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飒飒的秦淮河畔,被削了一顿的丐帮老叫花,再不敢端架子,老老实实弓背哈腰,摆出正经的叫花相,谦卑笑道:

    “大爷要寻任何人,丐帮都不在话下。两年前帮里接了笔买卖,寻得是五胞胎里的其中一人。咱们在未惊动过另外四人的前提下,还是将那人寻了出来。”

    萧定晔冷哼一声:“此话为真?”

    老叫花忙道:“千真万确,那件买卖的托付人是知府老爷,要寻的人是杀人无算的大恶人,后被斩首。此事可公开,故而江宁人人皆知……”

    萧定烨微微转首望向殷小曼,小曼便点点头,出声道:“可那件事,你们丐帮足足寻了一年,才寻着人。”

    老叫花讪讪道:“时间确然有些久,可难度大啊。官府给的银两又有限……”

    猫儿出声道:“说说吧,你们对寻番人,有何经验。”

    老叫花左右一瞧,指着最边上一颗华盖大树:“此处风大,我等去那边说?”

    待到了树下,避开风口,老叫花道:“我们丐帮在世间讨食,有三不敢。

    不敢找仇家要饭。

    不敢找官家要饭。

    不敢找恶霸要饭。

    还有各种人情世故,小人仇敌……长此以往,要求我等必须能察言观色,认清对象。

    像番人,虽说长相皆与中原人有异,可在我们丐帮兄弟眼中,那也是差异极大的。

    比如,波兹人卷、深眼、高鼻梁,龟狄人各个酒糟鼻、香肠嘴……除了人种上的差异,人和人之间也大有不同。

    分辨这些不同,就是我们丐帮的强项。两位大爷大可放心,你们的顾虑都不是问题!”

    萧定晔同猫儿对视一眼,双双做沉思状。

    一只眼看二人有所斟酌,立刻上前将吊着膀子的殷小曼挤开,向两位大侠谄笑道:

    “侠侣一开始认出小人,就说明是熟脸,都见过,有缘分,比那半途寻来的放心不少。两位大侠若是帮小人,那银子……”

    他一咬牙,降下一半:“不要一百两,五十两尽够了!”

    他刚说完,殷小曼便挤上来:“大侠,小的不需要五十两,二十两尽够。”

    一只眼蹭的转头瞪向小曼,忍无可忍,再一咬牙:“十两,小人只需要十两的养伤钱,等臂伤一好,就能自食其力!”

    萧定晔点点头,拉着猫儿背转身,装模作样商量几句,方转回身,同一只眼道:“暂且定你,若你的事情上出了岔子,老子再换人。”

    他同殷小曼道:“这几日先留着你做后备,一日一钱银子管着你吃饭。”

    小曼便配合的哀叹一声。

    猫儿望着老叫花道:“寻人的事,一共出你二十两,最多限定……”

    她正在思忖,叫花子忙道:“大侠,小的此前提及的三不管、四不理,其中一条便是指,难活不能限定时间,否则容易出错。寻番人本就比寻大晏中原人难得多……”

    萧定晔一摆手,拍板道:“最多一月时间。若再寻不出……”他转头望着一只眼:“老子就放出风,那你当诱饵,让那两人来寻你灭口,定然能守株待兔。”

    一只眼心间一抖,想着自己落到如此田地,便是一死也要拿那两个番人填命,咬牙道:“大侠放心,真到了那个地步,小人甘愿与那二人同归于尽!”

    ……

    在返程的路上,殷小曼长时间处于兴奋中。

    他激动道:“师父,你让徒儿多多参与,徒儿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将人帮师父寻出来!”

    萧定晔不屑的望望他:“就你?”转头不说话。

    小曼心下窘迫,不由望向猫儿,指望他师娘能帮着说句好话。

    猫儿轻咳一声,握着她夫君的手,充当好人:“孩子还小,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小曼忙殷切的望着他师父。

    萧定晔此时道:“他志大才疏,狂妄无礼。好在他不是皇子,否则只怕满月未过就夭折,没有他的活路。”

    小曼见自家师父竟然给了他这般低的评价,仿似被雷击,心中酸涩难忍,泪水已在眼圈中打转。

    猫儿便同他道:“待回了府上,你先养伤。若有心,每日去关心关心你阿娘,哄得她先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大晏以孝治国,你师父便是个孝顺的不得了的人,他怎能允许自己徒儿忤逆爹娘?”

    小曼便失落的点点头,坐在一旁再不说话。

    此时外间传来热闹叫卖声,却是骡车经过了繁华夜市。

    猫儿侧转身,掀开窗帘往外瞧,待看到路边有一间零嘴铺子,忙忙敲着车厢壁唤停骡车,要下车为微曼买油酥松子仁。

    萧定晔便道:“外间风大,为夫去,你好好坐着。”

    待车厢里只余小曼和猫儿二人,猫儿方抓紧时间道:“今儿不是同那一只眼商定了每三日通一回寻人进展?师娘回去哄哄你师父,争取让你前去接头,你可愿意?”

    殷小曼忙道:“愿意,徒儿愿意。”

    猫儿点点头:“那一只眼只当你要抢他好处,对你有敌意。你要想一想如何同他周旋,既能护得自己周全,又能让他不私藏、把进展全部告诉你。”

    她还要再说,骡车边上已传来熟悉脚步声。

    猫儿忙向小曼做个噤声的神情,小曼便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萧定晔抱了一抱零嘴上了骡车,同猫儿笑道:“我记得此前在宫里,你极喜欢吃这些的。这一路行来,我倒险些忘了,你也是个馋嘴的小姑娘。”

    猫儿接过一抱零嘴,扒拉着一个个看过,立刻在她夫君面上吧嗒一嘴,笑道:“你真好。”

    她寻出一袋热乎乎的烤栗子,递给小曼。

    小曼忙道:“都给师母,徒儿不用。”

    猫儿不由笑道:“哪里是给你的?难道你出一回门,不知道给爹娘带些小物件,显示一回孝心?我上回进你娘房里,见她屋里摆着烤栗子,可见是她爱吃的。”

    小曼被说的无地自容,想一想自己长到十四岁,确然未做过这些孝顺爹娘的事。

    他抬眼悄悄瞟一瞟他师父,见萧定晔并未露出不愿之色,忙忙接过烤栗子,低声道:“多谢师母。”

    又道:“师父、师母放心,两位长辈今日的教诲,徒儿都记在心里。”

    ……

    夜里,萧定晔和猫儿激情澎湃的做了一回减法,搂在一起谈心。

    猫儿想起白日里觉到微曼来路的异常,又想到微曼家的买卖,便问道:“你可知大晏何时出现了女子胸衣?”

    萧定晔轻笑一声:“怎地,还想多多买来穿了让为夫看?”

    猫儿扑哧一笑,支着身子望着他:“你喜不喜欢看?”

    他立刻点头:“喜欢看,更喜欢帮你解下……”

    她羞臊的斥了一声“死鬼”,又回到了老话题:“我此前失忆,对世间事所记不多。纵然未失忆,被送进宫里之前,定然都是在深山老林的山寨里,哪里见过世面。那胸衣,可是古来就有?”

    她在上一世时,知道胸衣大概是近代之物。

    可世间事也有更多的误会与巧合。

    很多看起来“洋气、时髦”的物件儿,实则在华夏自古也有。

    譬如足球,都以为是与前世时代差不多的产物,可古时华夏就有“蹴鞠”此物,玩法相似。

    故而,对于猫儿第一回瞧见与前世相似的胸衣,她心中虽吃惊,倒也未往太多去想。说不得上一世的“文胸”,华夏古时便有相似的呢。

    及至见了微曼手里的那只纸折飞机,她纵然再不懂,却也知道,“飞机”可不是古时能出产之物。

    巧的很,胸衣买卖又出自微曼的家中。

    那这胸衣的创意,到底从何而来?微曼到底是不是与她同种来源?

    若不是微曼,是她家人呢?殷夫人?殷大人?或是殷家全家?

    萧定晔听她问及,摇摇头:“我一大老爷们儿,此前又未有过女人,哪里留心过这个。还是在百花寨中从你身上第一回瞧见。”

    他眼眸忽的明明灭灭,倾身吻住她,低声道:“我们明儿就去殷家铺子里多瞧瞧,买各式各样的给你可好?”

    他一翻身,她就再说不出话,缓缓的长久的再次研究了一回减法。

    外间皓月当空,俯身看着人世间,慢慢扯了片云朵,遮住了半张脸……

    ------题外话------

    二更终于送上。

    请大家见谅用手机艰难码子的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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