门,做的是同昨日一样的伪装。

    猫儿昨日做了伪装,今儿却是以原貌示人。不知情者,自然将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看做两个人。

    猫儿抢话道:“家中女人多多的,姐姐妹妹一大群。”

    那男子嫌弃的摇摇头,转头同自家妹子用中原话道:“他女人多的,不好的。”

    小朱重重一跺脚:“我要的,我就要的。”

    男子便又转头同萧定晔道:“我家的,有钱的。你抛弃那些女子的,同我小妹的,给你金山的。”

    萧定晔一笑:“可惜的,我家中数座金山的。”

    那男子眉头一蹙,又凝神望向猫儿,忽的转头同身后两个男子说笑几句。便有另一个极壮硕的男子站出来,向猫儿抛个媚眼:“你让出他的,我娶你的。”

    猫儿反问:“你家里几座金山的?”

    那壮硕男子极认真的思忖一阵,摇摇头:“金山没有的,银山两座的。”

    猫儿嗤笑一声:“我家汉子家中万座金山,我能瞧上你区区两座银山?你算一算这笔买卖可划算?”

    那汉子果然退后一步,低头细算,方诚实道:“不太划算的。”

    猫儿便笑嘻嘻对着最中间的小朱同学道:“你太青涩的,没有情调的。我家汉子中意成熟妇人的。”

    萧定晔正色道:“大晏民风淳朴,女子皆守礼。像你等不讲究脸面之人,实属少见。就此别过,莫来纠缠。”

    他牵着猫儿便要往雅间外走,那姑娘却忽然往前一扑,红唇嘟起,做定的便是霸王硬上弓的打算。

    萧定晔身子一闪,脚尖瞬间前踢。

    小朱瞬间踉跄后退,小腹剧痛,已弓着腰说不出话来。

    形势陡转。

    小朱的阿哥倏地从腰际掏出弯刀,连声喊道:“☆□○卢丽奇☆□○,☆□○卢丽奇☆□○……”

    几个异邦人立时往前窜来。

    萧定晔不欲与之缠斗,将猫儿搂紧,正要出袖中暗器。最近的一个异邦汉子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圆蛋,将圆蛋往地上一摔,倏地窜起一团青烟。房中立刻多了些清香之味。

    萧定晔暗道一声“不好”,撩起披风护住猫儿口鼻,搂着她往窗外一跃,落地上马,打马而去。

    ……

    府衙后宅客房里,萧定晔思忖道:

    “如今看来,那句‘☆□○卢丽奇☆□○’要么是‘将他杀死’,要么是‘将他捉住’,要么是‘将他迷晕’。

    一只眼口中的那大鼻子汉子,定然是想置人于险境。而那被盯上的倒霉鬼,极可能是我。”

    猫儿靠在他怀中,忧虑道:“我真担心有人要杀你。今后我们便躲在府衙再也不出去,可好?等回了京,一切都会好转。”

    他叹口气,并不如她想的乐观。

    等回了京,他同他三哥的正面抗争才开始。形势或许会好转,或许会更差。

    且复杂之处根本不是有人要杀他。

    他自小就活在各种窥探的目光下,从在娘胎里开始,想杀他的人就排了长队。这并不为惧。

    现下最令人担忧的是,异邦人牵扯了进来。

    若三哥同他国势力勾结,则形势要比他能想象的还严重许多。

    他轻轻吻在她额间,低声道:“你放心,我怎会让你我处于险境。现下在江宁,有殷大人,比你我孤军奋战不知好了多少。”

    两人换过衣裳,洗去面上伪装,坐在床畔思忖未来。

    猫儿担心道:“这两日纠缠你那女子,可会与想杀你的人是一伙?”在酒楼上现身的那些异邦人,没有一人是如一只眼所言,长着一个大鼻子。

    他们都是高鼻梁,扁鼻翼,正面望过去,鼻头甚至比中原人的还要精致一些。

    萧定晔摇摇头:“暂且看不出端倪。你对你的上妆技能可有信心?”

    猫儿立刻点头:“除非他们一盆水泼来冲洗去妆容,否则绝不会有人看破伪装。我替你上的妆容并非模仿某个特定人的长相,而是根据你的特点信手拈来,与捉拿你我的画像上的肖像,完全不同。”

    他点点头:“那便不会是一伙。”

    猫儿略略松了口气,又抿嘴一笑:“对,说明那姑娘是真的看上你,而没有带着其他目的。”

    他想到今日之事,便郑重警告她:“再不许穿成那般,成何体统!”

    她腻在他身畔:“就要穿,天天那么穿。”

    他却不依不饶:“你那些衣裳哪里来的?此前可没有。”

    他一想就想到了这府上的女主人。

    除了殷夫人,猫儿短时间内想找人支援,是不会那般容易的。

    “未成想殷夫人倒是个喜欢煽风点火之人,改日为夫非得赏殷大人几名女子,让她也尝尝插手旁人家务事的滋味。”他愤愤道。

    猫儿原本同殷夫人也算不上什么交情,因着殷夫人送给她一身战袍的情分,她立刻与之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态。

    她忙忙维护道:“与殷夫人又有何关系,你自家媳妇儿是个什么脾性你不知道?今儿幸亏有殷夫人劝我多穿两件衣裳,否则在气头上,我什么不穿跑出去都有可能!”

    他吃惊望着她:“你……”

    她冷哼一声:“没错,我冲动起来不要脸。脸是什么东西,一点不认识!”

    两口子亲亲热热斗嘴,斗倒晌午之时,几日未敢露面的殷小曼终于怯怯敲响了门:“师父……师父昨日说,让徒儿这个时候过来……”

    萧定晔招招手,同他道:“这几日你师母替你求情,我便再给你一些立功的机会,好看看你到底是否可造之材。”

    他交代道:

    “夜里一更,你去同一只眼接头。至于如何取信于他,你自己看着办。

    除了将这几日的消息带回来,同时告诉他,让丐帮这几日派人来衙门附近守着,但凡有异邦人出现,就悄悄跟上去,将那些人的来路打探清楚。”

    殷小曼不知他师父在下着怎样的一盘大棋,尤其还牵扯到了异邦人。他被引得心痒痒,终究却忍住心中好奇,乖乖答了一声“是”。

    猫儿递给他二十两银子,道:“外出办事,必然要银子傍身。可这银子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你心里也要有一本账。你师父自小也是个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人,你要跟着他学,就要将每一个本事都学到。”

    殷小曼不敢推拒,收了银子,恭敬道:“师父放心,等天擦黑,徒儿便前去接头。”

    萧定晔点点头,挥手道:“去吧,为师夜里等你消息。”

    殷小曼走后,天色渐黑。

    一更天过去了。

    二更天过去了。

    三更天过去了。

    他师父和师娘都忙活着探索了两回人类繁衍的奥秘,外间方有了动静。

    萧定晔起身披上外袍,蹙眉道:“听着这小子似是吃了亏?”

    传来的脚步声可不是少年人完成任务后等着被夸赞的雀跃节奏。

    倒有些沉重。

    猫儿立刻起床穿衣。

    敲门声此时响起,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

    萧定晔转头同猫儿道:“你躺着,我去看。”

    她已系好了外裳腰带,低声道:“殷家将两个娃儿爱的紧。若小曼真吃了亏受了伤,我若不帮着掩饰一二,明日殷夫人怕得拿刀宰了你我。”

    两人去了外间,萧定晔匍一打开房门,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殷小曼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些讪笑,似是想掩盖自己的遭遇:“师父……”

    一说话,口中便显出几丝血迹。

    萧定晔蹙眉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一只手倏地前伸,轻轻覆在他胸口。

    殷小曼眉头一蹙,面上立刻显出几分痛苦。

    猫儿面色大变,上前将他扶进屋,掩了房门,帮着拉开他的衣襟。

    小曼立刻忍痛挣扎:“师母,我没事……”

    萧定晔拉开猫儿,坐去殷小曼对面椅上,冷着脸道:“你既然说无事,便来讲讲今夜之行的收获。”

    他问道:“首先,你可暴露了面相?”

    小曼忙道:“未曾。徒儿……戴了面具……”

    猫儿侧首去瞧,见他脸颊处添了些指印,可见曾被人抢夺过面具。

    萧定晔点点头,继续问道:“一只眼透露了些什么进展?”

    小曼将将要说话,却又连串咳了一长串,方呼吸粗重道:“他说,虽然还未寻见目标,可听叫花子们说,江宁城里最近半个月,异邦人不知为何比往年冬日多了两三番,多在赌场出没。”

    萧定晔转头同猫儿对视一番,低声道:“怕真是来寻你我之人。”

    他续道:“可转达了为师交代你之事?”

    小曼点点头,正要回答,又是一连串的猛咳。

    猫儿忙要上前查看,萧定晔依然拉着她不放,只等小曼咳毕方冷冷道:“为师只不过让你去同一个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的人接头,你便成了这副窝囊相。你当初豪言壮志要去救你祖父,哪里来的自信?”

    小曼羞愧的垂下脑袋,紧咬着唇不一言。

    萧定晔又问他:“回府的路上,可甩脱了尾巴?”

    小曼一怔,半晌方怔怔道:“会……会有人跟踪徒儿?”

    萧定晔叹息的摇摇头:“你此番出去没有丢了性命,可见是你命好。你已十四岁,却当外面全是好人,将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他摇摇头,向小曼招手:“过来。”

    小曼磨磨蹭蹭挨过去,被萧定晔按在椅上,拉开他衣襟往身上一瞧,不由叹口气:“为师现下有些后悔,不该贸贸然收了你当徒弟。”

    小曼胸膛和后背处,明显几个手掌印,是被人胖揍过的模样。

    他眼圈一热,正要为自己自辩,萧定晔低叱道:“闭嘴!”一只手已按在他伤处。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萧定晔长长吁了一口气,收了手。

    猫儿忙打了热水,拧了热帕子,覆在小曼前胸和后背上,连续换过好几回,最后取出药油递给他:“自己抹。”

    小曼接过药油涂抹去伤处,只觉疼痛大减,皮肉青紫色也浅了不少。

    他一边为自己抹药油,一边嗫嚅道:“师父,徒儿虽愚钝,可今儿的任务,还算是完成了近九成……”

    萧定晔长叹一声,道:“你可知,其实你并非我的入门弟子。”

    殷小曼倏地抬头,吃惊道:“师父……”

    他只当萧定晔要逐他出师门,忙忙跪地相求:“师父,徒儿再也不会妄自尊大,求师父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萧定晔抬手扶起他,道:“为师此前曾收过一回徒弟,它并非人,而是一只猴儿。现下想一想,它比你聪明太多。懂得藏拙,懂得装傻,该出招时绝不含糊。为师在它身上获得的成就感,在你身上泄了个干净。”

    他道:“你去吧,回去歇着,这几日再莫外出,先将你的断臂养好。”

    殷小曼万万没想到,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大师兄”地位顷刻间瓦解,退到了“二师兄”的位子上。且真正论起来,他还要将一个猴儿称为“大师兄”……

    猫儿看着他呆坐一旁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便出声道:“你先回去养伤,这几日多多往你母亲房里去问安。”

    殷小曼哭丧着脸道:“师父可还会继续教徒儿?”

    萧定晔毫不留情面:“此事再议吧。”

    ……

    第二日,殷府上第一个要议的,果然是小曼之事。

    却与什么师师徒徒并不相干。

    殷夫人早间起来,自觉这两日身子已好的多,原本想先回娘家一趟,劝着老母搬来府里过年。

    可她穿戴好时,铺子里管事前来回了一回话,府里管家又来商议了一回年节的细节,便过了辰时。

    辰时之后,往往是一家主母忙完琐事略作歇息的时间。正是时间媒婆进内宅说姻缘的最佳时机。

    上房会客厅里,殷夫人看着对面舌灿莲花的媒婆,内心里是一团浆糊。

    坐在她身畔的微曼,也是一脸怔忪。

    在媒婆终于舍得停下嘴,咕噜噜饮下一杯茶时,微曼替她阿娘问道:“你是想为我阿爹说媒?”

    媒婆扑哧一声喷了一衣襟茶水,一边咳嗽一边着急解释:“哪里哪里,我老婆子又未失心疯,怎会给知府大人媒。

    整个江宁,连五岁娃儿都知道,知府夫人是大名鼎鼎的母老虎,知府大人只喜欢吃一盘菜。

    早先江宁周遭一些小官不知情,想贿赂知府大人得些好处,巴巴搜罗了些弱柳扶风的扬州瘦马送进府里。

    这些官员前脚送来人,后脚刚回到家,便收到了革职查办的通知。随同通知一起被送来的,是此人为官其间的大小违法违例的证据,压的这些人哑口无言。

    坊间皆传这是殷夫人的善妒的手段,各官员再不敢造次。

    按下葫芦浮起瓢,富商们仗着家中未做官,又想着让殷大人行些方便,在青楼里设下酒宴相请,寥寥喝些不咸不淡的花酒。

    不咸不淡的花酒,不过就是搂搂扌包扌包,占些手头便宜,并不需过夜,无伤大雅。

    可富商们未等到殷大人赴宴,自家内宅却起了火。

    不知哪个挨千刀的老鸨子,偷偷着给自家夫人和专陪女客的兔儿爷牵了线,为自己戴上了数十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对殷夫人有些了解的江宁老人儿曾推断道:“知府夫人的胸衣买卖最开始就是从青楼起家,她手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手没有,找人向内宅妇人拉个皮条,简直是手到擒来。”

    自此江宁府衙内宅消停了几十年,一直到现在。

    殷大人在江宁媒婆名单上,那是被加粗标红了的要回避之人。

    哪个媒婆若是饮醉了酒,想虎口拔牙,去给知府大人一回媒,介绍两个贵妾平妻,那是自找死路。

    媒婆今日上门,目标用户自然不是殷大人,也不敢是殷大人。

    托付的客户说的清楚,想要结亲的,是府衙里的年轻公子。

    知府大人年已四十几,人尽皆知。再年轻的,自然只有殷大人之子,殷小曼。

    媒婆笑道:

    “那姑娘虽是异邦人,可贤惠的紧,自言殷公子若已娶亲纳妾,如愿同那些女子和离,她愿为那些女子出再嫁嫁妆,十里红妆,绝不少一根丝线。若殷公子不愿做绝情之事,她也自甘为妾。”

    媒婆将那姑娘的画像拿出来,道:“夫人瞧瞧,这般好的儿媳哪里去寻。”

    下人上前接过画轴,奉去殷夫人手里。

    微曼歪着脑袋同她阿娘一起看,转头八卦道:“阿娘,哥哥这般快就要寻嫂嫂?”

    殷夫人心中纳闷。

    自家儿子平日傻乎乎,一心想要学武艺、混前程,何时留心过女娃?

    纵然小曼现下才十四,翻了年到十五,大晏这个年岁的娃儿,普遍也都开始操心亲事。可她却不想让小曼少不更事就成亲。

    当年她夫君是二十四上娶了她,她觉着这个年岁成亲刚刚好,有了一定的事业,心智成熟有了责任感,各方面事情都能处理好。

    她和夫君这些年亲亲热热就是证明。

    现下听这媒婆言,那女娃却是对小曼情根深种的模样。难不成小曼在情上突然开了窍?

    她低声同微曼道:“你阿哥口风如此之严,一点点蹊跷都未向你透露过?”

    微曼愤愤道:“阿哥心机这般深,同我们都未提过,他翅膀还没长硬就要飞,真真寒心。”

    猫儿到了上房,要同殷夫人说说闲话时,遇上的便是殷夫人、殷微曼因为一介媒婆,而单方面同殷小曼起了嫌隙的时候。

    此时媒婆还在等着殷夫人回话。

    猫儿坐去殷夫人身畔,略略听到了媒婆的几句话,拿起殷夫人手畔几上的画像一瞧。

    娘的,仇家寻上了门!

    她悄无声息的探手去一旁,捏了捏殷夫人的手臂,热心问向媒婆:“这姑娘面相瞧着不似中原人士,莫非是番人?”

    媒婆指望着能促成这门姻缘,好得上大笔谢银,见殷夫人沉默不表态,可有人问起自然比没有人问的强,忙忙笑道:

    “这位夫人真好眼力,这画上的姑娘正是番人。江宁富庶,番人极多,这些年番人同大晏结亲之事数不胜数,生下的娃娃各个仿佛年画娃娃,真真让人爱不释手。”

    猫儿又问道:“哪国人?什么身份?”

    媒婆忙看着手里的资料:“姑娘虽是呼塔国之人,却会说汉话。她乃呼塔国出了名的商户,朱力老爷家的嫡女。”

    朱力家,朱力梵琳。

    猫儿心中一声冷笑。

    那姑娘还真是不舍不弃,情深意切呢。

    她向殷夫人使个眼色,殷夫人略略一思忖,方对媒婆道:“殷家开明,对那姑娘是否本国人,并不介意。你且将那姑娘的信息留下,本夫人同殷大人商议过再说。”

    媒婆立刻喜笑颜开道:“是该商议,亲事非同儿戏,要好好商议。”

    她觑眼探问:“老婆子何时来听音信呢?”

    猫儿问道:“若我等去府上拜会,该去何处?”

    媒婆忙道:“那姑娘现下住在惠通客栈,若殷夫人有意,她想亲自来府上拜会。”

    殷夫人转头看看猫儿,见她眨了三下眼睛,便同媒婆道:“你且先回去,三日后来听信。”

    (//)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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